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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

作者:于晴
更新时间:2017-12-03 20:00:00
目光,往白起看去,美目一亮。“哥……”

    “歌?怎么?出了问题,竟能让你学起乡巴佬?”

    舜华闻言。满脸通红,一抬头见是他,极力掩饰表情退后几步,对着一旁婢女道:“请你通知白起公 子,说是舜华已然清醒,身子无恙,请他出来一见。”依她推算,这户人家里应有名医,白起大哥才带 她来就医吧。

    尉迟恭皱起眉头。“你不进去?”

    舜华瞄瞄他,温声道:“小女子不便入内。尉迟公子不进去么?”大有他这个奸人进去,她在外就能 安心之意。

    他暗自沉吟片刻,淡声道:“你这个良家闺女倒是装得很有研究。北瑭富家千金多能与男子共宴,平 民女子则否。你这是在学伊人吗?”

    “……”《京城四季》里提到过戚遇明的意中人伊人是孤儿出身,在北瑭算是中下阶层。但,也正因 戚遇明是名门富户出身,伊人因此随他走入上层社会。

    她好歹也是絮氏之后、古老的名门金商出身,虽然现时已无金商,北瑭富商由低为高依序是小富家、 富家、小富户、富户,名门富户,她这个絮氏算是最低阶的小富家,但,与伊人姑娘比,絮氏之名应该 稍稍有价值一点,尉迟恭算是在羞辱絮氏吗?

    她犹豫一会儿,错失为絮氏出头的机会,听得他对着其他婢女吩咐道:

    “去把连壁叫出来。”他又转向她,道:“你不想进去吗?戚遇明跟伊人就在里头啊。”他指着右边 席位上的男女。

    她心一跳,顺着他的手指往那对男女看去。

    “原来……那就是戚遇明跟伊人姑娘吗?果然天生一对啊……”

    那声音,简直是在赞哎,像一个临终人终于获知最后一件重大秘辛,满意了、甘心了、得偿所愿了, 可以升天了。

    他轻感诡异,望往她的美目。她眸里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个三姑六婆住在那里面交头接耳。

    他抚着额角,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阁阁眼,轻压压眼尾,确认自己没有被迷药所迷惑。

    “当家!”十八、十九岁面红齿白的青年匆忙而出,一见舜华先是一呆,而后又看看尉迟恭,立即机 灵地朝他做一大礼以示歉意。

    “别叫她当家,现在她是平民姑娘。”他淡声道:“连壁,你下的好药啊。”

    连壁厚颜笑道:

    “尉迟少,我当家本着成全人的美意。既然伊人姑娘心里喜欢的不是您,您就撒撒手,不就皆大欢喜 吗?”

    尉迟恭冷冷扫过他一眼,连壁立时闭嘴。

    活生生的秘辛呢,舜华伸长细白的耳朵。

    尉迟恭指着她,道:“带回你的当家……这位平民姑娘撞上头,晕倒搞不清天南地北,带她回座吧。 ”

    “……里头真有小女子舜华的位子?”

    连壁早已习惯当家百变的心思。今天是平民姑娘,那就绝对要当她是平民姑娘。他笑眯眯地,马上领 路。“的确有小姐位子的。”

    她迟疑一会儿,小心地跟着进去。

    尉迟恭尾随在后。她不时拉着裙摆,学个乡巴佬偷偷东张西望,但,他不得不说,她行止高雅娴静, 少了几分霸气,多点含蓄,越发地像大家闺秀了。

    他顺着她目光停在舞伶身上,这有什么稀奇的?她的眼里都装满星星了。

    她止步在白起食案前。

    尉迟恭微地挑眉,先是看向乐厅右边席上的男女,再转向左边白起这席。

    白起不动声色。

    舜华拎着裙摆,试着挤到小桌后与他同席。

    白起泰若自然地起身,不着痕迹将她抵与席外,微笑道:

    “舜华,我敬你吧。”

    “敬我?”

    连壁赶忙走过来,差婢女送来温酒。

    白起微笑:“今日古时钟鸣鼎食重现,我有幸与会,这酒是该敬的。”

    果然是钟鸣鼎食!舜华方才进厅时就发现宴会坐席依北瑭古礼,坐席无椅,仅有小食案,宴乐歌舞, 简化过的钟鸣鼎食,与白起哥说的一年前崔舜华重现古食一般模样。

    她接过温酒小喝一口,火辣辣的,她的胃居然能接受,更令她难以相信的是,平常白起哥只让她喝白 粥,不准吃重口味的食物与酒,这次……

    她稍稍往他头凑一凑。“哥……我找不着鞋。现下是赤脚的……”

    白起面不改色,目光停在她眼上一会儿,没往下瞄,又听得她诧异道:

    “我病着的这些时刻,你已经把嫂子娶回家了吗?”好快啊!她注意到他外衣袖口完全没有金红线。

    金红绣线除了在提亲时用外,知道成亲洞房前,都会保持这样的金红在袖边,以示此人已有婚约,北 瑭男子一向如此。如今白起哥穿着一般华丽外衣,那就是她昏迷一阵子了,吗?这么快就把柳家姐姐娶 回白府?

