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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因果终有结

作者:桥夕
更新时间:2018-11-13 04:08:51
    

    “你从哪里听来的混账话?想来是七郎你才来王府没有几天,所以才被那些奴仆的闲言碎语给骗了,我与我大哥并非外头猜测的那般。七郎该知道我等的身份,总有人想挑拨离间从中渔利。”宇文兰的目光格外的尖锐,逼视着宇文荣。

    宇文荣并不慌张,只凭前世里宇文兰死于宇文蔚之手,就可知道这对嫡亲的兄弟内里到底是不和还是流言了。在宇文荣看来,宇文兰并非是真的纨绔,不过是不想和一母同胞的嫡长兄宇文蔚相争,便宜了其他庶出的兄弟罢了。只是宇文蔚却是个十足的小人,比之自己父亲宇文舵还让人齿冷,不但亲手摔死了宇文兰才三个月大的儿子,更是当面侮辱了宇文兰的妻子宋氏。其后更是将宇文兰给虐杀了。

    宇文荣不知如今的宇文兰对宇文蔚还存多少的手足之情,但是凭着宇文兰年近二十三岁,死了两任未婚妻子,一个妻子娶进门还没有满一年就没有了,就能看出宇文蔚的步步紧逼。再说了,在燕王府诸多的王孙之中,也唯独宇文兰一人才能带着自己面见燕王。

    宇文荣苦笑一声,面色诚恳地说:“我知我与二哥你虽为堂兄弟,但是自幼不在一处长成,二哥你不信我的话并不意外。只是我真的不曾抱有恶念,更不敢挑拨二哥你与大哥的手足之情。我之所以敢与二哥直话直说,也是因为知晓了二哥你的为人与性情,你不愿意与大哥相争而处处退让。只是男儿再世,便是不愿意与兄弟相争,也该想法子跳出王府,自外谋一份前程。到时,大哥也不会再误会二哥有与他相争之心了。”

    宇文兰神色变幻不定,好半晌才平静下来,心里已经相信了宇文荣并不存怀有歹意,语气也变缓了,问起了宇文荣所说的机会来。

    宇文荣便将冀州等地已经出现了许多流民,局势不容乐观的事情说了。他相信前世的宇文兰,就是不知此时的宇文兰会如何应对呢?希望不会让自己失望。而宇文兰的反应果然没有让宇文荣失望,待宇文荣的话音一落,宇文兰的神色就严肃起来,正色问道:“如此说来,冀州一带如今已不太平了?”

    “是,来涿郡的路上,我已经看到不少庶民以为缺粮而饿死了。”宇文荣说道,“这次随我同来涿郡的还有两个小村的老汉,一人乃是村长,兄长可亲自问问他们便可得知弟并无一句虚言。”

    “如此甚好,劳七郎你带路了。”宇文兰忙应了。

    待宇文荣和宇文兰从客栈里问了老汉的话后,堂兄弟俩都闷声沉默着。历经过生死的宇文荣,心中早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慈悲怜悯之心,此时也极为不少受。而宇文兰则是完全没有想到,王府外的普通百姓竟然已经是处于生死边缘上。不过说来这与自己而言确实是一个走出燕王府的绝佳机会呢。

    “七郎,一会儿你就跟着我去拜见祖父吧,将一路之上所见所闻俱都告知祖父,我会求得祖父同意,允许你我作为先锋带兵赈济灾荒平息民乱。”宇文兰低声道。

    “多谢二哥。”宇文荣面露喜悦之色来,心中却是在暗想,祖父燕王果然很是看重宇文兰,虽则带兵后自己很可能要听从宇文兰的命令行事,却也是成功地第一步了。

    燕王宇文沛乃是孝景帝的嫡出幼子,比同母的兄长孝昭帝足足小了二十岁,便是先帝武成帝都要唤宇文沛一声阿叔,当今陛下宇文苍则要唤他叔祖父了,可以说是宗室里最位高权重的一位了。只是这样一位王爷,却有着口吃的毛病,不然长安的帝王对这他也未必如此放心了。

    宇文沛虽口吃,但却是宗室藩王里难得有几分好名声的人,不然也不会那么厌恶嫡次子宇文舵了。这日才和长史等人商定了下让涿郡的高门大户献粮之事,才回了后宅就听婢女报说二孙子带着宇文荣求见,他先是皱了下眉头,却还是让人唤了两人进来。

    宇文沛打量着随宇文兰进来的宇文荣,他一向认为次孙比长孙更加要聪慧,只是他世子也不见说什么,对于两个孙子之间的事情,他也就装作不知了。今日看宇文兰居然待宇文荣相当亲善,也起了一份好奇之心来。次子那边的孙子,即便是嫡长的孙子,他也只是在周岁前见过而已。他看宇文荣身材修长、相貌也称得上俊雅,最为关键的是不像宇文舵那孽子,不喜之心也就去了两分。

    “你们,何事?”宇文沛停止打量,丢下两个字。

    宇文荣先是一愣,在看宇文兰已经说起了事情的原委,他心里方明白,想必祖父是因为口吃的毛病,多年来都是一个词一个词的说的。亏得宇文兰等人都习以为常了。

    宇文沛作为尚算称职的藩王,自然也知道春涝的事情的,听罢了宇文兰的话,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看向宇文荣:“你,不类尔父,不错。流民,不碍事。”

    宇文荣还不习惯宇文沛这样的夸奖,求助地看向宇文兰。

    宇文兰笑着拍了拍宇文荣的肩膀,笑道:“祖父是夸你实话实说,和叔王不像。再则是流民之事,便是闹起来,待调了大军过去顷刻间即可平息的。”

