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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0

作者:一稻丰
更新时间:2015-01-25 10:00:00
摆动右手,在应笑的脸前扇起风来。

      ☆、偿命02

      师徒二人在房内嬉闹片刻,又共同习字念书,不觉已到晌午,方泽芹向仆从借来风炉柴薪放在院中,将陶罐置于炉上,取黄芪、炙甘草与肉桂少量,加清水熬煮“补元汤”。柳应笑便拖张小凳子坐在方泽芹身边。

      方泽芹将这幅温补气虚的药方编作歌诀念给她听:“保元补益温养脾,桂姜黄芪甘草合,虚劳自复痘证消,持纲三气妙无穷。”

      柳应笑摇头晃脑地念了一遍,方泽芹被她人小鬼大的模样给逗乐了,接着道:“应笑啊,可知何为三气?便是指你的肺气、胃气及肾气。”每说一气便在应笑身上指出相应的部位,顺道胳肢两下,把她挠得“叽叽咯咯”直笑。

      正谈笑间,魏进的夫人李氏来到院中,将手中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捧出酒水菜肴,有一壶酒,一碟鱼,一桶羊肉,四样菜蔬与两盒精细果点。

      方泽芹忙起身道:“怎敢劳动夫人。”

      李氏欠身施礼,说道:“老爷出门前再三吩咐不可怠慢贵客,若见先生在此生炉煨汤可要怪罪家人服侍不周。”

      方泽芹道:“这是方某为小徒煎下的药,火候难控,不敢假手于人。”

      李氏自来喜欢孩童,不免关心问道:“小徒弟可是生病了?若需要用药,随时可差人上县里按方抓取。”

      方泽芹道:“只是气虚而已,承蒙夫人挂心。”

      李氏见柳应笑坐在风炉旁,两条长辫垂落地面,便走过去将发辫拾起,拍去发梢上的灰尘,柔声道:“娃娃别动,我替你梳个头,不然你这两条辫子可就成扫把帚子了。”

      柳应笑对这娇柔亲切的妇人很有好感,也就随她摆弄,只说:“平常都是师父帮我梳头。”

      李氏斜眼瞧向方泽芹,掩嘴轻笑,问道:“先生可知女娃家常梳何种发髻?”

      方泽芹面色微赧,快步走上前,垂首抱拳道:“方某只是见过,却不知该如何梳编,还请夫人教我一教。”

      李氏便教他梳了个最简单的双丫髻,将发均分两股,在头两侧缠绕成发团,以绢带系结,鬓前留两缕细发脱垂在颊边。

      经这番打理,应笑那本是病恹恹的小脸顿时精神起来,风吹过时发丝拂动、绢带飘扬,更显得灵动活泼,散发出一股蓬勃的生气。方泽芹不禁愕然,原来改换发式能让人的面貌焕然一新,他是从未曾留意过。

      李氏取出随身挂镜对向应笑,笑问道:“可还中意?”

      应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发包,左照照,右瞧瞧,脸上泛红,用力点头,跳起来跑到方泽芹的面前晃动脑袋,仰头问道:“师父,好看么?”

      方泽芹当然是连声说好,在他看来小徒弟一身是宝,哪里能不好看呢?柳应笑嘻嘻一笑,对着李氏躬身行礼,扬声道谢。

      李氏眉开眼笑,伸手轻捏应笑的脸颊,取出两条翠绿丝带递给方泽芹,热心地提醒:“女孩儿家都爱美,这结发的发带也需多备几对,若是不会梳发髻便时常换着头绳束发。”

      方泽芹连声称谢,接过丝带收入袖中,饭后又去探视魏母,那老太太畏寒之症稍有好转,直嚷着口渴,庄上正好有白梨,便叫人将梨肉榨汁,只要老太太喊渴时便让她喝梨汤。

      三日后,魏母吐出了许多味道浓重的痰液,气也顺了,只是浑身乏力,躺在床上翻不了身,方泽芹为她二诊,魏进道:“三个月前,老太太便是这个症状,大夫说没力气是阳虚脱元所致,下了补阳药,越补越糟。”

      方泽芹道:“这不是寒症,令堂痰饮虽化,热还未清,只要将热邪除去,元气便能不药自复。”于是他将祛痰的药停了,又开下升清降浊的蚕矢茶,仍是以梨汤代水止渴,如此调养两日便能起身下床,还解下漆黑的大便,到这阶段,邪毒算是泄得差不多了。

      方泽芹见魏母能吃能走,身体已基本康复,便想辞别而去,魏进哪里肯放,在花园里摆酒设宴款待师徒二人,并招呼满庄客友同贺老太太康复,方泽芹推辞不过,只能随之一同赴席。

      一干人等坐定后,魏进与众庄客便轮番劝酒,方泽芹客随主便,一面喝酒,还要分神为小徒弟张罗吃食。应笑吃饱后便呆坐着看大人们喝酒谈笑,醇厚的酒香熏得她头脑发晕,没多久就犯起困来。

