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说网,上万本全本小说供您下载阅读。
最新网址:www.shukuge.com

35 第三十四章 闻夜哭

作者:水合
更新时间:2018-11-13 04:13:43
朱蕴娆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陈梅卿,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一旁的齐雁锦笑了笑,这时从袖中掏出两张道符,用糨子贴在了陈梅卿的眼皮上。陈梅卿只觉得眼皮上黏糊糊的,心里已经对着臭道士的肚子捅了好几刀。

    “这是要做什么?”朱蕴娆看着夫君脸上挂的两张黄纸条,好奇地问。

    齐雁锦没有回答她,只是牵着她的手,轻声笑道:“随我来。”

    床上的陈梅卿耳朵竖得老高,心想这歹人故意用道符挡住他的视线,还能干什么好事?铁定非奸即盗!

    就在他提心吊胆、胡思乱想之际,不远处竟传来朱蕴娆略带惊慌的声音:“哎呀,你干嘛脱我的鞋?”

    这时就听见一阵清脆的瓷器轻碰声,朱蕴娆又小声问:“你干嘛把杯子放在鞋子里?”

    那个混账,竟然脱下了他妹妹的鞋子,打算喝鞋杯!简直无耻啊!过去陈梅卿常年混迹青楼,术业有专攻,岂能猜不到齐雁锦的意图?因此这时已经怒火中烧,在心里不停地唾骂。

    果然须臾之后,就听齐雁锦略带遗憾地开了口:“可惜这屋里竟然没有酒,害我只能对花饮茶,真是大煞风景啊。”

    嗬,还想借酒乱性,幸好他作风正派,寝殿的桌面上只看得见茶水啊,陈梅卿不由暗自庆幸,顺便又在心里对着齐雁锦鞭尸了一百遍。偏偏朱蕴娆却漏听了重点,只是懵懂地问:“可是,这里哪有花呢?”

    一刹那陈梅卿在心里泪流满面,恨不能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替妹妹揭穿这淫贼的狼子野心:枣花,你要不要这么天真?这臭道士分明是在调戏你啊!

    果不其然,这时候齐雁锦低沉的嗓音,已经暧昧地响起:“这世间最美的一株海棠,现在不就在我眼前吗?”

    没错,就是这么个意思!他陈梅卿火眼金睛、目光如炬,任这臭道士五花八门七十二般变化,也休想藏住那条诲淫诲盗的狐狸尾巴!

    齐雁锦这句话委实有些不像话,再者夫君还卧病在床,朱蕴娆没敢应声,于是齐雁锦难免语带醋意,缓缓地问起:“这一夜,都是你在照顾他?”

    “嗯,”朱蕴娆低低地应了一声,情绪很低落,“他是我的夫君,我当然应该照顾。”

    齐雁锦因为她这句话,长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多说什么,片刻后才问:“累了吧?”

    “嗯……”朱蕴娆点点头,虽然脸上已由宫女略施脂粉,却难掩目光中的倦意。

    这时齐雁锦果然不负淫道之名,开始得寸进尺:“那么,不如现在我来做点什么,帮你提提神吧……”

    “哎?等等……不是说好要帮夫君驱邪的吗?”朱蕴娆立刻推拒起来。

    “先不管他。”臭道士凉薄地抛出一句没人性的回答,让陈梅卿险些气炸了肺。

    “哎,别……”朱蕴娆刚要拒绝,下一瞬却因为齐雁锦强势有力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阵阵□□,“嗯……啊……”

    躺在床上的陈梅卿越听越气,两只拳头也越攥越紧,到最后他终于忍无可忍,伸手一把扯下了眼皮上的道符,翻身一骨碌爬起来,瞪着眼骂道:“我还没死呢!”

    结果……眼前的一切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只见杯在鞋里,鞋在地上,而齐雁锦……只是在帮朱蕴娆按摩肩胛。

    当然,只按摩肩胛也是非常授受不亲的!

    陈梅卿吞了吞口水,一脸尴尬地望着这对“奸夫□□”,讷讷说不出话来。

    “夫人您瞧,陈仪宾的邪火果然被驱除了吧,”这时齐雁锦一边按着朱蕴娆的肩,一边意味深长地邪笑道,“陈仪宾,所谓淫者见淫啊……”

    朱蕴娆吓得小脸发白,慌忙推开齐雁锦的手,惶惶地起身朝陈梅卿走去:“夫君,你可好些了?你不是中邪了么?”

    “谁说我中邪了,”陈梅卿面皮紫涨,抢白了一句,随即一溜烟地跑去小解,“我只是睡了一觉,被尿憋醒罢了!”

    待到陈梅卿畅快地释放了一通之后,他才飘飘然地踱步走回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松快。这时齐雁锦正坐在桌边一脸讥嘲地斜睨他,冷笑道:“在下瞧陈仪宾这气色,还是得吃几帖药才能见好。”

    “别胡说,我没病,吃什么药?”这一晚身心饱受凌虐的陈梅卿,此刻心有余悸地冷嗤,“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你们这些江湖游医,就爱装神弄鬼……”

    “哎,陈仪宾一向是明理之人,岂能讳疾忌医?”齐雁锦翘着嘴角,落井下石道,“大家都是男人嘛,话不妨直说,我这里有个方子,专治尿急尿频尿不尽……”

    陈梅卿立刻捂住朱蕴娆的耳朵,急赤白脸地瞪着齐雁锦怒吼:“闭嘴,我妹妹是男人么?当着她的面你也敢口无遮拦!”

