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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7

作者:陆京士
更新时间:2017-12-06 18:00:00
放得下,她不在乎黄金荣的家当,但是末后一个条件,实在是欺人太甚,叫桂生姐忍无可忍。露兰春要跟黄金荣正式结婚,岂非在讽示桂生姐:到黄家来还不曾坐过花轿呢?

    一怒之下,桂姐挥慧剑,斩情丝,她决心和黄金荣离异。尽管她曾帮助黄金荣挣来百万家财;赡养费,她说叫黄老板拿五万块钱来好了。

    黄老板如逢大赦,由于他一有钱便投资于戏馆与地产,五万块一时拿不出来,他派人拿道契去向银行押了一笔钱。

    桂生姐收拾自己的东西,就要搬出钧培里了,头天夜晚,她再把儿媳妇叫到房里来,神情凝肃的问她:

    「妹妹,究竟是跟爷,还是跟姆妈?」

    黄李志清眼见一房间的凌乱衣物,景生情,伤心万分,她答不出话,抽抽答答的哭了。

    一声长叹,桂生姐又说:

    「好吧,就跟爷。不过话要跟说清楚,然是跟爷的,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不必来找我。」

    第二天一早,桂生姐便搬出了黄公馆。杜月笙严正表示他的态度,他不管金荣哥会不会生气,他亲自来迎接桂生姐,亲自送桂生姐到西摩路新宅,-那是由他出面租的房子,里面的家俱摆设,他曾煞费经营,他尽量使西摩路林宅和钧培里黄公馆一式一样

    花花大轿把露兰春抬进了黄门,她实在美的很,不过凑近面前仔细的看,她那张皎如秋月的银盘脸上,有着天女散花式的细白麻子。露兰春肤若凝脂,黄金荣面皮黝黑,他也有些个瘢。-早年人家喊他「麻皮阿三」、「麻皮金荣」,黄金荣有兄弟姊妹各一,长兄早夭,他确是行三。

    黄金荣和露兰春,一黑一白,一粗一细,着实是相映成

    贴身服侍露兰春的娘姨,往后神秘万分的透露说:露兰春最美之处厥在那一对三寸金莲那是自然伸展,纤纤如荀,不像一般女人硬里成了鸡爪或握拳。

    黄老板属龙,露兰春属鸡,吃喜酒的时候,阿谀之徒说是这便叫做「龙凤配」。他们忘记了桂生姐属马,自从桂生姐「功成身退」,黄老板显已失去他当年的那股子龙马精神。

    露兰春移情别恋

    露兰春自小学戏,按步就班练过武功,她若一日不打把式,便会觉得混身筋骨酸痛。再说,老共舞台里,红氍上,灯光通明,声如雷,她的艺事与声誉,正在如日之升,光芒万丈。露兰春贵为「老正娘娘」后,她仍然不能忘情于袍笏登场,粉墨生涯,黄老板凡事都依她,于是婚后的露兰春,照旧在老共舞台献艺,一如往昔。露兰春色艺双绝,红遍上海,像她这样一位美人儿,拜倒石榴裙下的,当然不止黄老板一人。只是当那些多情儿郎,一听说露兰春是黄老板的禁脔,纵有天大的胆,权衡利害得失,也唯有悄悄的打了退堂鼓,徒兴可望而不可之叹。

    当黄金荣还不曾把露兰春量珠聘去,有一对上海人所谓的「荷花大少」,亦纨子,风度翩翩,手面阔绰,兼且精通音律,很能票几出戏。这两个人是亲兄弟,名唤薛二与薛四,薛二薛四的父亲,便是欧战期间,因囤积颜料而发了大财的薛宝润,当年在黄浦滩上,确是赫赫有名的殷商富户。

    两兄弟都把露兰春惊为天人,露兰春在老共舞台唱一天,他们便包定座位,竭力捧场,而且这两兄弟都雄心勃勃,对露兰春百计追求,不遗余力。

    露兰春嫁了黄金荣,薛四意懒心灰,退出追求者的行列。薛二却初生之犊不畏虎,他对露兰春魂牵梦萦,一往情深,尽管佳人已归沙陀利,他仍不死心,发誓要把露兰春追到手。时日一久,他这惊人勇气,万丈柔情,果然使露兰春怦然为之心动。

    另一方面,黄金荣费尽心血,赢得佳人归,他以为从此不必再亲自把场了,他开始少上老共舞台,不再亲迎亲送,甚至对于露兰春的行踪,他也不大过问。谁知道,由于他这一大意疏忽,竟使薛二乘虚而入,露与薛,竟然不时的约会起来。

    纸包不住火,何况法租界面积有限,黄杜张手下耳目众多,起先,碍于老板的面子,纵使知情,也不敢报。但是,后来被张啸林听到了风声,他那种霹雳火的性格,怎么捺得下这股忿怒,被他「妈特个,妈特个」,哇哩哇啦一喊,于是,连黄老板也略有风闻了。