      方泽芹想带她回去歇息,可入席不久,满桌佳肴还冒着热气,魏进自然不肯放人,恰巧这时李氏送果品上桌,魏进便叫她陪应笑先回客房,方泽芹见应笑与李氏夫人相处融洽,也就随她们去了。

      李氏带着应笑正走在后园里,忽的有三个大汉从墙头跃下,挡住去路,正是杀害柳寡妇的杨家兄弟。

      李氏见他们手持朴刀,浑身血迹斑斑,心下大骇,拉起应笑回头奔逃。虬髯汉杨广几大步追上,一把揪住李氏的发髻,横刀在她颈前,低声喝道:“不许出声。”

      柳应笑还想再逃,却被矮脚瘪三杨飞抓了回来,她张口想叫师父,却被粗厚的手掌捂住嘴巴,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呛鼻而入。

      李氏忙道:“我是这庄主人的妻子,三位英雄有何需要但说无妨,我照办便是,只求英雄高抬贵手,千万别伤了孩子。”

      杨广道:“夫人是个晓事的人,我兄弟逃难至此,只想暂借贵庄避个风头,顺道讨些米粮,若伺候得好,待我三人走时,令千金自当原样奉还,若是走漏风声,哼哼……”这后面的话便不必说了。

      李氏心知杨广将柳应笑误认作自己的女儿,这时绝不能揭穿,便叮嘱应笑不可出声,杨广这才放开她,让三弟杨飞拿定柳应笑,自己却去搀扶受伤的二弟。

      柳应笑对杨家兄弟还有印象,初见时不知道他们是贼匪,只当是路过的客商,如今再见,看他们身上带血、持刀逼人,心里便晓得这三个壮汉都是坏人,至于是如何的坏法却又不清楚了。

      李氏将杨家兄弟引到西院,安顿在最靠里的一间客房内,说道:“这院子是用来招待远方亲友的客院,平日里闲置着,三位英雄可放心居住。”

      杨广将杨雄扶上床,柳应笑见杨雄臂上包着块破布,布巾已被鲜血浸透,再看他面泛土色、嘴唇泛白,便道:“师父说血流太多会死人,再不治疗他就要死啦。”

      杨广、杨飞两人都瞪向她,杨广警觉地问李氏:“什么师父?她师父是谁?”

      李氏被吓得冷汗直冒,急中生智,故作镇静地回答:“是庄上的食客,那人精通岐黄之术,肚里又有些墨水,便请他教小女识字读书。”又转头看向柳应笑,加重语气道,“乖乖在此等候,不可再胡言乱语!”

      柳应笑见向来温和的李氏敛去笑容,似在怪她多话,不免想起死去的娘亲,心里便怯了,垂下头不敢再吭气,只觉得有些委屈,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

      杨广见杨雄喘息渐重,已自不能言语,便道:“请夫人速将那大夫领来,再送些水食衣物,切记!休对旁人提起。”说完这话之后便叫杨飞把柳应笑捆在椅子上,用布团塞了嘴,依旧持刀守在座旁。

      李氏赶到花园里,席还未散,庄客们都还聚在一处饮酒作乐,她哪敢说实话,只能对魏进道:“小姑娘身体不适,可要请先生去看一看?”

      这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也吃得差不多了,方泽芹起身相辞,魏进笑道:“既然令徒不适,先生自去无妨。”

      李氏也说个借口随方泽芹同往,出得花园,见左右无人才悄声道:“不敢瞒先生,令徒被三名恶徒捉了去,此刻正在西院里候着。”

      方泽芹一愣,随即问道:“怎么回事?”

      李氏便将事情因由述说一遍,又道:“他三人只以为令徒是我女儿,以此相要挟,唉……我也不敢对老爷言明,先生,你说这该如何是好?”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方泽芹道:“夫人别急,只要我们听命行事,他们应当不至于伤及无辜。”

      李氏擦着眼角道:“这倒也是,只盼这三尊煞神心满意足后能早日离开。”

      通过气后,他二人分头行事,李氏去备办水食衣物,方泽芹回房提了药箱,匆匆赶去西院,还没进院门就察觉到门后埋伏着人,他恍若不知,只管朝前迈步,明晃晃的大刀自肩后伸过来架在颈侧,粗闷的声音在身后森然响起:“不想死就别动!”

      方泽芹及时停步,飞快地朝后扫了一眼,见持刀之人黑面虬髯,便认出这贼匪乃是悬赏榜上的杨家老大杨广,另二名不消说,定是老二杨雄和老幺杨飞。

      方泽芹不动声色,只道:“在下方泽芹,夫人请我来为英雄疗伤。”

      杨广恶狠狠地问:“只你一人?”

