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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锦衣夜行
更新时间:2016-12-03 10:18:37
?夏浔微微眯起眼睛,对通译道:“你再问他一遍,这回不要把上帝译成安拉,译成god!”

      夏浔也不知道威尼斯人用的是什么语言,知道了他也不会说,但英语他是懂的,他相信费英伦即便不是很精通英语,以他海上漂流,周游天下的见识,也一定知道god指的是什么。

      那通译还真不知道中文中的上帝还可以译成这个发音,他也不知道这个发音是哪一国的神灵,只管按照夏浔的吩咐对费英伦又说了一遍,费英伦脸色一变,果然迟疑着不敢作答了。他是海盗,他不介意说谎,可要他以上帝的名义说谎,他不敢。

      敬畏鬼神的人心中总有一个底限是他不敢触及的。

      夏浔直视着他,忽然又对通译道:“你再告诉他,如果他是海盗,我有重用。如果他再说自己是什么商人我就把他绑到锚上,丢进海里,去跟海龙王谈生意!”

      费英伦听了通译转述的话,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没有作答。

      夏浔忽又呵呵一笑,微微带些狡黠的神色道:“费英伦先生,你应该知道,很多以商人名义出海的人其实都有另一重身份他们可以做生意但是碰到了肥肉,也不介意干上一票,你懂我的意思么?”

      费英伦听了通译的话,一只独眼突地放出光来,鼻息也有些粗重了:“夏先生,你……你是说……你也是……”

      夏浔温文尔雅地点头:“不错,现在……你是否可以对我直言了?”

      费英伦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时代,南海商人至少有一半有海盗背景而西洋何止一半,几乎百分之百都是半商半盗,甚至许多公爵、伯爵也扮成海盗领着骑士们出海捞偏门,英女王敢公然把一个大海盗封为爵士,若非此前官方人员客串海盗已蔚然成风,她岂敢冒天下之大讳。

      正因如此,费英伦丝毫没有怀疑夏浔的话,他现在一无所有,夏浔能打他什么主意,他唯一可资利用的只有他纵横七海所积累的知识和见闻,所以费英伦很爽快地承认了。

      他像遇到臭味相投的知己好友似的,热切地对夏浔道:“我承认,正如夏先生所言,我是一个海盗。夏先生是需要我的帮助么?”

      夏浔笑而不答,扭头对通译道:“给费英伦先生换一个房间,调到二层去,另外,膳食标准提两级。”

      客厅的后面是一个小房间,本来是会客间隙用来小憩的,现在房门被反锁着,舷窗也被关紧,房间里光线昏暗,里边关着一个人。这人正爬在榻上,耳朵贴在舱壁上倾听着前边隐隐传来的说话声,昏暗的灯光下,那身子纤细苗条,四肢修长、曲线流畅。

      客舱里没有声音了,小狗似的趴在那儿偷听的人坐下来,背倚舱壁,抓起枕头砸到对面舱壁上去,小嘴撅了撅,愤愤地道:“关我禁闭!说话不算话!”

      客厅里,只剩下夏浔一个人了,静悄悄的。

      桌上不知何时摊开了一副地图,那是郑和上次下西洋时所绘就的,上面的海域、地理、国名绘制的非常详细。

      夏浔的手指在旧港的位置点了点,然后依次划下去:阿鲁、苏门答剌、南巫里。再从南巫里出发,横越印度洋的孟加拉湾,到达锡兰山斯里兰卡从锡兰绕过印度半岛,便会到达印度的小葛兰奎隆柯枝科钦古里卡利卡特,位于印度半岛的西南端。

      这里,就是上一次郑和船队驶到的终点,而朱允的消息也正是在那里出现、在那里消失的。所以,上一次的终点将成为本次远洋的起点,他们还有很远很远的路程要走。而那将要走的路,在地图上还是一片空白,等着他们去探索、去发现。

      夏浔喃喃地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建文皇帝,你真的被罗大人藏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么?罗大人把你藏起来,一者全了君臣之义,二者可以让锦衣卫长盛不衰。身故十年,依旧可以影响政局……,如此心机!如此谋略!我不及他……”

    第1014章 树欲静

    舰队在旧港停泊了十五天,然后继续出发,这时张熙童已率他的舰队赶来与之汇合。

     

      舰队会师以后,从旧港出发,一路所向,经阿鲁、苏门答剌、一直到南巫里……

     

      这一路,不断有商团离开队伍,也总有新的商团加入进来。

     

      从大明出发时,舰队大小船只、军舰商船,全部加起来仅三百多艘,如今虽分出几支舰队执行各自不同的探索任务,一路上也总有商团就地扎根,退出远洋行列,舰队的总船舶量还是暴增到了四百六十二条。

     

