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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1

作者:高峰
更新时间:2017-12-16 12:00:00
去皇宫里找汗血马的,就在往皇宫的城墙上爬的时候,见到墙上有马影子,就退了下来,脚刚落地,就有人给我扔了块供牌……”把供牌递给金袋子,“就是这块牌。”

    金袋子看了看供牌,道:“你没看错,这个人穿的是白袍?”

    风筝道:“我的眼睛会看错么?”

    风车道:“这么说来,你们两人见到的白袍人,是同一个人?”

    金袋子道:“看来,是同一个人。”

    风车道:“我明白了,这个人把姐姐的青马骑走,又把黑马留给了金爷,意思就是,用黑马换走青马。”

    风筝道:“这个人为什么要换马呢?”

    “这还不明白?”风车道,“因为黑马是魏老板!”

    三个人三匹马在落满月光的河堤上走着。

    风筝道:“金爷,黑马就是魏老板,这好像不可能。”

    金袋子道:“我也知道不可能,可是,这匹黑马,和布无缝的那匹黑马,一模一样,连枪也挂得一模一样,枪口都是朝后的,板机上也连着一根铁丝,只要把铁丝挂上马嚼口,马就成了一位枪手了!”

    风筝道:“这匹马,会不会就是爷爷留下的马?”

    风车道:“我也这么想!布先生说,爷爷是借着他的名到京城找汗血马的,爷爷也一定是训出了与布先生的马一模一样的马!”

    风筝道:“布先生不是说,他砍去了爷爷的一条手臂后,对爷爷说过,要爷爷三年学功、三年驯马么?”

    “不要再说了,”金袋子道,“看来,这黑马就是套爷的那匹马了!让人弄不明白的是,套爷的黑马,怎么会落在那个白袍人手里,而那个白袍人,又为什么要把黑马再送还给你俩?”

    风车道:“这只能说明两件事:头一件,这个白袍人是个熟悉爷爷的人,爷爷死了,他就留下了马;第二件,这个白袍人知道咱们来京城找汗血马的事,所以把黑马又留给了咱们,让黑马像帮爷爷一样帮咱们!”

    风筝道:“风车这么一说,我就更明白了,这个人把一块写着‘马神之位’的供牌交给我,就是为了让咱们到一个与马神有关的地方去等他!”

    风车道:“这个与马神有关的地方,会是哪呢?“

    金袋子道:“供牌是供在庙里的,这个与马神有关的地方,当然是马神庙!”

    丢了宝儿的赵细烛在京城城墙边的一家掌马铺子里当了伙计。

    他将一口羊皮风箱“呼呼”地拉得山响,打铁炉里喷着绿火,几块马蹄铁烧得通红。一把铁钳夹住马蹄铁往一个水桶里淬去,“咝”地冒出一股白烟来。

    “喂,我说,你有大名么?”淬着火的铁匠问拉风箱的赵细烛,“帮我干了这么多日子活,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赵细烛抬起了沾满煤灰的脸,笑道:“您还是管我叫黑小三吧,都叫顺了。”

    铁匠道:“看你也长得不黑,怎么叫上黑小三的?在家,排行老三吧?”

    赵细烛笑笑,没吭声。

    铁匠道:“在我这儿干活,有两个多月了吧?”

    赵细烛点点头。

    “拉了两个多月风箱,胳膊上也有点力气了,赶明儿,我教你打马掌。”

    赵细烛抹着汗,笑着又点了点头。

    棚外传来热闹的爆竹声。

    爆竹声在天桥街面不绝于耳,到处是一派过元宵的景象,家家店铺披红挂彩,路上行人也都拣着喜庆的东西买,一片嘈杂。赵细烛肩头挂着马褡子,在人堆里挤着,这儿看看,那儿瞧瞧,却是什么也没买下。

    他在那个卖木偶玩具的挑子前站了一会,见又有一匹木偶马挂在摊上,便伸出了手,可手刚伸出又缩了回来,急忙回身走开。

    他在一个小摊上买了一对红烛和一对红漆泥人,又称了半斤大枣,往回走去。这时,他的背上被人打了一下,回头一看,笑了起来:“灯草?”

    他高兴地抓住灯草的双肩摇起来:“灯草,又见到你了!你怎么像个兵大爷?”

