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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龙之首 分节阅读 2

作者:温瑞安
更新时间:2018-11-13 04:33:19
    算。

    余更猛往暗器发射最密集之处杀去。

    但他落脚之处,却乍见一脸如冠玉的弱质少年,正搀扶着一名吓得瘫了软萎于地的老者,眼看要给三支箭矢两枚钢镖射杀当堂!

    余更猛大喝一声。

    ——眼不见为干净,但眼见了,就不能见死不救。

    他的兵器是“追命离魂刀”。

    刀有二柄:一追命,一离魂。

    他一刀格下了来箭。

    一刀拔掉了钢镖。

    手上双刀一展即合,扶一老一少,推入小巷。

    ——惟有这样,才不会误伤了这两个无辜的人。

    可是他在此际却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仿佛自己才是那无辜的人。

    他的确无辜。

    ——尤其在他背腹一齐发生剧痛之时,他便分外深明尖锐的感觉出来。

    他背部吃了一刀。

    腹部也着了一刀。

    出于的是那。

    一老一少。

    老的在笑,说,“我是任劳。”

    少的也笑,道,“我是任怨。”

    两人的刀很短,却在余更猛的背腹穿入,刃尖在他胸臆五脏内会师,还在他体内登登登、叮叮叮的支锋了几下。

    ——不知在他血肉模糊的躯体之中,可也有星火交迸,星花四溅?

    ——不知余更猛在死前听到自己体内竟响起了兵铁交鸣之声,有何感想?

    孙尤烈什么都不敢想。

    他只敢拼。

    他才自屋顶立起、还未扑下,已有三把刀、四根枪向他刺来。

    他也一下子拗断了两支枪,踢下了三名敌人。

    然后,不知从何而来但四面八方都尽是的暗器,已打了过他惊、怒,但临危不乱。

    这几竟到处伺伏着敌人。

    打过来的暗器,只怕就算蜀中唐门的子弟在场,也只能叹为观止。

    各式各样的暗器都有。

    各种各式的手法都来了。

    有的先窜上天,才朝下洒落;有的先穿人屋瓦,再自他立足处穿射而起;有的利,有的钝,有的三尖八角,有的只指甲那么大小的一颗,却有一百零三枚小刺,足三斤七两重!

    暗器不同,手法也下一样,但目的却肯定只有一个:

    要他的命!

    可是他的命不易要。

    他不要命,也不怕暗器。

    他发现何大绝一死,就红了眼。

    再看见余更猛身亡,就奋不顾身。

    他一张口。

    血盆大口。

    ——他的口真有一个脸盆那么大!

    他一张开了嘴,嘴竟咧到了耳下,就发出了一股奇异的吸力,一时间,所有的暗器,不管锐的尖的、重的轻的、大的小的、三角的四方的扁的圆的爆炸的,竟全吸入他口里去。

    他还大口大声大力的嚼食起来。

    ——他竟是一个吞食暗器的人!

    事实上,“山东大口食色孙氏世家”一直都给“蜀中唐门”认为是三大敌对势力之一,跟“黑面蔡家”擅打造兵器、“江南霹雳堂雷门”专门制造炸药一样,大口孙家以嘴巴接暗器的独特手法,成了四川唐家堡暗器的克星。

    孙尤烈猛吞食了几口暗器,凡个上来要拿下他的敌人,全都给他砸下屋脊去。

    自他出现以来,已有十二名敌手给他砸杀下屋顶去了。

    原先在大街小巷布好的伏兵,瞧着了孙九烈如此气势,也不敢轻撄其锋。

    就在这时,屋顶上,朗月下,就在龙脊上,翻身出现了一一个高瘦个子,身着灰长,背上有一个包袱,走了过来。

    这个人的脸色很可怕。

    像个死人。

    这人的眼色更可怕。

    像个死了复活的人。

    但这人却让人感觉到有点滑稽:

    滑稽本不可能出现在他这样一个人的身上,无奈他真的令人看了不舒服之余,也生起了一点点滑稽的感觉。

    这理由原来还是来自他的脸上。

    因为他的鼻子,竟缺了一角。

    ——缺了一角的鼻子,使他原本阴森森、阴恻恻、令人不寒而悚的长相,竟产生了一种极不调和的诙谐感觉。

    因而有点滑稽。

    孙尤烈却笑不出。

    这人已停了下来,正解下了他背上的包袱。

    慢慢的、仔细的、一丝不苟的,他正松开了结,解开他的包袱。

    孙尤烈注意到他左手只有三根手指。

    ——尾指和无名指已断。

    看到断指,孙尤烈眼都绿了,虬髯都红了。

    他哑声间:

    “你是——七!?”

