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你的事我昨天已经问过了,我跟你说过只有两个月,也许可能更短……我昨天跟我哥谈过,他说我妈的情况还是很糟,很有可能连两个月都拖不过去。”她说话时脸上没有太多的难过,眼睛还是放在手边的报纸上,完全没有要看着他的意思。
“那过了两个月之后呢?”
“一切就恢复到原来的轨道上。”
“伊霈,看着我。”他是要开门见山的跟伊霈说清楚。“我觉得我该给一些解释,也许一点也不想听,但是我希望能给我一点时间把话说完。”
伊霈将目光移到他脸上。“好啊。”她点点头。他想说就说吧,但休想从她这儿得到什么响应。
当伊霈用着那种冰冷的眼神看着他时,常惟润准备了一夜的说词竟全都被打乱了,说出口的话竟是:“我那时候以为会选择回家。”
“你是指哪个时候?”
他深深的看着伊霈,有点艰涩的说:“我离开的时候。”
“如果我回去了,我现在还能过这样的生活吗?每个人都会选择对自己好的路走,而这是我的选择。”
但那时候的她什么都不会,没有-技之长,甚至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那时候他没有留下一毛钱给她,就是为了想逼她回到孙家,更怕他如果多给了她一些关注,她又会沦为别人的目标,牺牲了一个周大哥之后,常惟润真的不希望她会是下一个。
哪知道伊霈就一个人在外头讨生活,她会经历多少折磨,他连想都不敢想。
“如果我说我是不得已才离开的,会原谅我吗?”
“如果我说我根本不在乎,你可以打住这无聊的话题吗?”伊霈微笑的反问。
“觉得那话题无聊?”她甚至还说她不在乎。
“反正那时候我们谁也不爱谁,离不离开又有什么关系?!”
她的轻描淡写让常惟润起了眼睛,怎么会是这样?当年的伊霈不会对他说出这种话。
“我看我打电话给江先生,看他有没有时间送我回去好了。”伊霈边说边站起身。
“我没有点头,他不会送回去的。”
“没关系,那我搭出租车。”
“我希望我们能有时间好好相处,如果不想配合,那我们这个假结婚就算破局,应该不希望发生这种事吧!”
常惟润是真的不希望她离开,他直接点中伊霈的弱点,只希望她能留下,好让他有多一点时间和她交谈。
但他话一说完,只见伊霈叹了口气,接着露出笑容。
“你以为你威胁得了我吗?对我来说坏人是由你来做,而这本来就是事实,如果我母亲真承受不了,我也无话可说,我能做的也做了,如果你不肯帮忙,那我也松了口气,没有人会喜欢我现在的状况,也许你再发个新闻稿宣布我们婚姻无效,对我来说还是好事。”
没等她走远,常惟润跨大步朝她走去,一把抓住了她。
“到底怎么了?本来不是这样的人,突然整个人都变了。”
“不是突然,我已经变了好几年了。”她甚至没有甩开他的手,只是用着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不可能变成这样,不管时间过了多久,还是……”
“那只是你一相情愿的想法!”伊霈打断了他的话,拉开了他紧握着自己的手。“人怎么可能不会变呢?你都变了,为什么我不能?”
“伊霈,当时我身边已经死了一个人了,我不能再让冒险,懂我的意思吗?我如果继续和在一起,可能会是下一个!”他试着要让她明白自己离去的理由。
“但如果没发生那些,你还是会走,不是吗?只是那理由让你感觉好过一些,用着你是为我好的借口离开,是比无缘无故的走要显得善良多了。”
“我不是那样的人!”
“其实你是怎么样的人对我来说已经都不重要了,不论如何你还是走了啊,只是你以为我会为了你而痛不欲生,如今发现我竟然还活得好好的,一点也不为你难过,这不符合你的预期,所以你才逼着我要达到你的期望,而我现在可以很正式的告诉你……”她紧盯着常惟润说道:“我很好!”
“心里一点也不恨我吗?”
她摇摇头,唇边出现了无奈的笑。
“说恨未免太严重,你那时也是勉强的和我在一起,你离开之后我反而松了口气,至少我不用再看到你勉强的表情,也不用因为觉得自己拖累了你而不安,那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
“觉得我当时跟在一起很勉强?”