      他们在南巫里停泊了较长的时间,因为从此下去,要横越孟加拉湾,需要补给较多的物资。

     

      郑和在此会唔了南巫里王,赐予其王金织文绮、金绣龙衣、销金帏幔及伞盖等礼物,南巫里王欣喜不胜,尽其可能地对大明舰队给予了种种便利条件。

     

      该国的豪商巨富们自然也抓住这个机会,纷纷加入舰队,借助大明舰队强大的武力西行淘金。好在,这些商船完全是自己负责行程中各种补给的,没有给大明舰队增加这方面的负担。

     

      几天后,一切准备停当,这支滚雪团般壮大到五百零六条船的舰队启程了。

     

      他们的下一站是锡兰山(斯里兰卡),在那里休整一下,补给食物和饮水之后,再绕过印度半岛,就能到达郑和上一次远洋的终点:小葛兰、柯枝和古里。

     

      巨舰乘风破浪,夏浔、郑和、张熙童等人站在船首,眼前碧波万里,浩渺无边。

     

      郑和向夏浔介绍道:“由此下去,就是锡兰国。我上一次来时,该国国王是阿烈苦奈儿,这人正当壮年,如今尚未过得多久,该国国王应该还是他。此人残暴贪婪,经常纵容手下扮作海盗劫掠来往船只,他纵兵为匪已是公开的秘密”奈何他矢口否认,诸番畏他兵势强大,也奈何不得他。”

     

      夏浔目光微微闪动,说道:“虽说如此,以我大明兵势之强,料他也不敢下手吧?”

     

      郑和笑道:“那是自然。上一次我来时,阿烈苦奈儿虽未对我舰队有所刁难,但是对我颇为冷淡,我便没有在此多做停留,到了柯枝之后,向人打听起锡兰情形,我才了解到较多情形。

     

      这锡兰崇信佛教,国内有一圣山,山顶有一个奇怪的印迹,形如一个大脚印,传闻是释迦牟尼用来辩识信徒的圣物。山上宝石甚多,每当暴雨时节,雨水奔流而下,汇聚成溪,常常挟带有大量的宝石于泥沙之中冲下来。

     

      因而更受信徒崇敬,但凡往来使者,都要上山虔诚礼敬。我上一次来,并不了解这些,想来该国国王冷淡,就是因为我没有朝觐他们的圣山,故而受到冷遇,我想,到时主动提出去圣山朝觐,以此善意举动,缓和彼此关系。”

     

      许浒听了忍不住道:“公公何必委曲求全呢!所谓锡兰王势大,难道还大得过咱们大明的舰队?咱们把舰队开进港口,炮口对准岸上,看那锡兰王是否还敢藐视天朝!”

     

      另一员水师大将也道:“不错!我在南巫里时便听说,海湾这边,以陈祖义势力最强,海湾那边,以锡兰王兵马最盛,咱们打那陈祖义,如杀鸡屠狗一般,那锡兰王若是不敬,便擒了他来,与陈祖义作伴!”

     

      郑和斥道:“我等奉圣谕西来,与天下万国交好,岂能如此好战?兵者,国之大事!前番,我等立满剌加王,捉渤林邦王,虽说陈祖义自有取死之道,可难保诸国不心生忌惮。如果咱们再把那锡兰王捉了,你叫南洋诸国怎么想?”

      夏浔也道:“意气之举,实不可取,国与国之间,可比普通人交朋友要难上许多。两个人只要意气相投,就能成为朋友,而国与国之间,有着诸般利益掺杂其中,又有不同的民俗风气,要想达成友好,那是需要耐心的,岂能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夏浔说完,轻轻一拉郑和,郑和会意,与他走到一边,夏浔低声道:“公公,上一次,公公是在古里一带听到建文消息的,所以,到达锡兰国后,我想,便带双屿舰队,扮作海盗先行上路,早于公公抵达该处,做一番秘密查访。”

     

      郑和道:“嗯,过了锡兰山,此后诸处,国公都要走在郑和前面,古里一带还好说,再往前去,我们不曾到过,不管是海域水情,还是地理风俗,一概不知。国公行在前边,无异于先行探路,风险难免,千万小心。”

     

      夏浔笑道:“无妨,我已有了一个极好的向导,料无大事。双屿卫舛傲不驯,我也恐他们惹是生非,把他们带在身边,可以加以约束。如果万一有事,他们都是海盗身份,公公也可一推了之,自与我天朝无关,免得坏了陛下名声。”

     

      郑和会意,两人对视一眼,嘿嘿笑了两声,都有点老奸巨滑的味道。

     

      不远处,张熙童一众文官正摇头晃脑,吟诗作赋,那诗赋随风飘来,隐隐入耳,两人对视一眼,又有些好笑的味道。

     

