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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4

作者:古龙
更新时间:2017-12-10 14:00:00
:“你以为我要和你抢着杀人?”

    一点红道:“杀人的事,没有人能和我抢的,也没有人敢。”

    红衣少女吃吃笑道:“你放心,这样的人,我杀人还怕脏了手哩!”

    红衣少女一说是来接一点红的,驼子就知道事情不对了――龟兹国的叛臣和那吴菊轩既说要在这沙漠客栈中等一点红,为何忽又改变了主意?他们又要叫这红衣少女将一点缸带到那里去?这红衣少女的行踪更是诡秘,显见得必定大有来历,像她这样的人,又怎会受龟兹国叛臣的使唤?难道石观音已和他们勾结在一起?驼子和麻子心里已有些惊疑不定,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事到如今,他们还有什麽别的选择馀地?他们一走出门,却又怔住了。

    门外竟停泊着一艘船。

    在这又神秘,又可怕的沙漠上,无论发生什麽惊人的事,他们都不会奇怪,他们实在做梦也想不到会看见一只船的。

    这里已是大沙漠的中心,船是那里来的?只见这艘船长而狭,船头和船尾,都有雕刻得极为细致的装饰,华丽的船舱四面,还悬着珠。

    纵是烟雨西湖上最是逗人遐思的画舫,纵是月影笼纱,夜泊秦淮酒家旁的轻艇,看来也没有这艘船如此华丽。

    这红衣少女,原来就是从这艘船走进屋里去的,难怪全身点尘不染,但这艘船却又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呢?这简直不可思议。

    却听红衣少女道:“还发什麽愣,上船呀!”

    一点红目光闪动,却没有说话。

    红衣少女笑道:“你以为这船没法子开航,是麽?”

    一点红道:“嗯!”

    红衣少女笑道:“你跟我上了船就知道了。”

    别人都在留意船上时,“驼子”却在留意着船底。

    只见船底装着两条细长的板,看来就像是雪橇,却是用极坚韧、极光滑的巨竹削成的。

    上了船後,他又发现这艘船大半都是用竹子建成,船舱是竹编的,甲板也是,是以船身自然特别轻。

    在船下面虽看不到,但上了船後,便立刻可瞧见许多只矫健有力的鹰,蜷伏在甲板上。

    两个红衣童子,正用一大条一大条新鲜的肉,在它们,等人上了船,红衣童子从腰畔解下条长鞭,“叭”的凌空一抖。

    鹰群立刻冲天飞起,无数银光闪闪的子也被带起,子带动船身,这艘船立刻像雪橇般在平滑的沙地上滑行起来,开始时远很慢,到後来却是滑行如飞,直如御风而行一般。

    驼子和麻子对望一眼,心里不禁都在暗暗佩服船主人构思之奇妙,要知鹰力最强,有时连整只羊都能被它们凌空提起来,数十只鹰要在平沙上带动一只竹制的轻舟,自然并非难事。

    而且鹰的耐性也最大,有时为了等一人死後去吃他的身,不惜在这人上空盘旋几日几夜。

    是以由鹰来御船,绝不必怕它们半途而废。

    红衣少女笑道:“你说,要在沙漠行走,还有比坐这艘船更快,更舒服的麽?”

    一点红道:“哼!”

    红衣少女道:“而且你若不想见人,坐在这艘船上,就绝不怕被人发现,永远没有人能查得出这艘船行踪的,有些人骤然看到这艘船在沙漠上如风驶过,还以为是海蜃楼,还以为是自己见了鬼呢!”

    只听船舱中一人缓缓笑道:“所以,沙漠中人都叫这艘船做鬼船。”

    这语声缓慢而优雅,随着语声,已有个人自船舱中掀而出,探出半个身子,却又缩了回去,笑道:“外面这麽大的风沙,红兄为何还不进来?”

    这人一张蜡黄的叁角脸上,五官却似要挤在一堆了,颔下几根鼠须,却似被火烧过,又黄又焦,长得当真是瘴头鼠目,不敢恭维,谁也想不到那麽优雅动人的语声,竟是这种人发出来的。

    驼子和麻子对望一眼,心里暗道:“这人莫非就是那位大名!吴菊轩,一点红说他满脸讨厌像,倒真是一点也不错。”

    船舱里另外两个人,长得就好看多了。

    两个人俱都锦衣华服,一人国字脸,浓眉大眼,不怒而威,一眼望去,就知道是经常手握重权的人物。

    另一人却是未语先笑,满脸和气,人也长得富富泰泰的,看来就像是个生意做得很发财的大商人。

    这两人身上虽穿着汉人装束,但发黄而微卷,目深而微碧,显然就是那两个龟兹国的叛臣了。

    他们既来到这里,为何又说:“因为要事不能来了?”

