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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191

作者:冷青衫
更新时间:2017-12-03 06:00:00
了一眼,轻咳了一声,那些人就立刻收手了。

    他抱着我一直走进了医馆最里间,这里还染着炉子,眼看着后院还放着不少担架和散乱的,染血的绷带,就知道激战的这几天,一定有不少伤员是往这里送的。

    裴元修让人找了一床干燥柔软的褥子放在榻上,小心翼翼的将我放下,然后,几个大夫被拎到了我们面前。

    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换衣服,做任何遮蔽,他们立刻给我施针,灌药,好不容易止了血,又用一张手帕搭在我的手腕上,一个大夫哆哆嗦嗦的上前来给我诊了脉,立刻就缩了回去。

    我已经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听见那个大夫颤抖却笃定的声音――

    “这位,这位夫人……她怀了身孕啊。”

    ……!

    天空中好像响起了一道惊雷。

    一瞬间,我脑子里的一切都被那一声轰鸣炸得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那个大夫的声音不断的在耳边回响着。

    怀了身孕……

    怀了身孕……!

    周围的一切似乎也都因为这句话而停止了,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的哐啷一声轻响,才一下子将我从几乎要昏厥过去的黑暗混乱当中抽了回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韩若诗站在门口,手中的油纸伞跌落在地,正慢慢的翻滚着。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我,而我的眼睛已经完全空洞了,看着她的目光,许久之后,才慢慢的抬起手来,抚摸向自己的肚子。

    我,怀孕了?

    我怀了他的孩子?

    怎么可能呢?

    韩若诗不是给我送来了避孕的汤药,我也全都喝下去了吗?

    为什么我还是怀了他的孩子?

    就在我失去心神,好像一个刚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孩子一般不停的颤抖的时候,不知道他们又问了什么,那个大夫小心翼翼的说道:“刚刚夫人就是着凉,而且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差一点小产,所以才会流血不止。而且,看夫人的脉象非常的乱,这一胎……怕是不好保。”

    裴元

    1715.第1715章 疯了,就不用想着离开我

    “如果我的孩子保不住,扬州的所有人,都会为他陪葬!”

    这句话如同一把最锋利的钢刀,狠狠的扎进了我的胸膛,让我连呼吸都无法继续,我在风雨中颤抖着,看着下面那一张张恐惧而绝望的面孔,只觉得自己如同置身冰窖,连全身的血液都凝结成了冰。

    泪水和冰冷的雨水混杂在一起,一滴一滴的滑落下我的脸庞。

    我颤声道:“你,你想要――”

    “你不是一直想要保住扬州这些人的性命吗?”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声音发哑:“现在,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

    “保住我们的孩子,生下我们的孩子。”

    “……”

    “扬州的人就可以活。”

    我的身子颤抖得厉害,好像下一刻就会从窗口跌落下去,但他的手紧紧的抱着我的腰肢,没有丝毫放松,那只捏着我下巴的手微微用力,将我的脸转向他,而他也看着我:“我要这个孩子!”

    更多的泪水在我无法控制的情况下汹涌而至,立刻就流淌到了他的手上,沾湿了他的手指,我无声的哭泣着,整个人都在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看了我许久,终于说道:“我知道,你舍不得这些人死。”

    “……”

    这一次,我哭出了声音。

    但风雨,立刻就将这一阵哀戚的哭声吞没,没有一个人听到了我的哭声,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在这座城,这个窗口,一个女人做出了最无助的选择。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生命的残酷,不仅仅的是死去,甚至还有――活下来。

    看见我哭得厉害,他终于松开了捏着我下巴的手,滴落到他掌心的泪水也是泛滥成灾,他扶着我的后脖颈,轻轻的将我的头按倒在他的肩膀上,泪水汹涌而出,立刻就浸透了他的衣衫,冰冷中出现的一股滚烫的热流让他微微的抽动了一下,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更紧的将我抱进了怀里。

    |

    我是怎么被他带下楼的,我已经没了记忆。

    在越发激烈的风雨中,我渐渐的失去了意识,只模糊的记得鼻子里闻到的浓浓的药味,他将我带到了一个充满热气的房间里,脱下了身上湿透了的衣服,冰冷的肌肤触碰到他温热的身体时,还微微的战栗着。

    然后,当他抱着我走进一个满是热水的地方,我就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虽然他们很快找到了大夫,但淋雨,惊吓,加上差一点小产,这一切在同一天叠加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足以击倒这个人了,我也病了,发起了高烧,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像一块烧红了的炭。

    几个大夫跪在床前,哆哆嗦嗦的说:“夫人的这个情况,胎儿真的不好保啊。”

    这句话说完,就有人被拖了出去,远远的还能听到他哭喊饶命的声音,但门一关,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剩下的人静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有人撬开了我的嘴,将一碗浓稠苦涩的汤药灌了进来。

    我已经连推拒的力气都没有,也没有了吞咽的力气,大半的汤药沿着嘴角洒了下去,但还是勉强的喝了几口,呛得我直咳嗽,而人一动,腹部就传来一阵说不出的难受感。

    我被那种感觉纠缠着,就好像有一头蛇在缠绕着我,令人痛不欲生。

    我的身体已经动不了了,可我的精神却一直在挣扎,一直在呼救,只是没有人听得到,我所在的地方一片漆黑,万籁俱寂,仿佛没有一点生息。

    就在这个时候,我模糊的听到谢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仿佛也带着一点沉痛:“你用一城人的性命,来让她留下这个孩子?”

