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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5

作者:陈青云
更新时间:2017-12-13 16:00:00
只是他不能不离开。先时不觉,此刻功成,那被收藏丁许久的仇恨之心,又活跃起来。

    “孩子,你下山之后有几件事要做……”

    “文儿恭聆训诲。”

    “第一,寻回‘毒经’,相机物色第十六代传人。”

    “是!”

    “第二,务必查明你祖师伍尚的生死下落。”

    “文儿一定办到!”

    “第三,查明你父亲得经而未来山入门的原因。”

    提到父亲,徐文心头一紧,但仍恭应道:“文儿记下了,师太祖尚有何吩咐?”

    “你现在已是百毒不浸,为了行道济人,你带些药物随身应用,药架上你可以自己拣选。再则十年之内,你必须回山一次。本门不禁婚娶,但秘笈父不传子,必须依祖师遗训‘撞缘’。你,可说是并派以来的特殊例外,好在你已经过了水厄……”

    “谢师太祖恩典!”

    “毒手三式,太过霸道,如非对方有必死之道,不许轻用!”

    “遵训谕!”

    “另外药架上第一格有一瓶‘法丸’,是祖师所留,你可带一粒在身上,违犯本门死律者服之,这是家法,决不容存私!”

    徐文一震,应了一声:“是!”

    他想,父亲如果真的在世,确有资格服这“法丸”,身为人子,难道……

    “此峰三面绝壁环水,仅有后峰一条秘径可出,现在你看着……说着,在地上画了出入之法,徐文牢记在心。

    “话已说完,你下去吧!”

    “是!”

    回到卧室,徐文百感杂陈,此番出山,大可快意恩仇了,他把半年前的经历,在心头重温了一遍,只觉疑云重重,诡谲万端,最令他不安的是父亲。

    他希望父亲仍在世间,这是人子之常情,可是门中诫律森严,何以自处呢?

    祖师伍尚失踪已十余年,人海茫茫,何处去找寻?

    “毒经”定在父亲身上,如他不死的话,如他不幸。如何着手……

    陡地,他想起了“过路人”所施的“阎王今”剧毒,那毒是本门配方之一,莫非“毒经”是落入对方之手?这太可能了!但得经之人,百日之内必毒发身亡,这事情可就相当辣手了。

    他也想到“无影摧心”之毒,除了业已练成了“金刚神功”之人外,无人能抗,除本门解药外,无人能解;预含解药在口,在药丸未化尽之前,可承受毒手而致中毒,自己所遭遇的“过路人”等,都不怕“毒手”,彼辈当然不可能都练成了武学极致的“金刚神功”,那他们都有解药么?解药何来?

    这蹊跷,他想不透。

    于是,他想到了“妙手先生”,对方也是不怕“毒手”之一,这谜底必须揭穿。

    ………一宵易过,第二天一早,徐文叩别师太祖万有松,循秘径出山。

    他毫不考虑地取道奔向开封。

    许多重大的谜,要从“妙手先生”口里解答。双方约期是一月,现在半年过去了,蒋尉民父女可能急煞!

    半年,不算长,也不太短,诡谲的江湖,会起多少变化呢?

    到了开封,如果蒋家父女提起婚事,自己将如何答复?“毒手”,自修习了本门上乘秘功之后,业已收发由心,不致为害,当初之约是“毒功”散日,即践约之期,现在“毒手”

    已无须散去,是否算数呢?

    想到蒋明珠的玉貌花容,他心里不由自主地一荡,可是另一个倩影出现了,那是在半年前自己功力被废,故意给气走的,她现在如何?嫁了人?抑是……

    这一天,到了郾师,他先觅店打尖,换了衣饰。他已不须任何掩饰,一袭白色儒衫,方巾锦履,使他成了一个秀逸绝伦的美书生。

    他从前不时出现在眉目之间的乖戾之气,因修习上乘武学而彻底地消逝了,所不同的,是在运用本门心法双目会泛碧芒,这是无法避免的,因它是本门的特徵。

    入夜,他一个人在房内自斟自饮……

    突地――

    隔壁房内传来一声骇极的呼喊,接着是一阵脚步杂沓之声。看来是房客听见呼喊而涌向这边。

    “怎么回事?”

    “呀!死了人了!”

    “七老八十的,怎会遭遇横死?”

    “小的失踪了,老的死了,这官司怎么打……”

    “本来就不是好路道,白日里那妞儿那副德性……”

    七嘴八舌,叫成了一片。

    死人,在江湖人来说,根本是司空见惯的事,徐文不理不睬,仍自喝着酒。

    “呀!这是什么玩意?”