    当时,上海「绑票」风炽,掳人撕票,惨剧不绝如缕。绑匪有「嵊县帮」与「江北帮」,大胆泼辣,愍不畏死,稍有身价的商人,出门要带保镳,却是有时仍还难于幸免。黄老板实在是太爱露兰春了,当他偶闻她曾在外有所交际应酬的时候,他仍不曾怀疑露兰春会移情别恋,他仅只婉言的劝她:

    「以后出门应酬,白相,什么时候回来,一定要让我知道。」

    恃宠而骄,露兰春顿时便冷冷的反问:

    「为什么?」

    「咦,外面绑票闹得这么凶,难道都不曾听说,」黄老板再跟她开顽笑的说:「我是捉绑匪的人,不要一时大意,被人家绑去了,我可坍不起这个台。」

    黄老板说这个话,倒未必全是反面文章,如所周知,黄金荣一生小心谨慎,对于家人儿女,经常都是牵心挂肚肠,一出门便不放心。他在世时,总是告诫儿子孙子轻易不要出法租界,唯恐一出法界就会有祸事。以此之故,他儿孙读书的学校,也是以法租界为限。他甚至不许小孩子到英租界去读书。

    露兰春是个有心病的,她一听这话,就以为黄老板已经察觉了她和薛二的私恋。当时不声不响,却又要表示她的心高气傲,蛮不在乎。从此,她在人前人后,开始对黄老板啧有烦言,她甚至这么样说:

    「我嫁给黄老板,无非是借步登高而已。」

    曹振声太太听到这句话,为黄金荣抱不平,太为不满,她立刻吩咐她的家人:

    「你们以后不许再跟露兰春来往!」

    张啸林常时破口大骂,骂不出道理,薛二在太岁头上动土,至死无悔。张啸林痛恨他狂妄胆大,使一帮子人,面上黯然失光,他急欲采取行动。杜月笙力劝无效,有一天,他单独派他手下显点威风,于是,薛二宣告被绑。有人叫他吃足苦头,付了代价,依张啸林的意思,必欲将他处死,是杜月笙说好说歹,劝他释放。-杜月笙自承他确是用心良苦,因为事情闹穿,对黄老板并无好处。

    临城车黄天霸拜山

    露薛事件正在闹得满城风雨,不可开交,民国十二年五月十日,山东江苏两省的交界,津浦线上,突然发生了举世震惊的车案,峄县抱犊崮深山峻岭里盘踞的土匪,破坏了临城附近的轨道,深夜时分,使夜快车为之出轨,土匪由盗首孙美瑶,「军师」郭其才率领,一拥而出,大事搜,当场杀死洋人一名,更将一百多位中国旅客,和好几十个「高级洋人」,全部掳入山中。由于当时北平正在举行关税会议,被掳的那批洋人,多为出席会议的各国代表,其中有法国公使馆的参赞茹安,和上海素孚众望的首席律师穆安素、和法国人贝路比,上海密勒氏评论报记者英国人鲍惠尔,史密斯,及美国人爱伦等。因此消息传出,国际震惊,在北平的十六国公使团,立向北政府提出严重抗议,并报告本国,交涉至为紧急。

    为了顾虑这两三百华洋肉票的生命安全,北政府和山东督军田中玉,不敢派兵进剿,相反的,交通总长吴毓麟,由田中玉陪同,专诚赴枣庄与土匪代表进行谈判,淮海镇守使陈调元,天津警察局督察长,洪门大哥杨以德,也纷纷以「自家人」姿态,劝促孙美瑶释放肉票,北政府并且应允收编土匪,委派孙美瑶为「司令」,郭其才当「参谋」,协议甫定,五月十四日夜间,二十余股土匪头目开会,临时又生变卦,再向官方提出五项条件,于是谈判破裂。五月廿一日官兵进行包围,航空署派飞机入山示威,孙美瑶骇怕了,他派记者鲍惠尔下山,向官军带个口信,如果官方还想重开和议,唯有将上海法租界巡捕房的总探长黄金荣请来,跟他事先磋商。

    这一着,使得痛心烦恼,日处愁城的黄金荣,突然云天降,平步云,成为举世瞩目,万众惊羡的新闻人物。孙美瑶做了这么大的案子,总长、督军、镇守使,甚至黎元洪总统的美籍顾问安特生都解决不了,黄金荣何许人也,孙美瑶怎会这么样的看重他?

