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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

作者:法医秦明
更新时间:2015-01-17 10:00:00
都休息吧,我相信这个案子破案不难。”

    “等等。”我打断道,“据我分析,凶手应该是尾随被害人到家的,被害人回家的时间也不算晚。所以,我觉得应该加派人手访问附近村民,问问有没有人看见被害人当晚被人跟踪。如果知道了凶手的体貌特征,就可以缩小侦查范围,更容易排查了。”

    “秦法医言之有理。”专案组长说,“辖区派出所的人今晚别休息了,去事发地点附近蹲守,看看有哪些人晚上路过现场附近,问一问昨晚的这个时候有没有路过此地,有没有看到被害人和那个跟踪他的人。”

    专案会散会后,我得意扬扬地回到了宾馆,对躺在旁边床铺上的大宝说:

    “这个案子看来法医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我估计很有可能会通过路访行人破案,你信不信?”

    大宝点了点头,说:“你分析得很有道理,跟踪尾随,伺机杀人,希望能早一点儿破案吧。”

    第二天早晨,我们就回到了省城。

    “怎么样,这个案子有没有把握?”师父见我出差一天就回来了,问道。

    “没问题,这个案子矛盾关系明显,估计很快会破案。”我拍着胸脯说道。

    师父点了点头,没有深问,说:“去年全省各地招录的新法医已经完成新警培训了,但是这一批招录的法医绝大多数不是法医专业毕业的,是临床医学毕业的,必须要经过法医学专业培训。鉴于人数比较多,有四五十人,分头培训难度太大,我们省又有皖南医学院这样老牌的法医专业高等院校,资源不能浪费,所以省厅决定统一组织培训。你是那里毕业的,所以具体的事宜你去办,半个月内完成准备工作,再给学员半个月时间交接工作,六月初开始落实培训工作。”

    省厅的工作就是这样,除了日常的鉴定、检案和出勘现场以外,还包括了繁重的行政事务性工作。行政工作虽然看起来枯燥无味,但是想想这些工作可以有效提升全省法医的整体办案水平,我就心安了,工作也就有动力了。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这一忙,就感觉时光飞逝。半个月来,我打报告、发通知、核对名单、联系学校、制作预算、设计课程、预约教授,忙得不亦乐乎,早已把石培县孙先发的案件抛在了九霄云外。

    培训的准备工作超时了,我整整用了二十一天的时间才全部准备妥当。

    点击了正式通知的“发布”按钮后,我重重地靠在椅背上,仰天长舒一口气:“终于搞定了。”

    “冬瓜,你看你天天忙得面色苍白的,不怕铃铛抛弃你?”林涛恰巧经过我的办公室门口,奚落道。

    “才不会。”我说,“谁像你啊,被抛弃了无数次。”

    “怎么可能?”林涛歪着脖子说,“是我抛弃了别人无数次好不好。”

    我用双手搓着脸,说:“好吧,好吧,你帅,你吃香,你御女无数,好了吧?我得休息会儿,太累。”说完,我掏出香烟,扔给林涛一根。

    “休息什么?”林涛说,“石培的那个案子,陷入僵局了。”

    我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子,说:“僵局?怎么会?矛盾关系不是很明确吗?”

    “矛盾关系是明确。”林涛说,“但是十几个关系人全部排除掉了,都没有作案时间。其他的关系点也没有摸上来,所以现在专案组不知所措了,测谎都用上了,还是无果。”

    “是不是办事不力啊?”我说,“简单案子搞复杂了吧?”

    “不知道,陈总说过几天等他闲一点儿,他要再带我们下去复核。不在你这儿聊了,事儿挺多,我先忙去了。”林涛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看来师父不太放心我们啊。”我对在一旁发呆的大宝说,“不过这是好事,案子不破,总是脸上无光的,我相信师父能发现更多的线索和证据。”

    “怎么这两天总是无精打采的?”铃铛端着碗,打断了我的沉思。

    也许是受到了孙先发案件的刺激,抑或是担心自己在出勘工作中有所遗漏,在得知案件一直没破后的几天,我确实是情绪低落,提不起精神来。

    “哦,没事。”我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岔开话题,“能不能在家吃饭啊,这天天来这家鸡店喝鸡汤、吃鸡肉,难受不难受?”