      这一趟来,文官们对下西洋是不遗余力地支持,随船而来的官员们也是不辞辛苦,如此行径,与朱棣拍板改朝贡贸易为自由贸易、允许文官参与远洋之前,实是判若两人。说到底,还是利益作祟。

     

      下西洋太赚钱了,因为太赚钱,而某些人却赚不到,甚至是堵死了他们的财路,自然招致疯狂的反对。

     

      朱棣一朝,重大工程数不胜数。六次下西洋、每次出行舰船数百艘、水卒数万人;五次征漠北,动辄大军数十万大军、三次大规模的讨伐安南、万里大迁都、大兴土木修筑京师、疏通大运河、修撰永乐大典、修建万里长城……

     

      以某些败家亡国的帝王教训,够永乐大帝亡国十几次了,但是朱棣的王朝一直稳稳当当的,甚至越到永乐后期越敢花大钱,最后还留给儿孙一个仁宣盛世,是朱元璋留给了他花不完的钱么?

     

      朱元璋建国前,天下大乱,等把北元赶出中原,天下已成了烂摊子,朱元璋三十年励精图治,休养生息,确实让国家走上了正轨,让大明接近了小康水平,但是绝对还没到隋文帝时富得流油的地步。紧接着四年内战打了稀哩哗啦,朱棣登基时可不富裕。

     

      永乐之后,朱高炽只做了一年皇帝,所谓仁宣盛世,其实有点名不符实,从登基到驾崩仅仅一年,他能对国家经济产生多大影响?仅仅几个月,他就能让朱棣“弄散了架的”大明朝再度暴富?

     

      而朱瞻基也仅仅做了十年皇帝,这中间还有抢皇位、平皇叔的战争。在这十年间,又有郑和的第七次下西洋,王景弘的再下西洋,如果朱棣真的航海败光了家当,留下一个烂摊子,朱瞻基还能十年间败出一个“永宣盛世”?

     

      问题就在乎,朱棣没有做到平衡,对各个利益集团的平衡。他的下西洋,富的是朝廷和皇家,受益的是平头百姓,把那可以左右朝政的、力量最庞大的中间阶层给扔到一边去了。

     

      而今则不然,自上而下,各个阶层俱享其利,自然就能做到如西洋诸国航海一般,举国上下一致支持,庞大的文官集团从下西洋的反对者变成了拥戴者,更是不遗余力地为其找到了无数的理论依据。

     

      夏浔的想法是对的,不管怎么说,文官集团是大明的文化精英,是左右政治和文化进步的主要力量,是左右民族进程的中坚力量,把他们扔到对立面,绝对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把他们拉进来,才能成为促进进步的积极力量。

     

      如今,这种力量已经开始产生作用,换作以往,把满剌加从暹罗国割离出来,擒陈祖义而不还政于前渤林邦王之子,还不被这些文官以道义之名口诛笔伐,抹黑得一塌糊涂?更不要说派官兵以海盗名义出海了。

     

      而现在呢,他们悠哉悠哉的,对舰队一路下来种种行为全无异议,尽是歌颂赞美,就连方才两位水师将领杀气腾腾的话,站出来表示反对的居然也只有夏浔和郑和,而非这些一向以圣人门徒自居的鸟人。

     

      小舱房里,唐赛儿眼泪吧喳的向苏颖诉苦:“颖姨,人家被关了好久好久好久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放人家出去呀?”

     

      苏颖道:“这一次,我都不会向着你说话!你虽习过武,终究是个女孩儿,气力不足,哪能跟那些凶悍的海盗们比?船上冷箭飞斧、标枪不断,万一伤了你呢?你跟船出来,是他答应过的,万一你有个好歹,你叫他回去以后如何面对你娘,怎么向她交待?”

     

      唐赛儿抽抽答答地道:“人家以后不敢了,保证听话还不行么?”

     

      苏颖在她额头点了一下,恨道:“你这丫头,真不省心!好啦好啦,我去跟他说说,早点放你出去就走了。”

     

      “嗯!颖姨最疼我了!”

     

      唐赛儿破啼为笑,讨好地看着苏颖,苏颖瞪了她一眼,起身走出去。

     

      房门一关,唐赛儿脸上还挂着泪珠呢,便忙不迭爬到窗口,伸手一推,那窗子本来卡死了的,也不知几时被她给弄开了。唐赛儿手忙脚乱地便往回收线:“坏了坏了,耽误这么久,鱼一定脱钩了,啊!居然还在!好大的鱼!”

     

      片刻功夫,一条大鱼被拖进船舱,唐赛儿抱着活蹦乱跳的大鱼,仿佛年画上怀抱大红鲤鱼的童子,大鱼一阵扑腾,唐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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