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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二十一章

作者:君子匪
更新时间:2018-11-13 04: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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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快走远的时候,师父唤了我一声——

    “阿音。”

    我打了个趔趄。

    “阿音,你去哪里?”师父追问。

    我猛的回身,失声道:“你喊我什么?!”

    师父默了默,然后缓步来到我身前,垂首蹙眉:“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又好气又好笑:“到底是谁不回答谁?”

    默了片刻,师父道:“当然喊你阿音了。”

    我瞪着他,下唇发颤:“你你你你你你竟然记得我?”

    又默了片刻,师父道:“我问你去哪里,你不回答。”

    我扶额,这种浓浓的鸡同鸭讲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对!

    蓦然间我心中一片清明——原来师父口中回答的始终是我上一个问题!而且两个问题间隔太久他根本会忘掉上一个是什么!

    我的天,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欲哭无泪中,一股温热突然抚上了我的面颊。

    师父轻抬起我的下颚,俯了头,手指缓缓抚过我的脸,带起丝丝温暖,安宁,平静,还有……触动,心跳的触动。

    师父轻声问我:“阿音,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怔怔的看着他:“我在想,我他妈一定是被玩儿了……一定是被玩儿了……被玩儿了……”

    师父笑:“谁玩儿你?”

    诶?难道是我重复了很多遍,所以师父这次反应快了许多?

    那不妨再试试。

    我伸手扶住他的肩,踮起脚,摆正自己的脸,然后表情极端认真道:“师父你看清楚了,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

    我不停重复着,直到我突然被他用力揽入怀里。

    清风霁月下,师父垂首看我,声音沙哑:“你是阿音,我的阿音。”

    他的尾音最终留在了我的唇齿间。

    轰然中,我脑海所有的疑虑尽数荒芜。

    我的手从师父肩上软软垂下,完全忘记了要放在哪里,整个人只是软软的贴在他胸前,被他安抚般的浅浅吻着。师父温暖的气息徘徊在我的唇畔,他的舌尖轻柔的摩挲着我的,一种微妙的混乱让我不由自主抬手环住他的腰,迎着他袭人的温润回吻了去。

    我贪恋这种不真实的温柔,因为我从未享有。我闭着眼感受他溺人的吻,彼此气息交缠,师父细致绵密的吻不时轻吮,偶尔细啄着我的唇,令我舍不得放开。

    面对诱惑,我果然变得可耻。

    从小到大意志力薄弱惯了,难怪每次都会“相信”曾奚哄我时所谓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这种鬼话……

    哎,曾奚啊,其实你一点也不会哄女孩子,甚至连吻我都不懂得温柔。

    想到曾奚,我叹息着推开师父,挣脱出了他的臂弯。

    咳咳,我清着嗓子,尴尬的后退着:“那个,我得回去了,晚上炖的锅还在汤里煮着,再说我也累了,头吹多了风就容易疼……”

    这一番话说的颠三倒四,师父却一点没发觉。

    “你要走?”他问我,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我点了点头:“嗯,我走了。”

    我转身快步走出丈许,忽然回头。

    师父没有追来,隔的有些远,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我扯了扯衣角,东顾西盼道:“那什么,等你清醒了,若是忘了这一切那是最好不过;若能记得……”

    我沉默凝思。

    片刻后,我冲师父抱歉的笑笑:“我,我喜欢的不是你。”

    我喜欢的不是你。我喜欢的不是你。我喜欢的不是你。我喜欢的不是你……

    之后我把这句话重复了很多遍。

    因为我怕他记不住,也希望他唯一能记得的,便是这句话。

    师父慢慢凝起眉,低声唤我:“阿音。”

    我假装没有听到,垂目瞥了眼他那被风灌满的月白衣袍,沉默的速速离去。

    哎,我一直不知道我这个人用情能有多深,直到我亲手推开了一份自己向来很企盼拥有的那种温暖柔情。

    ******

    从斗羽峰上下来,我一刻也没停留的就奔向了庄晓的居所。

    庄晓住的较远,一路上我脑袋里纷纷乱乱,几次走错了方向,不得不原路返回。

    太多事我想不通。

    第一次遇到修罗师父的时候,他根本不记得我是谁,可这次精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清楚的叫出我的名字。若说他没有“犯病”,那那些温暖真诚,反应迟钝又是怎么回事?更重要的是,他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喜欢我,或者……他的那些喜欢根本是假的?只因为谁吹了玉笛,师父就喜欢谁?!

    可这也不对啊,如果是这样,那小槐干嘛不留着自己用,偏偏要留给庄晓?

    想起白日里庄晓那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我就想把那小子的脸皮掀开来风干风干!

    这混账小子一定有很多事故意不告诉我!

    我风风火火的冲进庄晓的院子。

    “庄晓!”我叉腰大喊。

    无人应。

    “庄晓!”我又喊了一声。

    依旧无人应。

    今儿是怎么了,叫谁谁不应,当我是金角大王吗?!

    我三两步跳上台阶,鼓了口气就要撞门,却听一人急急阻止——“哎哎别撞别撞!时音姑娘,右护法眼下不在龙池山!”