    “什么叫鸡店?”铃铛捂着嘴笑道,“说话真难听。喝鸡汤补脑的,而且你不是天天嚷嚷现在记性不好吗?你看,这是鸡杂,里面就有鸡心,鸡心鸡心,吃了有记性。”

    “亏你还是学医的。”我摇了摇头,继续往嘴里扒饭,嘟囔道,“当个医生,还搞封建迷信,这有科学道理吗?”

    铃铛收起了笑容,说:“你肯定有心事,逗你乐你都不乐,说,是不是和谁有奸情?是不是干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哎哟,姑奶奶。”我不耐烦起来,“谁闲得没事去搞奸情啊,工作上的事,工作上的事。”

    “工作上的事也和我说说嘛,闷在心里好玩儿吗?”

    我见铃铛有些不高兴了,说:“没事,就是上次去石培的那个案子,居然到现在都没破,师父明天要去复核,我有些担心,怕自己有疏忽。”

    没有像想象中那样释然,铃铛的眼神反倒是迷离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着我,一双大眼睛闪烁着,说:“我和你说个秘密呗?”

    铃铛总是和我说“秘密”,但是她的那些秘密我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我敷衍地“哦”了一声,继续埋头往嘴里扒饭,心想,又该是那个谁谁谁和谁谁谁有一腿,那个谁谁谁瞒着老公买了个LV。

    “其实我以前有个堂妹,如果还在的话,该有二十五岁了。”铃铛放下碗筷,慢慢说道。

    我也停止了狼吞虎咽,这个爆料有些噱头。

    “是我亲叔叔的大女儿,叫林笑笑。”铃铛接着说道,“可惜的是,她在七年前被杀了。”

    4

    “七年前?”我说,“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吧?不过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家里人一直很忌讳说这件事儿。”铃铛面露难色,“叔叔受了很大的刺激,没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这个案子。”

    “是你叔叔的仇人干的?”听见案件,我的神经就会不自觉地敏感起来,“不然谁会对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下手?”

    铃铛慢慢地摇了摇头,一丝悲凉跃上眉梢:“案子到现在都没破。”

    “没破?”我几乎跳了起来。即便是七年前,各地公安机关对命案侦破工作的重视程度也已经非常高了,一遇命案几乎全警动员。那个时候,命案侦破率达到百分之九十的地市在全省占大部分。一直崇尚命案必破的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身边居然有这么一起悬案,而且被害人还是铃铛的亲人。

    “那是发生在你老家云泰的事儿?”

    铃铛点点头,说:“是的,在云泰第十二中学发的案。那时候你还在上大学,所以一定不知道这一起命案积案。”

    铃铛和我在一起时间长了,对于公安的俗语也了解了很多。命案积案就是指未破的命案,指警察欠百姓的账。命案不破,势必会在刑警的心里留下心结。

    “那……你们猜测过会是谁干的吗?”我问。

    “唉,这就是家里人不愿意再提这件事的原因。”铃铛顿了顿,叹了一口气,黯然地说道,“笑笑她,被奸尸了。”

    我暗自咬紧了牙关。

    “笑笑的尸体是在学校的公共厕所里发现的。”铃铛接着回忆道,“当时围观的人很多,笑笑就那么……唉,她一直都是个很乖很开朗的小姑娘,小时候我去叔叔家玩儿,看到墙上贴满了笑笑的奖状,真的,连幼儿园的都有。叔叔是最得意这个女儿的,亲眼看到那个景象,他整个人都崩溃了,我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熬过来的,总之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再也没有人敢提到笑笑的名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

    我低下头,重新拿起碗筷,慢慢地吞咽着米饭。

    “当时这案子没有什么线索,警察查了一年多,盘问了很多人,我们都看在眼里。但凶手就是找不到,怎么都找不到。最开始的痛苦和愤怒过去之后,我们也开始慢慢接受这个现实。或许不是什么事情只要努力就一定都能做得到的,如果事情没有按照你想的那样收场,那就得慢慢学会放下,才能继续往前走。”铃铛说到这里,用筷子轻轻戳了戳我,“喏,我说了这么多,你懂我的意思了没?”