    灯草穿着一件破得冒花的军用棉袄,蹬着一双裂口的军用皮鞋,腰里扎着的是半根军用皮带,连腰里挂着的也是一把破烂的军用水壶。“都是捡的。”他抹着鼻涕笑道,“细烛哥,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赵细烛道:“我这人够晦气了,别再咒我。”

    “还没吃吧?”灯草拉着赵细烛往一家小面馆走,“我请客!”

    小面馆里,两碗阳春面端了上来,灯草见赵细烛在发怔,便打了他一筷:“你怎么了,还像丢了魂似的?买了一对蜡烛一对泥人,还有这包大枣,就算过元宵了?”赵细烛道:“这是送人的。我如今在马掌铺里学打铁,得买几件带红的东西送给师傅。”

    “怪不得见不着你人影了,原来你学铁匠了!”灯草低下声,“找到宝儿了么?”赵细烛摇摇头。灯草道:“要不,我再帮你找找?”

    赵细烛道:“宝儿是被一个穿白袍的人骑走的……这些日子,我在想,或许这个穿白袍的人,不是人,是天上来的马神。”

    “对了。”灯草道,“我领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会吃惊的!”

    赵细烛跟着灯草走到了木偶戏场子的时候,吃惊地发现,这里已经空荡荡的,搭过戏台的地方已经拆空了,棚子也已拆去,只有几个残桩还站在老地方。一排排用圆木做的凳子横倒在地上,几条狗在凳间觅食。显然,鬼手和跳跳爷的木偶戏班已经不在这儿了。

    “演木偶戏的戏班,怎么走了?”赵细烛问灯草。

    灯草道:“你还想看《汗血宝马》?”赵细烛笑笑:“自从在这儿看了汗血宝马的戏,不知为什么,老是让我梦见宝儿。我想问问那位能唱汗血宝马故事的班主,请她帮我拿拿主意,我该上哪儿去找回宝儿。”

    “怕是你再也见不到这个木偶戏班了。”

    “为什么?”

    “听人说,来了一群兵爷,连人带戏棚都带去了。”

    “是么?他们惹上兵祸了?”

    破败的马神庙里生着一堆火,赵细烛和灯草围火坐着。

    灯草道:“我看得出,你来马神庙,是等人。”

    赵细烛道:“我在等赵公公。”

    “赵公公是谁?”

    “是我的恩师。对了,宝儿就是他帮着送出宫的。出宫那天,他对我说,让我在马神庙里等他,可我等了几回,怎么也没等到他。”

    “哐”地一声,风把庙门吹开了。灯草站了起来,把庙门关上,又顶上了一块石头。往回走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停在供台上,发起怔来。

    赵细烛看着他:“灯草,怎么了?”“细烛哥!”灯草指着供台上的马神菩萨,惊喊起来,“你看,马神菩萨手里有东西!”

    “菩萨手里有东西?”

    “是一张纸!”

    赵细烛回头朝供台上看去,果然见马神菩萨的手里拿着一张纸片,惊声道:“刚才,我和你还给它跪过,没见它拿着纸……这会儿,它手里怎么就有纸了呢?”

    灯草道:“我去把纸取来?”

    赵细烛道:“我个儿高,还是我去取。”他爬上了供桌,伸出手,把马神菩萨手里的纸片取了下来。借着火光看去,纸上只有一个字:“曲”!

    “曲?”赵细烛纳闷了,想道,“曲是什么意思呢?对了,曲宝蟠不就是姓曲么?我是在这儿等候赵公公的,莫非这个字的意思就是,赵公公被那个叫曲宝蟠的人给打劫走了?”

    曲宝蟠站在“租马局”院子里给一匹病马拔着火罐,燃了火纸的火罐往马背上一个个地按下,全都稳稳地站住。他边按火罐边忧郁地唱着曲子:“今晚月儿怎么那么高?骑白马,挎腰刀,腰刀快,剁白菜,白菜老,剁皮袄……”

    那两个傻愣愣的伙计牵着一匹病马进来。“曲爷,您回来了?”伙计打招呼,“这匹病马,是东城的九爷请你瞧病的,您抽空给救救?”

    曲宝蟠问:“什么病?”

    “马后腿麻瘫了。”

    曲宝蟠道:“找十斤鸡屎,十斤酒糟,陈醋一大瓶,拌匀炒热,装布袋裹百令穴,三天要是还不见好,用小宽针放蹄子血,一日放一大碗,三天再不见好,那就该摘曲爷的门匾儿了!”

