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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6

作者:苏逸平
更新时间:2017-12-10 14:00:00
那些元老之臣看见熊侣和虎儿陡然出现在斗子玉的豪宅之中,也不晓得为什么,却是人人神情古怪,有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偶尔有几人望向熊侣,又看看一旁的东关旅,神情更是古里古怪。

    早在走入厅堂之时,东关旅便被斗子玉的手下安排坐在前端的大位之上,按照楚国宗法来说,遇有重大的正式聚会,这样的大位都是让王族之人来坐的,如果是当今的大王楚穆王到场,便是请他坐上此位。

    此时楚穆王当然不在当场,但是世子熊侣却是在的,只是斗子玉却不知道搞什么玄虚,居然没有让熊侣坐上这个大位,而是让大伙儿都不太认识的东关旅坐在这个象征楚国尊荣的位置之上。

    东关旅此时刚回楚国,对于楚国国内的局势并不清楚,他胡里胡涂地在星箭荒场的山区被人簇拥来到这里,虽然坐着的是最豪华的大车,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是茫然不知,即使是进了斗子玉的大宅,也不晓得这栋华丽豪奢的深宅巨院,原来便是他生平最恨的斗子玉居住之地。

    放眼望去,整个聚会厅中黑压压的一大群人,看过去每个脸孔却都极为陌生,算来算去也只有角落的虎儿和熊侣是他认识之人,至于倪负羁和那几个玄将,根本连进来此地都不够格,是以只能在外头等候。

    仔细看看虎儿和熊侣,只见两人神色严肃森然,东关旅曾经对他们招手示意,只见虎儿的神情复杂,想要举手回应他,但是手臂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去。

    至于熊侣,却是神情淡然,对东关旅的一切视而未见,根本就当他这个人已不存在。

    看见两人这样的神情,东关旅微微感到不安,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厅堂之外,此刻却传来一长串的洪亮呼声。

    “令尹斗子玉到!”

    听见这一长串气派极大的长呼声响起,东关旅隐隐已经猜到这里应该是斗子玉的府第,只是此刻得到了证实,心中更是又惊又怒。

    他生平最讨厌之人,便是这个楚国第一权臣,不仅是为了自己,也为了他最敬重的公孙剑妤,此刻被人胡里胡涂带进了斗子玉的豪宅,除了惊惶之外,更是怒气暗生。

    便在此时,长廊上传来一阵清朗的长笑声,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走进来的正是楚国“令尹”斗子玉。

    此时他正当壮年,身材高大英挺,脸上像是冠玉一般发着焕然的光采,三缕长须乌黑晶亮,身上穿着一件紫貂华裘,也不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但是只要在人群中一站,众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要集中在他的身上。

    数年之前,东关旅曾经见过这楚国第一权臣几次,奇怪的是,纵使自己对他如此痛恨,若是能力可及的话,甚至随时想要将他制之死地,但是每一次见到了斗子玉,却总忍不住有着自惭形秽的自卑之感。

    只见斗子玉志得意满地走进厅堂,一路走来不住地向群臣们点头致意,走到了大位旁边,看见东关旅神色阴晴不定地坐在大位之上,斗子玉淡淡一笑,却做出了令人惊讶万分的动作。

    他饶有深意地盯着东关旅看,微微一笑,整个人却伏地对着东关旅深深一拜。

    此举一出,全场尽皆哗然,因为在春秋时期这种动作是最敬之礼,便是平常之人也很少用到这样的大礼,如今斗子玉是楚国第一重臣,在封国之间地位甚至比起许多中等强国的国君还要尊荣,此刻居然在众人面前对东关旅行此大礼,当然会让众人又是惊惶又是好奇。

    群臣之中,有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忍不住大声说道。

    “令尹此举差矣,不符礼法,令尹此举差矣!”

    他这话一说出口,有许多人便纷纷点头,表示他说得不错。有人认得这位老臣叫做孙叔子明,是前代楚王极为重视的重臣,此刻由他出面指正斗子玉的行止不符礼法,众人都觉得颇为恰当。

    只见斗子玉对众人的窃窃私语毫不在意,仍然迳自对东关旅又行了几次大礼,这才昂然站起,露出自信的神情,便坐在东关旅的下首,表示对他极为敬重。

    孙叔子明朗声说道。

    “令尹身为国之重臣,是国中地位最崇高的人物,按照礼法,大王仍然健在,便是世子熊侣也在当场,令尹不将世子入座高位,却向一个平凡小民行礼,请问,这是不是无视于祖宗家法,公然违抗楚国祖制?”

    斗子玉笑道。“叔孙先生说得极是,子玉果然应向我国大王世子行礼,只因今日情势特殊,这便是子玉今日邀集众人前来的最主要目的!”