    我放下筷子,捏了捏她纤细的手指,微微一笑。铃铛的好意我明白,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也让我心里微微一沉。一切真的都能过去吗?笑笑也好,孙先发也好,他们需要的也许只是真相。

    第二天一早,师父便带着我、大宝和林涛奔赴石培县。来到孙先发家的小楼前,师父率先下了车,和石培县公安局局长简单寒暄后,他拎起现场勘查箱走进了现场,我给大宝使了个眼色,大宝赶紧跑上前抢过师父手上沉重的箱子。

    我和大宝在院子里看着师父进进出出观察现场,侦查员在一旁介绍着现场的情况和尸体的位置。师父突然朝我们招了招手,我和大宝赶紧走了过去。

    “你们在现场没有发现矛盾点吗?”师父问道,“尸体的体位、血迹形态都能解释得过去?”

    我想了一想,无言地点了点头。

    “你说死者是在靠近墙根的位置被凶手从背后打击枕部倒地的。”师父站在我们设想的位置,重建着过程,“那么,死者倒地,要么是头朝院门仰面倒地,要么是头朝墙根俯卧倒地。”

    我沉思了一下,听起来确实应该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死者是头朝墙根,仰面着地。”师父说,“怎么解释?”

    我支支吾吾,一时语塞。

    “行了,现场就这样。”师父并没有对这个矛盾点进行解释,指着现场堂屋桌子上的两包烟,对身边的侦查员说,“去查一查,办丧事的那家发的是什么烟。”

    “尸体昨天早上就拖出来解冻了。”桂法医说,“现在可以进行检验了。”

    “那我们现在出发吧。”师父脱下手套,说。

    没有按照常规的解剖术式,师父选择先检验孙先发的后背。在我和大宝手忙脚乱地把尸体的后背肌肉逐层分离开以后,居然发现尸体的后背真的有损伤。

    “师父真神!”大宝惊讶地叹道,“那个,您怎么摁了两下就知道有损伤?”

    师父显然还在因为我们第一次工作的疏忽而生气,没有回答大宝的问题,说:“七根椎体棘突骨折,深层肌肉大片状出血。我现在想问,这样的损伤通常在什么情况下形成?”

    此时的我大脑一片空白,我隐约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

    “作用力巨大,作用面积大。”桂法医替我们回答道,“通常在高坠伤中比较多见。”

    师父瞪着我,一动不动,就这样足足瞪了两分钟,才厉声说道:“打开颅腔。”

    我颤抖着手,沿着原切口,剪开了缝合头皮的缝线。拿开颅盖骨,死者的脑组织咕噜一下从颅腔里翻滚了出来。

    师父用脏器刀一层层切开脑组织,说:“说后背没打开,是工作疏忽,但是这个头颅损伤,你们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您是说对冲伤?”我辩解道,“我觉得这个损伤不是对冲伤。虽然他是枕部着力,却在额部形成血肿,我觉得额部的血肿是横跨颅底的骨折形成的。”

    “你有依据吗?”师父皱起了眉头,“我猜,你的潜意识里认定了这是一起凶杀案件,所以用猜测的态度排除了它是对冲伤的可能。”

    “不,我们发现死者的头部有骨折截断现象,应该不止一次打击,高坠怎么会有多次受力?”我极力辩护着。

    “你说的是这处?”师父指着颅骨上的骨折线说,“凹陷性骨折,会在颅骨受力中心点周围形成同心圆似的骨折线,同时也会以此为中心点,形成放射状的骨折线,放射状的骨折线遇见同心圆似的骨折线,自然会截断。所以,这不是截断现象,而是凹陷性骨折的典型现象。”

    我盯着颅骨仔细地观察着,心里还有些不服气。

    “别不服气。”师父说,“如果是骨折线形成的血肿,应该在整个脑底沿着骨折线的地方都有血。而死者枕部和额部的两处血肿彼此孤立,并无连接,这是对冲伤的典型特征。而且,骨折形成的血肿,血是黏附在脑组织外的,对冲伤形成的血肿是在脑组织内的。这是因为骨折形成血肿的原因是骨折断段刺伤脑组织,而对冲伤形成血肿的原因是脑组织撞击颅骨形成的内部脑组织挫裂。这个死者额部的血肿,用抹布是擦不掉的,所以血肿是在脑组织内部的,符合对冲伤形成的脑内血肿。”师父一边说一边用抹布擦拭他手里脑组织上的血块。

    我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站在一旁发呆。

    师父接着说:“另外,如果死者遭受多次打击,下意识的反应应该是用手护头,这样,他的手上就可能因为凶手的第二次打击而形成抵抗伤,或者手上沾有血迹。可是,死者的手上既没有伤,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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