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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9

作者:韩寒 等
更新时间:2017-08-11 15:25:19
过任何推断。饼干人依然是全身黑色,只是不知道他的袜子是蜡笔小新还是樱桃小丸子。的确,有一些东西是值得无限探索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无限大。在地铁里,他告诉我:"我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的。""哦,果真如此?""嗯,这个女孩子和你特别特别的像,简直就是你的负数形式。我对她好得史无前例,当然目前她也相当喜欢我。这次和你出走三天,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交代才好。"我有点自责。然而他既然说那个女孩和我如此雷同,我就问了他几个问题,果然那个女孩子和我非常相似,相似程度几乎让我想把她也拉到火车上。于是我能够想见饼干人对那个女孩喜爱的程度。在火车上,饼干人对我说了一段让我一辈子也无法想明白,也无法忘记的话:"我们等待戈多,而戈多永远不来。旅行是人人都可以实现的梦想,但并非所有人都能随时随地地拔腿奔到一千公里之外。为了你,我可以对自己最爱的女孩子撒谎,但是我却连一句骗你的话都没有说过。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成了记忆--我的意思是,有些事情,开始就是记忆本身,而不是慢慢地变成记忆。"到了W城的时候,我看见了他,而事实和我预料的相差不过一公里:他没有想起那天是什么日子。我的心顿时丧失了除生理功能的其他所有部分。人在做梦的时候,就像个馒头在发酵。饼干人不知我此行为何,他同样不知道。住进了宾馆,饼干人说要出去买一盒烟抽抽,他是要空出时间让我和那个人单独相处。饼干人出去之后,我和他在房间里很是热烈了一回,但我能够发誓说,这是我惟一一次在享受身体欢愉之时,又同时想着另一个人。下午,我们一起开车到了长江边,这是我和饼干人说好的,此次旅程中务必要看的一个景致。那天的景观很是让人满意,因为和我想像中的非常谋合。天空的密度很大,呈现出高感光度胶片的颗粒状。阴云压顶寒风阵阵,两岸的三个城市显得无比沉静萧条。饼干人看到了长江,感到很高兴。我和饼干人一起看到了长江,我也很高兴。眼前的光景,我一度以为只是电视机的荧光幕。饼干人百感交集的样子,似乎这是他此次旅行中惟一得到的实实在在的东西。晚上,三个人一起吃火锅。南方城市的番茄让人觉得分外可爱,即使被炖煮着,也在高声地哈哈大笑。他问我为什么似乎很不高兴,我说:"身体毕竟不是我,身体有身体的脾气。有些字,看着看着,就觉得不认识了。"我不知道一个自己最爱的男人不了解自己的想法,这是好还是不好。但身边坐着的知心人,绝对不会因此沾沾自喜。W城当地盛产一种酒,我在吃火锅的时候喝了很多。就我的理解而言,喝酒是一种非常规的自我启动方式,就像自己把自己的某个开关打开,接下来就可以以一种常人都能理解的方式去说一些他们平时无法理解的话。我哭得很厉害,我说我本来以为他是我的天使,而我现在终于知道,天使是终将要飞走的。饼干人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相信他当时和我一样,无比悲哀。饼干人也喝了很多酒,那种琥珀色的液体同样赐予他某种力量,和我有一句没一句地接话茬。他说:"我在睡不着觉的时候,不止一次的想一个在北京周口店住着的北京猿人,他会不会和我一样正在失眠?"我回答说:"谢谢大家坚持看完《凤凰早班车》。"说完之后,我们三个人一起陷入深深的思考。这些不过是一些发泄隐藏的哀怨的某种小把戏,你大可不必因此而感到不快。只不过那个晚上,我比没吃早饭做仰卧起坐还要疲惫。我们三个人睡在一间房里,我和他一张床,饼干人一张床。我一夜都无法睡着,看着身边的他和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睡着的饼干人,我感到一阵失重感。第二天我们一早就坐火车返回,火车站里卖的早餐从来都是徒有其表,我吃了两口就恶心得不想再吃,而饼干人却吃得干干净净--对于我点的任何菜,他从来都是吃光的,哪怕里面的菜是生的。在站台上,隔着玻璃窗,我看见他没有伤心,正如他在我们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该为什么高兴。