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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31

作者:柳残阳
更新时间:2017-12-08 14:00:00


    换来,若只为了这几杯马尿便永陷于万劫不复之境,平素里拚着脑袋去争强斗胜,又是

    为了何来?”

      燕铁衣道:“朱兄,你能想透这一层,便会在举杯大醉之前,多少有点惕悟了。”

      把个馒头也一分为二,朱世雄挟上了几大片羊肉,大口咬嚼,边食边口不清的道:

    “大当家……我这就不喝啦,呃,这片野店的东西味道还不差。”

      燕铁衣道:“多吃点,试试那盘风鸡,在这种小地方,能把风鸡熏成这等火候,手

    艺也叫不恶了。”

      大口吃着,朱世雄边道:“大当家,你以前可曾来过这里?”

      燕铁衣道:“曾路过几次,但打尖留宿,还是第一遭,地方很简陋,可是?”

      朱世雄大笑道:“谋生绿林,求命江湖,似我们这类角色,天是幕,地是席,风吹

    霜冻,暴雨淋的生涯才叫摸惯了,能有个地方伸展身子睡上一场好觉,业已是享受不尽,

    简陋?大当家,在我们来说,只要不是露天而宿,就是天大的奢侈啦。”

      燕铁衣和悦的道:“你是个颇能适应环境的人,朱兄,一个人若能适应环境,便有

    更多生存下去的韧力!”

      忽然叹了口气,朱世雄道:“活在这一道上,大当家,不凑合点行么?我这辈子也

    不想别的,但求能够自由自在,做什么无愧于心,也就足了。”

      燕铁衣默然点头,他在想,朱世雄是个直肠直肚的人,对于生活与生存的定义原就

    下得十分简单,只可惜仍是一种过高的祈求,人活着,能够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丝毫

    不受外来的牵扯及影响又是谈何容易?

      至于行为之间,无愧于心,更是难上加难,有多少人敢说他的一生之间,每一桩举

    止都是合乎平准之义,公允之道的?

      在这人世间,尤其江湖里,要想维持一个起码的原则,皆乃恁般艰辛啊……。

      又吞下了一大块卤牛肉,朱世雄就着衣角揩拭双手上沾着的油渍,边抚着肚皮道:

    “饱了饱了,可真是吃饱了……”

      燕铁衣尚不及回答,一阵隐隐的马蹄声已自店外的那条土路另头传了过来,蹄声中,

    另还夹杂着辘辘的车轮转动声,显见是有一拨车马来近了。

      朱世雄朝店门外望了望,诧异的道:“这个辰光,又在这等荒村野地,还会有人车

    经过?”

      燕铁衣不以为意的道:“‘大石铺’是个小荒村子不错,但要南往‘全家店’,北

    朝‘铜雀驿’,这里却是条快捷方式要道,日常往来的行旅不少,否则,你以为光凭村

    子里的十来户人家,就能养活这片店?而有的人出门在外,贪着多赶一程,到了这时候

    方才找地方落脚,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朱世雄笑道:“听这车马喧腾,似乎来的人不少,店老板又有生意做了。”

      他们在这厢说着,那矮胖秃顶的店掌柜,可不业已提着一只灯笼,大声吆喝着两个

    小伙计,三脚两步地赶到门外早早侍候去啦。

      燕铁衣低声道:“现在回房歇着么?或是叫小二再砌壶茶来消夜?”

      朱世雄道:“光景还早,大当家,现在上床只怕睡不着,泡壶茶喝吧,顺便也看看

    来的是些什么人,闲着无聊,瞅瞅热闹也是好的。”

      笑了笑,燕铁衣道:“赶晚落店的行脚,又有什么热闹可瞧的?”

      这时光,一行车马已经吆吆喝喝的来到了客栈门外停下,呃,是三辆双辔乌蓬车,

    另外骑马的也有七八条汉子;店掌柜与伙计们殷勤上前招呼,忙着往里头让,骑马的汉

    子们落了鞍却先不进来,其中一个凑在掌柜耳边低声咕唧,其余的人则帮着车蓬车夫将

    拉近并拢,靠在客栈门墙前面,等车尾厚帘掀起车上的人往下了,才有两条大汉抢先奔

    入,目光锐利的查看四周。

      自然,他们对坐在那里的燕铁衣和朱世雄特别注意,两位仁兄的神色,不期然的流

    露着杞人忧天式的狐疑,二人匆匆互视一眼,一个窜进了门角之内,一个急急转身出去,

    看情形,约莫是有所禀报去了。

      过了片刻,一位脸膛朱赤,虎背熊腰的仁兄大踏步走了进来。

      这一位,也就是刚才和店掌柜咬耳朵的同一个人,在他后面,紧跟着掌柜的以及先

    前入店查视的那个汉子,他们跨进门槛,便直楞楞的来到燕铁衣和朱世雄的坐头之前!

