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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0

作者:黄鹰
更新时间:2017-11-03 06:00:00
在正在聚宝斋之内。

    崔北海早已吩咐下来,所以杜笑天一来,仆人就将他带往书斋,却只是带到书斋之前。

    这也是杜笑天的吩咐。

    那个仆人随即离开,因为崔北海还吩咐,杜笑天一到,任何人都不得再走进书斋。

    他显然不想牵连任何人。

    杜笑天明白崔北海的苦心。

    他却不止一个人到来,还带来了传标,姚坤两个捕快,他们都是他的得力手下,都有一身本领。

    书斋的门紧紧地闭着,里头已燃起灯火,并不见人影。

    杜笑天目光落在门上,方在盘算好不好将门拍开,先跟崔北海打个招呼,顺便看看他现在怎么样,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来。

    崔北海双手左右抓着门上,并没有出来。

    杜笑天那落在门上的目光自然变了落在崔北海的脸上。

    他立时又打了一个寒噤。

    只不过一日不见,崔北海的脸上竟全无血色,青青白白的,就像天边那一轮淡月,清冷而妖异。

    他似乎在开门之前已知道杜笑天的到来,又似乎现在才知道,他的声音也很冷。

    杜笑天忙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崔北海一愕,道:“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怎么你这样问?”

    杜笑天道:“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面色多么难看?”

    崔北海淡笑道:“一夜不眠,复又整整一天不曾好好的休息,面色不免难看一点。”

    杜笑天道:“你在忙什么?”

    崔北海道:“将这十多天所发生的事情完全写下来……”

    杜笑天忙道:“可否给我看一看?”

    崔北海道:“可以是可以,但不是现在。”

    杜笑天追问道:“不是现在又是什么时候才可以?”

    崔北海道:“在我死后。”

    杜笑天怔在那里。

    崔北海微喟道:“我若是不死,这件事也就罢了,再不然,日后我亦会自己解决。”

    杜笑天脱口说道:“你若是死了又如何?”

    崔北海道:“那么你迟早总会找到我留下来的那份记录,只要那份记录在手,你便会明白事情的始末,亦不难找出我死亡的真相。”

    杜笑天摇头,道:“你何不现在让我一看,那也许我们还能够来得及找出应变的办法,来得及挽救你的性命。”

    崔北海亦自摇头,道:“只有我死亡才有人相信我那份记录。”

    杜笑天膛目道:“怎么你竟是要以自己的生命来证明事情的真实。”

    崔北海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杜笑天怒道:“你是不是活腻了。”

    崔北海道:“这种恐怖的生活,无论谁都会活腻。”

    杜笑天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崔北海一眼,道:“我看你简直就像是一个疯子。”

    崔北海道:“我倒希望自己真的变成一个疯子。”

    他凄然一笑,接下去道:“如果我是一个疯子,根本就不必再担心什么,也都不会再有任何的感觉,无论恐怖仰是痛苦。”

    杜笑天又怔住。

    崔北海随即探手从杯中缓缓地抽出了一封信,道:“我还写了这封信。”

    杜笑天问道:“这封信,又是如何处置?”

    崔北海道:“准备交给你。”

    杜笑天诧声道:“给我的?”

    崔北海摇头,道:“不是给你的。”

    杜笑天道:“然则为什么交给我?”

    崔北海道:“因为我无暇外出,左右又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只有乘此机会交给你,由你替我送出去。”

    杜笑天道:“送去哪里?”

    崔北海道:“衙门。”

    杜笑天道:“给谁?”

    崔北海说道:“此地的太守--高天禄!”

    杜笑天大感诧异,忙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信?”

    崔北海道:“其实也不是一封信,是一份遗嘱。”

    杜笑天道:“遗嘱?”

    崔北海道:“我要请高太守替我处理一切身后事。”

    杜笑天道:“哦?”

    崔北海勉强笑道:“当然,我若能活到明天,这封信也就不必送出,你要交还我。”

    杜笑天道:“这是说,现在一定要由我保管的了。”

    崔北海道:“当然。”

    杜笑天忽笑道:“只怕群蛾去后,我也变成一具干尸,不能替你送出这封信,转而给人拿走了。”

    崔北海道:“就算你变成一具干尸,还有你两个手下。”

    杜笑天回顾一眼,道:“也许他们亦与我同一命运。”

    崔北海失笑道:“你的心地原来也并不是怎样好。”

    杜笑天一声叹息,道:“连你的“七星夺魄,一剑绝命”,也全无保命的把握,他们的两支短枪,一条铁索能比得上你那支七星绝命剑?”

