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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07

作者:萧玄武x
更新时间:2017-12-08 02:00:00
进了二进院的正堂。

    庭院里杂草丛生比较凌乱,怎么看这里也不像是一个三品大员的居所。薛绍与月奴看了一眼正堂,空空如也的没人。正准备往里面走,迎面撞见一个妇人。

    那妇人见到薛绍和月奴当场睁大了眼睛半晌没说话,然后好不容易挤出两个字,“薛、薛……”

    “薛绍拜见夫人。”薛绍上前一拱手。这妇人正是裴行俭的妻子,库狄氏。

    “我的天哪!”库狄氏拍着胸口大喘了一口气这才回过神来,“薛公子,你怎么来了?”

    薛绍微然一笑,“我来探望一下老师。他老人家,还好么?”

    库狄氏面露难色的摇了摇头,还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薛绍的心里一下就拧了起来。

    “反正你都进来了,也容不得老头子闭门谢客。”库狄氏笑了一笑,“随我来吧!”

    “多谢夫人!”薛绍给月奴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去陪妖儿。

    月奴欢天喜地的去了,薛绍跟着库狄氏走进了内堂,主人的住所。

    隔着裴行俭的卧室还有一段距离,薛绍就听到房间里传出剧烈的咳嗽声。薛绍顿时想起当初北伐之时,裴行俭就有咳嗽的老毛病。稍一受寒或是熬夜伤了神,他就咳得非常的厉害。

    如今看来,他的咳嗽仿佛更厉害了!

    “夫人,有客来吗?”

    薛绍和库狄氏刚刚走到房间门口,裴行俭就在里屋说道。

    “夫君,是薛公子来了。”库狄氏如实说道。

    薛绍就站在门外对里面抱拳一拜,“学生,拜见老师!”

    库狄氏悄无声息的退下了,裴行俭在里屋沉默良久,薛绍也就一直站着没动。

    “出乱子了吧?”裴行俭终于冒出了一句话来。

    “是的。”薛绍叹息了一声,心想,裴公永远都是这样的心如明镜。

    “你就站在窗边跟老夫说话。”裴行俭一边咳嗽一边说道,“老夫这病,怕会传染。”

    “裴公,若要传染学生早就染上了。”薛绍说道,“还是让学生进来,看一看你老人家吧?”

    “哎……”裴行俭叹息了一声又咳嗽了一阵,“那你就进来吧!”

    薛绍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房间里的光线稍有一点暗,裴行俭的床就摆在窗边比较透风的位置。

    薛绍第一眼见到裴行俭时,心都揪了起来。

    大唐的军神已经病入膏肓皮毛骨头,面无血色死气沉沉!

    薛绍站在门口半晌没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却差点涌了出来。

    不是因为可怜裴行俭这副样子,而是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来看望裴行俭?

    “都说了让你不要进来看,你偏要。”裴行俭却是在笑,“后悔了吧?”

    薛绍的眼泪很不争气的,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他连忙一步迈到了屋外,擦眼睛。

    “没出息啊没出息,我裴行俭怎么教出了你这样的学生?”裴行俭仍是在笑,一边笑还不忘一边嘲笑薛绍。

    薛绍始终一句话也没有回,在房门外狠狠的擦了一阵眼睛,努力的深呼吸镇定情绪,这才重新走进了房间。

    “过来坐下,与老夫说一说话。”裴行俭就像是在军队里一样,用下发军令的口吻对薛绍说道。

    “是。”

    薛绍走了过去,在他病床前坐下。

    “老夫听说,你打了一趟白铁余,打得还算不错。”裴行俭说道,“但你当时用兵未免太过冒进,心中必然有失偏倚。”

    “是,学生知错。”薛绍低头认错。

    “你心里,未必就真的知错了。”裴行俭说道,“带兵之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到心无杂念稳如泰山,一切以战争为己任。一但受外界闲杂干扰导致将心絮乱,则十有九败。或偶有一胜,侥幸而已!”

    “是,学生受教!”薛绍仍是低头认错。

    “无论胜仗还是败仗,为将之人最需要做的就是总结战争过程当中,自己做错的地方。”裴行俭说道,“败仗自不必说,必然是犯了大错才导致战败。实际上,胜仗才是一名将军最大的敌人。因为胜利会掩盖很多的错误,胜利会让人骄傲自自满沾沾自喜。胜利也很容易让人迷失,让人狂妄。真正死在战场上的名将其实很少;更多的名将,是因为胜利而走向灭亡!”