      朱世雄本能的觉得对方来意不善,他双眼一翻,脸色便沉了下来,燕铁衣却轻轻按

    了按他的手背,示意不要鲁莽。

      站在桌前尺许之处,赤脸仁兄与他的伴当没有开口,店掌柜却从后面冒将出来,冲

    着燕铁衣打恭作揖,胁肩谄笑:“我说,这位爷,呃,小的有个不情之请,还千万请你

    老包涵着,实在是不好启齿的事,你老可别见怪。”

      赤脸朋友重重一哼,十分不耐的道:“开店的,你赶快把话说明白,我们大老爷和

    夫人小姐还等着地方歇息,那来这么多婆婆妈妈?真叫黏缠!”

      店掌柜忙道:“是,是,我这就说,这就说。”

      燕铁衣淡淡的道:“掌柜的,可是外面来了贵客,要我们让出单间上房来?”

      躬腰拱背,店掌柜惶恐不安的道:“你老明察,你老体谅,住店落宿,原是分个先

    来后到,没有把前面住进房的客人撵出来给后来的客人住的道理,但……但这一拨贵客

    身分不同,乃是京里告老还乡的一位都老爷及其宝眷,小的……小的不能不来向你老打

    个商量。”

      朱世雄冷笑一声,尚不及发作,燕铁衣已使了个眼色,微微笑道:“原来是位退隐

    归乡里的御史大人;都宪老爷们闻风言事,职司宪律,多是体恤民疾,揭奸发伏的清官,

    我们草野之士,让出一间客房来以奉贤吏安顿家小,正乃表示一点虔诚敬意,真是何乐

    不为?掌柜的,你放心,我们让一间房子出来便是。”

      店掌柜还来不及再说什么,赤脸朋友已恶狠狠的接口道:“谁说只要一间客房?这

    片破店一共两间上房全叫你们占了,我们大老爷及夫人小姐只住一间如何得够?通通都

    要给我让出来!”

      忽的跳起,朱世雄怒火冲头,哇哇大叫:“真他娘的主大奴也大,你是干什么吃的?

    居然横到我们头上来了?别说一个不在其位的御史,就算皇帝老子,也不能不讲道理,

    怎么着?你是看我们头上顶着个‘孙’字不成!”

      赤脸大汉瞪着朱世雄,哼哼冷笑:“好个山野村夫,不长眼的野猢孙,你敢情是吃

    了熊心豹胆啦?冲着我钱大教头面前发威卖狠?要不给你点教训,怕你永不会懂得怎么

    说话才叫规矩!”

      忽然大笑起来,朱世雄往外挪步,斜吊起一双眼道:“想不到在这个荒野陋店,还

    碰上了向我叫阵的人物,来来来,钱大教头,我这身筋骨早就该松散松散,你正好偏劳。”

      捋起衣袖,赤脸大汉暴烈的道:“狂妄东西,看我收拾你!”

      一个身材胖大,满面油光,穿著一袭银团寿字图长夹袍的福相老者,突兀的踏进门

    来,同时高声叱喝:“钱涛,还不给我住手!”

      红脸大汉闻声之下,立时后退,形色转得异常恭谨的垂下双手:“老爷,是这厮太

    过不通情理。”

      一挥手,老者极其威严的道:“不用说了,我这些年来告诫过你多少次?待人要谦

    和,对事要容让,切莫仗着有一点官势便肆意骄狂,尤其要善视百姓,德惠子民,这才

    能上报朝庭恩遇,不负庶黎仰望;我一再教训你这些话,只一转眼,你就全忘了?”

      叫钱涛的仁兄连忙躬着身道:“不敢,老爷,钱涛不敢稍忘。”

    柳残阳《枭霸》

    第九十二章 五豹子 虎嘴采须

      燕铁衣跟着站了起来,和悦的道:“就冲着这位都老爷的一番话,朱兄,我们两间

    上房全让了也罢!”

      怔了怔,朱世雄不甘的道:“可是,我们先订下的房间呀!”

      燕铁衣道:“随便凑合一宿吧,你不是说过,但能避风吹日暴,不受霜打雨淋,就

    算天大的享受了么?眼前咱们至少还有个屋顶遮挡着,光景尚称不恶。”

      舐着嘴唇,朱世雄无可奈何的道:“你既然要让,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其实我无所

    谓,两条板凳一搭,照样睡场好觉,就怕你不习惯。”

      燕铁衣笑吟吟的道:“我也不要紧,荒野地里雾宿打滚的经验可多着呢,天天睡锦

    榻热,我那有这等好命?”

