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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

作者:龙一
更新时间:2017-12-02 17:51:23
你还差一条麻绳,一根扁担。"周洛然故意抖了抖哆哩哆嗦的衣襟,迈步进了酒店。

    "你们两个可真是有趣,怎么一天一个脾气?怪不得昨晚俺爹说,十爷是个怪有趣的人……"讲到这里,如意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讲错了话,一只手掩在口前,像是要将那话按回去,一对大眼睁得溜圆,绿玉一样的眼珠上下左右地一阵乱转,像是已经完全惊慌失措的样子。

    叶十朋与周洛然虽然一直在斗口,但到底都是金吾卫出身,反应出奇地敏捷。叶十朋一手把住如意的手臂,将她带至店堂深处,周洛然则已将早来的几个老酒客赶出了大门。

    "金吾卫办案,赶快走人。"当金吾卫就是有这点好处,可以随时以维护京城治安的名义便宜行事。周洛然将一块"店东有喜"的木牌挂在了大门外,又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凑热闹的闲汉,这才回到店中。

    如意此时已经痛痛快快地把知道的全都交代了,肥记老板在城西三十里铺,但阿喀巴的遗物是不是在那里,她一无所知。

    "怎么办?把她交给坊丁?"周洛然问道。

    第24节:阿喀巴的宝藏(24)

    叶十朋却突然问道:"有一件事情我还没有问你,程伍是不是在替皇上找这批东西?"下面也许得出生入死了,他必须要把他与周洛然的关系弄得清清楚楚才行。

    "多半不是。"这原本也是周洛然昨晚想了半宿的问题。"如果是皇上要这批东西,就不会偷偷摸摸地只派咱们两个人。皇上对这件事多半不知情,但程伍也没乱了规矩,维护京城治安,防止犯罪原本是他份内之事。"

    "太上皇贸然找咱们俩人办这件事,他大约是在赌运气。我今天和你一起出城也是赌运气,如果你是程伍的私人儿,我这条老命可就卖在你手里了。"

    周洛然笑了,用手拍了拍两肋道:"空着手我不是你的对手。"在他丝质窄袖的长衫里藏不下兵器,而叶十朋两手如钩,腰间多处凸起,显然武装到了牙齿。"还有,如果这小妮子讲的是实情,咱们得割了尾巴再动身。"

    说话间,周洛然向对面街边一指。那里有个脚夫模样的人在等生意,与之不相称的是,他的手中牵了一头价值不菲的健骡。"这家伙前天就跟过咱们。"

    "好吧。你备好马匹先出城,咱们在金光门外碰头。这丫头就留在这里,关了店门反而可能惊动程伍和赵宏运。"

    当叶十朋径直走到监视他的脚夫面前时,那个脚夫露出了很地道的谦恭笑容,目光却盯住了叶十朋的肩头。

    臭小子。叶十朋心道,只有练家子才会盯住别人的肩头而不是注视双眼,因为,人在动手行凶之前,最先动作的就是肩部。

    "生意怎么样?"明知对方知道自己是谁,叶十朋却大大咧咧地像是全然不知。

    "马马虎虎。"那人哈了哈腰,却没有兜搭生意的意思。

    叶十朋这时出人意料地转过身去,招手将旁边靴履肆中一位从一大早就在那里试靴子的客人叫了出来。"老弟,帮我看看这头牲口,几岁口了?"

    那人满面疑惑,盯了脚夫一眼,又看了看叶十朋面上婴儿般灿烂的笑容,有些不知所措。当他们两人聚到健骡头前时,叶十朋突然伸出树干般粗壮的手臂,同时卡住两个人的后脖颈,用力向内一合。

    只听得清清楚楚地一声闷响,两人瘫软在地上。就在两人身躯软下去的一瞬间,叶十朋从他们的腰间取出了两块金吾卫的腰牌,迅速藏在自己怀中。

    肩扛木棒,长年站在街角维持治安的坊丁识得叶十朋,"十爷,办案子?"

    "把这俩小子带回去,我明天再审。"

    屁股后边打扫干净了,这才好办事。叶十朋此时也许被老院主言中了,他对武三思的档案充满了好奇。

    11

    三十里铺是西出长安的第一个大集镇。叶十朋与周洛然赶到那里时,已经是申末时分了。这一趟如果扑了个空,当晚他们也没有办法在关城门前赶回长安。

    第25节:阿喀巴的宝藏(25)

    如意交代的地址非常详细,也许是因为太详细了,反倒引起了叶十朋的疑虑。

    三十里铺东街的百顺衣肆后面有一条长长的夹弄,看到夹弄中的一株老槐树时再向西走,第四个门就是了。这是如意的原话,听上去好像她常住在此,而根据叶十朋的调查,这如意在长安城中长大,从懂事起就帮着她的养父开酒店,没有在其他地方居住过。

