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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0

作者:周郎
更新时间:2017-12-10 14:00:00
述她,不愿多谈。

    并非仅仅因为这最个十分敏感的话题。

    有些问题,老人们也回答不了。

    也许没人能回答。

    *** *** ***

    程四娘虽仍在微笑,但已笑得十分勉强。她张了张口,似乎想否认风车儿说的话,但她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叶晴雪并不吃惊。她早已知道程四娘是谁,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叶晴雪盈盈一礼,柔声道:“贱妾叶晴雪,见过苏前辈。舍弟年幼莽撞,不大懂事,昨晚多有失礼,请前辈万勿怪罪。”

    程四娘淡淡一笑,顾自坐了下来,缓缓道:“我不怪他。”

    叶晴雪又敛衽道:“多谢。”

    程四娘轻轻叹了口气。

    烛光映在她涂满脂粉的脸上,映在她满头珠翠上,映在她华贵的貉皮大衣上,她就像是个寂寞的贵妇,冷漠,而且呆板。

    惟有她饱含痛楚的眼睛里那一闪即逝的深情的波光,才显示出了她的底蕴,她多姿多彩的过去,她的真情。

    叶晴雪似乎已看痴了。

    程四娘自言自语似地喃喃道:“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怪他的。”

    叶晴亭微笑不语。

    叶晴雪定了定神,迟疑道:“对于那人的下落,还望前辈相示。”

    程四娘微叹道:“我真的不知道。十二年以前,我们就分手了。后来我一直住在这里,哪里也没去过。”

    叶晴雪微笑道:“真的吗?”

    程四娘叹道:“你们既然尊我一声‘前辈’,我总不能说假话骗你们这些晚辈。”

    她又叹了口气,摇摇头,苦笑道:“不过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没人肯相信真话,因为真话总是让人失望。我想你们一定不相信我。”

    叶晴雪刚想开口,叶晴亭已接口道:“的确不相信。”

    程四娘沉默半晌,才喃喃道:“要怎样你们才肯相信我呢?”

    叶晴亭微笑道:“说出他在哪里。”

    程四娘突然发怒了:“我要晓得他在哪里,我早就去找他了!你以为我愿意呆在这里,你以为我喜欢做婊子?”

    叶晴亭居然一点也不激动,还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你喜欢。”

    程四娘气得浑身直哆啸。

    叶晴亭慢吞吞地道:“妓女从良,并不是件很难的事。一个一无所长的妓女,也可以找个孤老过一辈子,更何况像你这样本领通天的大人物呢?你还呆在榆林,你还在做婊子,只能说明你愿意,你喜欢。你做惯了。”

    程四娘哭了:“你就这么说我?你就忍心这么说我?

    你、你这混蛋,你……”

    恍懈间,泪眼中的叶晴亭幻成了当年的风淡泊。程四娘嚎陶大哭起来。

    谁骂她她都可以不在乎,可“他”不该骂她呀!

    叶晴雪心里充满了歉疚,她想劝劝程四娘,却被叶晴亭拦住了。

    叶晴亭冷冷道:“苏前辈,这不是你卖弄风情的时候,我可不是你的老情人。”

    话音刚落,楚叛儿的大嗓门已在外面炸开了――

    “小子,别太欺负人了!”

    武多余还想多听一会儿,可楚叛儿已忍不住了。

    谁要欺负别人,楚叛儿就一定要欺负谁。

    这样才公平――楚叛儿就是这么想的。

    叶晴雪一愣神问,楚叛儿已推开窗户,跳了进来。

    程四姐很吃惊。她不认识楚叛儿,她不知道这个打抱不平的小伙子是谁,为什么要打抱不平。

    叶晴亭却仍然很镇定,他居然还冲楚叛儿拱了拱手:“这位首先沉不住气的,想必就是楚兄了。伏在屋角的那位是哪位武兄?何不进来聊聊呢?”

    这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叶晴雪吃惊,是因为没料到会有”那么多人”偷听。楚叛儿吃惊,却是因为他发现这个锦衣美少年的听觉居然好得出奇。

    武多余吃惊的原因和楚叛儿的相同。程四娘吃惊的原因却和叶晴雪相仿佛。

    一屋死寂。

    楚叛儿和叶晴亭一照面,两个人的目光就撞出了火花。

    一个是满脸怒咨、浑身杀气的江湖英雄。一个则是儒雅彬彬、洒脱可喜的美少年。按理说在气势上绝对是楚叛儿占优,可实际上楚叛儿奠名其妙地觉得自己有点气馁,不仅气馁,还有点心虚。

    他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楚叛儿被这种感觉激怒了――他怎么可能被一个孩子从气势上压倒呢?

