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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4

作者:沉筱之
更新时间:2017-10-22 20:00:00
路。若乘船,速度虽快,但无异于破釜沉舟,一旦船上有欧阳岳的人,很容易便会弄到同归于尽的下场。因此,他们只能选择陆路。

    陆路曲折,山远水长,且一定有险象环生。

    沉吟片刻,于桓之点了点头:“好,去京城。”

    穆衍风一怔,抬目望向他:“小于?”

    “去京城。”于桓之斩钉截铁,“天下之大,无一处不乱,若能去京城,我们便能赢得时间。若赢得时间,便可置之死地而后生。”

    “后生……”穆衍风抬目望向满天的雨丝,新月朦胧映在他的眼眸中,“我防范了多年,未想今日还是一败涂地。”

    于桓之亦抬眸望着那轮新月,淡笑道:“我尝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这句话被人念多了,念久了,倒也俗气。不过少主时常与我说,觉着一生平顺,无多坎坷,此刻想想此言所意,倒还合称。”于桓之道,“今日局面,并非什么一败涂地。而是天降大任于斯,行拂乱其所为罢了。”

    穆衍风沉吟片刻,忽而又笑起来。

    即便在静而寒凉的夜里,他的笑声亦是潇洒而爽朗,如一线生机勃勃的阳光:“小于,到了京城,你打算怎么做?”

    于桓之挑起眉头,嘴角仍旧噙着一缕淡笑:“本是打算带霜儿找个好去处住下来。”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今日局面,不得不好好收拾一番。大概我会先练成暮雪七式,到时全凭少主差遣。”

    “好!”穆衍风点点头,目露赞许之色,“我若去了京城,定然将《天一剑法》好生悟一悟,爹说九重之后,九九归一。”

    九重之后,九九归一。是《天一剑法》不外传的心诀,此剑法分为九重,但又有人言,若能将九重练得炉火纯青,加上修炼者得天独厚的领悟力,兴许能突破隐藏关卡,从而人与剑何为一体,出招时,剑气缭绕如云,灭千万敌于弹指之间。

    南霜听了两人所言,不由也笑起来:“我也觉着要好好教训欧阳岳。大哥也莫难过,我娘亲说,人事如月,月盈则亏,起落不定。要静心,从容,方可应对自如。”

    萧满伊闻言“咦”了一声,问道:“桃花儿,惊鸾曲不是你瞧着瞧着便会跳的么?如何知道这句话?”

    此言一出,于桓之等四人面面相觑。

    良久,萧满伊眸光忽闪,似有所悟,讷讷道:“惊鸾曲中,最难一段步数,不在曲调的高/潮,而在步云登月到月华满天的一段。这一段,曲调凄凉又诡异,我师父曾说,要跳好这段,必须要融情入景,心中需感叹人事如月,月盈则亏,起落不定。然则跳得时候,亦要静心,从容,才能应对自如。”

    “从步云登月,到月华满天……”于桓之蹙眉深思,忽然问道,“满伊姑娘,惊鸾曲的配乐,源自哪一朝,哪一地?”

    萧满伊愣了愣,忽而笑起来:“哦,这个师父恰巧提过,是南朝末年流传的曲调。”

    “果然……”于桓之沉声道,片刻,他勾起唇角一笑:“转月,清歌,泪满襟……原来如此。”

    于桓之抬目往山上望去,沉思片刻问道:“少主,可否再耽搁盏茶功夫。”

    穆衍风见庙中,众人已将伤口包扎好,然而面上仍有疲惫之色,便应道:“好。”

    于桓之将“转月”书从怀里取出,递与萧满伊,问道:“满伊姑娘可会做古琴的减字谱?”

    萧满伊愣了愣,问:“你要方才那段曲调的减字谱?”她蹙眉想了半晌,又说,“那段曲甚为蹊跷,是二胡为主调,原本有扬琴,琵琶相和,到能衬出其低婉,若独独听来,便十分怪异。”她顿了一下,又道,“不如我先哼给你听吧。”

    一曲罢。于桓之神色大怔,脸穆衍风和南霜也听出蹊跷。曲调迂回断续,若单单用来表达月色寥落的凄婉,倒也合称,然而若单独从“惊鸾曲”中提出来唱,便十分怪异。

    于桓之就地拾了块木头,用内力强行一逼,木头顷刻裂成几根细箸。南霜见状,连忙从怀里取出火折子。

    于桓之将火折子点燃,烧焦细箸的箸尾,递与萧满伊:“劳烦满伊姑娘,用剪字谱,记下这段曲调。”

    萧满伊结果细箸也不迟疑,便在“转月”书内,寻了空白的一页,将其记下。

    穆衍风此时方问:“小于,可是解了转月谱之谜?”