    “学生,谨受教!”薛绍拱手低头而拜。

    “好了。就这些……”裴行俭长吁了一口气,闭目凝神休息了半晌,喃喃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薛绍拱手不起,“学生惭愧,一直没来探望老师。”

    “你不来,是对的。你若来了,才是愚蠢。否则,上次老夫也不会闭门不见你。”裴行俭闭着眼睛说道,“这一次,你定是受了朝廷指派而来。说吧,你的来意?”

    “西域十姓突厥,反了。”薛绍说道。

    裴行俭仍是闭着眼睛沉默了半晌,说道:“程务挺呢?”

    “关中大旱,朝廷迁都。恶来将军要率领御林军,护卫中宫。”薛绍答道。

    “李谨行呢?”

    “前不久除夕之夜,害了一场急病,病故了。”

    裴行俭愕然睁开眼睛,“病故?”

    薛绍沉默的点了点头。

    “哎……”裴行俭悠长的叹息了一声,无比惆怅,又闭上了眼睛。

    过了良久,裴行俭喃喃的说道:“那王方翼,终归没死吧?”

    “白铁余叛乱,袭卷三州。王方翼身为夏州都督,在叛乱平定之后需得善后。再加上夏州治下也有很多突厥遗民很容易受西突厥叛乱的蛊惑。夏州又兼顾镇劾北方草原大漠的重任。如果将王方翼调往西域平叛,无异于拆东墙补西墙。”薛绍说道。

    “这是你个人的意见吗?”裴行俭问道。

    薛绍点了点头,“学生受邀参与了御前军事会议,会议上面有讨论到启用王方翼前去平叛。学生当时就提出了这样的观点。”

    “然后,是你推荐了老夫挂帅?”裴行俭问道。

    “学生没有。”薛绍如实答道,“学生是想自己请战,但学生也知道自己太过年轻资历浅薄,没敢开口。于是学生向陛下递眼色……不料,陛下金口一开就提到了你老人家。并让学生,来此探望裴公病情。”

    裴行俭笑了。

    薛绍看到,他笑得很欣慰,很欣慰。

    “请回复陛下。就说――老臣愿意,挂帅出征!”

    第524章 天意决断

    薛绍满怀激情与期待而来,可是当裴行俭说出了他最希望听到的答复时,心里却一点激动与开心也没有了。

    薛绍不懂医理,可是但凡长了一双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裴行俭已经病入膏肓行将就木。这样的人,还能去挂帅出征?

    “裴公,不可。”薛绍没有隐瞒他的想法,直言道,“你的身体都已成这样了,还如何出征?”

    “只要老夫还没有死,只要朝廷还用得着老夫,老夫就责无旁贷。”

    没有壮怀激烈也没有斩钉截铁,裴行俭闭着眼睛悠悠的说了这一句话。

    薛绍听了,心里好一阵酸楚。

    这些年来,裴行俭为大唐做的已经够多了。可是二圣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信任过他,也没有真正的善待过他。以裴行俭的才能与功劳,早该出将入相了。可是他从来就没有踏足政事堂半步,从来没有做过一天的宰相。

    北伐归来,朝廷采取了裴炎的主张处斩了阿史那伏念等人,并把绝大部分军归划归给了程务挺。这摆明了就是裴炎在用他的政治手腕,抹煞裴行俭功劳与主张对他进行打压,防止他仰仗北伐的军功拜相入阁,从而对裴炎自己的地位产生冲击。

    如果换作是一个刚烈或者褊狭之人,在遭遇了这种“不公待遇”的情况下冲冠一怒和裴炎代表的朝廷拍桌子翻脸,裴炎还真是拿裴行俭没辄。三十万北伐大军,谁不是誓死效忠裴行俭?到头来,连朝廷都得向裴行俭妥协。

    可是裴行俭没有这样做。

    面对那些不公待遇,裴行俭一句争执和一句怨言都没有,全都默默的承受了。并且,他还主动退隐不再过问朝政与军事,把军功、机会和位置都腾让给了程务挺、李谨行和薛绍这些人。

