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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言妍
更新时间:2017-12-03 14:00:00
断杀戮好吗?”阿绚自以为有理的说。

    “你父母两姓都属于满洲人,只是部氏不同,要融合也容易些。但满汉相差太多,若有一方不让步,或一点不能妥协,征战就会持续下去,绝非一两代所能平息的。”芮羽说。

    阿绚认真的思索着这一段话,才要接口,九岁的兰格格一路飞奔而来,后面的奶妈则抱着一岁多的征豪紧跟着。

    “杏花酥和桃花片全都炸好了,可以吃!”兰格格高喊着。

    “太好了!蜂蜜沾好了没有?”阿绚迎了过去。

    “都沾了,还有藕粉和桂花糖呢!”兰格格说。

    这时,阿绚的贴身丫环,也是卢嬷嬷的女儿霞儿,匆匆绕过九曲廊而来,“三格格,福晋派人来,说慈宁宫里传旨召见,车轿正在等呢!”

    “你快去吧!”芮羽也紧张起来。

    “有什么事呢?不会是小皇帝又要找我玩了吧?”阿绚纳闷地说。

    由于玄烨的奶妈曹太太,和阿绚的奶奶卢嬷嬷是表姐妹的关系,从小几个孩子便玩在一块奇+shu$网收集整理。玄烨得过痘,脸上有麻子,常被别的小孩嘲笑,长十岁的阿绚就以小姑姑的身分,一直在保护他。

    如今八岁的他,已登基为帝,在小大人的外表下,仍是孩童,不时就要找阿绚进宫陪他下棋聊天。

    “无论如何,别误了时间。”芮羽已叫人打点。

    阿绚坐上马车时,还不断可惜自己没吃到百花宴。她没想到,这回入宫,不是陪小皇帝下棋,而是自己成了政治斗争中的一颗棋子。

    康熙元年,阿绚以前那种王府格格既单纯又无忧的生活,从此就要结束了。

    阿绚和母亲来到慈宁立时,感到特别安静,似乎左右的人都被摒退了,不像平日进宫来请安闲话家常的样子。

    她们被引到近寝宫的小厅,有一会时间,太皇太后才出现。跪安完,连贴身的宫女也都被遣到外头长廊。

    “阿绚,大喜呀!”太皇太后看着侄女,笑吟吟的说。

    “回太皇太后,喜从何来呢?”阿绚不懂的问。

    一旁的福晋已猜出八、九分,脸上也不禁绽放出笑容。

    “你的好事呀!”太皇太后说:“人家说,姻缘到了,什么都挡不住。就在前几日,喀尔喀亲王的儿子入朝觐见,说在西山马场远远看到阿绚,一见便倾心,就立刻赶来求婚了。”

    喀尔喀在漠北,那不是迢迢千里吗?福晋脸上的笑容瞬时没有了,只是简单地说:“那位喀尔喀贝勒可知道有关阿绚的谣言?”

    “当然知道。他说他也是死了两个妻子的,命够硬,不怕阿绚。”太皇太后说。

    什么?不但天遥地远,还是继室,而且阿绚还有被“克”的可能?福晋面有难色的说:“太皇太后,这……”

    “你不放心,是不是?说实在的,这位贝勒爷的人品,我也不太再欢。”太皇太后突然目光一敛,变得很正经的说:“我现在要谈的是另一椿婚事,这媒还是建宁长公主和四贞格格做的。”

    建宁长公主是太宗的第十四个女儿,大清为了招抚吴三桂,要他尽心去打桂王,特在顺治年间,将公主许给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以表示真心诚意的器重。

    四贞格格则是定南王孔有德的女儿,为太皇太后收为义女,自幼抚养在宫中。如今嫁给总督孙延,代替已死的父亲,掌管广西的旧部。

    听到公主和四贞的名字,福晋的心又一沉,“她们是替谁来说媒呢?”

    “靖南王耿仲明的第二个儿子耿继华。”太皇太后说。

    这不是比喀尔喀亲王的儿子还糟吗?福晋说:“回太皇太后的话,耿家是汉人,又位在南方,大概不太适合阿绚吧?”

    “耿家可不是普遍的汉人,而且,长公主能嫁给吴家,阿绚就没有理由不能嫁到耿家。”太皇太后板起脸道。

    福晋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格格怎能跟公主比呢?她赶忙解释:“长公主是嫁得好,吴额驸文武全才,和公主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臣妾担心的是……不知耿继华的人品如何?”