    白起往尉迟恭看去一眼,后者没什么表情,只在额面比个手势,示意她撞上头,一时迷糊神智。

    “你位子不在这,别跟咱们抢,连壁,带她回座。”尉迟恭道。

    她啊一声,看着白起。白起默不作声,她一头雾水地被连壁请着走了。她喃道:“这里的夜宴跟哥一 年前说的一模一样啊……”一年前白起哥夜宴归来细细说与她听,听得她口水直流,连白粥都喝不下去 了。

    连壁笑着:“哥?这是可深奥了。小姐要认兄长,放眼北瑭,还真没敢有几人有这地位能承下。在北 瑭里,这种夜宴虽然已经简化许多了,但只有咱们当家敢做,一年前?谁敢?小姐,你位子在这呢。”

    “……这是主位吧?我坐在这里?”她错愕,又偷偷看往白起一眼。至少给她一点暗示啊。

    稍远的白起与尉迟恭听见她的疑问。白起撩过袍摆坐下,问道:“又在搞什么鬼?”

    尉迟恭暂时盘腿坐在他身边,袍摆逶拖在地,他半垂俊目道:“可能是撞头了,一时搞不清自己是谁 ,也可能在作戏。”

    白起应了一声,对此显然没有太大兴趣。

    尉迟恭又道:“方才她主动提起絮氏之后……”

    白起手下一顿,看向他。

    尉迟恭道:“说不得等她清醒后,过两天找上你妹子,你小心点吧。”

    白起皱起眉头,嘴里答道:“多谢。”他心里略有歉意,先前他见尉迟恭不在位上,他猜想是主位上 那女人动的手脚,他不打算插手,与她保持距离,才是保已得万全之策。

    他见尉迟恭抚着额角,似有头痛症状,便道:“要不舒服,就找个理由走了吧。”

    “这里的熏香过重令人头痛,不碍事。”

    白起闻言,调整呼息。尉迟恭确实染上一些香味,不难闻当过浓,他寻思是否改日想法子找主位上那 女人套一套香料配方,舜华长病着,房内时常有药味,他在她窗上好不容易种出了南临的香叶,但味道 毕竟不如这种刻意制造的香气浓郁,无法彻底掩去房里药味。

    他又望向尉迟恭。尉迟恭没有离去,正是因为对面的伊人。春天正是北瑭从商富户的税李,伊人日日 跟着戚遇明,难得有一日得见,他自是非到不可。

    “你要是肯对姑娘笑一笑,说不得,情势逆转。”白起说道。

    “白兄有见地。”尉迟恭看他一眼。

    白起微微一笑。自家有妹妹,总会拉着他说一些男人完全不懂的话,但这种话他也不会对其他人说。

    在他眼底,伊人就是一个没有势力的孤女,对丈夫完全没有助益,戚遇明与尉迟恭暂时瞎了眼去风花 雪月,他就做个旁观者吧。

    “请问……此地主人是?”主桌那头有传来断断续续的问语。

    尉迟恭往主座上的女子瞟去,已经不惊讶她的坐姿端庄如淑女,只是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桌上牛羊肉, 那极力掩饰垂涎的样子实在是仿得惟妙惟肖wωw奇Qisuucom网,很容易让他以为坐在那里的女子许久没有食肉了。

    此时,连壁笑着配合她的游戏,答道:

    “此地主人是崔家舜华啊,我家主人名动京城,小姐没听过吗?”

    “……崔舜华?”她迅速瞪向连壁。

    连壁嘴角还是笑着,面不改色回避她的目光,道:

    “对了,小姐,该是判定胜负的时候了。”

    “胜负?”

    “今日小结请教坊派出舞人乐师,与府里的十二色拼舞乐。你下令要是府里十二色输了,就要砍去他 们的手脚筋,让他们一生不得弹乐跳舞呢。”连壁笑着说,击掌两声,场中舞乐借停。

    她倒抽一口凉气,连忙道:“不……我没说过这种话……”

    “是是,是连壁说错。是主子说的,与小姐无关。”连壁仍是笑嘻嘻地,一旁婢女送上银盘,盘上锦 巾间正是闪亮亮的匕首。

    舜华瞪着匕首,随即,她求助地看向白起。

    白起哥视若无睹,独酌他的酒。

    尉迟恭垂眸,嘴角撇了撇,似是鄙薄至极。

    她又略略扫过其他来访的贵族富户,不是与白起哥、尉迟恭一般,就是抱着十分期待嗜血的神色等着 ,她再看向那京城四季里据说刚直的戚遇明,他眉头紧缩却不出言阻止,反而他身边的伊人正求情地看 着她。

