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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6

作者:周郎
更新时间:2017-12-10 20:00:00
有地位有身分有权势有尊严的大人物,他应该有大人物的死法。

    他要让杀死他的人有一种“弑主”的罪恶感,让所有叛乱的人都有一种罪恶感。

    那么这种罪恶感会引发他们之间的火并,那么杀死他山至轻的人,也将死在别人刀下。

    这就是山至轻为他的敌人们埋下的一桶火药。这桶火药爆炸的时候,他将含笑九泉。

    他端坐在案前,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他的确可以无牵无挂地去面对死神了。他惟一的亲人,他的女儿山月儿,已经走了。

    在赵唐送她出走的同时,山至轻就已知道了。赵唐同时派人给他送了信。

    他没有阻止她。

    现在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命中注定,他的女儿还会杀回来,为他复仇。

    山至轻轻叹了口气,他的思绪转到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这些年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这个女人。

    她是他美丽温柔的妻子,是山月儿的母亲。

    她是波斯人。她的眼睛是清澈的蔚蓝色,如乌梁素海的静水。

    她的眼睛又是深邃神秘的,有时候他根本看不清那里面究竟蕴藏着什么。

    她的歌,她的舞,每一次都让他激动,让他痴迷,让他无法克制自己。

    她是多么美丽……

    山至轻的眼中,闪烁着泪花。

    他就要去找她了。

    他要自豪地告诉她,他一生中骗过许许多多的人,可他从来没有骗过她。

    夏至上在被窝里被杀死了。

    刀剑是隔着被子砍下去的。夏至上惊呼了半声,就再也叫不出来了。

    水无声冷冷道:“查查看;是不是他。”

    他不相信死在被窝里的这个人是夏至上。

    夏至上精于易容。

    他自己既然可以化妆成任何其他人,当然也可以特别的什么人变成夏至上。

    水无声猜对了。

    一层精巧的面具揭下,“夏至上”变成了夏至上的仆人。

    真的夏至上已经不见了。

    水无声并没有愤怒,这本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他只需要借用一下这张面具就足够了。

    至于夏至上去了哪里,水无声并不在乎。

    他只希望赶紧办完这件事,他的心已飞进大沙漠了。

    他要去追杀山月儿,把那个荡货杀掉,斩草除根。

    墨至白听见敲门声,心尖子都抽搐起来。但还是硬着头皮开了门。

    进来的人,却让墨至白吃了一惊。

    是江老板!

    墨至白只微一愣神间,就已将跳进嘴里的那颗心咽回腔子里去了。

    他知道替罪羊已经选好了,但绝不是他墨至白。

    至于是谁,那就无所谓了。

    江老板微笑道:“水先生让江某来通知墨先生一声,镇中发生了惨变。”

    墨至白马上就“大吃一惊”,道:“什么惨变?”

    江老板道:“六当家的行刺山大当家,山大当家当场殒命。六当家的在逃蹿时,被水公子格杀。”

    墨至白顿足道:“老六怎么能这样?--大哥他、他……”

    墨至白放声大哭起来。

    江老板叹道:“人心真是难测啊!”

    墨至白哭得更响。

    任至愚和吴至俏、墨至白、水至刚几乎同时抢进山至轻的房间,嘶叫道:“大哥,大哥--”

    他们好像悲痛得都快疯狂了。

    山至轻仰倒在地毯上,心窝上插着一把匕首。他的脸已发黑,显然这把匕首上淬了剧毒。

    山至轻右手上的玄铁指环,已经不见了。

    水无声跟粮跄跄跑进来,扔下血淋淋的剑,扑到山至轻身边抚尸痛哭:

    “堂主,堂主,我杀了那个贼子,我把指环夺回来了!

    堂主啊--啊--啊--”

    于是其他人的哭声更高了一倍不止。

    水无声摸出玄铁指环,恭恭敬敬放在山至轻身边,又跪下磕了一个头,嘶声道:“堂主,山小姐她、她走了,侄儿去追她回来,让她见堂主最后一面!”