    “这,难道不也是你所乐见的?”

    “……”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找过她?你以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要去劝闻凤析?”

    “……我承认,我也不愿意看到你屠城。但她留下这个孩子,比死更痛苦。”

    “……”

    “你还用一城人的性命去逼她,你是要逼疯她吗?”

    “……”

    沉默了许久之后,一个近乎苍老的声音在耳边空洞的响起――“疯了也好,疯了,就不用想着离开我了。”

    谢烽似乎也颤抖了一下,过了很久,慢慢的说道:“你们两,到底谁是谁的劫啊?”

    ……

    不知在那样的感觉中混沌了多久,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暖意,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着,离我的身体不远,源源不断的温热感传到腹中,也终于驱散了那纠缠我许久的痛楚。

    我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神智也终于从痛苦的漩涡里抽离了出来,我竭力的将眼睛睁开一线,就看到谢烽坐在床边,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满头大汗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起身,床帐晃晃悠悠的落了下来。他对着站在一旁的裴元修说道:“我只能暂时用自己的内力护住她的心脉,但这个孩子到底能不能保住,还要看她,也要看那些大夫。说到底,看天意吧。”

    裴元修背着手,指头轻轻的动了一下:“天意?我这一生,都是在逆天而行!”

    谢烽再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难得出现了一点犹豫,但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拱了拱手,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门关上,裴元修才慢慢的转过身来撩开床帐。

    他立刻就看到了我微微眯着的眼睛,急忙坐下来:“你醒了?”

    “……”

    “好一点了没有?”

    “……”

    “还痛吗?”

    “……”

    “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

    我看着他急切又关心的模样,许久才动了动干涸的唇瓣,他急忙凑过来,就听见我细若蚊喃的声音:“人,还活着吗?”

    他僵了一下,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用尽全力睁开眼睛看着他,只等他一个答案。

    他说道:“我答应了你的,不会食言。”

    “……”

    “但你也要记得,”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轻轻的覆上了我平坦的小腹:“这个孩子,一定要活下来。这是我们的孩子!”

    “……”

    1716.第1716章 这一场仗可不好打了

    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我苍白的脸上反倒浮起了一点淡淡的笑意来。

    被人误解,被人这样折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说刚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有要去申辩,为自己讨回公道的热情,现在再面对这些流言蜚语,我只有冷漠和淡然,或者说更多的平静了。

    虽然流言伤人,但其实我觉得更多伤的,是那些造口舌孽的人自己。

    我唯一感到难过的,是闻凤析。

    也许对于他这样的武人来说,宁肯在城破的时候战死,马革裹尸,也不愿意被人这样辱骂,但偏偏是我,让他被推上这样的风口浪尖。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听见我叹气,花竹更紧张了,以为我是听了那些话之后生气,生怕我的心情不好影响到胎儿,急忙说道:“颜小姐,不要听那些话,跟这种人没有道理可讲的。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我点了点头。

    她和那几个侍女急忙扶着我就要回之前的小楼,可就在刚刚走回去的时候,就听见一个房间里面传来了一阵争执声。

    “为什么你要放过扬州的人?!”

    我的眉头一皱。

    这是邪侯奇的声音。

    他好像是在质问?

    不过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没有开口,而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邪侯奇冷冷的说道:“难道就为了那个女人?”

    “她的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裴元修的声音很低沉,虽然是被人质问,但似乎也没有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什么不悦,只是很平静的陈述了这件事,邪侯奇也沉默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就是为了一个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

    这句话一出,似乎也没有人能反驳什么。

    但邪侯奇终究不甘心,又说道:“可我们事先是说好了的,现在你放过扬州的人,那扬州城要怎么办?”

    “你放心,答应给你们的,我一点都不会少。反正这么多年来,你们也都很明白,扬州的富庶,只要天下落到我的手中,扬州城当年如何,将来也还是如何。”

    “我就怕你这样心慈手软,会坏了大事。”

    “心慈手软?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吗?”

    这一句话,连邪侯奇也被问倒了似得,他的气息沉了一下才又说道:“反正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胜京的人都盯着扬州呢,我们选择支持你,就是因为现在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不遵守当年他父辈做出的承诺,废黜了扬州的贱民籍,把该给胜京的都收回了。我希望你不要跟他一样,否则――”

    他的话没说完,就听见裴元修淡淡的声音:“你不必警告我,也不必提醒我。”

    “……”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用人来提醒;我更不会因为别人的威胁而去做一件事!”

    邪侯奇没有说话,显然是被他的话给堵住了。

    裴元修平静而冷淡的说道:“我还是那句话,该给你们的,到时候你们自然会得到,但我做事的方式,不劳他人置喙。”

    邪侯奇好半天都没说话,但似乎又不甘心这样被他抢白,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便咬牙道:“那我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北上?”

    “……”

    “你已经在扬州停留好几天了。”

    “……”

    “如果当初屠城,现在扬州根本不必让人操心,只要留下一小部分人看守,或者把你们金陵那边的人迁徙一部分过来就够了。可现在,我们还要另外调出人手来守住扬州,不是吗?”

    “……”

    “还有那个女人,她怀着身孕,难道你还要带着她北上?”

    “她怀着的是我的孩子,她当然要跟着我。”

    “你就不能让她留在这里――”

    “不能!”这一回,他没有丝毫可以商谈的余地,斩钉截铁的说道:“她必须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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