    他此语一出,众人更是好奇,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人群之中,只听见虎儿大声怒叫道。

    “斗子玉!你又在搞什么玄虚?今天世子明明就在当场,你为什么公然视而未见?你既然遵守楚国礼法,又为什么不请世子上座?”

    虎儿这几句话朗声而出,字字有理,众人听了都纷纷点头称是。

    斗子玉冷然一笑,也朗声说道。

    “按照礼法,我果然是该对世子行礼的,但是真要行礼,也要是真正受得起之人,才受得了我这大礼!”

    他说了这番话之后,众人更是哗然,因为这番话明显便是当场挑战了熊侣的世子身分,众人都知道斗子玉此时权倾一时,不仅对世子熊侣毫不忌惮,连当今楚王也对他无可奈何,但是平日斗子玉对于楚国王族都还算礼敬有加,今日这样当堂讥刺世子熊侣,却是前所未有之事。

    果然,那位老臣叔孙子明便是头一个忍不住出言斥责,只听见他厉声说道。

    “斗子玉,你好大胆子,今日当着众人之面,你怎敢对楚国世子如此不敬?老夫知道你权大势大,但是如果犯了祖宗宗法,我就不信你能只手遮天!”

    听见老人气冲冲的指责,斗子玉却不生气,只是淡然地微笑说道。

    “老大夫指责得极是,我斗子玉一定虚心受教。祖宗家法果然是天下第一等重要之事,大家一定奇怪,为什么我偏偏在此处不敬世子呢?今天,我这样做是有深意的,因为我只有两个字对大家说……”

    他极有技巧地伸出两只手指,对着众人指了几遍。

    一时之间,全场都静肃下来,每个人都盯着斗子玉的两只手指,摒气凝神地听他说出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

    “我这两个字很简单,”斗子玉高高地举起手臂,让大伙将他的两只手指看得更清楚一些。“那便是:“堵敖’!”

    听见他说出这两个字,众人纷纷惊叫出声,果然让大家惊疑不已。

    堵敖!

    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一椿神秘没有头绪的重大公案!

    “堵敖……堵敖……”那老臣孙叔子明喃喃地说道。“想不到还有人会提起这件事啊……”

    楚国土语之中,“堵敖”是早夭君王的别称,其时人们记忆中最清晰的“堵敖”,便是二十多年前命丧郊外的前任楚王熊溪。

    在楚国的正史记载中,“堵敖”熊溪表面上命丧于盗匪之手,事实上,这却是一椿为了王位兄弟相残的惨剧。

    当年楚王熊溪有一位权势便如斗子玉一般的长兄熊珲,表面上熊珲对楚国王位毫无兴趣,但是实际上他却阴谋策划,最后终于在楚国郊外将熊溪暗杀,自己登上楚王宝座,那便是现任楚王的父亲楚成王,也就是熊侣的祖父。

    虽然这椿公案充满了令人存疑之处,但是既然杀人的成王已经登上了王位,也就只好让它不了了之,但是民间之人对于这位早夭君王还是充满怀念的,因此虽然事隔二十多年,还是有许多人依然记得这位早夭的“堵敖”楚熊溪。

    后来楚成王的下场也相当凄惨,被亲生儿子穆王所杀,为了转移自己杀父的丑事,楚穆王在早年便曾经刻意让成王杀弟的事约略流传出去,以成王得位不正的过去来掩饰自己同样的不光彩行为。

    所以,一般来说,民间对这位“堵敖”是有着很深同情心的。

    此刻斗子玉又在大庭广众之下重提“堵敖”的过去,众人惊诧之余,却不知道他这样做有什么用意。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混乱中,斗子玉满意地让众人的好奇心提升到最高点,这才朗声说道。

    “说到当年‘堵敖’的冤屈,大家应该都略有所闻吧?这件当年的公案,因为涉及我先王的声誉,我也就不多说了。

    但是天可怜见,子玉经过多年的明察暗访,却查到了当年的‘堵敖’居然尚有骨血留在人间!”

    听见他这样说,叔孙子明大是惊讶,他的家族早年与熊溪极为交好,因为如此,后来成王即位之后还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对叔孙氏极为眨抑,此时知道熊溪还有后代尚在人间,他更是关心不已。

    “然而,听说当年‘堵敖’遇害之时,他的初生世子早已被贼人所害,又怎会有骨血留在人间?”

    斗子玉叹道。

    “这便是上天垂怜好人的巧妙安排了,当年‘堵敖’熊溪死得这样凄惨,若是让他的骨肉也因而断绝,岂不是太过残忍吗?”他说到此处,扬起手臂“啪啪”击了两掌。“带‘那人’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看着长廊彼端,果然,不一会儿便有几名侍从领着一个仆役打扮的中年女子走了过来。

    看见她的模样,静默的人群中却传来虎儿的失声惊呼。

    “啊!是匠丽姨,那是匠丽姨!”

