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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2

作者:柳残阳
更新时间:2017-12-08 14:00:00
人间的发展,而每个人全是冷汗涔涔,连呼吸都似要窒息了。

      猝然间,屠森右手五指突紧,大拇指扣向孩子后脑,同时将孩子拎抛向燕铁衣,他的左

    手也闪电般拔出“巨芦刀”暴刺燕铁衣小腹──这些动作,全是一连串展开!

      两道长短交织的光华比人们意念的转动更快映现,快得彷佛要追赶业已逝去的千百年时

    光,但见冷芒在凝成那般眩目的彩图于一刹那,屠森的整条右臂齐肘断落,尚连着一根斜飞

    的拇指,“照日”短剑便透进他的胸膛,更将他撞跌出五步之外!

      当人们的神智刚刚恢复,燕铁衣已抱着孩子连连轻拍,突然,孩子“哇”的一声哭叫起

    来──好了,至少证明孩子是活的!

      管婕妤尖号一声,发狂般奔了过来,一把从燕铁衣手中抢去孩子,紧紧抱在怀中,密密

    亲亲重重的吻,混着呜咽,合着泪。

      在一片雷动的欢呼声中,所有“筏帮”的人都围拥上去,赞美着,庆幸着,叫嚷着,那

    种兴奋同欣悦之情,几能震撼天地。

      燕铁衣悄然从自己左大腿根上拔出了透入甚深的“巨芦刀”──他在那一刹那间躲过了

    小腹要害,但却避不开这大腿上的一刀之痛,然而,比起屠森,他已是太幸运了。

      艰辛的来到屠森身边,他屈下一膝,默默望着屠森。

      屠森仰卧在那里,混身都叫鲜血浸透了,右臂断处以及胸膛上的伤口,还在不停的大量

    往外涌血,他一张脸孔已泛现了死灰色,双眼凹陷,瞳孔的光彩扩散,连嘴唇都乾得瘪了;

    他困难的呼吸着,喉咙里发出“嘘”“嘘”声响,身体也在一下又一下的痉挛,这种情形,

    燕铁衣与大家都知道,屠森业已是快到油乾灯灭的辰光了。

      燕铁衣痛苦的摇摇头,嘶哑的道:“我说过,屠森,我对你已不能再做容忍,我也说

    过,你不要逼我成一个‘负义’之人,但你太专断,你充耳不闻,我无从选择……”

      喉咙里变成了痰响,屠森双眼上翻,挣扎着嗡动嘴巴:“错了……了……我……错……

    了……我……不……不该救你……不……该救……救你……”

      燕铁衣怆然道:“屠森,你救过我的命,我也会感恩图报,但是,却不能因为你救过我

    一命,便该牺牲无数无辜的命,也不能因为我受了你的恩,就该流溅这样多的鲜血做补偿;

    屠森,你与我只是二者相对的事,若由彼此间的恩惠授受而演变成罪恶,就欠缺公道

    了……”

      屠森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吐了一口气,半张着嘴,木然瞪凸双眼,寂然不动了,永远

    不动了。

      伸出手,抚合上屠森不瞑的双目,燕铁衣缓缓站起,俯首沉思了一会,然后,他转身独

    自离去,步履蹒跚,身影孤伶,彷佛无视于背后那正围挤一团,欢欣腾笑,兴高彩烈的“筏

    帮”人们……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悲欢离合,无从而定,人的遭遇同命运,也没有绝对的痕迹可

    寻,原来是完美的起始,却落得悲惨的下场,而充满戾恨的开头,却未必然不会有个皆大欢

    喜的结局,就像屠森,像管婕妤,唉!

    柳残阳《枭霸》

    第二十二章 恶耗传 迷离凤钗

      “黑云楼”中。

      燕铁衣十分舒适的盘膝坐在那张红木云床上独自小酌;他喜欢在心情开朗的时候来上几

    杯,这会使已经开朗的心绪,再增添一点蒙胧感与飘忽般的轻畅,多少带着些忘我的境界,

    也可使他自己在精神上获得暂时的松懈。平素,他很少有完全无拘无束的机会,而现在,他

    在自己的书房里对着自己的影子喝酒,那种悠然的快活同恬静,就不足为外人道也,尤其,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这是约莫二更天的辰光。

      房中,灯光明亮却柔和,荧荧的光亮映照着四周,那经过匠心独运的雅致陈设,这配衬

    对称的精美布置,在熨贴的净爽里,更有着一股子安详又温暖的意味在浮漾,人在这样的环

    境里独酌,情调之悠哉,自是不在话下。

      用牙箸挟了一小片薄脂腌肉放在口中咀嚼着,燕铁衣一边品味,一边颇露赞赏之色,连

    连点头──那个新来的二厨,手艺还真不坏;然后,他举起白瓷蓝花的精致酒杯来,向着自

    家映在壁上的影子邀了邀,又眨眨眼,一饮而尽──他现在的模样,不只轻松愉快,更和他

    那幼嫩的面容相称,十足的顽童像。

      喉中的酒才只刚刚滑润的经过食道,流进肚里,书房外面,已突的响起急促的叩门声,

    声音来得突兀又猛烈,惊得燕铁衣差点把咽下去的酒液,又从鼻腔中呛出来!

