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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4

作者:亦舒
更新时间:2017-12-03 04:00:00
子。”

    “那岂不美妙,你不必生育,永远可以维持身材美妙。”

    “照你说来,他什么都好?”

    “唉,当然好,这还用说吗?幸亏你的条件也不差,正是门当户对。”

    “就这样嫁了?”阿琅问。

    “你还想等什么?等头发白?”

    “我还没有恋爱过呢。”阿琅怔怔的说。

    “我最怕听这种活,什么叫恋爱?”我责问。

    阿琅莞尔,“你敢说你没爱过宁馨儿?”

    “是,爱来了,爱去了。可是深厚的谅解与体贴是一辈子的事。”

    “口气像个老太太。”她笑。

    我问:“宁馨儿对敏敏的看法如何?”

    “她说他是个如意郎君。”

    “对了,将来添个儿子,就叫如意暂特儿。”

    “乔穆,你又没正经了。”

    我很惆怅,对自己很失望,我应该在失恋中,怎么像个没事人一般,我搔搔头皮,多早晚我才会正经起来呢。

    琅问:“你跟婀娜来不来尼泊尔?”

    “来,不过我不能代表婀娜发言。”我说。

    “你不能代表她发言,奇$%^*(网!&*$收集整理谁能代表她?”阿琅说。

    “话不是这么说,我对她确是有影响力,为了尊重她,你私底下再邀请她。”

    “乔穆,你是真正有风度的。”阿琅赞我。

    愧不敢当。这是我第一次敬重婀娜的表示。

    我与阿琅一起离开慕容公司。

    我对她说:“有好消息一早要告诉我。”

    她点点头,圆圆的脸蛋比什么时候都美丽可爱。

    “祝福,慕容琅。”我由衷的说。

    她上了司机开的车子,走了。

    我置身于闹市中,顺手买了一张报纸,到大酒店咖啡厅去吃早餐。摊开报纸,看到头条写着:

    “女强人成功收购乔氏”。

    女强人,我啼笑皆非,逢女必强,在中环凡是有一个办公室坐坐的,月入五千以上,都是女强人,真泛滥。

    幸亏婀娜从来不做出版界女强人,否则我那可怜的心脏,可随时不保。

    不不,宁馨儿亦不是一个女搬人,我们每个人都身不由己,活在江湖里,随波逐流

    我填满肚子,上婀娜处去。

    她早已穿戴整齐了,焦急地等我的大驾,永远忠诚的婀娜。

    她问:“你到哪儿去了?现在都快十一点了。”

    我脱了鞋子,躺在她的地毯上,报告:“小的吃早餐去了。”

    “答案如何?”她追问说。

    “我想我不负所托,看明天的会议就真相大白,她答应不使乔某为难。”

    婀娜像是松一口气。

    我倦得眼睛都睁不开来,鼻端只有出的气没入的气,这两日一夜比捱十年还惨,累死我。

    我说:“婀娜,别叫醒我,我不行了。”

    然后头一侧,就陷入昏迷状态。

    我从没这样熟睡过,岂止无歌,连梦也没有一个。

    醒来的时候不知时在何处,有一刹那的彷徨,张开眼睛,窗外天色朦胧,顿时吓一跳,呵,是黄昏了,竟睡了一整个白天。

    我并没有立刻自地毯上爬起来,继续躺在那里沉思。

    我闻到一阵肉汤香,难道婀娜做了罗宋汤?太美妙了。

    身上又盖着一条薄毯子,婀娜对我真正好。为什么到现在才发觉她是一个温馨的女人?

    我转过身子,偷看她,只见她坐在书房内,在台灯下,正在选择透明片呢,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就因为她做事太认真,所以我才会觉得她不像女人,但一直以来,我觉得接近她就可得到安全感,所以才成了好朋友。

    我确是需要这样子的女友,我翻一个身,还等什么呢?

    她放下透明片,转过头来,我连忙闲上眼睛。

    婀娜蹑足走到我身边,蹲下来,“乔穆,乔穆。”她轻轻呼唤我。

    我突然睁大眼睛看牢她,她鬼叫一声,“你早醒了!你这人,想尽一切办法来作弄我。”

    “否则一辈子这么长,怎么过呢。”我嬉皮笑脸说。

    她不悦,“智力跟九岁小孩一般。”

    “你要我长大?那还不容易?”我叹口气,“至怕到那个时候,你又嫌我闷。”

    “你这个人,只有在睡熟时最可爱。”她说,“肚子也该饿了吧,中饭还没吃呢。”

    被她这样一说,顿时饥肠辘辘,彷徨起来。

    她说:“有罗宋汤,也有蒜头面包,起来吃吧。”

    “来罗。”我说。

    女人只要煮得一锅好汤,不愁没有出路。

    大嚼的当儿我问她:“婀娜,你还打算结婚吗?”