“难道你不是吗?”她的声音很轻。“就像我现在一样,我不想让你太难过,所以勉强自己待在这里。”
“伊霈,不能走,至少在这事件结束之前,或许觉得勉强,但应该知道我是为了好。”
他不能忍受看着她再次陷进一样的困局里,而常惟润是有能力可以保护她的,说什么他都没办法让伊霈走。
“那就随便你吧!我们都勉强过彼此,那就算我是补偿你的好了。”
当年她窝在常惟润的住处里,当了他三个月的包袱,也算是欠他一份情。
“没有欠我什么。”
“如果我没欠你什么,你认为你有什么能力可以留我在这里?如果不是你心里认为我欠了你什么,你又为什么会这样苦苦相逼?常惟润,我们都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如果你真要我留在这里,与其用那些什么是为我好的借口,还不如停止你的自欺欺人。我会留下来,但请你不要再用其它无聊的言语当借口,我已经不当傻瓜很久了。”
她不再说话,只是走回了昨晚过夜的房间里,而且这回她锁上了门,一整天都不再出现。
※※※
就算天天关在饭店的房间里,伊霈却还是在饭店里的电视上看到了常惟润的专访,
他不但破天荒的畅谈婚姻关系,甚至还提及当年的私奔是由他提出的。
一派胡言!伊霈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但她不过只是要他保持婚姻状态,而不是要他节外生枝扯出那些杂七杂八的事。
以前从来没人知道常惟润是已婚人士,那他又怎么掰出婚姻生活?
没想到常惟润竟掰得有模有样,甚至坦言他不是个好丈夫,他们夫妻间遇上了一些困难……
“有时候光是有感情并没用,现实生活里有哪个想过正常生活的女人会想公开她是我的妻子,你们所有人都看得到有多少人每天跟着她,也看得出来有人甚至想利用她而加入那片混乱,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感情还能维持吗?”
记者闻言立即反问:“常先生,你是否有离婚的念头?”
“我从来没想过离婚的问题,从头到尾都没有。”
可是照这样子看来,孙伊霈应该会提出离婚要求吧?记者继续追问:“常太太有没有提过离婚?”
常惟润只说他不会同意离婚。“我们当初可以不顾一切的在一起,为什么要为了旁人的阻碍而分开?我不相信真有那么多人想看我太太受折磨,她是个很好的人,善良的人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对待。”
女记者笑着反问:“我相信很多女人都把她当假想敌了。”
“那又如何?除了伊霈以外,我不会再爱上别人。”
“但是你们两个并不常在一起,聚少离多难道不是问题吗?”记者摆明了是故意要挑拨两人的感情。
“这世界上有很多夫妻天天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一样不了解对方,我相信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超级大帅哥竟在电视前如此真情告白,还有谁会怀疑他们的情感有问题?
而伊霈在看完专访后只是翻了个白眼,继续窝在房间里,不愿面对任何人,但心里却为了他说了不会再爱上别人而受到了震荡。
走到了窗边,抬头望向天空,天上没有月亮……
醒醒吧!孙伊霈,月亮都不在了,就算月亮挂在天上,又能确定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她只能用手按着自己的胸口,重复着要自己别再相信爱情。
第七章
“伊霈,大嫂说她想去饭店找,要不要跟惟润通报一声?”
打电话回去询问母亲的状况时,大哥又提起了要见面的事。
“我下个月会再回去一趟,大嫂没有必要来。”伊霈再一次的拒绝。
哪知话筒早换了手,大嫂罗美月急急说道:“伊霈,我们都是一家人啊!我再跑一趟,哪有什么关系呢?”
“大嫂,来这里要做什么?”
“看看啊,跟惟润聊聊天啊!我从小到大都没进过大饭店里耶,那边的总统套房是不是就像电视上说的那样啊?我带两个侄子一起去,见识见识嘛。”
敢情罗美月是把饭店当观光胜地了?
