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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737

作者:冷青衫
更新时间:2017-12-03 06:00:00
又转过身去。

    他沉声道:“天下的悠悠之口,没有那么好堵;当年的那件事,也不可能再现!”

    我只觉得胸口都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那种钝痛让我几乎站立不稳,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便缠上了身后那道门上的珠帘,帘子发出的淅沥声让裴元灏回过头来了我一眼,却看着我那样仓皇无助的眼神,他的目光一闪,下意识的便走到我的面前朝我伸出手,像是想要抓住我,但手伸到空中,却又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见我又后退了一步。

    那只手,僵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那只手,手指修长而有力,却什么都没有抓住的,只是微微的僵了一下,最终,又慢慢的垂了下去。

    这一刻,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而我,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莫铁衣他们几个人,就算反抗朝廷,刺杀官员,到底都只是一些小人物,他们的生死只有刘漓执意要为兄长报仇,才会那么在意;但这一次,刘轻寒的生死牵连着太多的人,太多的事,也绝不可能像莫铁衣他们那样,随便用一个死刑犯就能糊弄过去。

    否则,裴元灏失信于那些王侯公卿,他们就有理由造他的反!

    这是一条绝路!

    我仓惶的抬起头看着他:“难道,皇帝陛下非杀他不可吗?”

    “……”裴元灏沉默了许久,突然说道:“不是朕非杀他不可。”

    “……”

    “而是朕,非判他死刑不可!”

    “……!”

    我原本沉默着,也几乎是绝望着听着他说完这些话,但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我的心里突然一动――

    他刚刚说什么?!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却见裴元灏也不再看我,而是淡淡的转过身去,用后背对着我。

    但,我的耳边还回响着他刚刚的那句话。

    “而是朕,非判他死刑不可!”

    不是非死不可,而是非判死刑不可!

    这两句话虽然看似结果都是一样的,可其中的含义,却并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的!

    我顿时连呼吸都要窒住了,惊讶不已的看着他:“皇帝陛下!”

    “……”裴元灏还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我的心都在突突的跳着,震得两边的耳朵嗡嗡作响,几乎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我只能凭直觉,让自己的声音低一些,再小声一些:“如果,能给他一线生机的话……”

    “哼,”裴元灏立刻冷冷道:“但是,有些人可不会那么想。”

    “……”

    “那些人,也没那么好糊弄。”

    “……”

    “朕,虽然不想看着他死,但朕,更不能看着局势因他而大乱!”

    我顿时咬住了下唇。

    “那些人”没那么好糊弄,既不可能像过去处置莫铁衣他们一样,随便拿一个死囚犯来装扮成刘轻寒,也不可能随便找几个人去劫狱,因为那样,他们更加不会善罢甘休。一旦局势恶化,不仅刘轻寒的性命难保,裴元灏苦心想要稳定的局面也会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打破。

    也正是在这样的利弊权衡之下,他才会做出判决刘轻寒斩首的决定!

    想到这里,我和他都沉默了下来。

    书房内安静得很,大概也是因为他早已经吩咐下去,我甚至听不见院中有任何人走动的声音,只有很轻的风,吹到这个几乎凝固了的屋子里,将香炉上那袅袅升起的一缕青烟卷得弥散看来。

    沉默,在这样的环境下,越发的慎重起来。

    我藏在袖子里的手仍旧仅仅的捏着那块免死玉牌。

    冷汗让玉牌变得滑腻了起来,若不用力几乎都抓不稳,我的十指用力的扣紧了玉牌上那些精雕细琢的花纹,也不知已经在肌肤上烙下了多深的痕迹。

    然后,这个时候,我开口了――

    “如果,是’那些人’得罪不起,或者说,想要拉拢的势力呢?”

    裴元灏的肩膀微微抽动了一下。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如果是这样的势力动手,他们就不可能再闹下去,局势也就不会恶化。”

    “……”

    “如果是这样的势力呢?”

    一边说着,我一边更加用力的握紧了玉牌,只觉得呼吸局促,胸口剧烈的心跳几乎让我整个人都有些紧绷了起来。

    这时,裴元灏慢慢的转过身来。

    他的脸色仍旧苍白,神态仍旧疲倦,只是那双充血通红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点精光,也是这一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犀利得仿佛一把将要出鞘的剑。

    “你要动用’他们’?”

    我咬着下唇,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那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

    “……”

    “刘轻寒,将不再是朝廷的臣子。”

    我的心不由的一沉。

    而裴元灏寒着脸,继续说道:“而救他的人,就是朝廷的敌人!”

    “……”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沉默了许久,沉重的点了点头。

    这意味着,他们之前所努力营造的一切,他们为之奋斗的事业,在某种程度上,会被毁于一旦。( )

    第1076章 妙言,要进宫?

    如果我执意要救他,如果我执意,要让“那些人”救他,就意味着他们之前所努力营造的一切,他们为之奋斗的事业,在某种程度上,会被毁于一旦。

    但――

    我不能看着他死。

    我想了想,然后说道:“皇帝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但,青山上总还要一个能栽树护林的人,不是么?”

    “……”

    这一次,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我。

    他的目光,虽然平静,却在平静中显出了一丝掩饰不了的阴鸷。

    那样的目光,我从来都不陌生,也曾经无数次的在他的眼中看到过,而这个时候,看到他这样的目光,越发的让我感到不安,但我仍旧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藏在背后的手用力的握紧了掌心的那块玉牌,硬撑着平静的与他对视。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笑了一下。

    而我的心揪得更紧了。

    因为他的笑容,完全称不上良善,反而透出一种仿佛野兽身上才会有的,近乎嗜血的阴狠,他一字一字的道:“有的时候,朕还真的想杀了他!”