    那灰衣瘦长个子点点头,逐渐把包袱完全打了开来:

    “我是天下第七。”

    “天下第七”。

    一--他是武林中最神秘莫测的高手之一,也是京城里、权相蔡京手上武功最高的杀手之一。

    天下弟七!

    3.天下第七

    也许,天下第一并不是那么可怕。

    因为人人都想争这天下第一,是的,“天下第一”多名不符实,不然,也当不长久,何况,自以为是“天下第一”的,不见得人人就当你是“第一、自许为”天下第一”的,也只不过可能是小小“天下”里的猢狲王而已。

    何况,认了自己是”天下第一”的人,已没了退路,难有长进。

    是以,当人听到什么人说“无敌是最寂寞,天下有谁能敌”之类的慨叹时,他不是在吹牛,就是在说谎,甚至只是在发白日梦的疯子而已。

    但“天下第七”却十分可怕。

    ——他仔细精密的计算过:在芸芸众生、济济群雄里,他排上了第七位。

    别说排第七了,就算在天下群豪中,能排上七百七十二,已是很可怕的高手了。

    他只排第七,前面还有六人,他既一点也不谦虚,但也不十分骄做。

    他还有自知之明。

    也十分自信、自负、自重。

    ——这种敌手,无疑十分可怕。

    更可怕的是:

    人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姓甚名谁,虽有人得悉他曾师承元十三限,但真正的武功绝招和兵器,天底下准也没摸得清底蕴。

    跟他交过手的人都死了。

    没死的人也一样弄不清楚。

    与他交过手还活着的人,至少有两个:

    一个是方恨少。

    可是方恨少那一次只顾拼命保命,也幸得“天衣有缝”舍命相救,才能使他侥幸逃生:

    方恨少见天下第七就想吐,就要呕。

    就觉得恐怖。

    另一个是王小石。

    连王小石这位不羁、不畏、不世、无挂碍的人物,一听天下第七的名字,也得要皱盾头,一个头比七个大。

    然而,孙尤烈却在此时此境、此夜此地,在屋顶上遏上了天下第七。

    孙尤烈只觉头皮发炸。

    但他的斗志也炸了起来。

    天下第七在完全摊开包袱前却冷冷的、森森地、沉沉问了一句:

    “你们大口孙家的人,一向善于吞食暗器的吧?你们的胃敢情是精钢打造的、磁铁研制的吗?”

    孙尤烈吼道:“少罗索!有种就放马过来,老子吃定你天下第七缓缓。徐徐、死死的道,“我没有马。我只有这个。你吃吧。”

    说罢,包袱一展。

    这天晚上,有月无星。

    月亮正在天下第七背后。

    突然之间,月亮不见了。

    却出现了太阳。

    太阳正在天下第七手里绽放:

    不只一个

    是千个太阳!

    干个太阳在天下第七手里,一起炸了开来。

    孙尤烈立在屋顶上,背向街口。

    街心至少有一两百位伺伏着要抓拿、格杀的侍卫、高手捕役、御林军。

    他们忽然见到了太阳。

    一一一在晚上。

    大家目为之眩。

    甚至一时间,再也看不到别的:光极强处转成了暗。

    黯黑一片。

    甚至目为之替。

    之后他们就看见那硕大无朋、健壮如狮的孙尤烈,在屋瓦上,一晃,再晃,三晃,然后是,一退、二退、三退……

    之后是失足,摔落了下来一一

    ——直一一坠一一而——下一--

    “砰”地直挺挺的跌落街心。

    硕巨的身子砸落处,街口青石板为之凹陷。

    孙尤烈的身子亦如一只拆散了的木偶,完全支离破碎,散裂四处。

    他身上竟无一处是完整的。

    除了眼睛。

    他是瞪着眼睛气绝的。

    他在摔落下来前已然气绝。

    后来仵作和捕快去勘察过他的伤势:总共有一百三十一处伤口。

    有的是剑伤,有的是刀伤,有的是扎伤,有的是刺伤,有的甚至是炸伤的……

    只有一处伤口最分明。

    咽喉。

    ----一个大血洞。

    那是什么兵器(抑或是暗器),竟然在一刹问,使这样一个雄狮般的绝顶好汉,一下干遭着一百三十一道攻击,并即时夺去了他的生命,连还手的机会也无有?