    他是楚叛儿,是名动江湖的少侠,是反气十足的好汉,他不该这样。

    叶晴亭微笑道:“这半天雪姐一直在小弟耳边念叨‘楚叛儿’这个名字,小弟也早在数年前就听说过楚兄的事迹。在小弟心目中,楚兄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楚叛儿冷冷道:“这个样子是什么样子?”

    叶晴雪插口道:“当然是……”

    叶晴亭立即接口笑道:“当然是天不怕地不怕。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样子。”

    这话听起来很受用。楚叛儿的怒气一下子消了不少,可一时之间又找不出什么话来说。

    程四娘一直在悄悄端详着楚叛儿,这时便含笑柔声道:

    “楚少侠请坐。”

    武多余一声轻嗽,推门而入,似乎很惊讶似地看了看屋里的几个人,笑道:“真巧,又碰上各位了。”

    叶晴亭略一拱手,淡淡地道:“果然是位武兄。失敬,失敬。”

    武多余笑道:“怎么,叶少侠莫非早已算准武某也会来做客吗?”

    他转向程四娘,微笑着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四娘,你终究还是信不过武某。”

    程四娘勉强报以微笑:“我麻烦五爷的次数已够多了,实在不好意思再给五爷添麻烦。”

    武多余道:“这不是添麻烦。”

    他看看楚叛儿,又看着叶晴雪姐弟,正色道:“好吧,恰巧大家都在这里,有什么话,摆到桌面上来说。你们两家究竟有什么恩仇,我本不该管,但这里是榆林,我们武家有保护程四娘的责任。”

    程四娘垂首不语,叶晴雪看着叶晴亭,叶晴亭则看着窗外,一脸若有所思似的微笑。

    武多余的声音变得低沉了:“武家不愿被人指着鼻子骂地头蛇,可更不愿被人愚弄、被人羞辱。各位来榆林,武家深表欢迎。你好我好大家好,花花轿子人抬人,这是江湖上的规矩。可谁要是来捣鬼生事,兴风作浪,那就是欺负我们武家无人了。”

    叶晴雪忍不住冷笑道:“那又怎样?”

    武多余嘿嘿一笑,算是回答。

    叶晴亭悠然道;“武兄大约是误会了。在下二人此来榆林,只是想和苏前辈谈点私事,并无捣鬼生事。兴风作浪的意思,更无愚弄贵府之心。在下还没有狂妄到那个地步。”

    他朝程四娘一笑,笑得又甜又可爱:“苏前辈,是不是这样?”

    程四娘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个少年的笑容就像是春天里的阳光和风,使人忍不住会着迷,使人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武多余脸上有点挂不住。他最想不通的是,程四娘为什么要附和叶晴亭,让他这个“地头蛇”下不来台。

    难道程四娘真不想继续在这里混了?

    难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叶晴亭真的要和武家对着干?

    只可惜,武多余没法发作出来。程四娘一点头,就等于下了逐客令――人家的私事,无需你武家横插一杠子。

    武多余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转向楚叛儿,道:“看来咱们都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既然他们两家有私事要谈,咱们这些外人在这里岂非很不识趣?你走不走?”

    楚叛儿并非是个很识趣的人,脸皮一向也不算薄,可现在他也觉得自己呆在这里很不是滋味。

    他只有走。

    走就走吧,可他走到门边,还是忍不住回头向叶晴亭吼了一句:

    “有种的,别靠欺负女人过日子!”

    说完楚叛儿扭头就走。他没有看见叶晴亭脸上的表情。

    叶晴亭的眼中有一道绝艳的寒光飞快地掠过。

    武多余在出门的一刹那,用眼角的余光瞟到了那道寒光。

    武多余忍不住暗暗哆嗦了一下。

    *** *** ***

    夜,似乎更冷了。

    寒星在天幕上瑟瑟地抖着,如冻得濒死的乞儿的眼。极远极远的一声狼嚎,仿佛在证明生命在苦寒中坚韧的耐力。

    楚叛儿默默地走在大街上,武多余默默地走在他后面。

    楚叛儿走着走着,步子就慢下来了,最后干脆站住了。

    武多余自然也只有站住。

    楚叛儿闷声闷气地道:“你知道他们要找谁对不对?”

