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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回忆

作者:沈苔雅
更新时间:2018-11-13 04:10:46
“帕丽扎提,帕丽扎提,帮我的嘛,帮帮我的嘛,我和你阿爸阿妈认识的嘛……,我们是老朋友的嘛……”

    沈榆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惶恐像一把钳子狠狠的捏住了她的心脏。她还没开口问清楚,蚂蚱那边就又踢了沙狐的屁股,他也听不懂沙狐说的那两句维语,以为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他嚷着“好好说话!我们听不懂维语你不知道吗?”

    沙狐带着哭腔作揖的说:“我是说小仙女的嘛,我们是老朋友的嘛!”

    蚂蚱马上呲牙,说:“你套什么近乎呢?我们和你才认识,谁跟你是老朋友?”

    沈榆拽着蚂蚱的袖子,将他从沙狐身边拉开,然后将左手伸到沙狐眼前,问他“你认识我这镯子?”

    沙狐点头并说和沈榆单独谈谈,沈榆马上站起身请唐灿他们闪开。

    蚂蚱嘴碎话多,说着别让沈榆相信这只沙漠中的老狐狸,沈榆第一次在蚂蚱和唐灿面前瞪了眼睛,那小脸绷得紧紧的,生起气来的样子,也是挺吓人的。

    唐灿命令所有人都闪开,给沈榆留下空间,他脸上带着不安,眼神一直往沈榆那边瞟,可是距离沈榆十几米,没有千里耳啥也听不到也就甭抱怨了。

    沈榆见所有人都闪开后,才蹲下身子,让沙狐开始说。

    这沙狐一句说来话长,竟然先讲到他自己的可怜身世上了,说他六三年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一家人就遭遇了中原连年大旱,为了求个活口,家乡人纷纷往别的省逃难,他家人那时候从中原老家出来时,亲人有爷爷、父亲,还有怀着他的母亲。先是爷爷拉痢疾,拉得人成了皮包骨,最后油枯灯灭,一头扎在路沟里起不来了。父亲、母亲,哭天呛泪的将爷爷埋了。死了人一蹬腿啥都没了,活着的人擦干眼泪,还要为了那口气咬牙活着。

    老家是不能回了,回去了也没条生路,小夫妻俩就这么硬着头皮往前走着。父亲为了省口吃的给母亲,一米八多的人瘦的跟柴火棍似的,身子轻得像片儿纸,一股风刮过来,人摇晃着站都站不稳。也走到新疆了,父亲说要躺下歇歇,就躺在了一棵大树下,就再也没有起来。母亲也不打算活了,可顾念着肚子里的孩子,咬着牙将父亲埋了,她自己后来为了一口吃的跟了一个比她十几岁的维族人,几个月后就生下了他。

    母亲跟了维族人后,一天三顿能吃上饭了,生活好像也算是好了,哪里知道母亲生他的时候就落下了毛病,再也不能怀孕生孩子了,维族人开始对他们娘俩还挺好的,过了五六年以后,见母亲也没办法为他延续香火,就开始虐待他们。沙狐七岁就被逼的学会了偷盗。偷到了东西,他们娘儿俩还能少挨维族人的打。

    他长大了,生活开始好起来了,那维族人也死了,但那偷盗东西的习惯再也改不了了。后来他们镇上来了一支部队,他听人说那部队上有香喷喷的大米,又白又大的白面馒头,晚上就套着毛驴车,翻进部队住的大院,将库房里的粮食搬到他的毛驴车上偷走了。

    以前他小偷小盗的,都是平民百姓,别人就算知道是他,顾念着都是一方水土的人,敢恨不敢惹。这次偷到部队上,他以为偷了也就是偷了,根本没想到闯大祸了。

    部队的人很快就查到是他偷了粮食,有个凶巴巴的首长拿枪就要毙了他,他当时都吓尿了,还是一个很精神的军官挡着,说他偷了粮食,也是没吃的闹的,听说他经常去罗布泊逮野骆驼,对罗布泊那里挺熟的,要他将功赎罪,给他们带路进罗布泊,回来之后他功过相抵就两清了。

    就这样沙狐成了部队的向导,他开始就为了赎罪躲过牢狱之灾,没想到走了罗布泊一趟后,他竟然也出名了,后来很多探险队、电视台的都找他当向导带路,每次他得到的都是非常丰厚的报酬。打那会儿起,他才真正的改掉了偷盗的坏毛病。正因为这样,他特别感激当年那个放他一马的军官,那个军官后来连着几年的夏天都会进沙漠,都是找他带路,他们也就成了朋友了。

    他最后一年见到那个军官的时候,那军官的新媳妇也来若羌县了。长得挺俊的,听说也是个少数民族,至于是回族、苗族的,他也没细问。就听说那小媳妇也是个苦命人,娘死了,爹也被关大狱了。幸好那军官可疼惜那小媳妇了,小媳妇也懂得感恩图报,一心想着给那军官生个儿子,但胡大没保佑外乡人,那小媳妇生了闺女。也不知道啥原因,军官从罗布泊回来之后,却以为自己添了个儿子。欢欢喜喜的回家看老婆儿子的时候,却出了事儿,军官一直咬牙挺着最后一口气,想着见自己的儿子。小媳妇半年没见自己的丈夫,要见着了却是半个死人了。为了让军官能瞑目,小媳妇将别人家的男孩抱来,让军官看了最后一眼,那军官笑着说他有儿子了,儿子能替他照顾他媳妇了,然后就咽气了。

    小媳妇见军官死了,一个泪花子也没落下,别人都骂她心狠的时候,她却不知道啥时候拿了军官的枪,饮弹身亡了。部队的人明白过来的时候早就晚了。那军官的首长,眼见军官和那小媳妇都没了,捶胸顿足的哭了一气儿,就说说啥他也要将那小夫妻的儿子养出息了。将那小夫妻埋了之后,就带着那个孩子走了。

    他后来听说那小夫妻真正亲生的女儿,因为没人管就夭折了,那一阵他们村附近的荒甸子上,晚上总是传来一阵阵的孩子哭声,都说那是军官的女儿在诉冤呢!

    那军官死了,转过年部队也没再来罗布泊。探险热也退了,找他当向导的人也没了。他先前挣钱容易也就花的容易,等钱花完了,他没活儿挣钱了,就又鼓捣起老本行。没想到刚一出手就被人抓住了,揍了他半死,将他的家里也砸了,老婆孩子都给打伤了。他没钱治伤,自己挣扎着活过半条狗命,最心爱的儿子却伤口感染死掉了。

    他哭天抢地,发誓要给儿子报仇,可他打不过那家人,就想起那军官下葬时好像随葬了把枪,他就动了歪心。半夜去挖军官的坟,坟挖开了,他打开棺材才发现挖错了,打开的是那小媳妇的棺材,月光下他看到那小媳妇还跟活着一样,瞪大眼睛望着他,当时就将他的三魂吓掉俩,他再也不敢找什么枪了,撒脚丫子就跑,回到家就大病了一场,瘫在炕上一个月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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