    “好好一面玉珏,怎地穿了三个窟窿?”

    “朋友们,这玩意儿是江湖信物之类的东西,看来是江湖仇杀,出门在外,少惹是非为妙……”

    “啊!”

    “哦!”

    不知是谁说了那几句话,看热闹的房客,怕引火烧身,纷纷散去。

    “玉珏,三个窟窿?”

    徐文自语了一声,惊得跳了起来,一弹身飘出房,只见隔壁房门大开,三三两两的房客,又好奇,又畏缩,流连在天井里,店主与两个执灯的店伙,木鸡般呆立在房门口,似乎已没了主意。

    徐文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一头冲入房中。

    “呀!”

    他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房中地上,躺着一具白发皤皤的青衣老妇尸体,血渍侵殷殷,流了一地。尸旁,抛着一块玉块,正是方才众人喊嚷着穿了三个窟窿的东西。

    徐文捡在手中一看,不错,是“天台魔姬”随身所带的信物“三指块”,从衣着来看,死者是她师父“三指姥姥”无疑了。

    “天台魔姬”呢?房客说一老一少,那少的当然就是“天台魔姬”……

    徐文一回身,连眼都直了,房内靠窗的墙上,被穿了无数小孔,每三孔自成一组,这正是“三指姥姥”的独门绝艺“三指追魂”所留的痕迹。

    “三指姥姥”的名头,在武林道上可说是拔尖一流,功力仅略逊于“痛禅和尚”,“三指块”所至,黑白咸服,是谁能杀得了这不可思议的女怪杰?

    徐文暗忖,事情可能发生在自己投店之前,否则以现场的情况而论,双方曾经搏击,自己不能毫无所闻。以自己所知,能杀得了“三指姥姥”这等高手的,还真难找得出一二人。

    “三指姥姥”被杀,“天台魔姬”的遭遇可想而知了一时之间,他忧心如焚,他自觉欠“天台魔姬”太多,半年前故作无情,气走她的那一幕,犹在目前……

    突然,一个黑衣老者,探头向房内望了望,登时面如死灰,低声向店主道:“别声张,赶快设法抬去埋了也不必报官相验,否则你这店就别打算开了!”

    说完,一缩头……

    徐文大喝一声道:“站住!”

    那黑衣老者抬头一望徐文,见是个书生打扮的少年胆子壮了些,但面上惊怖之色未除,颤声道:“少侠有何指教?”

    “谁作的案?”

    “这……这……”

    “快说!”

    “少侠不见壁间那粉印……”

    徐文目光向壁间一扫,这才发现壁上果然有一个掌大的粉印,是一朵梅花形,不由大感困惑,栗声道:“这梅花粉印是怎么回事?”

    “少侠连这都不知……”

    “知道还会问你。”

    “这……这……小老儿不敢说!”

    突转身,一溜烟地走去了个无影无踪。

    徐文急也不是,气也不是,这梅花粉印到底是代表什么呢?何以那老者惊怖欲死?看来如非某人的特殊记号,便是某一帮会的标记。

    征了片刻,心想,还是另行设法打探吧。随即向店主道:“店家,买到上好的棺木,把这老人家理了。记住,不能草率,这老人家来头不小,将来会有人检首迁葬的。回头来我房中取银子……”

    说完,把“三指块”揣在怀中,自回房去。

    这一来,酒饭业已无心了,脑海里老盘旋着“三指姥姥”被杀和“天台魔姬”

    失踪之谜,还有,就是那朵梅花粉印……

    不久,小二进来收拾杯盘,笑嘻嘻地道:“相公,屋里怪闷的,不到外面纳凉?”

    徐文触动灵机,摸出一锭十两纹银,并一粒碎银,道:“小二哥,这十两银子给你东家,作收埋那老太婆的费用……”

    小二一哈腰道:“相公菩萨心肠,到处行方便!”

    徐文不理他这马屁,接着道:“这颗碎银,你替我办件事,你去街上替我买一柄墨扇。”

    “墨扇?”

    “嗯!黑色扇面的折扇,要素的!就是没有书画过的!”

    “要牙骨……”

    “普通竹骨就行。”

    “不当事,几文大钱,俺给您老买上四五柄……”

    “一柄也就够了,钱拿去。”

    “嘿嘿,您老,太多了……”

    “剩下的赏你。”

    “多谢相公厚赏,俺先给您老沏上一壶上等雨前,润润喉,回头马上去买!”