    仵作震怖。

    捕快惊疑。

    但谁也不敢再查、再问。

    他们不是“天下第一”,谁敢查这”天下第七”的事?

    何况,他们也不是“四大名捕”,要是无情。铁手、追命、冷血这四人,他们就敢追查到底。

    但在这种早已计划好的陷阱里,设计的人绝不会让四大名捕插手这件事。

    他们才不会自找苦吃。

    梁贱儿决不是自找苦吃的人。

    他最机警。

    他一开始就发现情形“不对路”。

    ——他们本来该是埋伏的人,但到头来却中了埋伏。

    他一发现不对劲就走。

    走就是逃。

    ——尽管他此来是为了一雪“太平门”练好轻功只为逃命之耻而来的,但他就算是见死不救,也不能见死不逃的。

    当见到何太绝丧命时,他逃得更快。

    他不是见死不救,而是救不了。

    所以他只能逃。

    当他发现余更猛也着伏之际,就愈发肯定自己是做对了。

    逃对了。

    ——无论如何,首先保住性命再说。

    他原以为自己够勇够猛够剽悍才来参与这一次的行弑:但事到临头,他心惊神骇,第一个念头就是:

    逃。

    逃逃逃逃逃。

    亡命的逃。

    他毕竟是“太平门”梁家的好手,以轻功称绝江湖,只要一开始逃,便谁也迫不上他,截不住他、拦不了他了。

    他急若星飞。

    迅如电掣。

    他急掠而起,一泻数丈,发足便奔,死命飞逃。

    三把斩马刀在暗里突伸,耍把他拦腰斩为两段!

    ——不,四截!

    但斩不着他。

    他已腾身上了屋脊。

    他如脱弩之丸,在屋瓦群上飞窜。

    四周闪出敌人,纷纷亮出刀、剑、朝、棍。

    但拦他不住。

    刺他不着。

    当敌人看见他来时,他已去了。

    他已越过了敌人,敌人还来不及出手。

    暗器飞射。

    箭追袭。

    也没有用。

    因箭矢、暗器,都莫如他快。

    何况,再强的署,再有力的手,所发出来的箭矢和暗器,劲道都有减弱消失的时候。

    梁贱儿却愈跑愈快。

    ——就别说“太平门”就是能跑,谁要是看了他这般跑人千百敌手中如人无人之境的气势,就知道有一日他也能仗此在千军万马里取敌人首级也并不足为奇了。

    他虽临阵逃脱,他心里也是这般盘算着:

    ——只要他逃得命在,总有一口,他会回来替兄弟们报仇的!

    当他瞥见在另一处屋顶上孙尤烈战死的凄惨情形,他更发了疯的跑,发了狂似的逃!

    他在屋瓦群上窜高伏低,眼看就要掠出这陷阱的大包围就连在下边包围的高手,见他能一气跑得这般快,连过七八个关越九十道劫,心里都不禁为他喝了一声彩。

    却在这时,朗月下,一人出现了。

    一个很细秀,很有点窈窕的人影。

    十分轻巧。

    剽悍。

    他突然弹了出来。

    整个人弹在半空。

    他背且是是一轮偌大的月亮。

    他大字型的迎向急射而至的梁贱儿。

    他的动作很优美,也很优雅,但优美优雅中,却又有野和悍的感觉。

    本来,这是两件决凑不在一起的事,但这人手足张成大字型的一展,就展现了一奇异的图案,让人生起这种奇特的感觉。

    他乍出现就急“弹”向梁贱儿。

    冲向梁贱儿。

    也迎着他。

    这事发生得极快。

    梁贱几正在急掠之中。

    他已来不及退。

    不能转变方向。

    也无法急止。

    他只有硬冲。

    硬闯。

    他已准备硬拼。

    无论如何,都得拼一拼再说。

    ——“太平门”的绝技是轻功,但梁家的绝招可不只是逃。

    他还能拼。

    能杀。

    梁贱儿虎吼一声,杀向来人。

    屋顶上。

    月轮下。

    街心的人就看见两个高速的人影。

    一如急矢,冲杀向对方。

    另一展臂张足,沙鸥般迎向梁贱儿。

    啸一一一

    这样一声,远在街上的人也人耳膜为这声尖啸刺破。

    那细巧的人影已发出了他的剑

    只一剑。

    他却不是用手发出他的剑。

    而是用脚!

    于是,一颗人头冲天而起----

    梁贱儿的身子继续往前冲。

    他的轻功何等之快,冲势何等之速,是以,失去头颅的他。依然冲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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