    “什么叫做‘还’?我没听懂,你解释来听听。”

    “我的意思是,以你目前的身份地位财产,婚姻有这个必要吗?”我把脸凑过去打听行情。

    “要死了,”她白我一眼,“婚姻早已不是饭票,怎么到现在才弄清楚?”

    “所以我问你。”

    “问什么?”

    “问你结不结婚。”

    良久的沉默,她睁大了眼睛。

    “我是说,”我清了喉咙,“你打不打算嫁给我。”

    “求婚?”她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我摊摊手,“好不好?我们结婚吧。”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乔穆,你向我求婚?”

    这该死的女郎,我求得太晚了一点,她要我好看,她就要拒绝我了。

    我颓然说:“你要我重复多少次呢。”

    婀娜忽然哭起来,一开头就抽泣,随后嚎啕大哭,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一时间也弄不清楚这究竟是欢喜的眼泪抑或是悲伤的眼泪,不能够置评。

    我不停的递纸巾给她,哭了很久,她擤擤鼻涕,清清喉咙,张口问:“你有什么能力养老婆?”凶得不得了。

    “养老婆?老婆干吗要我养?你自己赚那么多钱,真是的。”

    “你不打算养老婆?干吗结婚?”婀哪瞪大了眼睛。

    “互相找伴侣呀,我陪你聊天,与你跳舞,听你诉苦,爱护你,支持你,怎么,你不希罕?”

    婀娜疑惑,“婚姻仿佛不只这样。”

    “还有养儿育女,你养我育。”我赶紧说。

    “不只这么简单。”她又说。

    “差不多了。”我急,“喂,你到底嫁不嫁?”

    “住哪里?”她一向稳当。

    “住我的工作室。”千万别提金银珠宝及酒席。

    “不行,不像一个家。”她挑剔着。

    “喂,你先别批评,倒底嫁不嫁?”我声音也大了。

    “当然嫁。”

    “那你刚才干吗哭那么久?”

    “不告诉你。”

    我终于正式向婀娜求婚,我相信她容忍地等待这个邀请已经有多年,我一向忽略她的存在,师母一再点引,我还一盏牛皮灯笼似的不明白。现在好了。

    慕容氏依时召开董事会议。

    我们乔家五个男子出门的时候,胸前都像塞着块铅。

    到了公司,准九时会议开始,双方的法律顾问、行政人员坐得黑压压,满满是人,会议室门外伏着来采访的记者,但是宁馨儿没有出现。

    我几乎有点失望,花了十亿元来出一次风头,她竟临阵退缩,这个女人。

    代表她的是国际证券一位顾问,昨夜方自纽约赶到,他宣布了几项原则,接受了父亲的辞呈,委任三位哥哥继续在公司担当要职。

    原来以为可以浑水摸鱼的高级人员意外得面面相觑。一场争夺战完结,换了药,却没有换汤。

    兄弟们乐了,他们仍是公司里的霸王,仍然可以大施拳脚。

    父亲真正的松了口气,这三天来的经历足使他老了十年,他甚至有点龙钟――希望我看错了。

    会议在一小时内结束,大哥冲出去打电话报告母亲,真好,以前外头火烧了公司,也没有老妈的份,现在事事有商有量。

    我伸个懒腰,站起来,宁馨儿是个守信用的女子,解铃还是系铃人,我放心得很。只是这一小时坐得我腰酸背痛,我真不是人才。想想哥哥们在会议室坐了十年,不但屁股没有起老茧,居然神采飞扬,朝气勃勃,真不可思议,由此可知,“甲之熊掌,乙之砒霜”这句成语,真错不了。

    话没说完,老爹喃喃的经过我身边:“叫司机送我回去,累坏我,我要回去打个中觉,以后再也不要为这些事操心。”

    他总算领略到享福的本义。

    哥哥们开了香槟庆祝。

    我偷偷打电话给宁馨儿,慕容家的女佣说:“太太旅行去了。”

    我非常怅惘,如此这般,她就离开了我的生命。

    (她是天上的一片云,偶然投影在我的波心。)

    到什么地方去了呢?没有人知道。

    “太太有东西叫司机送来给乔先生。”女佣又说。

    “啊?是什么?”

    “司机已经出门了。”女佣说。

    是什么?她会送什么给我?