    难道是想将一点红骗到这船上来麽?两人一见到一点红,立刻抱拳笑道:“壮士辛苦了。”

    第二十一章 附骨之蛆

    那商人模样的接着笑道:“在下还怕壮士遭了什麽意外,但敏将军却说以壮士的剑法,必可无虑,哈哈!贝来还是敏将军有眼力。”

    吴菊轩捻须笑道:“洪相公久居轩阁,不近武事,自然不知道以红兄的剑法,要在百万军中取主将首级,亦如探囊取物一般。”

    敏将军拍案大笑道:“只望红壮士莫取了本帅头上首级就是。”

    他汉语极流利,要知龟兹虽乃蕞尔小柄,亦属汉家藩邦,这些人位居要津,怎能不通汉语?一点红冷冷瞧着他,忽然道:“你们既已来了,为何不入那客栈与我相见?”

    吴菊轩笑道:“那客栈中说话多有不便,何况,半天风和敏将军本有些香火之缘。”

    敏将军大笑接口道:“不瞒你说,这半天风原是本帅属下的一员猛将,当了强盗後,还为本帅做了不少事,壮士既在找他的麻烦,本帅进去了,岂非多有不便。”

    一点红道:“哼!”

    强盗原来是和将军勾结的,他还有什麽话说。

    那红衣女子却吃吃笑道:“你可知道,敏将军举事的军饷,多半还是靠这半天风去借来的哩!”

    驼子暗暗忖道:“原来如此,你们现在大事已成,怕他也要来分一杯羹,所以就将他杀之灭口了。”

    只见一点红瞪了他一眼,沉声道:“这女子又是什麽人?你们为何要她……”

    吴菊轩含笑打断了他的话,截口道:“贱内莫非得罪了红兄弟麽?”

    一点红也不禁怔了怔,道:“她……她是你的妻子?”

    红衣子女娇笑道:“你奇怪麽?就有很多人奇怪了,都是说一朵鲜花,插在……插在……”

    她终於没有说出“牛粪”两字,只是笑得弯下腰去。

    吴菊轩却神色不变,还是微笑道:“红兄大功想必已成,却不知那昏王的首级何在?”

    一点红道:“首级还在他的头上。”

    敏将军、洪相公相顾失色,道:“壮士怎会未曾得手?”

    一点红道:“哼!”

    吴菊轩沉吟道:“莫非那昏王已闻风先藏起来了?”

    一点红道:“嗯?”

    敏将军.洪相公齐地长叹起来,吴菊轩却淡淡一笑,道:“那也无妨,反正他头颅迟早都是红兄的囊中物。”

    瞧了旁边的驼子一眼:“只不知这两位又是何许人也?”

    驼子抢着道:“咱们和那昏王本没关系,只不过是他花银子请来的,也不知道那昏王已藏到什麽地方去了。”

    吴菊轩微笑道:“红兄将他们俘来,莫非就为了要追他们的口供?”

    一点红道:“嗯!”

    敏将军道:“壮士当时为何不逼问出来?”

    一点红冷冷道:“我只会杀人,不会问口供。”

    吴菊轩笑道:“在下人是不会杀的,口供也远可问出两句。”

    他缓缓走到两人面前,俯首笑道:“两位贵姓大名?”

    麻子道:“你不必问,咱们都是无名小卒。”

    他身上绳子绑得虽紧,但那自然只不过是做给人看的,以他们的功力,随时都可振臂而起。

    他们为了刺探虚实而来,这时再也瞧不出什麽了,麻子早已跃跃欲试,只不过驼子未发动,他也只好等着。

    吴菊轩笑道:“这两位既与那昏王毫无渊源,又和我等素无冤仇,依在下之见,不如还是放了他们吧!”

    一点红道:“人已交给你了,随便你。”

    吴菊轩笑道:“既是如此,在下先为两位宽去绳索再说。”

    他一面说话,一面已俯身来解绳子,麻子和驼子更不便出手,谁知吴菊轩突然出手如风,左右双手,在两人身上各点了七八处穴道,这位其貌不扬的名士,原来竟还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

    一点红变色道:“你这是做什麽?”

    他方待长身而起,只觉一柄尖刀,已抵住了他後面的颈子,刀尖冷得像冰,那红衣女子却柔声笑道:“人已交给了他,就随便他吧!是麽?”

    一点红知道自己只要再动一动,刀尖便要穿喉而过。

    那驼子却沉得住气,冷笑道:“朋友好俊的手法,只不过用这样的功夫,来对付两个身上绑着绳子的无名小卒,岂非小题大做了麽?”

    吴菊轩悠然道:“堂堂的楚香帅也是无名小卒麽?”

    这句话说出来,一点红的心已沈了下去。

    那驼子却大笑起来,道:“楚香帅,我若是楚香帅,身上还会被人绑上绳子?”