    宇文兰又对宇文沛道:“祖父,这流民动乱虽不足为惧,但是孙儿恐怕州郡兵卒疏于防备,若是压不住动乱让人借机生事就不美了。不如孙儿和七郎带一千人前往冀州、襄国一带,若是平了民乱,祖父也好给孙儿请封了。孙儿如今也该自立门户了。”

    宇文沛微一沉吟便同意了,他对两个嫡出孙儿之间剑拔弩张没有插手,不代表心里没有想法的,如今次孙愿意先退让一步,也可。便点头同意了,还与宇文荣道:“你,若立功,亦请封。”

    宇文荣心里虽然不放在心上,却还是谢过了宇文沛。出了燕王的院子,碰上了世子和宇文蔚,世子虽诧异次子会与宇文荣在一处,但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宇文蔚,眉眼里似笑非笑,目光阴冷地盯着宇文荣片刻才转开,说出的话颇为刺耳。

    “二弟,你竟没有同那些官女支混在一处,真是难得!难不成是王叔家的这位七郎,献了什么绝色与你?听闻王叔家中也是美人众多,同二弟你的喜好颇为相同呢,真不愧是亲叔侄呢。”

    宇文兰只装作听不见,宇文荣心里却是冷笑一声,眼中的厉色一闪而逝,脸上做出诧异之色道:“想不到大哥对我河间王府之事也知晓得这般清楚呢。不过我还真没有献什么美色与二哥的。大哥也不必羡慕,若是有心动的美人,只管告知我,我定会想法弄来送与大哥的。”

    “哦?就凭你这含酸样儿?”宇文蔚斜着眼看向宇文荣,冷笑一声,看也不看宇文兰,转向宇文舵道:“父王,藩地计务乃是大事,我们还是快些去面见祖父商议要事要紧。”

    宇文舵好似完全不知儿子之间的不协一般,对着宇文兰和宇文荣微一点头,就背着手同宇文蔚等人往燕王院中而去。

    宇文荣看着自己这位摆着明白装糊涂的伯父,眼中闪过一丝嘲弄之色来,心中暗骂了一句,便转身和宇文兰往燕王府护军大营而去。

    冀州府内,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空,喊打喊杀声此起彼伏,刺史府的正门前更是喊杀震天。府中上上下都慌慌张张地,而家奴们也深知得跟着主人才有逃脱的可能,都拿着值钱的东西朝正院奔去。

    “夫人,不好了,前门的护院眼看就抵不住了,太夫人、二郎夫妻还有大夫人坐着马车往后门去了,六娘子果然是一肚子心眼,竟然偷偷跑去太夫人处了,太夫人说在后门处等您一刻钟,您也别收拾东西了,快些带着四郎和九娘赶过去才成。”郭媪慌张地奔来,抓着还在替王映华收拾东西的杜氏,焦急道。

    杜氏神色大变,她也顾不得再收拾东西了,和王卓一起扶着王映华就往外走,谁知才出了后院,并不见太夫人等人。杜氏只觉得浑身冰凉,就看见王卓的长随福贵喘着粗气从后门方向跑了过来,他的脸色煞白,断断续续地道:“二夫人、四郎,不好了,后门,后门被三家翁带着贼人守着,便是太夫人也不让出去。现在可怎么办呀,前头的贼人眼看就杀了进来……”

    福贵带着哭声说完,就眼巴巴地看着杜氏和王卓。王卓平日里再镇定,也不过是个没经过什么事的十六岁少年郎,他也惊惶了,看向杜氏慌道:“阿娘,如今该怎么办?”

    杜氏心中暗骂了一声王恪之狼子野心,也恨太夫人手段太过,竟逼得王恪之背弃了家族与贼人同流合污。她看着还未及娶妻的儿子和尚未痊愈的女儿,心知不是去追究谁是谁非的时候,她唯一沉吟,就果断道:“去客院,那儿有偏门与外街相通。”

    “阿娘,要不要让人去太夫人那边报个信?”王卓走了几步后想起了祖母阿爷等人,便低声问道。

    杜氏眼中闪过冷意,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客院那边的门外人不知,你三叔父,王恪之却是清楚得很,他深恨你祖母,不可能放你祖母走的。你若是想让人去送消息,阿娘也不拦着你,只是阿娘我和你妹妹却只得陪着你等了。”

    王卓看向神智浑噩的妹妹,再想起之前祖母和阿爷之前丢下自己母子三人的事儿,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片刻后低头道:“是儿的错。阿娘和妹妹才是我最亲的人。我们快些走。”

    杜氏放下心来,也不多说什么,一行人匆匆进了客院。在此服侍的奴仆早就不见了踪影,到处都乱早早的,布衣鞋袜等不值钱的东西扔得满地都是。

    郭媪看着地上的布衣,停住了脚步,拉着杜氏道:“夫人,现在外头想必也是极乱的,您和四郎君、九娘子也都换上了仆从的衣物吧。”

    杜氏露出了然之色,忙让人捡起地上的布衣,顾不得脏乱都套上了身,一行人自客院后的暗巷入了一道不起眼的门,出了刺史府。而这一切,都被趴在屋顶上的王诵看得分明。

    王诵并未听从王恪之的话拦着杜氏母子三人和几个仆从,他并不惧怕王恪之的责罚,最多被打板子而已,二叔母杜氏和王卓可比太夫人和郑氏干净多了,杀了白造孽而已。放他们出去,能不能躲得过乱兵的刀锋,就看他们的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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