    铁至柔是慢慢走进来的。

    他没有哭,也没有说话。他的睑色铁青,他的目光寒冷如冰。

    他走进来时,任至愚膝行而前,抱着他的腿大哭道:

    “三哥,三哥,大哥他,他地他……”

    其余人又将已低下去的哭声拔高了。

    铁至柔一脚端开任至愚,一言不发地瞪着水至刚,接着是墨至白、吴至俏。

    他们都垂着头,不知是哭得正伤心,还是不敢和铁至柔目光相对。

    铁至柔缓缓走到山至轻身边,默默着了半晌,跪下来,恭恭敬敬磕了四个头,站起身,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哭泣着的四个人目随他背影消失在门边,都悄悄松了口气。

    他们再转头寻找原来放在山至轻身边的玄铁指环时,却发现指环已经不见了。

    四个人都跳了起来,一阵风似地冲出门去。

    刹那间狐狸窝里喊声一片:

    “铁至柔抢走了玄铁指环!”

    “快抓住他!”

    “……”

    没人能找到铁至柔。

    铁至柔已神奇地消失了。

    夏至上已离开狐狸窝足有十里远了。

    他一面打马狂奔,一面狂笑,笑声中泪水却滚滚而下。

    这决不能就算完!

    狐狸窝不能完。天马堂不能完。只要还有他夏至上在,他一定要重振天马堂。

    铁至柔会抢到铁指环的。铁至柔会追上来的。

    他们已约好携手南下中原。他们要去找朱争,去寻找刁昆仑,请他老人家重新执掌天马堂,重新驾临大沙漠。

    这是他们惟一的选择。

    花深深和海姬相拥着哭成一团。让郑愿不知道劝哪一个好。

    他自己又何尝不想大哭一场?

    海姬哭得就像个小丫头,就像她比花深深还要小许多:

    “我……没有家了,没有亲、亲人了,我连…,连有个牵挂的人,都找不到。……我只有爷和夫人了。呜呜呜……如果你们也、也不要我,呜呜呜……”

    花深深哭道:“海姬姐姐,我们……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呜呜呜……”

    海姬泣不成声。

    花深深怜惜地,辛酸地安慰着她,居然忘记了自己也有一肚子的苦水。

    于是她说了一句她清醒时无论如何也不肯说的话--

    “海姬姐姐,你叫我一声妹妹,咱们就是姐妹了!”

    海姬摇头:“不,夫人,不!”

    花深深更冲动了:“海姬姐姐,叫吧!叫一声,我就是你妹妹了!你就有许多许多亲人了,你就有家了。叫呀?”

    海姬终天从胸腔里喊出了一声:

    “妹妹!”

    然后她们搂得更紧,哭得也更动情。

    郑愿苦笑。

    他知道明天一早;花深深就要后悔,而海姬也绝对不会张口闭口唤“妹妹”。

    但他还是被感动了,被她们、尤其是花深深感动了。

    郑愿故意笑了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两个女人赤身裸体抱在一起,又亲又扭的,像什么样子?”

    她们都止住哭,一齐回头瞪着他。

    海姬说:“真难听。”

    花深深说:“打他。”

    她们的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郑愿除了求饶,一 点办法都没有。

    等她们打累了,香汗淋漓地偎紧地时,夜已经很深了

    狼唉声凄清悠长,如一首挽歌。

    他们静静地偎依在一起,倾听着沙漠的夜声。

    沙漠的夜声似在讲述一个故事,一个古老的蛮荒时代的故事。

    花深深轻轻叹了口气,哺哺道:“冤家哥哥,抱紧我。”

    海姬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她的身体说出了她的心声。

    她紧紧贴住他。他能感觉到她的血液在泪泊流动。

    他搂住她们,三个人就严严实实合成了一体。

    “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花深深呢声道:“我们回中原吗?”

    “我们回中原。”

    “可不许骗我。”

    “明天你们领路,一直向南行,就用不着怕我骗你们了。”

    花深深长长吁了口气,喃喃道;“我们回家去。”

    郑愿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我们回家去。”

    花深深的声音里,有一种梦幻般的东西在流动:

    “我们先回洛阳看看,马上就去金陵找情儿,好不好?”

    郑愿只好回答说:“好。”

    “情儿现在不知道有没有奶吃,

    花深深哽咽了。

    郑愿故意用很轻松的口气说:“这个你放心。紫雪轩中有不少女孩子,她们都可以喂情儿吃奶呀!”

    花深深破涕为笑说:“胡说!”

    海姬也笑道:“这真是胡说。没生过孩子的女人,怎么可能有奶水呢?”

    郑愿样作吃惊道:“是吗?”