    裴行俭的这些做法,避免了军队的哗变和朝廷的动荡。还顺利的完成了军权的交班与衣钵的传承,让大唐社稷和程务挺、薛绍等人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一直以来,二圣和朝廷都已经亏欠了裴行俭太多,太多。

    如今国难当头朝廷无将可派之时,却又想到了裴行俭这员退隐老帅。快要病死的裴行俭对往事只字不提,只说“责无旁贷”。

    薛绍自忖,自己怕是很难做到裴行俭这样的大公无私,以德报怨。

    现在,薛绍的想法已经改变了。

    “裴公,学生不会让你挂帅出征的!”薛绍说得很肯定。

    “你说什么?”裴行俭双眉一皱,面露愠色。

    “学生不希望你,真的马革裹尸!”薛绍说出了真话,虽然大不敬,但还是说了。

    “你!……混账!”

    裴行俭大怒,拿起床边的一册竹简就朝薛绍劈头盖脸的砸了来。

    薛绍没有躲,任凭那册厚实的竹简砸到了自己脸上,当场破皮流?皮流了血。

    “裴公,你不能去!”薛绍拜倒下来,大声道,“纵然裴公壮心不已,但生死有命非人力所能及!学生希望,裴公能在家中安渡余生――谁不希望,落叶归根?谁会盼着,客死异乡?”

    裴行俭一下被哽住了。

    库狄氏听到屋里传出激烈的争吵连忙走进来,看到薛绍跪伏于地,额头的鲜血都淋湿了坐榻,大惊失色要拉薛绍起来给他止血。

    薛绍跪着不肯动,裴行俭忿然一扬手,“妇人,出去!”

    库狄氏默默的出去了,拉上了门。

    屋里出奇的静,薛绍与裴行俭都陷入了僵持的沉默。

    “老夫自知病体沉疴阳寿将尽,岂用你说?”良久之后,裴行俭打破了沉默,说道,“但行伍之人,谁不是早就被阎王收了魂,只是半死之鬼行走于世?那么多的将士在疆场之上浴血拼杀,他们可曾惧死?你奇袭黑沙、血战绥州的时候,可曾惧死?”

    薛绍无言以对。

    “这些年来,老夫亲手葬送的将士,数以万计。”裴行俭说道,“那么多的人死了,唯独老夫还在苟活。那么多的忠骨不得还乡,老夫又有什么资格,乞求落叶归根?”

    薛绍跪着没动,也没有答话。眼泪和血混在一起,流入口中。

    很咸。

    “承誉,算老夫求你。”裴行俭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让老夫再去打这一仗吧,就一仗了……”

    “可是……”薛绍努力的想把句子说完整,可是哽咽得越加厉害了,“可是裴公,你现在都已经躺着动不了啊!”

    “那你就,抬老夫上马!”

    ……

    从来就没有一双耳朵,被一张嘴真正的说服。

    现在,裴行俭态度坚决,薛绍也不想妥协。

    师生二人,僵持住了。

    库狄氏安顿了饭菜,把薛绍请出来用膳,总算是暂时化解尴尬的气氛。

    看到薛绍血流满面,妖儿和月奴都吓坏了。妖儿更是放声大哭,亲自给薛绍洗脸、涂伤药。到了吃饭的都时候妖儿仍是泪流不止,眼泪都滴到了饭碗里。

    库狄氏把饭送进了裴行俭的病房之后,来给薛绍斟酒。薛绍本不该如此劳驾师娘,但知道她肯定是有话和自己说,于是也没拒绝。

    一番闲叙之后,库狄氏说道:“公子,你可曾听说过太白医仙,孙真人?”

    薛绍眨了眨眼睛,“哪个孙真人?”

    “就是传说隐居在太白山的神医道人,孙思邈啊!”库狄氏说道。

    “药王,孙思邈?!”薛绍脱口而出。

    “药王?”库狄氏怔了一怔,“原来他老人家还有这样的称号?”

    薛绍醒了醒神,“药王”是后人对孙思邈的尊称。很多道观里都修建有“药王庙”,就是贡奉孙思邈的。

    “夫人怎会提起他?”薛绍问道。

    “当然是为了家夫的病。”库狄氏叹息了一声,说道,“他病成了这样,如果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救他的话,恐怕也就只有孙真人了――就是你说的,药王孙思邈!”

    “他人在哪里,我亲自去请!”薛绍说道。

    库狄氏苦笑一声,说道:“若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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