    武多余道:“我不知道。”

    楚叛儿道;“你当然早就知道程四娘的底细。”

    武多余道:“不错。”

    楚叛儿道:“你一向很照顾她。”

    武多余道:“也不错。”

    楚叛儿道:“你一定也看得出,这回她的性命有危险。”

    武多余只好回答:“我看得出。”

    楚叛儿还在不依不饶地往下说:“程四娘并不是个傻子,她比许多人都精明三分。她不可能不知道那个叶晴亭有可能会杀她,那么她为什么不向你求援?”

    武多余叹了口气,苦笑道:“你肯定也听得很清楚,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她不愿让我插手。这是别人的私事,跟我没有关系,跟你就更没有关系了。”

    楚叛儿冷冷道:“怎么会跟你没关系?如果程四娘暴亡榆林,你们武家该怎么办?”

    武多余怔了怔,只好又叹气。

    楚叛几道:“叶家姐弟显然很有来头,日后这件事传到江湖上去,人家会怎么说?”

    武多余不说话。

    楚叛儿冷笑道:“人家会说武家惹不起叶家,武家连个程四娘的性命都保不住。”

    武多余长叹一声,喃喃道;“我知道。”

    楚叛儿马上追问:“所以你应该告诉我真相,叶家要找程四娘追问什么人?”

    武多余道:“我真的不知道。但……”

    楚叛儿问道:“但什么?”

    武多余叹道:“但我可以猜得到――他们要找的人,一定是――”

    他突然打了个寒噤,不说了。

    楚叛儿急问道:“一定是谁?”

    武多余的身子慢慢地向前栽倒,倒进了楚叛儿手中。

    武多余的身子已僵硬。

    楚叛儿茫然抱着武多余渐渐变冷的身子,一时间呆住了。

    他好像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弄不明白武多余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一阵寒风吹过,楚叛儿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了――杀人灭口!

    有人要杀人灭口!

    有人不希望他听到武多余的推断,有人杀死了武多余。

    楚叛儿的汗毛一根根倒竖起来。

    他的心已被愤怒、悲痛、震惊和恐惧填满――是谁?!这是谁干的?!

    谁杀死了武多余?!

    谁是凶手?!

    *** *** ***

    过三眼坐在灯下,默默地出着神,好看的漆眉轻轻蹙着,好像有很深的心事。

    有谁知道过三眼的心事呢?

    你若连一个人究竟是男是女都不敢断定,又怎么可能去推测他的心事呢?

    过三眼忽然惊觉似地抬起了头,侧耳倾听。他听见北风的呜咽声,也听见了风声中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和衣裳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这时候了,还有谁会来找他呢?

    绝对不会是楚叛儿。

    过三眼认识的楚叛儿是个风风火火的人。像楚叛儿这种人,就算真去做小偷,响动也一定比别的小偷大许多。

    那会是谁?

    过三眼悄悄叹了口气,缓缓站起,悠然道:“门没闩,请进吧!”

    外面沉寂了片刻,才有人冷冷道:“阁下就是居停主人?”

    过三眼道:“不敢,区区正是过三眼。”

    那人冷笑道:“久闻榆林过三眼千变万化,神出鬼没,发微抉隐,如探囊取物,在下有一事不明,不远万里特来请教阁下。”

    过三眼道:“不敢当。过某久不践江湖,于世事已不甚明了,恐有负雅望。风寒霜重,阁下何不进来喝上几杯,海聊神侃,消此长夜?”

    那人道:“多谢。”

    门推开,一个乡农打扮的黄瘦老人慢吞吞地走了进来,先朝过三眼点了点头,回身慢慢掩上了门。

    过三眼没有动。

    老人掩好门,又慢慢吞吞地转身,又朝过三眼点了点头,垂着眼皮慢吞吞地走到火炉边的一张凳子旁,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过三眼刚想伸手去端酒壶,老人已开了口:“酒就免了。

    你也请坐,坐下说话。”

    过三眼居然就很听话地退回自己的椅中坐下了,就好像这里的主人不是他,而是这个土里土气的老乡农。

    老人轻轻咳嗽了两声,道:“你很知礼。”

    过三眼微笑不语。

    老人又道:“你一向都知礼。”

    过三眼有点笑不出来了。

    老人叹了口气,望着红红的炉火,喃喃道;“你一向都懂事得很。这很好,顺天知命是好事。你也到不惑之年了,该不惑了。”

    过三眼盯着老人,铁青着脸,冷冷道:“阁下是在教训我,还是在威胁我?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老人又叹了口气,道:“人老了,就是这个样子,喜欢唠叨。

    好吧,言归正传。我想请教你一件事。”

    过三眼哼了一声:“什么事?”

    老人叹道:“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楚叛儿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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