    在一阵嘻笑声中,不安的绝望的情绪渐渐消失了。她们渐渐沉入了梦乡。

    可郑愿知道,花深深已经不能再承受巨大的压力了。

    她也已经受不了任何打击。

    花深深是个刚烈的女人。惟其如此,她才会比别的女人更脆弱。

    她是冰雪牡丹,是美丽冷傲的女孩子。她一向就不愿低头,一向就不能容忍屈辱。

    在无边无际的苦难浪潮般涌来时,她只会昂首挺胸去迎击,而绝不肯退缩。

    可苦难太多、太沉重了。

    她虽然还在勉力支撑着,可郑愿知道,她快支撑不住了。

    他发现她时常会怔怔地陷入沉思之中,时常会从夜半噩梦中惊醒。

    他也绝望地发现,他安慰不了她。

    在安宁镇养伤的日子里,他们的欢爱曾给了她新的生机。可当她怀孕之后,她的生机正在她内心中一点点消失。

    他知道她是害怕情儿会有什么不测,她是在对腹中的新生命的命运感到恐惧。

    可他安慰不了她。

    他甚至明白她为什么要将海姬拉进他的怀抱--她预感到自己将会毁灭,她要为她的爱侣安排一个她首肯的归宿。

    她表面上在吃醋,在笑,可她心里的绝望却在悄悄磨蚀她的活力。

    她的病,在她心里。

    郑愿将挽救她的希望,寄托在‘’回归中原”之上。

    他希望故土的花香能使她忘记苦难。他希望江南的山水能滋润她渐渐枯萎的生命之树。

    也许回到中原后,会面临更多的苦难,可他顾不上了。

    如果能挽救她,他宁愿忍受任何苦难,甚至去死。

    因为他不知道,如果没有了她,他该怎么活。

    他低头俯视着沉睡的花深深,眼中蕴满了泪水。

    他拥紧她,感受着她可爱的体温,如在黎明前想拚尽全力感受一个快要做完的梦。

    第十六章 沙漠风暴

    能烧死人的太阳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天空布满了阴云,就像一大块铅悬在那里,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没有风,一丝风也没有。

    大沙漠似乎是突然间死去了。

    令人窒息的闷热。

    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疲惫地坐在驼峰间,热得浑身的汗都似乎出光了。身上粘乎乎的,沾着细细的沙子,不仅令人难受,而且令人烦躁。

    花深深实在恨透了这该死的大沙漠。

    她昏昏沉沉,懒得睁眼,也懒得说话,一动舌头,沙子就会在牙齿间吱吱作响。

    这罪她实在是受够了。

    现在她只想持起一大袋清水,当头浇下,她让她痛痛快快地吐一口气。

    她想起了海姬在阴山的“别墅”,那里有瀑布有深潭,有凉得沁人的流水。她渴望着赶紧回去,她发誓一定要在深潭里认认真真泡上整整三天。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要被闷熟了,连鼻孔里也钻进了许多沙子,一呼吸鼻子就发紧。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哟?

    就在这时,花深深听见海姬沙哑虚弱的声音:

    “有沙暴!”

    花深深吃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海姬眼中浓浓的惊恐。

    花深深听海姬说过沙暴是怎么回事。她转头去看郑愿。

    郑愿眼中竟也有了许多惧意。

    他从未在任何血腥面前低过头,从未害怕过任何高手强敌,可他害伯沙暴。

    天和地常常都是很沉默温驯的。它们仁慈地为活着的人们提供各种各样的东西,如天下绝大多数仁慈的父母。

    可天和地,也会有愤怒的时候。

    沙漠一旦愤怒,将掳毁一切,暴烈的狂风会卷起茫茫的黄沙,在天地间冲撞奔驰。

    转眼间,一座沙丘会被扬上天空,一匹骆驼会被抛到数里之外,一口井会在风定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就是沙暴!

    沙漠风暴!

    山月儿是在沙漠里长大的人,她也知道沙暴快到了。

    她知道怎么样才能从沙暴中逃生,但她不想马上就做准备。

    她已看见郑愿他们了。

    她决定再赶一程,赶在沙暴到来之前追上他们。

    沙暴当然不会要了郑愿的命,就算没有她指点,郑愿也会活得很好。

    她追过去的目的,并本是要救他,而是要趁沙暴席卷过来时要她们的命。

    她只要做一点点手脚就行了,保证他不会看出来。

    山月儿想到这里,愉快得简直想唱支歌。

    马狂奔。

    这匹马已经快不中用了,另外一匹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实在赶得太急了。

    可她顾不了许多了。

    她只要追上去,杀死她们,郑愿就是她的了。至于沙暴过后怎么办,等沙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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