    斗子玉哈哈一笑,朗声说道。

    “没错,谷於菟兄,”他随口便叫出了虎儿的正名。“这位便是你母亲当年的至交好友:匠丽氏!”

    虎儿的真正身分,乃是前任楚成王和乳母的私生儿子,论辈份他还是熊侣的叔辈,这件事在他辅佐熊侣之后便隐约有人知道,穆王杀父位初期曾经围捕过这个同父异母的孩子,但是后来穆王身体衰弱之后,虎儿和熊侣交情变好,这件事就再也没有人计较。

    此时出现的中年女子匠丽氏便是虎儿生母最要好的朋友,在虎儿年幼时曾经对他颇为照顾。

    只听见斗子玉朗声说道。

    “匠丽氏,你告诉大家当年‘堵敖’熊溪遇害时你知道的事情!”

    那中年女子匠丽氏恭谨地向众大臣盈盈一拜,清晰地说道。

    “当年之事,在场的仆役侍女都已经被刺客灭口,唯一幸存的,只有两个人,那便是虎儿谷於菟和他的母亲。

    只因虎儿是前任成王的亲生骨血,成王又和他的母亲有着肌肤情谊,便饶下他们两人不杀。

    当年在场发生的情景,便是虎儿的母亲在我们一同为人帮佣时偷偷告诉我的。

    当日‘堵敖’熊溪遇害之时,他的夫人、随从全数罹难,死在刺客剑下无一幸免,但是他刚刚出生的独生儿子却没有遭到刀兵之灾,而是被刺客连人带车丢下山谷。”

    她说到此处,斗子玉点点头,得意地接口说道。

    “我便是从匠丽氏所说的这点线索,派人到当年出事的山谷仔细搜索,天可怜见,最后终于找到了当年‘堵敖’最后一丁点骨血的下落。”

    他极有技巧地停顿下来,看见众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的叙说,这才从身上取出一方锦缎。

    只见那锦缎略显破旧,上头却灵动地绣着猛恶的白额黄虎。

    众大臣有的人见多识广,一看便看出那是楚国王室的穿着布料,纷纷点头。

    “大家一定知道,这便是我楚国王室才能使用的‘於菟’锦织,除非是王室成员才能穿载,若是我斗子玉僭越穿了,也是不容于祖宗的重罪,是也不是?”

    众大臣更是纷纷点头,表示他说得没错。

    而一旁的东关旅看见这方破旧的锦缎,整个人更是愕然吃惊,因为这方锦缎对他来说并不陌生,是他在山林中那对猎户义父母的收藏之物。

    第四部(乱世浮生)  第十章 乱世浮生人皆醉

    斗子玉微微一笑,耐人寻味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大声说道。

    “这片锦缎,便是当年包裹熊溪骨肉的襁褓之物,我经过多年的明察暗访,最后终于在山林中一家猎户家中找到。

    这个猎户没有姓氏,只有个名字叫狗儿,他与妻子始终不曾生育,后来却在山中捡到了个婴儿,当年这婴儿身上包裹的便是这片楚国王室锦缎。

    后来因为机缘巧合,这个孩子却有了个姓氏,姓东关。

    是的,这个孩子长成之后,便是此刻大家眼前的这位东关旅先生!

    这位东关旅先生,便是当年‘堵敖’留在人间的唯一骨血!”

    此语一出,众人便是惊讶地大呼出声,有的人这时才仔细打量东关旅,又回头看看人群中的熊侣,有个老臣便失声叫道。

    “是啊!是啊!你看他和世子长得颇为相像,不不不,和谷於菟也长得很像。”

    有人大声说道。“那是当然,如果锦缎的证据属实,他们就是同血缘的王室之人了,长得像那是天经地义之事……”

    众人的议论纷纷之中,斗子玉面有得色,知道自己今日办这场聚会的目的已然达到,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但是人群中的熊侣却是脸色极为铁青难看,一旁的虎儿神情尴尬,看着东关旅,又看看熊侣,显是有些不安。

    在众人的嘈杂议论声中,斗子玉朗声说道。

    “今日既然上天如此安排,让当年蒙冤的熊溪骨肉再次重现人间,我子玉自然不可逆天而行,从今以后,我宣布将全力辅佐熊溪后代,为楚国霸业更尽一份心力,大家说好是不好?”

    他这样的说法其实仔细一想是大有问题的,因为此时楚国的穆王仍然健在,而且世子熊侣也没有犯什么大错,又哪需要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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