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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15

作者:锦衣夜行
更新时间:2016-12-03 10:18:37
夏浔急切地道:“妙弋,我只想和你说几句话!”

      

      妙弋紧紧咬着下唇,咬得下唇发白,盯着眼前的夏浔,突然萌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杀了他!”

      

      他只是个粗通拳脚的纨绔子,我手下却有几个身手了得的沙漠刀客,只要一声吩咐,他们会马上毫不犹豫地下手,只要杀掉他,就永远没人再知道我的屈辱和娘亲的屈辱,在这沙漠里,从来没有纲纪国法,不要说他是个国公,就算他是个皇帝,也一样杀得!

      

      妙弋的目光突然寒冷如刀,她远涉西域,嫁人生子,十年岁月,少女时的荒唐迷恋早就被她抛开了,她现在深爱她的丈夫、深爱她的孩子,她珍惜自己的生活,她不想任何人来把它破坏,尤其是他!看到杨旭的刹那,她想到的只有屈辱、只有恨,要摆脱这梦魇,唯有叫他死!

      

      “叫他过来吧!”

      

      一个“杀”字,就咬在妙弋的唇边,可她最后吐出口的,却只是这样一句话。

      

      事情是该了结了,可是不知怎地,她还是想听他再说一句话,哪怕是一声:“对不起!”

      

      几个武士犹豫片刻,让开了道路。

      

      这些刀客虽然是粗犷的沙漠汉子,却也机警的很,此时连他们也看出自家夫人与眼前这个男人之间似乎有些蹊跷了,主人是如何的宠爱这位夫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如非得已,他们宁可违背主人的命令,也不敢得罪这位三夫人。

      

      得罪了主人,主人发顿脾气、鞭笞几下也就算了,得罪女人?那罪可有得受了。

      

      夏浔慢慢走到妙弋身边,他的心里也在挣扎:要不要告诉她实情。

      

      说出来他并不怕,要泄露他的身份就得揭开妙弋自己的丑事,所以妙弋不可能泄露。再者,他现在已经是什么身份?就算冯西辉、张十三、安立桐、刘旭四个人突然又活了过来,把官司打到御前,信誓旦旦地指证他不是杨旭,也不可能再扳得倒他。

      

      但是他无法确定妙弋对那死鬼杨旭,现在倒底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他不知道是说出真相才能得到她的帮助,还是保持这个身份才可以,所以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们……到那边胡杨树下谈谈,好么?”

      

      夏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试探地说。

      

      妙弋没有说话,她咬着唇转身,走向另一侧的芦苇丛。

      

      现在每一道好奇的、狐疑的目光,对她脆弱的心灵都是不可承受的打击,她只想避到无人的地方去,夏浔没有犹豫,马上举步跟了上去。

      

      身影行处,激起芦花无数。

      

      嬴战家的几个刀客眼看着两人消失在芦苇丛中,不禁面面相觑:“坏了!这人与我家三夫人倒底是什么关系?这要是……”

      

      他们转首,再度望向芦苇丛,好象看见一顶大大的绿帽子正从其中冉冉升起,飘向他们的驻营之地……

    第783章 只此一次

      芦苇随着轻风的摇曳沙沙地摆动,洁白的芦花随风飘起,荡漾在两人身边,仿佛下起了雪。

      

      回风流“雪”,迷离了他们的面庞,迷离了他们的眼。

      

      总有那么一个人,相见不如怀念。总有那么一个人,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爱也好,恨也好,一辈子,能有几人让人刻骨铭心?要经历多少,才能够宠辱不惊,闲看堂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妙弋睇着眼前这似陌生、又似熟悉的面孔,双腿在突突发颤,心儿跳得仿佛正在弋壁上奔跑的一只羚羊。可是,她彷徨的意念却很快坚定下来:她不管这个男人是谁,不管他现在是什么身份,他不可以破坏自己的幸福、不可以伤害自己的亲人,否则,她一定要捏卫属于自己的幸福!

      

      “你要说什么?”

      

      这句有些沙哑的话说出来,妙弋的心反而定了下来,十年来压在她稚嫩肩上的,无形而沉重的担子终于放下,心结因他而起,十年后再见,心结已因他而解!

      

      “妙弋,你……”

      

      妙弋打断了他的话,盯着他的眼睛,仿佛在宣布自己的主权似的,很认真、很认真地说:“我的丈夫,叫嬴战!请叫我嬴夫人,我的闺名,不是你能叫的!”