我和饼干人挤上火车,他在窗外安静地看着。一个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很容易对眼前的情境做出错误的情感判断,他就是处于这种尴尬的境地。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对他人过高的要求不现实,这只应该责怪自己对人的考量不够准确。接下来的十二小时。饼干人对我说,吃火锅的时候,他看见那个人的眼睛里闪着泪花,他说他相信那个人真的就是我的天使。我问他你准备怎么应付你的女朋友,他说他晚上和女朋友一起看《海底总动员》。这两天的旅程里,饼干人始终不厌其烦地问我许多问题,然后他总会在得到答案的时候惊呼:"你和她说得一模一样!"我就告诉他,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她,那就好好对她,千万不要又因为你的神经质而失去了。当然,饼干人也常常把我的名字叫成她的名字:"小芸……哦,不,珊珊……"火车将要到站的时候,饼干人仿佛很期待的样子,大约是因为他看到我找到了爱情,他也不能对自己潦草对待。我们都很担心他自己会在今天晚上穿帮,因为"小芸一旦知道真相,没什么可说的,一定会分手"。所以我也特别不安。

    第20节:说不完的饼干人2

    直到两小时后,他发短信告诉我,他们看完了《海底总动员》。什么是正当的生活?这永远是一个秘密。在很多时候,我,是另一个人。如果说,生活当中没有某些让人窒息的玩笑,它就不足以令人如此疯狂地痛恨或热爱。一件事情与另一件事情的衔接,在有的时候就能够展示出一种荒唐的错位。不过,可怕的是,它毕竟发生了。第二天,我收到来自饼干人的短消息:"我和小芸分手了。"半个小时后,饼干人在楼下光亮得有点过分的麦当劳里等我。浅显而言,我们之所以不理解世界(或不够理解世界),乃是因为这不是我们活在大地上该做的事情。什么是你的好时光?饼干人对此也无从解释。"事情到现在看来,还是非常让我头晕目眩。下午的时候,我把小芸送回宿舍,然后竟然脱口而出说了句:'珊珊,你快点回去,冷。'话音刚落,我就知道完蛋了,果然,小芸停住了脚步,然后开始哭。我很是茫然,不知道从何解释才好,我也知道这时候什么解释都没有用。我只能说:'别哭了,小芸……别在这里哭,多不好啊,小芸……珊珊……'然后就彻底完蛋了,小芸跑回宿舍,然后十五分钟后,她要她的一个朋友转达了一个短消息给我,分手。"我听完之后也无比错愕,饼干人和我在W城的时候不也是常常把我错叫成小芸的吗?只是凭我的直觉来说,我知道这场分手绝对无法挽回。照常安慰了几句,我们就前往最近的便利店,买了一瓶红酒,还有一瓶巨大的酷儿苹果汁。深夜里,我和饼干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寒风中,饼干人一身黑衣,手上却提着一瓶巨大的酷儿,让我不禁心生暖意。我们在家里坐着,我在CD机里放进了Mojave3的专辑,干净得让人无法产生邪念的声音,却能够直接刺痛两颗都很受伤的心。我们两个长时间地沉默着,相隔了三米的距离。我一个人在家里,也同样孤单。"如果有可能,我想往乙醇里打一个鸡蛋;在糖浆里煎平鱼;用液氮制雪糕。"饼干人再次恢复了他非同寻常迷人的神经质。我告诉他,精神自救是我们惟一可以做到的事情,只有心灵自救,才是真正的雪中送炭。CD转完的那一刻,我们都流泪了,或者是我,也或者是他,我不知道。我看着墙上的照片无法自拔,他又要再次孤独地面对一个非常理之中的世界,对此他一定感到无比哀伤。他在凌晨三点的时候离开我家,他坚持不愿意留下来,他说他宁愿在大街上走走。饼干人这样悲伤,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当然,这也是头一次我们一起郁郁寡欢。我问饼干人为什么不继续留下来听CD,喝点酷儿,反正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也是绝对无法睡着的。他说:"我如果继续待在这里,恐怕会变成神经病的--不过,神经病倒也没有什么,无非只是一种对话的破裂而已。"几天之后,他回到了家里,我和他冰释前嫌,互相达成了谅解,但我并不知道我们会不会继续在一种深刻的误解之中继续这样恋爱下去。而饼干人继续着孤独的生活,脑子里若有若无地闪现几张他喜欢的脸。饼干人有着惊人的意志力,我之所以说他是惊人的,是因为这种意志力的来源听起来似乎有失逻辑,那便是他怀疑基本的存在,他始终是海德格尔的知音。