    由于法国参赞和穆安素等人都困在山上,生死存亡莫卜,因此法国驻沪总领事一听到消息,立刻便催请黄金荣束装北上,俾使轰动国际的临城事件早日解决。

    几十年来为老上海津津乐道的「黄天霸拜山」,黄老板亲自出马,头一趟出远门,解决临城事件,救回两三百名肉票,其经过约略如是:起初,黄金荣心怀疑惧,孙美瑶和他素昧平生,为什么偏偏挑他去谈判。他不敢去,问计于杜月笙。杜月笙却斩钉截铁的说:

    「金荣哥,你这趟非去不可。」

    黄金荣还在犹豫,因为他这一去实在毫无保障,安全堪虞。于是杜月笙灵机一动,问一声:

    「阿要我再到张老太爷那边去跑一趟。」

    这一趟,仍还是吴昆山接见杜月笙,两人接席密谈。杜月笙提出一连串的要求:「可否请吴先生陪我家金荣哥走一遭?」「可否请张老太爷写一封介绍信?」「可否……」

    「不必,」「用不着,」「不要了。」吴昆山笑吟吟的逐一否决。最后,他悄声告诉杜月笙说:请黄老板放心,只管到临城抱犊崮区匪窟里去,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简单得很,他只要把张老太爷这四个字轻轻一提。

    于是,「黄天霸」放心大胆的去拜山。他自家掏腰包,花了好几千块钱,按照鲍惠尔带来的口信,为了解决山中急需,买一千多条草席,好几百只面盆,无其数的毛巾牙刷等等

    结果是功德圆满,孙美瑶等曾予黄金荣盛大热烈的欢迎,黄金荣带下山来重开谈判的条件。孙美瑶为了表示诚意,取信于官方,请黄金荣把英国人史密斯,美国人爱伦无条件的带回山下。五月卅一日,由当地绅士八人,北平商联会代表二人,上海商会代表-黄金荣一人,陪同半官方人士陈调元、温世珍、安特生在雾家原和匪方代表郭其才、刘武刚重开谈判。六月一日,陈调元、温世珍带了几名书记,进抱犊崮点名收编土匪,同日,山东督军田中玉,派人自天津购来军装两千套,另备大洋五万元,令吴长植入山分发,以资犒赏。轰动中外的临城案于焉宣告圆满解决。

    六月中,黄老板踌躇满志的回上海,更大的打击在等待着他,趁他远赴临城,露兰春逃逸无踪。-由于保险箱的钥匙一向由她掌管,露兰春把黄家的道契、债券、金珠宝贝,可以说她已将黄老板的全部财产席卷一空。

    露兰春嫁到黄公馆三年,惊涛骇浪,纠纷无穷,使黄老板的心情由亢奋而忧悒,由忧悒而萎靡,当年豪情胜概,都随着身心折磨,付诸九霄云外,「英雄难过美人关」,黄金荣在他声势日趋壮大,事业兴盛已极的当儿,竟会壮志消减,遽然引退,俨然巨星之隐没,实足令人浩叹,-临城一案,使他名扬中外,声誉鹊起,再加上民国十六年清党一页他的策划有功,只不过是月落星稀时的一痕微芒而已

    相反的,杜月笙天纵智能,又复勤恳努力,聚精会神,他在光怪陆离,无奇不有的大千世界,接触其心脏,伸展其触角,融会贯通,无远弗届,正如砂砾中的一粒宝石,迭经磨练,终于光芒四射,脱颖而出,浸假成为黄浦滩上史无前例,「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一代人杰。他和黄金荣的一消一长,除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的必然趋势尤有天赋、磨练,及其时代环境、政治情势的多种因素所使然。

    黄老板内忧外患,打击重重,从山东临城回到上海,他憬然悟觉,他放在杜月笙肩头的那一只手,份量越来越重,年未及六十,他已垂垂老矣,无论家事外事,他都必须仰赖杜月笙代为尽心处理。

    露兰春当了将近三年的「老正娘娘」,她一直不曾生育,黄金荣一度为了收她的心,替她领养了一个男孩,取名源焘。他对这个孩子相当宠爱,然而露兰春一旦逃之夭夭,那孩子的啼哭之声,那使他感到份外的烦恼。

    无须他吩咐或下令,露兰春一逃,杜月笙这边立时侦骑四出,他早已掌握了露兰春的行踪。但他很聪明的秘而不宣,他晓得黄露这一段姻缘,必须以悲剧终场,他雅不欲将事态扩大,唯恐砸了老板的金字招牌。

    时间可以治愈感情的创伤,黄金荣迭经变故,露兰春大胆泼辣,花样层出不穷,她使黄老板深感无法驾御,在莫可奈何时,唯有放她一马,对于破镜重圆,为之全部绝望。黄老板有意无意的告诉杜月笙说:

    「女人心,海底针,露兰春然变了心了,寻她转来也是白费。罢罢罢,我只要她把偷走的东西拿回来,多少有个交代。」

    杜月笙深深的点头,他心中高兴,黄露脱幅,只有好处,黄老板花甲以前的「美人关」,总算由于他自己的大澈大悟,可以迎刃而解了。

    替露兰春出面作调人的,有上海会审公所的法官聂榕卿,和逊清道台,民国十四年五三惨案曾任交涉使,时为上海清丈局长,镇江人许九爷许沅,号秋,上海大中华饭店便是他的产业。许九爷和黄老板私交极好,再加上聂榕卿跟黄金荣等的渊源很深,聂老爷在会审公所,黄金荣经手承办的案件,大部份都是由他过堂。

    情场失意的黄老板,一想开了,便量大福大,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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