    “当然是英俊有为啦!否则,长公主和四贞格格也不敢随便介绍,不是吗?”太皇太后说。

    “那耿家在乎阿绚……的事吗?”福晋指的是前头死了两个未婚夫婿的事。

    “他们欢喜都来不及,哪会计较?”太皇太后看着阿绚低垂的脸,“阿绚,你也不要觉得委屈,我一向拿你当女儿看,绝不会害你的。”

    “阿绚明白,阿绚的婚事已经让太皇太后操太多心了。”阿绚第一次开口说话。

    “老实说,我内心也为你有着一番计较。”太皇太后说:“那个喀尔喀贝勒性情暴躁,和心细的你也不太适合。至于耿继华,他虽生在武人之家,是嗜书成性,为人彬彬有礼,比他的父亲及哥哥都好太多了。依长远的打算,把你嫁给耿继华,将来靖南王的爵位也由他继承,到时你也就是个福晋了。”

    “听太皇太后的意思,是比较中意耿继华了?”福晋忍不住问。

    “以目前的情势,也非耿继华不可。”太皇太后说:“你们都知道,现在正替我们打战的吴三桂那一批人,虽是宣誓效忠,但毕竟都是明朝降将,总令人不安。尤其皇上年幼,政局随时会有变化,我这太皇太后的位置也常坐得心有疙瘩。”

    “幸好云南的吴三桂,有长公主盯着。两广的尚可喜,有四贞格格注意着。如今就差了个福建的耿家和我们没亲没故的,阿绚能嫁过去,是最好了。”

    分析至此,阿绚总算把来龙去脉弄清楚,原来她将要被当成政治婚姻下的一颗棋子。在满心不愿之下,她不禁问:“这京城里有这么多的格格郡主,为什么就非要我不可呢?”

    “就是这话了,长公主和四贞格格在各王府的闺秀里东想西想,品貌好的不少,但具聪明智慧,能稳住一方局面的却只有你。”太皇太后说:“如今福建真的很重要。桂王已被抓,西南方面乱事大致平定,就只剩东南跨个海的郑成功。以朝我们不太重视耿仲明,现在不得不大加笼络,还有什么会比结成亲家更好呢?”

    “太皇太后的意思,是我非嫁不可了?”阿绚仍是无法接受。

    “至少鳌拜和遏必隆的说法是如此。”太皇太后的语气中似乎亦有无奈。

    阿绚内心的一股气倏地升上来,她的婚姻又和这些外庭大臣有什么关系?但她随即明白,先皇死前,以鳌拜等人为顾命大臣,把靖亲王岱麟在内的王公贵族都摒绝在外。

    而在一片哀伤的气氛中,鳌拜乘机掌握大权,铲除异己,动不动就以“顾命”两字压人,深居内宫的太皇太后及小皇帝算是孤儿寡妇,只有暂时噤声,来避开朝中新旧两派的斗争。

    阿绚想再问的是,让她到福建,目前是安定东南,未来是不是要成为小皇帝的外应?她才要开口,便听到厅外有吵闹声,宫女叫着:“皇上……皇上……”

    穿着一身绣龙白袍的小皇帝已走进来。他虽然才八岁,但体格健硕,架式有板有眼,尚带稚气的脸孔亦深具威严。

    福晋和阿绚连忙跪下,恭请吉祥。

    “阿绚不必跪。”小皇帝说着,走到阿绚身边,拉起她的手,就并排坐在桧木的大椅子上。

    阿绚略显尴尬,太皇太后则笑吟吟的说:“此刻在慈宁宫,就像自家人相聚,不必拘礼。”

    “皇额奶奶,我刚刚……”小皇帝急急的说。

    “皇上,不能用‘我’,要用朕。”太皇太后立刻纠正他。

    “呃!朕刚刚在看奏章,鳌拜要把阿绚嫁到福建的靖南王家,是真的吗?”小皇帝稍稍结巴地问。

    “是的。”太皇太后说。

    “不行,我……朕不答应。阿绚是我的,呃!朕以后还要召她入宫,叫她永远陪朕!”小皇帝孩子气地说。

    “皇上,阿绚是你的小姑姑,怎么可能当你的嫔妃呢?”太皇太后好笑地说。

    “但朕也不要她嫁人!”小皇帝赌气的说。

    “阿绚长大了,自然要嫁人。”太皇太后耐心的说:“而且阿绚嫁到福建,是为了大清江山着想。”

    “讨厌!我讨厌吴三桂那些人!他们一下子抢走大姑姑,一下子又抢走四贞,现在又要抢阿绚,我要他们死!”小皇帝握着拳头说出心事。

    “嘘!”慌乱间阿绚忘了身分,急忙捂住他的嘴。

    太皇太后则气息败坏地说:“皇上如今是一国之君了,君无戏言,开口绝不能随便,否则祸一闯,是很难收拾的,你明白吗?”

    当皇帝,没自由,不能随便见人,连话也不可以乱说,真是没意思透顶了。但小皇帝不敢莽,只得假装低头忏悔说:“皇额奶奶,朕知错了,朕以后一定小心不再犯。”

    “当个皇带,你有太多太多要学了。”太皇太后把阿绚母女当作自己人,很坦白的说:“皇上想想,你上面还有一个哥哥福全,若不是你得过痘,他没有,这位置还轮不到你坐。如今保你的汤若望都可能遭到牢狱之灾了,你还不谨言慎行吗?”