    于桓之道:“尚未解完,但若满伊姑娘将曲谱记下,相信一切玄机便会迎刃而解。”

    四人站在廊檐之下,将声音压低,隔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庙中人并无法听清他们所言。

    南霜又问,“那方才桓公子说,转月,清歌,泪满襟,是什么意思?”

    “是我一直摸错了门道。”于桓之道,“我只顾着去想整句话的含义,却未去注意字眼。”

    “转月指转月谱,泪满襟,大抵说的是方才满伊所言的‘步月登云’到‘月华满天’的一段曲调。这我能猜到。”穆衍风道,“可清歌,指的是什么?”

    “呀!”南小桃花蓦地叫出声来:“南朝……”

    于桓之点点头:“少主可还记得‘转月’一书之上的拳法,花鸟图,和琴谱?”说着,他的目光落在纸页上渐成的曲谱,“五步拳法,缺了其一,便是要告诉我们,转月谱中,亦有五缺一之物。古来曲调,分宫、商、角、徵、羽五个音。我查过转月书,后面的曲谱亦是五音之中少了一个。”

    “我从前想得过于分散。只知拳法和曲谱之间,有五缺一的关联。每个曲谱,对应一幅画。而我以为,惊鸾曲既为舞蹈,对应的当是那拳法,岂料并非如此。”

    “少主说的不错,转月清歌泪满襟。‘泪满襟‘三个字,指的便是这一段曲调。而这段曲调之所以怪异,是因为缺少一个音。”说到此,他顿了顿,“转月曲源于南朝。而在南朝,清歌,亦称为清商曲。这段曲谱,缺的,便是一个‘商’音。”

    萧满伊听了,手中动作却顿了顿,抬目道:“可是历来琴曲千变万化,便是你找到了这个‘商’音,如何填音入调,引调入曲,光是变化就有成千上万种。”

    于桓之清清淡淡笑了,目光落在南霜的左肩上:“可还记得,每个曲谱,都对应一副花鸟图?”

    南霜一怔:“桓公子是说……一色春?”

    “便是一色春。”于桓之笑道。

    第86章...

    *

    雨水挂在屋檐上断续下落,南霜下意识抬手覆上自己的左肩。

    经年累月,那朵桃花印记已然褪色,淡淡一抹粉,曲曲折折的枝,在白皙的肌肤上如诱人的春/色,以至于于桓之每每看了,都忍不住深吻上去。

    当年花月为她刺上印记时,这多桃花红承载的是人生第一份疼痛。多年后,她遇上了于小魔头,那人告诉她这桃花好看,是大俗大雅的一色春。直至今日,南霜嫁了人,方才明白昔年苦痛是为了将秘密埋在这印记之下,当众人走投无路之时,为他们指引一线生机。

    南小桃花有些恍惚。她想,大概机缘总会在不经意时植根于生命中,代之而起的命数也变得多姿多彩,柳暗花明。

    片刻,她嘿嘿笑了,说道:“待回了京城,我也想跟桓公子一起练暮雪七式。”她望着满天满地的雨丝,咂咂嘴,“毕竟这武功谱,跟我这般有缘。”

    于桓之的神色有些诧异,倒是萧满伊欢喜地点点头,鼓励道:“好!桃花儿,你练了暮雪七式,咱们一起去教训欧阳岳那老贼!”

    众人天黑下山,一路倒是平平顺顺。雨在中夜停了,东方发白时,天边月几乎要化在朦的黎明里。

    他们是绕过云上镇走的,一路疾行,才赶到苏州城外的一江水岸。

    江蓝生一路上,倒不如他人慌乱。毕竟他跟着帮上一程,不过是为了跟于桓之换得《转月谱》。而武林是非,他无论作为王爷,还是皇子,断断是不想再牵扯其中了。

    朦胧的天色中,江水烟波浩渺。水岸边一个小渡口有两个人影。见众人走近了,那两身影先是一愣,接着连连挥手冲众人招呼。

    穆衍风蹙了眉,沉声道:“姐姐,姐夫。”说着,他赶忙迎了上去,“姐姐,姐夫,你们怎会在此?”

    穆香香与宋薛见了穆衍风,似是松了口气,道:“风儿你总算来了,我们等你老久了。”

    穆衍风闻言又拧起眉:“流云庄……果然遭难了吗?”

    穆香香侧目望着雾气中的山峦,眼中浮起水光,道:“风儿,你跟干儿子,可千万不要回庄。”

    晨风吹来时,穆衍风埋下头,细碎的额发微晃,遮住他的神情:“不回。姐,我与小于去京城,你和姐夫与我们一起罢。”语毕,他再次抬起头时,脸上竟是一脸轻松的表情。

    穆香香忽而很欣慰。这才是他的弟弟,即便天大的难事到了眼前,亦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勇气与魄力。

    于桓之也走上前来,微微躬身施以一礼:“大小姐,宋公子,少主所言甚是。”

    然而等了良久,穆香香却并未回答。她抬目望着于桓之身后的萧满伊和南霜,欣慰一笑:“不了,日后有萧姑娘照顾风儿,我很放心的。”

    穆衍风怔然,上前一步直愣愣望着他们手上的行囊:“那姐姐和姐夫去哪里?”