    我回头,看见巡夜的弟子拎着灯笼站在院门口。

    我问:“你刚说什么?”

    那人答:“回姑娘,庄右护法今天下午就离开龙池山了。”

    “离开了?去了哪里?”

    “杏林山庄。”

    “杏林山庄?去那做什么?”

    “回姑娘,去求医。”

    我转过身,紧盯着那名弟子道:“什么意思?庄晓不是没事了吗?”

    那弟子躬了躬身,小心翼翼道:“右护法筋脉俱损,只有杏林山庄的人或许有办法救治。”

    我沉声:“筋脉俱损?如果治不了会怎么样?”

    那人道:“回姑娘,会成为废人。”

    “哦,我知道了。”我点着头,一步步走下台阶,突然猛的转身冲回去一脚踹开门——嗵!

    “臭小子你他妈的又玩儿我是么!!”

    震天的“哐当”声夹杂着我的一句喝骂,在静寂的山岭回响。

    我叉着腰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许久,终于相信了庄晓已经离开了的事实。

    欠下庄晓一个天大的人情,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还他。

    我缓缓走到门口蹲下身,然后坐在冰冷的地上,掏出白玉横笛默默发呆。

    疑问太多了,多的我脑仁儿一阵一阵的疼。

    手里的玉笛渐渐被握的温热起来,我的眼皮也渐渐重了下去,在龙池山上跑下跳了大半个晚上,突然静下来的时候,浑身就似陷入了细沙,四肢抬不起半分。

    可是……可是为什么我总感觉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还没做呢?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灼心呢?

    是什么事呢?

    ……

    我去!最最最重要的事是逃跑啊!按剧情发展,我应该从斗羽峰下来后直接回小院拎了包袱就跑路了的!

    我抹了把汗,终于想起来了!

    这种恍然初醒的感觉差点让我涕泗泪流!

    不过眨眼后我还是涕泗泪流了,因为我发现我是睡醒后才想起来的。

    天已大亮,我倚靠着木门打了个哈欠。

    门外已静静站了四个教众,有一个倒颇为眼熟,好像是昨晚的那个陆仁甲。

    我腰酸腿疼的从地上爬起来,拍去裙子上的薄灰,皱眉眯眼的跨出门栏,迎着晨风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我重重拍了拍陆仁甲的肩,打了声招呼:“早啊陆兄,吃了没?没吃的话赶紧带着这几位弟兄去南峰膳房领份早饭,我这困的紧,回房补个眠。”

    陆仁甲讪笑:“时音姑娘,教主在鹄松谷训话呢。”

    鹄松谷训话,天珩教所有弟子都必须到场,甚至包括我这个编外人员。

    不过通常能让师父大清早出现在鹄松谷,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师父要!发!飙!

    我心底生出一股恶寒。

    “哦,知道了。”我说着点点头,极为自然的朝外走去:“你们先去,我洗洗就去。”

    然后我就被几名教众挡了前路。

    我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记性,回房应该往那边走!”

    我极为迅速的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于是又被拦了去路。

    我板起脸:“这是怎么个意思?”

    陆仁甲重复了一遍:“时音姑娘,教主在鹄松谷训话呢。”

    我两手抱在胸前,声色俱厉道:“我有说不去吗?你们一个个也都看见了我这才睡醒,容不得我洗把脸啊!”

    我袖子一撸,无论如何都要冲出去。

    拼就拼了!说什么都不能跟着他们走,否则我这条小命八成会折在鹄松谷里!

    半盏茶后,我被这四个人举起来抬走了。

    走在鹄松谷路上的时候,陆仁甲忍不住小声安慰道:“姑娘别太紧张,说不定教主是因为别的事儿训话呢。”

    我冷哼一声,从容就义视死如归道:“呵呵,我有紧张?碗掉下来天大的疤,多大点事儿!”

    陆仁甲弱弱道:“可是姑娘您胳膊腿儿抖的太厉害,咱握着实在太累。”

    我:“……闭嘴!”

    到了鹄松谷的入口处,他们把我放了下来。

    逼仄的山道处风势极大,天上的云全被大风推到了一边,抬头看去倒是蓝的晃眼。

    “有点儿冷哈。”我搓了搓手。

    陆仁甲看了看大太阳,不解道:“是啊,这日头不错啊,咋就这么冷呢。”

    我没听他说完,低着头进了谷。

    谷内百丈阔地,四周尽是悬崖峭壁,唯一的入口似遭斧劈,岩壁上青藤横生,看上去碧幽幽一片,风过时还会带起哗哗的声响。

    就像现在,偌大的山谷里站满了天珩教的弟子,却静寂的只剩下树叶的抖动声。

    我从西南而入,看着师父遥遥坐在东面巨大的石砌高台上,正在漫不经心的剥着丹荔。

    我又抖了一下,继而拽紧了衣领。

    其实天气真的不冷,只不过是师父生气了而已。

    我搓了搓手,低下了那张写着“大祸临头”的脸,缩起脖子挤进众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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