    崔北海道:“那些吸血蛾未必会找上他们,即使找上了,你们三人无一幸免,那封信也被毁去,亦不成问题。”

    杜笑天不明白。

    崔北海解释道:“因为我还写了一封与这封完全相同的信,与我那份记录放在一起,我们若全都死了,三日之后,它们也一样会交到高太守手中。”

    杜笑天更不明白了。

    崔北海又解释道:“三日之后我那朋友无论如何都应该赶到,以他的智能,应该可以将它们找出来,信封之上已留字送与何人,他应能替我办妥。”

    杜笑天道:“你倒也小心。”

    崔北海道:“如此地步,我怎能不小心?”

    杜笑天忽又问道:“你那个朋友,是谁?”

    崔北海道:“常护花?”

    “常护花?”一听到这个名字,杜笑天、传标、姚坤三人的面色都一变。

    崔北海一瞟三人,道:“你们是不是不曾听说过我这个朋友?”

    杜笑天道:“不曾听说过你这个朋友的人大概还不多。”

    崔北海颔首道:“他在江湖上的确名气很大,目下江湖用剑的高手若论名次,第一位我看亦是非他莫属的了。”

    杜笑天也有同感,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他这个人,也没有看过他的剑法,但目下江湖,论名气之大,的确还没有人比得上他。”

    崔北海道:“你们恐怕怎也想不到我竟有这样的一个朋友。”

    杜笑天道:“我与你认识已好几年,这还是第一次听你说。”

    崔北海沉默了下去。

    杜笑天未觉崔北海神色有异,道:“据我所知你这个朋友是住在万花山庄。”

    崔北海点头。

    杜笑天又道:“万花山庄离这里并不太远。”

    崔北海道:“快马六天可到。”

    杜笑天问道:“你不是一开始就找他么?”

    崔北海道:“初七头上我才着崔义飞马将信息送去万花山庄。”

    杜笑天道:“崔义?”

    崔北海道:“对于他,你应该不会陌生。”

    杜笑天道:“我记得这个人。”

    崔北海道:“他一家世代都是侍候我崔家,我绝对相信他这个人,所以我才着他去找常护花。”

    杜笑天道:“你应该早些找他去,如此他现在应已在这里。”

    崔北海道:“没有必要我实在不想找他……”

    他叹了一口气才接下去:“因为我们其实已不是朋友。”

    杜笑天道:“哦?”

    崔北海没有进一步说明,目光又落在那封信上,道:“这封信已用火漆封口,而我亦不是一次两次给高太守送礼|Qī+shū+ωǎng|,每一次我都付有字条,他即使认不出我的字,两下对照亦不难分辨得出来。”

    杜笑天道:“你担心有人掉换或者窜改你的遗嘱。”

    崔北海道:“的确是如此担心,所以在信上我还盖上两个私印。”

    他勉强一笑,又道:“好象这样的一份遗嘱,应该不会出乱子的了。”

    杜笑天微喟道:“你若是一个疯子又岂会设想得这么周到?”

    崔北海一声轻叹,并不说什么,一挥手,那封信脱手飞出。

    也不等杜笑天将信接下,他便反手将门关上。

    杜笑天接信在手,亦再无说话。

    他的目光自然落在那封信之上,前前后后地仔细看了一遍。

    信的确密封。

    杜笑天小心将信放入怀中,左右瞟一眼两个手下,道:“那边有一个亭子,我们就守在亭里。”

    这时候,残阳的光影已几乎完全消失,天边那一轮月亮却仍然淡如清水。

    亭子在花木从中,稀疏的花木并没有将亭子掩蔽,书斋那边并不难望见这边亭子,亭子这边亦不难望见那边书斋。

    亭中还有一张石台,几张石凳。

    杜笑天选了一张石凳,面向书斋坐下,心情不由地紧张起来。

    传标、姚坤亦一旁坐下。

    姚坤随即道:“头儿,听姓崔的口气,似乎真的有吸血蛾那种东西。”

    杜笑天道:“事实就是有。”

    姚坤道:“头儿莫非也见过那种东西了?”

    杜笑天点头道:“已见过两次。”

    姚坤追问道:“那种东西是不是真的吸血?”

    杜笑天点头。

    姚坤变色道:“头儿如此肯定,莫非也曾被那些东西吸过血?”