      

      夏浔沉默片刻,说道:“嬴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妙弋凄然一笑,幽幽地道:“我不在这里,又在哪里?中原,还有我立足之地么?我家本来是做药材生意的,往来的生意伙伴不仅限于山东一府,我怕被人看见,以致天下之大,都没有我容身之处。迫不得已,我母女俩干脆出关,远赴西域……”

      

      说着,晶莹的泪水大颗大颗地从她颊上流下:“杨旭!你害得我好苦!我们好不容易过上了自己的日子,你为什么又要出现在这儿?为什么?”

      

      夏浔要问的,只是她为什么要出现在罗布淖尔,但是妙弋却误以为他问自己为什么出现在关外,这番话说出来,久久压抑心头的委曲和屈辱都化了眼泪流下来。夏浔没有打断她的话,由着她发泄完了,才喟然一叹,喃喃地道:“嬴战?我似乎听说过他,他对你……还好吧?”

      

      “当然!”

      

      妙弋挺起了胸,骄傲而自豪地道:“你不是听说过他,而是见过他!他去见过你,当然,沙洲这么多豪绅世家,你不会记得他!在你心里,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可是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夫、我的天!我和娘远走关外,遭了一窝蜂的马贼洗劫,一贫如洗,是他收留了我们,而且娶我为妻,我已经嫁了他,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好!”

      

      妙弋好象在表白什么似的,但是可以看得出,在提到她的丈夫时,她真的一种幸福的感觉。

      

      夏浔心里也忽然轻松下来,虽然那孽是杨旭造的,可是看着这个可爱的女子终于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他也由衷地感到开心和欣慰。

      

      “那就好!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不管在哪里,都好!那么这次,你是跟你丈夫,一块儿经商路过这里?”

      

      妙弋警惕地看着他,答道:“不错!你……我听说过一些你的事情,你已做了大明的国公,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还变成这副模样?”

      

      夏浔苦涩地一笑:“我往哈密去,路上遇到贴木儿的追骑,分散突围后迷失了道路,被追兵一路追杀,结果就逃到了这里。”

      

      妙弋轻轻“哦”了一声,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夏浔心里一宽,暗道:“看来,妙弋姑娘是真的已经把那段荒唐的恋情搁下了。”

      

      他继续说道:“妙……嬴夫人,我的失踪,可能会在朝野造成很大的震动,我需要尽快赶回去,叫人知道我平安无事,可是如今这情况……,我希望你能帮助我!”

      

      妙弋听了,脸上阴晴不定起来,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她恨杨旭欺骗了她的感觉、欺骗了她的身子,可是只要杨旭不再来打搅她的生活,叫她对杨旭生起杀心,她没有那么狠,但是叫她帮助杨旭,她的心里还是有很深的疙瘩。

      

      尤其是……丈夫对投奔大明亦或投靠贴木儿,态度一直摇摆不定,后来因为杨旭左右了沙洲局势,才决定万不得已时听从安排撤往嘉峪关内。而今,丈夫若是见到了他,会不会再生起别的想法?如果拿了这大明的国公去投贴木儿,权势荣华可是唾手所得啊。

      

      而自己呢,如果丈夫这么决定,自己还能帮助他么?如果不帮他,他会不会对丈夫说出与自己的往事?虽说,丈夫是西域男儿,不大在乎女子婚前的贞操,嫁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处子之身,可这昔日的情郎就在眼前,那又另当别论,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取舍?

      

      夏浔见她咬着嘴唇,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不禁恳切地道:“妙弋……啊!嬴夫人,昔日种种,一言难尽,那时杨旭放荡无良,做了许多错事!可今日之杨旭,已非昔日青州一纨绔,浪子总有回头时,如今,身为国家重臣,我是真心想为国家、百姓,做点切切实实的事情。

      

      虽然,你已离开中原,可你终究是个汉人,是在中原长大的,难道你希望自己的故乡被异族占领,自己的同胞被异族奴役?你希望那左邻右舍、那些你自幼的玩伴、如今已儿女双全的人家,全都毁于战火?妙弋,朝廷现在四面用兵,表面风光无限,实在危机四伏,我是朝廷指定的西线将领,我一人生死可以不计,可是如果因此叫贴木儿率军夺关,将有无数生灵涂炭啊!”

      

      夏浔盯着妙弋的眼睛,沉声道:“妙弋,我并不想破坏你的幸福,我只是……想请你帮助我!”