      走前几步,那老者象征性的做了个揖,声音恢宏,气势十足的道:“老夫温以敬,

    草号之源,半生为官,闻风言事,察查民隐,只因年老体衰,精力难荷,幸承今上恩典,

    赐准卸职还乡,数十年宦海浮沉,上对朝庭,下待子民,尚称未曾妄食王禄,有负圣恩,

    虽只落得一肩行李,两袖清风,而此心堪慰。”

      望着这位“年老体衰”的都老爷,燕铁衣抱拳道:“久仰贤名,温大人,难得你为

    官清正,驭下有方,不才我先订下的两间上房,便敬奉大人你暂充行馆吧。”

      温以敬矜持的道:“却之不恭,老夫这就受下了。”

      说着,他一昂头,迈起八字步,神态俨然的在店掌柜躬腰前引下缓步入内,接着,

    众人提着大箱小包,又簇拥着一位颇有风仪的中年贵妇,一位青春年华的大姑娘匆匆跟

    进――

      由于那大姑娘被好几个仆妇丫环围绕着,外面的人谁也没看清是个什么长像,但从

    倒影及其装扮穿著来瞧,包管是一枝花的年龄乃是错不了的。

      悻悻然坐下,朱世雄恼火的道:“大当家,只看着这副架势,我就不觉有气!”

      燕铁衣笑道:“你没听他说‘宦海浮沉数十年’?官做久了,难免带点官气,显著

    官威,就像我们江湖上打滚的年岁一长,也多少会带着一股子悍气野气或等而下之的青

    皮流气一样,都是无可厚非的。”

      朱世雄啼笑皆非的道:“你似乎半点心火全不上?大当家,亏你还这么优游自在呢。”

      燕铁衣道:“人总该有点修养,是不?”

      往四周一看,朱世雄又摇头道:“不但我们订下的两间上房让了出来,我看连另外

    两间的统铺也没有了,姓温的官儿手下丫环佣妇加上保镳跟随一大堆,那还有我们的一

    席之地?大当家,我们今晚很可能真个搭板凳睡觉啦。”

      燕铁衣道:“老实说,我早就在这么盘算了。”

      说话间,那钱涛已由里面折了出来,他看也不看这边的燕铁衣与朱世雄一眼,管自

    招呼着另外六七名伴当及几个车夫在一大圆桌坐下,一边大声吆喝店家往里屋送水送饭,

    一边急催自己桌上来酒来菜,加上其余的人们帮腔插嘴,乱哄哄的闹成一团,不止是店

    掌柜内外忙得额头上见了油汗,两个小伙计也几乎跑断了腿。

      叹了口气,朱世雄喃喃的道:“这群恶胚就这么个嚷嚷法,今晚想睡得着觉么?”

      燕铁衣道:“大概要先侍候他们歇了睡下,才轮得着我们,而且,店家忙着招呼贵

    客财神,我们早就叫泡的一壶茶,约莫也喝不上嘴了。”

      朱世雄恨声道:“娘的,算这批奴才福大命大,休说大当家你从不吃这口乌气,我

    姓朱的又几曾如此逆来顺受着?要不是大当家你再三拦阻,我不捣他们个人仰马翻,我

    就算他们合着揉出来的!”

      燕铁衣安闲的道:“稍安毋躁,朱兄,稍安毋躁。”

      朱世雄伸手打了个哈欠,才想找几条板凳并凑两张床铺,目光一转,却蓦地定向了

    门外――

      很快很快,门外,五条身影旋风似的卷了进来!

      那五个人甫一进门,立时分散,五个人一式的豹皮头巾,豹皮紧身衣,豹皮软靴,

    一片黄褐色的斑点闪晃中,他们手里同样的五对斗大金环刃也映着烛光熠熠生寒!

      五人里,一个浓眉狮鼻海口的魁梧人物首先大吼如雷,声如洪钟:“通通不准动―

    ―我们哥几个和列位无冤无仇,不打算伤害你们,我们乃是来替天行道,索回温以敬那

    狗官多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知机的乖乖坐着看戏,有热闹你们瞧,那一个想要插手管

    事,就莫怪我们哥几个翻脸不认人,朝横处宰!”

      一那,整个前堂里是一片死寂,一片僵窒,那两桌上的十余位仁兄们个个面色泛

    白,形态仓惶再也不嚷不叫了,再也不见方才的那等气焰。

      这五个不速之客颇识声势之窍,他们只一露脸,那股子锐劲,业已慑住了场面!

      朱世雄忍不住窃笑,他小声道:“大当家,这可来了我的同行同道啦,大水冲倒龙

    王庙不是?成年的干那无本生,今天堪堪也被人当作了肥羊。”

      笑笑,燕铁衣道:“且看他们搞什么把戏。”

      朱世雄压着嗓门道:“眼下还没出你大当家的地盘哩,这些浑头居然敢明火执杖,

    横着打劫?大当家可允忍着?”

      燕铁衣平静的道:“约莫是外地来的朋友,或者是一路跟缀下来作案的伙计,江湖

    一把伞,四面八方都得多少掩遮一点,只要不过分,将就着算了。”

      朱世雄打量着对方,低声道:“你不认识他们?大当家。”

      燕铁衣道:“不认识,很显然的,他们也不认识我。”

      另一个黑瘦细长,却双目如鹰的豹衣人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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