      经验及预感告诉他,今晚上这恬静舒适的享受又要泡汤了,此时此刻,在他的门上响起

    这样的叩击声来,便不是大事,也是大事,而无论这“大事”的内容是好是坏,其结果却简

    直是肯定的──他已不能再悠然忘我。

      望了小几上的酒菜一眼,他伸腿下床穿上便鞋,没好气的答应:“进来!”

      门未下闩,推门而入的是他的近卫“煞刀”崔厚德,春寒料峭的天气,崔厚德的一张大

    脸上居然全是汗珠,这位有“煞刀”之称的大块头,一个箭步抢上前来,神情是恐慌又惊悸

    的,他急促的喘着气,却因为控制不住唇角的抽搐而一时讲不出话来。

      燕铁衣不觉一颗心立往下沉──看崔厚德的表情,他将要说出的事情只怕决不会好到那

    里去,崔厚德一向镇静,眼前的模样,竟好似见了鬼般的悸栗无措。

      双眉一皱,燕铁衣大声道:“你是怎么回事?失魂落魄的,叫邪祟给魇着了?”

      猛的吸了口气,崔厚德强自镇定,躬着身子,语声颤抖:“禀……禀告魁首,出了祸事

    了……”

      燕铁衣虽明知不会有好消息从崔厚德嘴里报出来,但一听他的口气,却也忍不住暗自紧

    张;他带着怒意道:“说清楚点,出了什么祸事?看你这副窝囊德性!”

      乾咽着唾液,崔厚德期期艾艾的道:“二……二领主被刺……被刺了………”

      “霍”然站起,这一回轮到燕铁衣面上变色:“什么?你是说应青戈应领主被刺!”

      点着头,崔厚德激动的道:“正是应二领主,不知遭了谁的暗算!”

      燕铁衣猛一跺脚,踏上两步,厉烈的道:“人呢?如今他人在何处?”

      瑟缩的往后退,崔厚德结结巴巴的道:“在……在他自己的住处,‘大风阁’……”

      燕铁衣匆忙换衣套靴,边叠声咆哮着,连珠炮似的叱喝:“现在情况如何?人死了没

    有?若是受伤又伤到什么程度?召李大夫去了来?通知了其他各有关司职人员没有?”

      崔厚德惶恐的道:“我是方才得到二领主身边的近卫向长贵通报,才知道此事的,他在

    告诉我这桩恶耗之后,又马上接着传知其他各人去了,熊道元已赶往‘大风阁’照应,我想

    向长贵在禀报之前,一定已先去召请过李大夫……”

      双目中光芒熊熊如炬,燕铁衣脸上是一片至极的愤怒之色,他的声音迸自齿缝:“一群

    饭桶!你还不立时以鼓声发出警号,传令所有弟兄紧急戒备,并立时封锁各路进出孔道,展

    开搜查凶嫌的行动,莫非样样都要我来教你!”

      崔厚德连声答应,又呐呐的问:“魁首,但你──。”

      燕铁衣大吼:“做你的事去,不用管我!”

      说着,他头也不回,抓起他的长短双剑,一阵风也似卷出房外。

      “大风阁”座落在“弹剑楼”的左后方位,正好与燕铁衣所居的“黑云楼”遥遥相对,

    中间还另隔着些院落与房舍,燕铁衣不及绕经回廊或径道,他采取直线,有如鹰隼般连连飞

    过中间的障碍,疾速无比的赶了过去。

      在一圈扶疏的花木围绕中,“大风阁”那幢两层楼的建筑业已是上下灯火通明,更有点

    点火把风灯的光辉在四周闪动映眩,人声隐隐,虽未沸腾,却也透着那样一种不祥又紧张的

    意味了。

      燕铁衣凌空而落,无视于左近那些劲装携刃的手下纷纷肃让躬身,自管匆忙登门。

      前厅里人影一闪,熊道元早已迎了上来,满脸忧色的开口道:“魁首……”

      燕铁衣迅速上楼,边急躁的打断了对方的话:“应领主现在情形如何?是生是死!”

      熊道元紧随于后,忙道:“回魁首,二领主还活着,只是受伤甚重,人已陷入晕迷。”

      略略松了口气,燕铁衣咬着牙道:“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熊道元道:“尚不清楚凶手是谁,向长贵察觉出事的当口,二领主业已昏倒在地,凶手

    也早逃了!”

      燕铁衣又怒骂一句:“都是饭桶!”

      熊道元噤若寒蝉,不敢出声,他知道自己主子的习惯,在这个节骨眼上,无论回答什么

    话,都免不了要吃瘪!