    我把婀娜接到家里,当着父母兄弟宣布,我们俩打算结婚了。

    他们先是一怔,随即欢呼起来,哥哥们说:“好小子,难为他兄长们的楼梯响得塌下来也不见个人影,他倒抢先爬头,问你受得了受不了。”

    妈妈说:“穆儿做人最神化,是要个能干的媳妇看住他。”

    婀娜只是笑,奇怪,她娇美得如一个弱女子般。

    我与她走到露台去。

    “现在可好了?”我笑问。

    她还没来得及答话,女佣跑来说:“有一家姓慕容的,四少爷,送了这个来给你。”抬进来两盆花。

    正是曼陀罗,碗口大喇叭形的花开得更灿烂更美了,雪白半透明的花瓣沁出奇异的香气,我魂魄荡漾,情不自禁的踏前一步。

    我冲口而出,“呀,原来她送我这个。”

    谁知婀娜一个箭步上来,三两下手势,举起脚便向花踏去,我阻也来不及阻止,她已将两盆花连根拔起,破坏得枝叶不剩。

    “喂喂喂,”我震惊,“你这泼妇,你竟做起摧花手来,疯了。”

    她挡在花面前,吩咐佣人,“抬出人,扔掉!”

    我恼怒,“你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

    “是,我不讲理,怎么样?”她坚决镇静的说,“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不喜欢见到旁的女人送来的礼物,可以不可以?”

    我大声说:“现代女性可不流行吃醋,你太小家子气。”

    “去他妈的现代女性,”她豁出去,“我受够了,从现在开始,我立意要做一个自由自在,肆意享受,不负责任,只管刁蛮小器的老式女人,怎么样?”她叉起腰。

    我还是心痛那两盆曼陀罗。

    “婀娜,你当心自食其果。”我恨道。

    “不相干的人的两盆花比我重要?你说,你说呀!”她眼睛红了。

    我怔住,婀娜的风度呢,怎么搞的?她竞效法一哭二骂三上吊,这老土的三步曲居然还管用呢,我连忙说:“好好好,别闹了,花不是都扔掉了吗?我再向你赔罪,好不好?”

    她破涕为关,向我挤挤眼。

    好小子,这才是天下最聪明的女人之一,失敬失敬。

    经她如此一闹,我顿时修心养性,把宁馨儿的倩影丢到九霄云外。

    为了报答师母与教授,我邀请他们夫妻做证婚人。

    母亲马上全权代理整件婚事,她等待这种一显才华的机会不知有多久了。

    她忙得不可开交,然后挥舞着双手说:“我老了,马上要做祖母了。”其实十画还没有一撇。

    对于我比三个哥哥抢先结婚,伊又有意见,到处抓着亲友解释。忽然之间,她成了主角,大家都听她看她,她兴奋得连连失眠,瘦了一圈,忽然之间穿起旗袍来,身材好看一倍有余。

    她非常喜欢婀娜,要送一层公寓给我们作结婚礼物。一方面自己又在挑温哥华的住宅:“落地长窗我不要,随时随地有个贼会跑过来似的,住惯香港,还是公寓房子安全过平房。”身前堆满了房屋经纪送来的小册子。

    我问婀娜有什么意见。

    她说;“只要是送的,在柴湾的房子我也要。”真现实得可爱,又不挑剔,这人可以成大器。

    我们认识有四年多了,在这近两个月的日子里,只有十来天,我把她当作未来的妻子看待,奇妙。

    婀娜有许多做模特儿的朋友,纷纷为她设计婚纱,但是我们最后决定旅行结婚。

    我们的目的地――对,还有什么地方呢?尼泊尔波曼城,从什么地方开始。在什么地方结束。

    波曼城风景如昔,我与婀娜感慨万千,短短三个月而已,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我与婀娜都长大了许多,或者应该说:我自己长大了很多,婀挪一向都是成熟的。

    大个子驾着他的劳斯莱斯跑车出来接我们,车子没有号码,市中唯一的一辆,交通警察不怕他跑走。哲特儿在尼泊尔,等于查尔斯在英国。

    而慕容琅,她将永永远远地生活得像一个小公主。“小”是指她的心灵而言,不是指年龄。

    她穿着尼泊尔的服装,宾至如归,看上去舒服极了,我喜欢她未经化妆的脸,显得深沉神秘,这一对异国情鸳,经过了许多波折,终于又在一起,上苍的安排是奇妙的。

    我们坐在炉火融融的大厅中聚旧欢,家私全是北欧最新的产品。

    敏敏说得对,与其说我们置身在尼泊尔,不如说在瑞士更适当。

    我们喝着羊奶酒。

    婀娜说:“阿琅,你嫁得很好呢。”

    敏敏说:“嗳嗳嗳,我们还没有结婚呢。”

    阿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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