    “……!”

    我的心蓦地一跳。

    然而,他已经又转过身去,不再看我了。

    屋子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我也听见刚刚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剧,迸得胸口都在发疼,但这一刻我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过了许久,轻轻的说道:“多谢皇帝陛下,我告辞了。”

    说完,便转身撩开珠帘走了出去。

    可就在我刚刚走出内室,还没走两步的时候,身后淅沥的珠帘声中,又响起了他的声音:“青婴。”

    “……”

    我的脚步一滞。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那些犀利而阴狠的气息骤然退去,只剩下了一点淡淡的疲惫,道:“妙言,她怎么样了?”

    原本就一直怀着隐痛的心口,此刻又像是被扎了一针,我痛得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像是有些焦急的上前了一步:“那位老人家看过,也没有起色?”

    我这才回过头,看着珠帘另一头的他,那张疲倦的脸上,关切和焦虑溢于言表,我轻轻的说道:“药老看过,也确诊了的确是失魂症,但他的说法也跟薛小姐相似,这种病症靠药石治愈的几率很小,很多时候,还是要看机缘。”

    可是,什么时候,机缘才到?

    如果这一生都没有这样的机缘,那么妙言一生都要这样度过了吗?

    想到这里,我的眼睛都红了,几乎忍不住要潸然泪下,急忙低下头,避开了珠帘的另一边他的目光。这一刻,他的呼吸也显得沉重了起来,像是想要走过这一道帘子,想要过来安慰我,但又看着我极力压抑的模样,又像是害怕将我吓走了,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轻轻的说道:“你不要急,朕富有四海,不信治不好朕的女儿!”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也微微的咬着牙。

    看着这样的他,我几乎也能感同身受他感到的悲哀,尤其他和我不一样,我至少还跟妙言相处了那么多年,至少分别后再相聚的我们,还有过在吉祥村那一年无人惊扰,平静愉快的时光,但他和妙言,自己分别多年的女儿相聚,只短短的三天时间,妙言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论他的身份如何,地位如何,作为一个父亲,这已经是很大的打击了。

    看着他疲惫的面容和倦怠的眼神,我想了想,还是轻轻的说道:“药老想了两个办法,一是从古书上找一条药方,也许可以缓解她现在的病情。”

    裴元灏一听,急忙问道:“什么古书?”

    “《神效集》。”

    “《神效集》?”他听得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道:“这本书――”

    我黯然的道:“当年,傅八岱带进宫里,我抄录过一次。”

    他的目光也骤然一黯:“在集贤殿?”

    “是的,在集贤殿。”

    “……”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分明听到了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也明白他想到了什么,当年刘轻寒火烧集贤殿将我救出宫的事,直到现在都是这位九五至尊的逆鳞,他不让别人提,也许更多的是不愿意让自己陷入到那种愤怒,甚至暴怒的情绪里,只是此刻,一面对着我,那场大火留下的伤痕就格外的清晰了起来,甚至连旧的伤痛,也开始复活了。

    于是,我又急忙接着说道:“还有一种方法,就是行招魂之法。”

    “招魂之法?”他一听,眉头又深深的皱了起来:“什么人可以行此法?”

    “药老说,非精通易经之人,不能行此法。”

    “……精通易经?”

    “是,不过,中原虽然人才济济,南北学者众多,只是对易经敢称得上精通的,恐怕还没有多少。就连傅八岱,他虽然也读易经,但他的为人皇帝陛下只怕也明白,他是个尊道妄术的人,对于这种招魂术法,他是完全不会沾染的。”

    “……”

    裴元灏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了沉思的模样,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又轻轻的说道:“如果皇帝陛下有――”

    但我的话还没说完,裴元灏突然说道:“精通易经的人,朕身边有两个。”

    “啊?”

    我一愣,抬头看着他。

    他说什么?精通易经的人,他的身边有两个?

    我急忙问道:“是什么人?”

    “有一个,你也见过。”

    “……”我愣了一下,顿时眼前闪过了一张眉目俊朗的,年轻的脸庞,却有着一头苍白如雪的长发,这样怪异的组合让我蓦地一颤:“皇帝陛下是说――言无欲?”

    裴元灏点了点头:“不错,就是他。”

    我的心一下子剧烈的跳了起来。

    言无欲!

    言无欲!

    这些日子来各种事情交织而至,几乎让我疲于应付,我都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了,但此刻裴元灏一提我就想起来了,尤其想起当年在拒马河谷的战乱中他初次现身时,曾经提过一次,他一直在内宫中为太上皇行禳星续命之术。

    能够行禳星续命之术,那么这个人对术法是非常精通的。

    如果依裴元灏所说,他还精通易经的话――

    我心中涌起了一阵狂喜,不由的抬头看向裴元灏,刚要开口说什么,但一对上裴元灏那双漆黑而深邃的眼睛,蓦地,心中那翻涌不止的狂喜中,又蓦地腾起了一丝不安来。

    言无欲精通易经,又擅长术法。

    可是,他一直在内宫为太上皇行续命之法,这么多年来,除了在拒马河谷那一次,其他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离开过皇宫,更妄论离开皇城南下,毕竟,他守护的是太上皇。

    我的呼吸一下子窒住了,带着惶惶不安的情绪看着裴元灏,而他也看着我。

    “或许,他可以一试。”

    “……”

    “不过――”

    “不过,妙言,要进宫,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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