    穆香香的声音有些哽咽,煞白的手指挽上宋薛的臂弯,片刻后却笑了:“我们去襄阳城啊。”

    宋薛闻言,嘴角勾起的笑容,他伸手拍拍穆衍风的臂膀,道:“风儿,我是襄阳人啊。流云庄遭难,我带着你姐去襄阳避一避。”

    “可是……”穆衍风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也好,我与小于这趟去京城,危险重重。姐姐和姐夫若跟着我们,也会涉险。不若去襄阳避一避,待风波平定,我再去接你们。”

    宋薛会心一笑:“风儿如今镇定从容,义薄云天,颇有盟主气度。你姐姐与我见你如此,倒也能够放心。”

    穆香香却垂下眸,目光有些慌乱,她探手从行囊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于桓之道:“带着吧,路上好用。”

    于桓之眉头微微一蹙,并未伸手去接:“若我们带了,大小姐和宋公子又如何?”

    岂料宋薛却哈哈一笑,说:“小于,我们身上仍有银两,再说了,我宋家家底殷实,此不过区区百两而已。”

    穆香香闻言亦笑说:“瞧你,成日成日地炫耀家乡好,要带着我去看,今日该开心了罢?”

    天末起风,随风而至的还有第一缕朝霞。

    穆香香的眼中始终有水光,倒不如宋薛笑得硬朗。水岸边的木舟摇了两下,船夫走出来催促了一声。

    穆香香让穆衍风先走,她抬手拭泪,说是从小到大,未与亲弟弟有过别离。

    小渡口上一阵沉默。穆衍风和于桓之都缄口不言,只有宋薛的笑声朗朗,笑穆香香傻气。

    于桓之是在离开水岸的百步后,觉察出不对劲的。

    天在一点一点亮起来,他忽然顿住脚步,看向穆衍风,“少主。”他唤道,声音已然沙哑,“方才……大小姐和公子。”

    穆衍风也顿住脚步,他的影子被日光拉长在长长的青石板路上,显得有丝寂寥。

    “你说。”穆衍风道,而他却不曾回头。

    南霜感到于桓之握着她的手颤了一下,“方才,大小姐和公子,立在原地,未动过一步。”他顿了顿,吸了口气,“他们指尖有发白的迹象。这世上有种毒,叫做七步散……”

    于桓之的话未毕,穆衍风忽然掉转头,朝小渡口处疾奔过去。

    他的心思太乱,连轻功都忘了使。

    七步散乃世间剧毒,中毒者,七步之内,必会身亡。

    轻舟一叶飘荡在水岸,舟头上的麻绳上系在岸边的木桩上。

    “姐――”穆衍风嘶喊一声,玄色衣袍盛满了风,他足尖顿地飞起,拔剑而出,落地的同时,一剑贯穿那船夫的心脉。

    汩汩流血涌出,船夫倒下之前,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

    穆衍风明白,岸边除了穆香香和宋薛,只有一个船夫。中了七步散后,中毒人不能步行七步以上,因此下毒者,必定是那位船夫。

    宋薛却在船篷内回过头来,清清淡淡笑道:“风儿,你杀了他,谁带我与你姐去襄阳呢?”

    “哐当”一声利剑坠地,穆衍风屈膝直直跪在渡口,他垂着眸,握紧的拳头青筋毕现:“姐,姐夫……”他道,声音颤抖又沙哑,“风儿不孝,未能及时赶来,我……”

    “哪里是风儿的错。”穆香香道,“流云庄此番遭劫,我未能及时保住庄中弟子,还要让风儿担待。”

    “姐……”穆衍风又唤了一声,“你们别走了,跟我一起去京城。我……我和小于背着你们去,天下之大,七步散必有解法。”

    “不了。”穆香香淡笑起来,她抬眸往穆衍风身后望去,唤了声,“干儿子。”

    于桓之的喉结动了动,沉默地走上前来,撩了衣摆,与穆衍风并肩跪在轻舟之前:“流云庄昨日便遭难,大小姐与公子……”他的声音也是沙哑的,“大小姐与公子若非在渡口等我们,送这些银两,恐怕也不会中七步散之毒。”顿了顿,于桓之又道,“因此,桓之也愿意和少主一起,将公子小姐送至京城,哪怕路途艰险……”

    “别胡闹。”宋薛轻斥的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苦涩,“桓之,风儿感情用事,你也要随他一起吗?流云庄此番遭劫,能雪恨的只有你二人。京城此去,危险重重,我与你姐七步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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