      

      “你知道吗?”妙弋一双剪剪双眸突然扬起,刀一样刺向夏浔,一字一字地道:“杨旭!我真的,恨不得你死!死无葬身之地,才消我心头之恨!”

      

      夏浔哑然,欲待再说,妙弋已转身行去:“跟我来吧!我帮你,但只此一次!希望今日之后,你我今生今世,相见无期!”

      一行人往商旅们驻营之地走,几个嬴家护院怪异的目光一直在夏浔身上打转:

      

      这厮也就一蓬大胡子长得比较威猛呗,瞧那模样也没啥过人之处啊!难道胯下的本钱特别出色?三夫人明显跟他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芦苇丛中私相幽会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把他领回去,这下乐子大了,恐怕嬴家要家宅不宁……”

      

      夏浔做昂首挺胸状,对他们和刘玉珏怪异而审慎的目光视若未见,他的心里正在盘算着,既然妙弋答应相助,应该如何借助嬴家的帮助离开。

      

      经妙弋一说,他也隐约想起,似乎在会见沙洲豪门时,确曾有过一个姓嬴的,从苏莱曼老人所说的情况看,要想安然穿越大漠弋壁,应付一系列天灾人祸,不是只有足够的饮水和食物就可以的,还需要一个熟悉沙漠道路的向导,需要一队人的互相帮助。

      

      他和刘玉珏虽然都是一身武功,但是如果五六十个强盗围住他们,也未必就能杀出去,而且两人对箭术都不甚精通,对方若是用箭的话,那更是凶多吉少,可是要嬴战派出太多武士护送他,势必让嬴家商队自己的保卫力量大为削弱,要不然……许他一些好处,这一次贩运货物的损失由我补足,叫他干脆折返回去呢?

      

      这个念头转了一阵,又想:“妙弋神情有些不太正常,可别叫嬴战有所察觉,若是嬴战知道‘我’是他爱妻的旧情人,再呷起飞醋来,甚或在大漠里陡起杀心,那就坏了。”想是这样想,可是看着妙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夏浔一时也不好上前提醒。

      

      就这么想想走走,堪堪走出芦苇丛时,已经可以看见前边胡杨树林边的一排房舍,还能看见停在那儿的一堆堆货物,几匹骆驼在周围悠闲地走来走去。

      

      即便在这里,也需要必要的警戒,虽然在绿洲的歇宿点,南来北往的商队都集中于此,更容易建立防御,马贼们也知道这一点,除非拥有极强的武将,否则轻易不会对沙漠驼队的歇宿点进行攻击,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商旅们在这里也需要做些必要防范的。

      

      今天又轮到嬴家商队当值,这个方向正是嬴家营地所在,因此妙弋带着几个护院和两大一小三个本地百姓装束的人进营,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可是众人刚刚进入营地,异变陡生,远处人喊马嘶,突然有大队人马卷着滚滚尘土而来,冲向营盘的另一侧,妙弋黛眉一蹙,奇道:“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我去看看!”

      

      一个护院说着,按刀跑了过去,这边所有的护队武士已刀出鞘、箭上弦,做好了防御措施。不一会儿功夫,那武士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禀报道:“夫人,不是马贼,不晓得是哪儿来的一支兵马,通报之后,各家老爷未作拦截,而是把他们的头领迎了进来,听说他们正在找什么人……”

      

      这护院说着,一双凌厉的目光就盯在了夏浔和刘玉珏的脸上。

      

      ※※※总有那么一个人,相见不如怀念。总有那么一个人,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爱也好,恨也好,一辈子,能有几人让人刻骨铭心?要经历多少,才能够宠辱不惊,闲看堂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第784章 洪福齐天

      夏浔一个箭步凑进妙弋,低声说道:“十有八九冲我来的,我先回村中躲躲!”

      

      这里有芦苇丛,但是只生长在贴近湖畔的位置,虽然稠密却并宽广,很容易就被搜索出来。至于高大的胡杨树,树高十丈,树下却是一片黄沙,更无从藏人。沙漠里就更不用说了,不但无处藏身,而且地形相似,很容易迷路,如果依照苏莱曼的说法,不熟悉的人进去随便走走都会迷路,他们能一路蒙到这儿来,未必就不能再蒙回大漠深处去。

      

      至于那小村子……,实际上夏浔心中最瞩意的地方就是这个商旅们的驻屯之地,村子里未必比这里更易隐藏,而这里有许多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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