    齐雁锦趁着陈梅卿捂住娆娆耳朵的机会,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冷冷道:“大舅子,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你心里清楚。”

    陈梅卿闻言一怔,一言不发地与他对视,双手却仍旧捂着妹妹的耳朵,牢牢不放。

    “你一心把我想得龌龊,我在你眼里就只能越来越下流,可真相到底如何呢?我对娆娆的这份真心,不会输给你。”齐雁锦低声说罢,这一次竟片刻不肯多留,拂袖转身离去。

    这时朱蕴娆挣开陈梅卿的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齐雁锦头也不回地离开,眼底不禁浮起一抹怅然:“夫君,你们刚刚都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随他去吧……”陈梅卿按住妹妹的肩,低声道歉,“昨晚辛苦你了。”

    朱蕴娆眼睛一红,只是默默低下了头。

    这天晚上,朱蕴娆与陈梅卿照旧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二人之间隔着一只冰凉的竹夫人,将一张大床分成楚河汉界。朱蕴娆贪凉,张开四肢抱着透风的竹夫人,透过竹编的网眼偷窥着夫君沉思的侧脸,忍不住开口搭讪:“夫君,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陈梅卿喉咙里咕哝了一下,这一刻稍有迟疑,一双眼在昏暗中闪烁着,目光清亮,“枣花,你可知道那道士的身世?”

    朱蕴娆没想到夫君会问起这件事,有些不安地抱紧了竹夫人,悄声回答:“知道一点……夫君,他很可怜。”

    “他可怜吗?”陈梅卿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挪了挪颈下的瓷枕,“是他对你说的?”

    “不是,”朱蕴娆额头抵着竹夫人,细嫩的皮肤被竹条儿勒出浅浅的红痕,闷闷道,“是有一次在宴会上听到的,似乎他原本家大业大,后来败落了,连爹爹和哥哥都过世了。”

    陈梅卿听了她的话,喉结上下滚动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如果现在他告诉妹妹,那道士之所以家业败落、父亲亡故,完全是墙倒众人推,其中甚至还有自己出的一份力,她会难过吗?她那个简单到只会数羊的小脑袋,能搁得下如此复杂的事吗?

    朝堂上的那些尔虞我诈,实在太难对她解释了。更何况现在,他有点害怕枣花会因为同情齐雁锦,而反过来憎恶自己……说到底男男女女之间,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十几年的兄妹情分,不一定比得过那一两次露水姻缘,世间唯独情爱一事,最难劝人悬崖勒马,这件事上自己又不是没有吃过亏。

    于是陈梅卿暗自决定,对妹妹缄口不言。

    男人间的事,就应该由男人们去解决,那道士如果有心将枣花卷进风波,届时就休怪他翻脸无情了。

    “睡吧。”他吩咐了一声,合上眼。

    一旁的朱蕴娆松了一口气,也赶紧闭上眼睛,希望自己快快入睡。

    哪知片刻之后,一片静谧的寝殿外忽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声音凄楚哀怨,听得人毛骨悚然。

    “夫君……”朱蕴娆霍然睁开双眼,紧张兮兮地问,“你听到哭声了吗?是不是有鬼?”

    “傻瓜,你都说了是哭声,怎知就是鬼了?”陈梅卿嘴上驳斥,心里却也觉得纳闷,只好翻身坐起,披衣下床,“我出去看看,若是宫女在哭,也太不合规矩了。”

    被他这么一说,朱蕴娆的胆子也壮了些,于是她干脆跟在陈梅卿身后下床,也打算出殿看个究竟。

    殿外果然是一名宫女在哭,此刻正被和她对食的小内监压着嗓子训斥:“号丧也不看看地方,你也想跟着你娘一道死吗?”

    这时走到殿外的陈梅卿低低咳嗽了一声,那一对假凤虚凰的小夫妻顿时被吓得不敢出声,一个止了哭,一个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夫人恕罪,仪宾恕罪……”

    “行了,你们两个都起来,”陈梅卿狐疑地扫了二人一眼,问道,“这大半夜哭得那么瘆人,是为了什么事?”

    那宫女此刻又惊又惧,喉咙不停抽噎着,口不能言。在她身旁的小内监便低下头,指着那宫女代为答话:“回仪宾的话,这贱婢的娘曾是王爷的乳母,今天一早被巡抚衙门里的人带走,到现在还不知生死。她因为担心娘亲,所以这时候忍不住哭起来,不想惊动了夫人和仪宾,实在罪该万死。”

    陈梅卿听了小内监的话,微微吃了一惊,不由问道:“你可知巡抚衙门带走王爷的乳母,是为了什么事?”

    “回仪宾的话,似乎是今上下旨,要彻查王爷的生世。”

    陈梅卿闻言心中一沉,不无忧虑地暗想:该来的风雨,到底还是来了。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