    他似乎觉得这件事实在可笑已极,连眼泪都笑出来,吴菊轩静静瞧着他,等他笑完了,才淡淡道:“这区区几条绳子,又怎能绑得住楚香帅?楚香帅将咱们的虚实探出来後,随时都可振臂而起的,是麽?”

    那“驼子”终於笑不出来了,他实也未想到这吴菊轩竟是如此厉害的人物,吴菊轩缓缓接道:“楚香帅难道还不承认?难道还要在下动手为楚香帅洗洗脸麽?”

    楚留香忍不住道:“朋友好眼力,却不知朋友是如何瞧破的?”

    吴菊轩微笑道:“楚香帅易容之妙,天卞无双,但一个人的易容之术无论多麽精妙,脸上也有个地方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楚留香道:“噢?”

    吴菊轩道:“香帅自必也知道,一个人的面貌.肤色、声音都可以改变,甚至连身子的高矮都可以改变,但只有两眼之间的距离,却是永远无法改变的,香帅的易容之术纵然妙绝天下,总也无法将两眼的位置改变吧?”

    楚留香瞧了姬冰雁一眼,笑道:“不想今日竟遇着大行家了。”

    吴菊轩道:“而且只要加以留意,便可发现,世上绝没有任何人两眼之间的距离是完全相同的,只不过相差极微而已。”

    楚留香道:“如此说来,阁下早已算过我两眼之间的距离了?”

    吴菊轩拱手笑道:“失礼失礼。”

    楚留香道:“但我为何不记得曾见过阁下?”

    吴菊轩笑道:“像在下这样的无名小卒,香帅纵然见过,也早已忘怀了。”

    楚留香道:“如此说来,一个人还是不要太有名的好。”

    他此时此刻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一点红和姬冰雁却已快急疯了,一点红身子突然向前一扑,右腿向後去。

    他下盘功夫当真已使得炉火纯青,身子这一扑,几乎已和地面平行,谁知刀尖还是抵在他颈子上,竟未能甩掉。

    那红衣少女身子已挂在船舱顶上,笑道:“我已成了你的附骨之蛆,你永远也甩不掉的。”

    楚留香望着吴菊轩一笑道:“你娶着这样会缠人的老婆,那日子必也难过得很。”

    吴菊轩淡淡笑道:“只可惜阁下的日子只怕更要难过了。”

    这里是船舱下的暗舱,暗得伸手不见五指,船底擦着沙地的声音一阵阵传上来,像是尖针在刺着人的耳朵。

    无论谁躺在这种地方,自然都不会觉得舒服的,最讲究舒适的姬冰雁和楚留香,偏偏被关在这里。

    也不知为了什麽,吴菊轩并不想立刻杀死他们,也没有杀死一点红,彷佛觉得现在杀了他们还太可惜。

    楚留香叹了口气,喃喃道:“吴菊轩!吴菊轩!这究竟是什麽人物?怎会一眼就认出了我?”

    姬冰雁冷笑道:“你以为你扮得很好麽?在你那条船上的镜室里,你也许可以扮得令人认不出你,但这一次,就连我也能一眼认出你。”

    楚留香道:“你自然能认得出我,但你莫忘了,你和我有多麽熟,那吴菊轩又是什麽人?怎会也对我如此熟悉?”

    姬冰雁沉默了半晌,道:“莫非他就是黑珍珠?”

    楚留香道:“绝不是。”

    姬冰雁道:“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如此自信!”

    楚留香道:“黑珍珠自然也可以易容改扮,但武功却是装不出来的,我一瞧这吴菊轩的点穴功夫,就知道他功夫比黑珍珠强胜多了。”

    姬冰雁不说话了,船舱上却有一阵阵谈笑声传了下来,这船既然大多是竹子做的,自然不能隔音。

    楚留香他们既然已快死了,别人自然也不必再顾忌他们,也不知过了多久,船忽然停了下来。

    只听敏将军道:“你和那位石夫人,约的地方就是这里麽?”

    别的话楚留香他们都没有留意听,船底摩擦的声音实在讨厌,他们几乎恨不得塞起耳朵来。

    但敏将军这句话说出来,楚留香、姬冰雁、一点红叁个人的耳朵立刻都直了,但听吴菊轩笑道:“就在这里,一定错不了。”

    洪相公哈哈笑道:“吴先生做事,自然万万错不了的,只不过……不知这位石夫人,是否有和敝邦合怍的诚意?”

    吴菊轩笑道:“她若没有这意思,你我想看她,只怕比登天还难。”

    敏将军道:“啊!她的功夫难道此先生还强麽?”

    吴菊轩笑道:“在下这点功夫,若和石夫人一比,实如秋萤之与皓月,简直不可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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