    "看上去像是座废宅,不过,门从里边插上了,一定有人在里面。"周洛然轻手轻脚地回到槐树边,面有喜色。

    "有人就好办。你翻墙进去把门打开。"

    "那门一脚就能踢散。"周洛然跃跃欲试,像是要大显身手的样子。

    "别废这没用的力气。要是东西真在里面,他还能背上跑了不成?"叶十朋的笑容有些苦涩。"再说,我还想关起门来好好看看那些东西。"

    肥记酒店的老板果然就在这房中,他那肥大的身躯宛若一座可观的肉山,正横卧在竹席上酣睡。

    叶十朋将马匹拉进院中时惊醒了巴塞里。一见周洛然如鹞鹰般向他猛扑过来,老胡连忙摇手止住他,不满道:"你们两个怎么慢得像是乌龟爬?我算着你们午时就该到了。"

    这倒大出叶十朋和周洛然的意料之外,两人对视一眼,周洛然问:"是你让如意故意告诉我们的?"

    "谁知道那丫头怎么说的?我让她早上一见到你们就让你们过来。"巴塞里摇晃着烧牛头一样的大脑袋,堆起一脸像模像样的不屑。"这一觉睡得还真是舒坦。来吧,小子们。咱们把钱分了,回家享福去吧。如意那丫头说得对,一个人独吞不下这些钱,还是找两个坏小子分分,也可以帮着挡些灾祸。"

    "慢着。"叶十朋一生办案无数,他不想在这老胡儿面前放松警觉,虽然这老胡儿方才那一招确实不同寻常。"阿喀巴留下的档案呢?"

    "你说的是不是那两箱子烂绢轴,就在夹墙里边。早知道你们要的是那些没用的东西,我早交给你们了,何必还要跟你们分钱?你们的汉字我一个也不识得,留着那些个烂玩意儿也不过是烧火。"

    武三思的档案确实让人触目惊心。

    叶十朋虽曾听说过武三思的种种恶行,但从未曾亲眼见过这一代权臣。从档案上看,武三思是个细致,有条理的人,他的档案按天干、地支排序,从皇上、皇后到朝中重臣、地方刺史,无所不包。

    天字号下的几十只卷轴当然是有关皇室成员的。外戚则是地字号,有关他们武家的其他成员和韦皇后一族的情况最详实,但这已经没有什么大用了,这两个风云一时的权势之家如今活着的也是在边远苦恶之地为奴。这就是政治斗争的残酷性。

    第26节:阿喀巴的宝藏(26)

    档案中最有价值的是有关朝臣和禁军的部分。

    虽然武三思是个公认的阴险狡诈的权臣,但他敏锐的洞察力和对朝臣前途的预见力却让叶十朋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朝中一半以上的重臣都与武三思的档案有着这样那样的瓜葛,而其中大多数人在武三思被杀的时候不过是六七品的小京官。

    人在向上爬的时候总有一些不便为人所知的隐私,甚至做过一些并不光彩的事情。这些事情在他们人微言轻,无足轻重的时候无关紧要,然而,一旦当他们因为某种机缘也好,或是经过了顽强不息的努力也好,终于成为有身份,有权力的大人先生时,往日必须的不光彩却成为今日的隐忧与把柄。

    老院主确是有见识。叶十朋暗想,如果自己用手中掌握的这些东西进行要挟,说不定三五年之内就会被人捧为金吾卫大将军。但是,如果是职位更高,权力更大的人拿到这些东西,那对大唐朝刚刚稳定的政局却是大为不利。

    "怎么样?"叶十朋想听听周洛然的观感。

    "精彩,太精彩了。"周洛然抖着手中一卷地字号的案卷,高声道。"武三思竟把他与韦皇后私通的事情做了详细的记载。这卷留给我好不好,太有意思了。"

    周洛然的兴奋让叶十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傻小子还不懂得权力的重要性。

    "阿喀巴的钱在哪?"老胡儿这时又睡了过去。叶十朋用脚将他踢醒,问道。

    巴塞里从怀中摸索了半天,取出一只方方正正的布包。"这是阿喀巴的账簿和存单。不过先说好了,是咱们三个人分。"

    账簿是一叠被棉线仔细钉好的笺纸,外面还包了两张羊皮纸的外皮。这种样式的账簿叶十朋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唐商人们用的账簿都是可以折叠的页子账,使用起来很方便。