      方泽芹回道:“英雄请放心,夫人连庄主也瞒了过去,只求英雄别伤害她的独女。”

      杨广向院外查探许久,见无人跟随,四下里静悄悄一片,这才信了方泽芹的说辞,拿刀押着他进入客房。

      柳应笑一见师父来了,忙“呜呜”求救,杨飞在她后脑上拍了一巴掌,吼道:“不许出声!”

      方泽芹脸色一冷,沉声道:“别对孩子动手。”

      柳应笑被拍得眼前发花,心里惊怕不已,不敢再发出声音,只能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家师父。

      方泽芹柔声安抚她:“别怕,没事的,先乖乖坐会儿,好不好?”

      柳应笑点点头,杨广不耐烦地催促道:“快些!若我兄弟有个三长两短,便叫你们全庄上下一块儿陪葬!”

      方泽芹不多言,快步走到床前,此时杨雄已然面赤目肿,伸手抚额,皮肤灼烫,方泽芹拆开他臂上的布条检视伤口,问道:“还能说话吗?”

      ☆、偿命03

      杨雄艰难地发声:“尚可。”

      方泽芹颔首,又问:“有何感觉?”

      杨雄道:“胸口有如被堵了块火石,喘不上气来。”

      方泽芹伸手在他胸腹上轻按,感到左肋下陷,便问道:“可是受人掌击或被重物压过?”

      杨雄道:“先生说得不错,这处确被那该死的瘟马踩了一脚。”他在与官兵缠斗时不慎落马,被马蹄践踏而过,所幸没踩在要害上,当时还能自行翻身坐起,是以没当回事,这会儿听方泽芹提起,方才觉得肋下有如火灼般疼痛。

      方泽芹对杨广道:“刀伤乃是皮肉外伤,已自行凝血,敷些金疮药则无大碍,最紧要的是这内伤,那一蹄踩下去,脏腑必然受损,令弟高热不下,定是体内有淤血停积,需用童便凉血散瘀。”

      杨飞拍桌道:“大哥,你在此候着,我这就去抓几个童子来救二哥!”

      方泽芹道:“只要是未足十岁的孩童,无论男女皆可,你们先放了那女娃,待我叫她尿来便是。”

      杨广道:“就在此处尿!”

      方泽芹道:“在哪处倒无妨,只是你们这般绑着她,血行不畅,这童便一旦缺了血气,怕是会削弱疗效,以令弟的伤势来看,至少要饮三副,且要趁热服食,积尿也喝不得,何不把那孩子放开,等需要时,便让她解了热尿来用。”

      杨广寻思道:不过是一个无知小儿与一名文弱书生,真有变时一刀一个结果了便是!还怕他作甚?

      于是爽快答应:“好,放了她也可,但你二人必须留在屋内,不许出门!”

      方泽芹道:“一切都听英雄吩咐。”

      杨广便让杨飞放开柳应笑,拔去她口里的布团,柳应笑一得自由,立时扑进师父怀中,也不敢说话,只是紧紧抱住他的腿。

      方泽芹心里疼惜,把小徒弟抱起来,在她耳边轻声哄道:“应笑乖,好孩子,别怕,有为师陪着,没事了。”

      这时,李氏夫人捧了水食衣物前来,杨广便差她去拿盆,李氏夫人听说是接尿用,便就近去院中取来汲水的木桶,又对杨广道:“我还要去照顾老母亲,老爷若见不到我,恐怕会起疑。”

      杨广道:“你自去便是,你女儿和这大夫留下来,若你敢多舌,我便先宰了他二人,再送你们全庄老小一发上路!”

      李氏一叠声的“不敢”,看向方泽芹,刻意道:“先生,烦请你照顾小女,得蒙厚意,此恩来日必报。”

      方泽芹道声“应当的”,待李氏掩门而去,他又对杨广道:“女娃家面皮薄,外人看了怕是尿不出来,不知可否拉竹屏相隔?”

      杨广嫌他嗦,不耐烦地嚷道:“要隔便隔,麻利些,耽误了我兄弟你可担待不起!”

      方泽芹连声称是,将柳应笑领到屋角,放下木桶,拉起竹屏。柳应笑看向木桶,皱眉道:“我不想尿,才不想尿给那人喝!”

      方泽芹竖起手指轻“嘘”了声,俯在她耳边窃语:“什么也不用做,应笑只需坐在屏风里等候即可,等为师叫你时再出来,可好?”

      柳应笑点了点头,旋即又凝起面孔,一把扯住方泽芹的衣袍,神色有些慌张,她轻声道:“那日下井之前,娘也是这么嘱咐我,我听话的在井下等了许久,却再也见不到她了。”

      方泽芹一愣,连忙蹲□抱住她,柔声安慰:“放心,为师绝不会丢下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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