“大嫂,惟润不是已经跟说过他很不喜欢这样吗?”伊霈已经尽量婉转的拒绝了,但看来大嫂是只怕常惟润,和她说话时大嫂根本就不把她的拒绝当一回事。
“啊……我以为他气了几天应该已经没事了嘛,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培养感情啊,怎么说我都是大嫂,他也没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嘛!那天明明是表姊硬要把外套盖到头上,又不是我。”
“如果我想回去自然会回去,我们这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
果真罗美月只怕常惟润,一听伊霈这么说立刻就恼羞成怒。
“我好声好气的说要去看,不领情也就算了,直说啊!左邻右舍全都知道我要去看,结果咧?我千辛万苦上台北一趟,当着众人的面给我跑掉,一点面子也不给,这我都可以不跟计较,现在了啊?还以为真的是常惟润的爱妻是不是?说难听一点,现在也不是他的老婆,你们根本就没去注册,还以为真的是常太太吗?连自己的家人也不拉拔,我干嘛没事巴结,还不就是为了哥,不过是几年前被人玩过,那男人根本这几年都不在台湾,还真以为骗得了我们啊!我……”
“孙太太,我警告!对我太太说话小心一点。”一阵喝斥突然从电话里传来。
原来常惟润一直都在听她和其它人的通话,伊霈立刻挂断电话,打开了房门,只见常惟润就等在门外。
“为什么要任她那样说?”一见她走了出来,常惟润立刻先发制人。
“因为我们本来就是这样。”
“在我这样努力的想维持我们关系的时候,就任那女人那样说?!”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她说的是我,被玩的也是我,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常惟润望着她,想着该掐死她还是该好好抱住她告诉她自己从没想过要伤害她,但他只是站在原地。
“我从来没想过要玩弄。”
“那都已经是过去了,过去的事伤不了我,你根本不用反应过度。”
“可是那伤到我了!”他向她走了几步。“可以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看得开,但我不行!”
“你有什么不行的?一样的事你又不是没有做过……”伊霈望着他。这男人她曾是那般的倚赖着他,但他走了,现在他不允许其它人在言语上攻击自己又是为什么?
“我说过了,如果我不走,会是下一个受害的人!”
“但我也说过了,就算没有那件事,你依然会走!常惟润,你没有那么善良,我们都知道你在电视上说的话全是鬼扯,你骗得了所有人,骗不了我,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你觉得我见了你却没有表现出该有的反应是吗?如果这伤了你的男性自尊,那我只能说我很抱歉,因为我当初也只是拿你当我离家的跳板而已!我早就想离开那个鬼地方了,只是我没有任何理由离开,你是唯一会收留我的人,我这么说你好过点了吗?”
“不是!不是!”常惟润狠狠的瞪着她。
“我是……我真的是。”伊霈转过身,她不想面对他那伤心的眼神。“每次你离开,我总想着你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曾经设身处地的帮你想过,你根本没有必要多负担我……那晚你没有回来,来找你的人跟我说了你的身分,我早已经知道你会走了,只是我没有开口,因为你眼里已经写了你会走了。”
常惟润深深的吸了口气。“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我只是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而已,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伊霈决定直接说实话,当时支撑着他留下的全是她的想象,她把阿润的留下想象成他是爱着自己,其实她很清楚,他们不过是当时彼此都需要一个伴而已。
“如果知道我的名字,会来找我吗?”
“不会,因为我不想再面对一个根本不爱我的人,我们都有机会找到自己的真爱,而你不是我的。”
“但是花了这么多年找,也没找到啊!”他知道伊霈一直都是一个人,她没有再接受过别人。
“就算我身边没有人陪伴,那总比和一个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的人在一起好吧!你自己不也这么说吗?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不了解彼此,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难道那才好吗?”她用常惟润在专访时所说的话来回击他。
“那时候说过爱我。”
“你也说过你不会丢下我不管。”伊霈立刻反击,话一说出口常惟润的脸色也跟着往下沉,她明白自己的话有了作用。
“看吧……事实证明,我们都做不到。”
房里陷入了一片沉默,她没再开口,只怕自己强忍的镇定会在这样激烈的争吵中碎裂开来。
常惟润闭上了眼,坐进沙发里,沉痛的说:“难道就只能这样吗?”
“这样并没什么不好,我们各过各的生活并不是从今天才开始,而我们谁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