饼干人告诉我他为小芸拍了一个片子,希望能够把她感动;他又告诉我他好想自杀一次,好让小芸懂得该如何爱一个人;事实上,我深知要感动这种女孩子几乎所有一切事情都是徒劳,因为这种人是不会被感动的,否则我早就和饼干人天天待在一起。只是,我始终没有告诉他。天气越来越寒冷,很多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的事情也躲过了我们的眼睛。有灯的地方未必能够让你看清什么;黑暗的地方,也未必就剥夺了你的视觉。W城的两天旅程里,我和饼干人有二十四小时是呆在我们之前从未坐过的绿色火车硬座车厢中,过多的爱和恨也都不那么重要了。后来回想起来,我不得不承认,青春期是最有破坏力的一段人生。几乎所有的艺术家,都永远活在自己的青春期里。这种结论用在我和饼干人的身上,似乎有点用力过度,不过又有谁知道,饼干人的感觉并非如此呢?现在,饼干人又经常和我说些神经质得漫无边际的话,诸如:"如果我们哭得豪华一点,是不是鸟粪就不会祸不单行地砸在我们的头发上?""优惠套餐的汉堡包是不是超过了存放期限的?""如果你用我的脸掀开翻盖手机,那我就要用你的鼻子给我关机"……我从心底里欣赏这种狂妄的思考。饼干人曾经送过一件画满了叮当的蓝色T恤给我,他自己买的是一件画满了叮当的妹妹--叮铃的粉红色T恤。那时候的饼干人活力充沛,面对很多不可能的事情都蠢蠢欲动,实在是生命力的最好体现。我很怀念饼干人的过去,也曾经嘲讽他说:"心脏要是不换的话,那注定是要失败的。"但是饼干人用他自己证明了很重要的一点:希望是一种精神上的拍打。秋天会过去的,冬天也会过去的,春天也会,夏天也会。一想到这个,我就莫名地沮丧,但是只有一件事情能够让沮丧的人保有一些快乐--也有人因为同样的原因而沮丧。这个人就是饼干人。说也说不完。

    第21节:亲爱的亲爱永远1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我还是坚持这样一件事:是你让我感受到了生命中惟一的幸福和强烈的漏*点,还有痛苦和漫长的等待,我会让它们永远记住,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其他都不重要了。我今年四十七岁,正是一个男人最不懂得何谓正常生活的年龄,何况我还没有结婚。我在一个艺术学院教书,每天都穿那种让人沮丧的夹克,因为我比较讨厌灰尘,所以很少用粉笔。班里有许多花一样美丽的男孩女孩,他们的脸和我相比,真的就像花朵和园丁。很羞愧地说,我能够算作学院里最不被尊敬的老师之一,只因为我教的是艺术概论这种可有可无的课,但它一样能够遍布课程表,来听课的人时多时少,这都根据学生们前一天晚上的休息情况而定。共修课在高校里就是处于这种惨淡的地位,而我则常被视为搅乱他们花样年华生活的罪魁祸首之一。对于爱情,我就更加羞愧了。我常常能够在学校看见爱得死去活来但最终还是一拍两散的情侣们,当然,我一点也没有看热闹的意思,我一直认为,即使他们最后分手了,但分手之前那种互相摔暖水瓶所发出的巨大的破碎声还是能够代表他们青春漏*点的,而这种漏*点于我身上,则早已烟消云散,或者说,我从来不曾有过。除了期末考之外,每一学期开学的第一节课,人都是来得最齐的,彼时大家都手握一卷新书,带着假期还未消耗完毕的快乐来到课堂,我情绪一好,讲课就跑题十万八千里,甚至连苏格拉底都要和薛定谔联系起来,然后博得满堂掌声,使我感到青春焕发--可惜,这种时机一年只得两回。是的,开学的第一节课从来都是我最美好的生活体验,我视之珍贵更甚于元宵中秋,尤其是1998年的9月,那一年,又能够算作最难以忘怀的青春体验。1998年9月15日,我看见了十年内最让我眼前一亮的人,王黎。王黎那年19岁,是一个刚入学的新生。那天早上,我从教学楼的走廊上往教室方向走去,经过女卫生间的时候,门口白色的门帘竟忽悠悠的飘起来了,我不由得一愣--这可是一丝风都没有的炎夏啊。说来奇怪,那一瞬间好像突然慢了下来,这一切都是在为王黎的出现做准备:我看见一个清丽瘦削的短发女孩从卫生间飘起的门帘内走出来,她穿着红色宽松背心,简单的牛仔裤。她看了我一眼,而我则被她脸上鲜红的唇膏一下子吸引住,等我要再仔细看看她的时候,时间恢复了正常速度,她已经转身走去。我的脸在时间变慢的时候升了温度,我甚至站在原地,整整十秒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这种兴奋从哪里来?幸好,十秒钟后我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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