    “小姐,你道,是哪一方歌舞好呢?”连壁问着。

    “当家饶命!”伶人尽数跪地。

    事已到此,舜华再迟钝,也知其中必有问题。从今晚她醒后,处处觉得不对劲,不只像个强壮的北瑭 女人跑来跑去没有睡倒在地,连白起哥都视她为陌生人,平常她只被允许吃清粥淡菜,哪来过这种夜宴 吃牛吃羊,桌上满满精心调过的重味酱料全是白起哥不准她碰的。

    今日众人神色皆惧她三分,她不以为絮氏在现时北瑭有任何影响力,更甚者……她隐隐觉得自己还在 做梦,梦中是一个与现实完全不同的世界,她是从春燕一路梦到现在吗?

    还是……庄周晓梦迷蝴蝶,现在她是庄周,还是蝶?

    “小姐?”连壁见她神色不安,小心翼翼地轻喊着。

    连璧的名字她在《京城四季》里早看过,就是那个被崔舜华看中送入宫阉的孩子。一个被宫阉的人,怎 会笑得如此没有心机?这真是在梦里吧?

    但怎么连他也入她梦里了?

    她看向匕首,有模糊的影子。

    她轻轻拿起,凑到眼前。

    一双风采流转夺人心目的美眸,陌生而带着锐气。

    一张绝色芙蓉面皮,也是陌生的。

    “……我是谁啊?”她沙哑地自问。

    “你还会是谁?你是崔舜华啊。”清冽的男声自白起那桌响起。

    舜华怔怔看着尉迟恭自几案后大步迈来,长身玉立有意无意挡在跪伏地上的舞人乐师面前,他朝连璧道 :“去取镜来。”

    连璧赶紧拿过镜子,尉迟恭还不及接过,舜华起身要抢,跪久的双腿一时发麻,踉跄几步,幸得尉迟恭 及时攥住她肩头稳住。

    舜华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抢过镜子,对镜而照。

    晴天霹雳击中她的心口。

    这……这是谁啊!

    哐啷一声,铜镜碎在地上。

    周庄小梦迷蝴蝶,她是周庄还是蝴蝶?如今她是崔舜华,那,以前那个絮氏舜华呢?

    那个絮氏舜华又是谁?

    半个月后――

    崔府大门缓缓开启,崔家唯一的当家抱着沉重的木盒,略略东张西望走出来,当她对上在轿子旁笑嘻嘻 的连璧时,心跳漏了一拍,又见恭送她出府的仆役排排站,她心头苦着,挺挺肩,步伐稍大地钻入轿里 。

    “起轿吧。”她道。

    连璧放下轿帘,应了声,对着轿夫道:“去白府,走大宝街那条。”

    轿身一起,微微晃着,舜华紧紧抱着木盒,宁愿丢名也绝对不随便把怀里盒子抛弃……不不,命不是她 的,多少还是要保重些。

    她低头看见自己为了抱紧木盒而露出的藕臂,不由得含泪。崔舜华干嘛喜穿西玄的曲裾深衣啊?北瑭女 人的衣袖偏窄,哪会露臂,现在她动不动就露上一露……

    随轿步行的连璧三不五时瞟进轿窗。她不得不修正坐姿,让自己看起来……嚣张大气些。这些天她已经 够不像崔舜华了,再这样下去,她不是崔舜华的天大秘密就要被揭穿了。

    明明是崔舜华的面皮,明明是崔舜华的身躯,但,她确实不是这位崔家舜华小姐。她连连躺在床上三天 ,试着由蝴蝶变回周庄去,可是不管醒来几次,她都还是那个梦里蝴蝶。

    “今年是……建熙三年么?”她喃喃着。

    “当家,你问过许多次了,今年正是建熙三年春。”连璧靠近轿窗说着。

    舜华面色微微抽搐,道:“你耳朵真灵……”

    连璧笑了笑:“要灵才能随时服侍主子啊。”

    是啊,就是太灵了,她真怕哪天她一个不小心梦话被他发现。

    今年是建熙三年春,但……絮氏舜华病重失去意识的那一日是建熙四年春啊!

    这表示什么?

    她莫名其妙地跑到一年前,而且无故成为崔舜华。至于一年后的絮氏舜华在化为春燕的那一刻,怕是已 经病死了吧。

    她始终不肯承认她病死,但,不彻底打醒自己,这个崔舜华的未来也危险了。

    她自认是个善念极重的好人,魂魄无辜侵占旁人的身躯,她内疚万分,巴不得马上还给崔舜华,可 是,要怎么还?

    她已经死了,崔舜华却活着,但不知魂魄何去,她要是直接上吊了事,万一又来个孤魂野鬼占了崔 舜华的身子不肯还,那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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