    幸好叶十朋识得波斯文字,要不,对着账簿上一群弯弯曲曲的符号,他也只好干瞪眼睛。

    阿喀巴把账记到他被杀的那一天--二月十六日。叶十朋瞟了老胡儿一眼,他的一双黄眼珠正目不转睛地盯在他脸上。虽然叶十朋分不清前后记账的笔迹有何不同之处,但二月十六日这一天的账肯定是假的。阿喀巴是在正午时分在城中被杀,没有哪一个波斯商人会在一大早就将全天的账目预先做好。而且,十六日前面一页便是十二日,少了三天的账目。不过,这账上的结余与波斯邸的存单倒是数目相符,合计九十三万余缗的现钱,也就是说,阿喀巴有九亿多文铜钱。

    看来这老胡儿真是不算太贪心,他只转移走了阿喀巴财产中的一部分。算了吧,看在他主动交出这一切的份上,不和他计较了。

    "小周,这些东西咱们不能贸然交上去,那样对你我可能会有危险。"叶十朋在不觉间改变了对周洛然的态度。"我得回城里一趟,先见一见太上皇。如果可能的话,这些东西还是不见天日为好。"

    第27节:阿喀巴的宝藏(27)

    "路上走好,不送了。"周洛然斜倚在坐席上,完全被档案中的故事迷住了。

    12

    夜已经很深了,天上又没有月光,只有廖廖的星辰依稀闪烁。

    虽然官道非常平坦宽阔,由于天黑,叶十朋无法放马疾驰。当东方露出一丝微曦的时候,叶十朋已经能够远远望见长安城的城堞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官道两侧窜出四匹快马,拦住了叶十朋的去路。映着晨曦,依稀可以看到对面骑手掌中闪亮的长刀。

    叶十朋圈马想从来路回去,但是已经晚了,他身后也出现了四名同样装束的骑手。这些人策马挥刀的姿态和他们跨下高大健壮的大宛马,叶十朋非常地熟习,毫无疑问,这是左金吾卫中的那批所谓精锐。

    三年前,在太平公主与皇上的冲突中,左金吾卫被当时的左金吾将军李钦所蒙蔽,站在了太平公主一边。太平公主事败后,在程伍的建议下,左金吾卫中组建了一支二百人的核心部队,用来监察整个五千多人的左金吾卫。这些兵士全部选用久经战阵且出身卑微的老兵,装备精良,俸禄高出普通兵士一倍以上。

    这个想法很受年轻皇上的赏识,利用这些老兵对金吾卫中那些出身高贵,起居豪富的名门子弟天然的敌对情绪,可以更好地控制这支至关重要的武装力量。然而,皇上失策之处是,程伍却利用这个机会,将这二百人变成了自己的死士。

    久经沙场比武艺高强更可怕。叶十朋此时虽没有慌乱,但他也知道自己生还机会极小。以一对八,他绝无生机。何况,程伍对这些人一定是下了死命令,不是要抓住他就是杀了他,算来多半是想要他的命。

    一时的疏忽悔之不及,叶十朋痛恨自己对程伍和赵宏运的轻视,原以为早已除掉了这十几天来一直在跟踪自己的尾巴,谁想到他们竟会比自己还高明。说不定,这会儿程伍的人早已赶到了三十里铺。

    市井出身的叶十朋从小就懂得一条非常重要的原则:打不过就跑,逃命并不丢人。叶十朋策马下了官道,向南狂奔。如果他向北跑,北面不远处就有皇上的禁苑拦在面前,向南还有一线生机,南面大约一里地外就是漕渠了。

    跟在叶十朋身后的八名骑手似乎并不十分着急,只是散开了队形,一点一点地缩短与叶十朋的距离。否则,以他们跨下的大宛马,要想追上叶十朋的那匹年纪老迈的驽马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一点是叶十朋所不了解的。这些久经战阵的骑手比叶十朋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他们不想在与叶十朋的格斗中受伤,而是想等到天光大亮时用弓箭将他射杀。

    驽马已经气喘吁吁了。

    这或许是自己活着见到的最后一个早晨。叶十朋虽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他也不想就这么死去。

    第28节:阿喀巴的宝藏(28)

    莜麦上的露珠被马蹄激起一阵阵刺鼻的青草味,驽马就要跑不动了。

    原野中虽然有些薄雾,但天色也渐渐地放亮了。叶十朋回头看到,跟在身后的八名骑手已经收起了长刀,摘下弓箭。那弓都是将近一人高的强弓,用的什么箭虽然看不清楚,想必一定是雕翎铁镞。

    看来是天不灭我。叶十朋带着高兴的心情跃马跳入漕渠,与此同时,他离鞍下马,这样可以让这匹老马减轻负担,游得快些,而他自己也可以躲在马匹的身后,以免被追兵射中。

    或许那八名骑手对长安城周围的地理情况并不了解,否则他们绝不会给叶十朋这样一个机会。他们一边沿着渠边的小路策马追下来,一面高声叫骂,同时,雕翎箭如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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