    小二作了一个兜头大揖,抬掇起杯盘,狗颠屁股似地去了。

    徐文在屋里踱着方步,不禁为自己想到的妙计而得意,不论对方是谁,总会现身找上自己的。另一个小二,送上来一壶茶。不久那买扇子的小二回来了,眉开眼笑地送上了一大扎折扇,总有七八柄之多。

    徐文忍俊不止地道:“你很会办事,有事我再唤你!”

    “是!是!”。

    小二倒退着出了房门。

    徐文随手捡起一柄,张开来,用湿面巾把扇面弄潮然后掩到隔壁房中,把扇面对着那梅花粉印,按上去,轻轻一拍,粉梅花便清晰地拓在扇面之上,回房俟扇面晾干了,然后折在手中,掩上房门,向外行去。

    郾师是个大城,十分繁华,此刻正值二更初起,夜市方张,更显得热闹非凡。

    徐文把折扇印有梅花的一面朝外,轻轻摇着,一副闲适伪书生派头,安步当车,尽拣人多处晃荡。

    果然,人群中凡属武林人,一见这梅花粉印,无不回避。

    徐文若无其事地绕了一会,然后上了一座大茶楼,他一面喝茶,一面不时地摇摇扇子。

    顷刻工夫,茶客去了三成。

    徐文耐心地坐着,他发现一个刚入座不久的黑衫老者和一个黑衣汉子,面露奇诧的表情,窃窃私语,并不时把目光向这边膘来。他不由心中暗喜,随口漫吟道:“洛阳访才子,江岭作流人,闻说梅花早,何如此地春!”

    既不应景,也不切题,他只是兴之所至,随口闲吟。却不料那黑衫老者,勃然变色起身走了过来,搭讪着道:“老夫可以坐下么?”

    徐文一摆手道:“有何不可。”

    那老者坐定之后,惊疑地望了徐文几眼,以极低的声音道:“是总坛使者么?”

    徐文内心一震,暗忖:莫非自己闲吟的四句诗撞正了板,瞎猫碰上了死老鼠,看来这梅花粉记是某个江湖帮会的标志了,当下面色一肃,口里含混一声:“嗯!”

    黑衫老者惶恐地道:“卑职第二分坛属下香生赵为功,不知上使驾到,请恕失仪之罪!”

    说着,站起身来……

    “坐下!”

    “卑职怎敢……”

    “要你坐下便坐下!”

    “如此,卑职……告僭越之罪!”

    徐文心念疾转,看来对方把自己当作了总坛使者,料想对方组织中使者的身分必然相当优越,致使一个分坛香主不敢同起坐。只是对方是什么组织,如何套问真情,稍一不慎,必露马脚,甚或有其他的同路人来到,认出自己的面目,可就砸了!

    香主赵为功几次想开口,却又不敢的样子。

    徐文看在眼中,心想,利用对方的弱点,可能会出点线索。心念之中,试着道:“赵香主有闲暇啊!”

    赵为功面色一变拘谨地道:“不敢,卑职负责此区耳目!”

    “哦!这责任相当重大,贵香主得多加小心。”

    “是!是!上使栽培!”

    徐文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套出实话,只好硬起头皮道“关于安平栈中的那女子……”

    说了半句,便即顿往,以观对方反应。黑衫老者果然面涌疑云,期期地道:“难道上使不知……”

    徐文心知露了破绽,忙挤出一个笑容,淡淡地道“随便谈谈而已,因为……”

    因为什么,他没有说,目的是困扰对方的思路,故意拖一条尾巴。

    赵为功当然不敢迫问,改口道:“上使见过分坛主了?”

    “嗯!还没有,我不准备见他了,另有任务。”

    “哦!上使可否容卑职禀报分坛主,上使大驾行踪以便接待……”

    “这……不必了!”

    “上使与另两位奉派押解那女子的不是一路么?”

    徐文心中一乐,这可就触及主题了,当下故作神秘地道:“当然是一路,不过我另有任务,因为……”这两个字接上了刚才没有说完的半句话:“因为总坛方面发现有人出头,所以我奉命暗中监护。”

    这个谎扯得恰到好处,黑衫老者深信不疑。

    “不知何人敢……”

    徐文十分严肃地道:“‘地狱书生’!”

    黑衫老者赵为功骇道:“‘地狱书生’不是早死于桐柏山下了么?”

    徐文咬了咬牙,道:“谁说的。‘地狱书生’岂会如此轻易死亡,那坟是假的。”

    赵为功双目睁得鸡卵大,被徐文的鬼话镇住了,半晌才道:“事非小可,卑座职司耳目,这……”

    “这可不能泄漏。”

    “是!是!”

    “所以,嗯……碰上你最好,你把这边的行动计划告诉我,省得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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