    小皇帝的头垂得更低,他看了看一脸忧愁的阿绚,又不禁哀求道:“皇额奶奶,就依朕一次,不要让阿绚嫁人,好吗?”

    太皇太后轻叹一口气,这孩子怎么多情得像他父皇一样呢?她只有狼下心肠说:“阿绚不能不嫁,连鳌拜都说过了。”

    一听到鳌拜的名字,小皇帝就立刻闭紧嘴。他晓得自己若有什么埋怨,一定又会遭到捂嘴和责骂两种结果。所以,他只有把诅咒放在心底,暗自念着,死鳌拜、臭鳌拜,以后他长大第一件事,就是除掉鳌拜,还有吴三桂那一批目中无人的大坏蛋!

    另一旁的阿绚则除了委屈不甘心之外,还有对未来的恐惧。她无法平静地在忠王府当个“老格格”了,而在这风云万变中,她大概连要明哲保身也做不到了吧?

    她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她也“克”死了耿继华,又会带来什么预料不到的情况呢?

    阿绚的大婚定在六月举行。原本耿仲明带着家人随从,一行人浩浩荡荡要北上迎亲,但五月郑成功病死的消息传来,他们惟恐闽海方面有变,所以中途匆匆蜇回,只留部分人陪着准新郎倌耿继华,按当初计划到达京城。

    迎娶的队伍缩小一半,忠王府自然不高兴。但朝庭为顾及西南和东南的局势,硬是用安抚的方式,要阿绚如期出阁,免得有人会生出不必要的猜疑。

    至于京城各王公府第的人,则以看热闹的心情,纷纷揣测着这三格格的婚事是否会顺利。当耿家人不能顺利前来,他们毫不意外;反而当耿继华平安地进入京城时,他们倒露出惊讶的表情了。

    “看来,三格格是找到不怕被她‘克’的人了!”街头巷尾中都这么议论纷纷。

    婚礼是在城西石虎胡同长公主的宅第进行的。吴应熊和长公主以耿继华义兄、义嫂的身分,暂时主持了行礼及宴客的仪式。

    那日,由御河及家学下来的街道,皆张灯结彩,处处挤得水泄不通,为男女两方都做足了面子。

    婚礼采取满汉并行的仪式。前半部由萨满婆婆祭天和祭祖,后半部则是新娘新郎合拜天地。

    盛妆打扮的阿绚,简直是形容不出的美丽,在顾盼之间,在在显现出风华绝代的姿容。然而她内心没有一点新嫁娘的快乐,从今以后,她要面对的将是一群陌生人和一个陌生的地方,语言风俗不同,还充满着诡谲的政治风云,若要说是婚姻的归宿,还不如是一件负担承重的苦差事呢!

    “阿绚,你别害怕,继华是个敦厚的人,你们慢慢就会培养出感情的。”长公主屡次安慰她。

    慢慢?要多慢呢?而且,她一想到两人连认识都谈不上,就要有肌肤之亲,简直无法忍受。她将内心的疑惧告诉福晋,福晋心疼女儿,和萨满婆婆做了商量,想出了一个计策,才让一向很有主见的阿绚,把忧结的眉抚平,放松了心情坐上花轿。

    暮至夕合,长公主的府邸仍灯火通明,前头开放给宾客的厅堂,觥筹交错,欢畅作乐声不绝于耳。至于后头做为新房的深深庭院,则安宁静悄,红灯笼排排悬挂,带百花味的檀香炉袅袅燃着,将气氛弄得沁暖旖旎。

    阿绚穿着一身华丽的清装旗袍,细软的锦缎上,绣着丝线和珠片,在烛火下莹莹闪闪,炫着众人的眼目。她头顶是满洲女子传统的长方形冠饰,镶着各种颜色的宝石,两条洒金垂络摇坠而下。这种充满异国风味的隆重及美丽,让站在一旁的耿继华都看呆了。

    他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在父亲及吴三桂提到这门亲事时,耿继华就只有抱着牺牲和从命的态度。在他的观念里,满洲人来自未开化的关外,女子大都是面宽身长的大脚婆;一个王府格格,也不过是更骄纵粗鲁的胡女而已!

    然而坐在他眼前的这位三格格,与他想像的截然不同!

    三格格的脸,不似汉人新娘有红巾遮盖,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手工织成的珠帘,在行礼过程中,隐隐约约可见她雪白的肌肤及黑亮的眸子。只是刹那间的一瞥,耿继华就感觉到这位格格有极动人的容貌。

    看样子,他所娶的,还真是满洲的美女呢!

    有几次耿继华想再瞧清楚一些,但机会总是稍纵即逝。就如此刻,明明进了洞房,但他和三格格之间,仍隔着许多人,连要走近一步都是千难万难。

    在洞房里掌权发话的是三格相的保母,也是忠王府特地派来的管家婆婆,以后要随着三格格嫁到福建。长公主交代过,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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