    杜笑天再三点头,道:“不过那次只是一只吸血蛾,它刚开始吸血便被我甩开了。”

    姚坤这才真的变了面色。

    传标一旁忍不住插口问道:“姓崔的怎会惹上那些东西?”

    杜笑天道:“我不知道。”

    传标道:“他自己知道不知道?”

    杜笑天道:“听他的话,他显然知道,就是不肯说,似乎有难言之隐。”

    他一顿,道:“不过即使他不说,在今天夜里,我们可能就有一个解答。”

    姚坤实时说道:“夜,看来已经开始了。”

    杜笑天应声望天,迷蒙的夜色果然已经开始降临人间。

    书斋窗户透出来的灯光亦自相应逐渐明亮。

    院子却逐渐暗黑下去。

    花树之间并无灯火点缀,亭里虽然有凳桌,亦并无灯火。

    杜笑天三人逐渐陷入黑暗之中,三人已再无话说。

    夜渐深,月渐高渐明。

    书斋窗户透出来的灯光亦渐见明亮,窗纸被灯光照得发白。

    他有时木立,有时频频地搓手,有时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崔北海的影子,杜笑天三人却已感觉到崔北海那份焦躁不安。

    他们不觉亦焦躁起来,吸血蛾何时方至?

    夜更深,月更高更明,也似更圆了。

    月色冰冷,洒下一地冷光,院子中淡雾迷离。

    雾也不知来自何处,来自何时,月照下,就像寒冰上散发出来的冷气。

    杜笑天三人仿佛已被冻僵,动也不一动,月光亦凝结,始终不离书斋的窗户。

    窗户透出来的灯光更明亮,窗纸雪也似发自。

    崔北海的半截影子在窗纸之上,不动的影子。

    从这个影子看来,崔北海是坐在灯旁,焦躁也有宁静下来的时候。

    一更、三更、三更的更鼓已然敲响。

    月正在中央天,镜一样的明月,完整无缺的明月。

    更鼓声再响,月突然碎裂!

    一片奇形怪状的云,突然飘来,就像是一只魔手,突然将明月撕裂了。

    云是殷红色,殷红得一如浓血。

    明月就像是浴在血中,血淋淋的明月!

    杜笑天抬眼望天,本是想看一看天色,却看到了一轮血淋淋的明月。

    他由心寒了出来今夜的月云怎么都这样怪?

    明月旋即完全消失在血云之中。

    也就在这时,崔北海那印在窗纸之上的人影突然暴起!

    一声恐怖的惊呼同时暴响!

    “吸血蛾!”

    这是崔北海的声音!吸血蛾到底来了!

    杜笑天的目光应声急转回书斋。

    铮一声拔剑声实时传来!

    声音在书斋之内响起,杜笑天三人在亭那边也听得很清楚。

    夜也实在太静了。

    剑影与人影齐飞,书斋的灯光突然熄灭!

    整个书斋,那间完全被黑暗吞噬!

    刀出鞘,人几乎同时飞出亭外,急扑书斋!

    传标、姚坤也够快,姚坤双臂一翻,撒下背插双抢,“呛啷”一声,传标腰缠的铁索亦在手,两人几乎不分先后越亭而出,紧跟在杜笑天身后!

    杜笑天一个起落,落在书斋的门前,连随高呼一声:“崔兄!”

    没有回答,书斋内一片死寂,可怕的死寂!

    传标、姚坤双双落在杜笑天左右,姚坤随问:“头儿,如何?”

    杜笑天喝道:“闯!”

    一个闯字出口,他的右脚就飞起,一脚踢在书斋的门上。

    砰一声门被踢开!

    杜笑天手中刀几乎同时挽了一个刀花,护住了全身上下。

    即使门一开,一群吸血蛾就从内里扑出,这一个刀花,亦已可以暂时将它们截下。

    出乎意料之外,并没有吸血蛾从内里扑出,一只都没有。

    门内是一片黑暗。

    杜笑天目光一闪,人卜地扑倒,伏地滚身,刀光随身滚动,连人带刀滚入黑暗之中!

    姚坤、传标不用杜笑天吩咐,左右撞开了一扇窗户,一个双枪护身,一个铁索飞舞,紧随左右越窗窜入房内!

    黑暗时将三人吞没。

    也不过那间,“嚓”一声,黑暗中闪起了一团光芒。火熠子发出来的光芒。

    杜笑天整个人都在这团光芒的笼罩之下,火熠子也正就捏在他手里。

    他已站起来,左手高举火熠子,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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