      经过楼上的走道,燕铁衣熟悉的来至右边最后一间的房门前,门外两名守卫,早已将门

    推开,肃立于旁,连大气也不敢透。

      里面,便是应青戈的卧室了。

      这时,房中站满了人,燕铁衣一进去,房里的人立时静肃下来,纷纷躬身为礼,燕铁衣

    一挥手,快步走向那边一张勾挂着青色帐幔的铜床之前,床前三个人正在满头大汗的忙碌

    着,像是在为躺在床上的人施救,燕铁衣的脚步略缓,一侧的“魔手”屠长牧已凑近来低声

    道:“魁首,李大夫正在替青戈急救,是否可请魁首稍待再趋前探视?”

      燕铁衣默默退回,脸色却阴冷得似能刮下一层霜来,他在房中一张太师椅上坐下,又赫

    然发现地下的几滩血迹,以及数件破碎的家具──显然,事情便出在这里,这是暴力冲突后

    留下的迹像!

      窗外,隐隐的,却急促的擂鼓声业已传来。

      燕铁衣冷冷的道:“长牧。”

      屠长牧走近:“在。”

      燕铁衣目光冷森的扫过房中的每张面孔,生硬的道:“是谁最先发觉青戈被刺的?”

      屠长牧回头道:“向长贵,过来向魁首回话。”

      一个年约四旬,黑瘦精悍的高个子急忙走上前来,单膝点地,诚惶诚恐的道:“向长贵

    叩见魁首。”

      燕铁衣面无表情的道:“你是什么时候才知道应二领主被刺的?”

      向长贵苦着脸道:“回禀魁首,约莫是将近二更天的辰光,属下在睡梦中被几声似是物

    件碰击的声音惊醒,在属下摸清声响传来的方位后,匆匆赶去查看,谁知却看到这么一副景

    像──二领主竟然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下。”

      燕铁衣沉沉的道:“再说得详尽些!”

      不安的舐润着嘴唇,向长贵局促的道:“属下是在起更之前就离开二领主寝居了,二领

    主当时还好好的,在属下侍候二领主用过宵夜点心之后,二领主说他觉得乏倦,吩咐属下把

    碗筷收下去后不必再进房当差,所以,属下就自行回房歇息,直到在睡梦中被那几声物件的

    碰击声惊醒;属下醒来之后,大概曾经蒙胧了一会,方才完全定下神来,仍旧有些疑疑惑惑

    的摸上楼去查看,那时,属下尚不敢断定到底是确实发生了声响,还是自己在酣睡中梦魇着

    了,直到属下上楼后,发觉二领主房门大开,走道头的窗户也已掀起,始感到事情不对,急

    忙扑向门口,二领主已是仰躺地下,混身鲜血,人事不省……”

      燕铁衣半合着眼道:“从你在梦中惊醒,直到发现出事,这中间相差多少时间?”

      向长贵回想着,呐呐的道:“大概……一柱香,或是一盏茶的辰光,属下不放肯定,因

    为当时方自酣睡中吵醒,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神智不大清爽……可能,梦中听到声响,其间

    还盹了一会……”

      燕铁衣阴沉的道:“你当得好差!”

      向长贵面如死灰,颤抖着,连连以额碰地:“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这时,屠长牧稳重的开了口:“魁首,向长贵跟随青戈左右已十有余年,平素忠心耿

    耿,谨慎笃实,从未出过什么纰漏,眼前的不幸,固然他难辞疏失懈怠之罪,但当请魁首念

    在他往昔并无大过的份上,曲予饶恕,从轻发落。”

      燕铁衣默默片刻,方才缓缓的道:“就由你和阴负咎研议处置!”

      屠长牧知道这就是宽容的表示了,他赶紧躬身:“是,我与负咎自当依据家法办理。”

      再度以额触地,向长贵感恩由心:“叩谢魁首慈悲……”

      一直没有开过口的“九牛戟”庄空离忽然乾咳一声,神态愧赧的道:“魁首,这个月的

    堂口警戒权责轮到我来负,堂口里的安全我就该承担最大干系,出了这样严重的纰漏,我自

    不能推卸责任,谨向魁首请罪领罚。”

      挥挥手,燕铁衣烦躁的道:“这件事以后再行追究责任,眼前最重要的事是如何保住青

    戈的命,以及追捕凶手──对了,你们还没有告诉我青戈的伤势到底情形如何?是被什么东

    西所伤?那一个人明白,出来说说看!”

      屠长牧与庄空离全不由脸孔发热,屠长牧忙道:“魁首,青戈的伤势十分严重,是由一

    件锐长利器透伸入肺,造成内腑溢血现象,人仍在晕迷中,李大夫正全力救治,但他并没有

    把握可以保证救活青戈,如今是尽人事,听天命,青戈是否可回生天,据李大夫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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