    伙计应声退下。“等一等!”曲宝蟠将马背上的火罐一个个拔下,“那老阉人还活着么?”伙计道:“活得好好的,天天玩他的笑人,想必还死不了!”

    曲宝蟠道:“今儿本爷高兴,把他放了!”

    “租马局”一间黑屋内晃着残烛的光亮,木头做的五彩笑人在“格格”笑着。摇着木头人的是赵万鞋。

    赵万鞋坐在一堆干草里,披散着长长的灰白辫子,慢慢摇着,听着木头人的笑声。“笑人哪,”他对着木头人道,“要是人都像你这样,笑个没完没了,那该多累?哭,是累;笑,也是累。做人哪,哭哭笑笑,都是累出来的。要是干什么事都不累了,也就不必再哭了;不必再哭了,也就不必再笑了。这话,你说是么?”

    木头人的笑声停下了。

    赵万鞋道:“这些年在宫里,要是没有你陪我,我还不知该怎么过呢。本想着,把你送给细烛的,可看来是送不成了。你就陪着我,在这黑屋子里等死吧。我一死,也就无人再让你笑了。”

    门打开,一身鲜衣的曲宝蟠手里盘着两个玉球,走了进来。

    “还没记起来么?”曲宝蟠手里的玉球玩得咔咔作响。

    赵万鞋偏过了脸。曲宝蟠笑了一声:“实话对你说了吧,宫里有人看见那汗血马是你和赵细烛一同牵走的!”赵万鞋道:“既然曲爷什么都知道,那还问我干嘛?这一问,就是几个月,你不累着,我倒是觉着累了。”

    曲宝蟠往墙上看去,墙上用墨画满了一张张人脸,每张脸都闭着眼睛。小桌上,摆着一方砚、一锭墨和一支笔。

    “人没长进,画倒是有长进了。”曲宝蟠笑道。

    “这是皇上交待奴才的事儿,奴才不敢不办。”

    “这画着的人脸,怎么都闭着眼睛?”

    “你说,这做人,什么时候会把眼睛给闭上?”

    “睡着的时候。”

    “可睡着了还会醒来,醒了不就把眼睁开了?”

    “闭着眼不再睁开的,那就是死人了!”

    “奴才画下的,正是死人。”

    曲宝蟠哈哈大笑:“好,画得好!这间租马局的黑屋子,大明朝的时候,就是刑部的凌迟房!在这屋里被‘片’成肉条儿的人,少说也有几百几十,你都把他们的脸给画在墙上吧!听着,画完了,不想画了,就收拾你的东西,该上哪就上哪!”

    一把钥匙扔在赵万鞋的脚下:“这是开脚铐的钥匙!”说罢,曲宝蟠往外走去。

    “慢,”赵万鞋道,“你是说,我可以走了?”

    曲宝蟠回过脸:“不走也行,给自己先画下张死人脸,再一头撞死在墙上,就省得再走了。”

    赵万鞋放下了碗:“这么说,你知道汗血马在哪了?”

    曲宝蟠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赵公公!实话告诉你,我留你在这儿,压根儿就没想从你嘴里问出汗血马的下落!汗血马如今在哪,曲爷我知道!曲爷留你,是想弄明白,那个给守宫门的士兵点了穴,打开宫门放走汗血马的白袍子人,到底是谁!”

    “知道这个白袍子人是谁了么?”

    “我本以为此人必会来救你,可我想错了,我等了此人这么久,却是白等了一场!”

    “那个穿白袍的人,没准就不是活人。”

    “不是活人?那是什么人?”

    “死人。”赵万鞋道。

    曲宝蟠愣了下,往墙上看去。满满一墙死人的脸!

    按着那张纸上的暗示,赵细烛和灯草来到了“租马局”的大门外。

    两人从墙角边探出脸来,远远看去,挂在屋檐下的灯笼照出“租马局”三个字的破匾。

    赵细烛觉得挺纳闷:“曲王爷怎么会住在这种破屋子里呢?”

    灯草道:“马市的老头不是说,曲王爷自从不当王爷了,就在这儿当上马郎中了?”

    “你说,赵公公会在这里么?”

    “不知道。”

    “走,咱们从墙上爬进院去,要是见着赵公公,咱们就把他给救出来!”

    两人正要猫着腰往“租马局”的围墙跑去,突然一辆马车驶来,在两人身边停住了。“二位谁是赵细烛?”马夫问。

    赵细烛一怔:“我就是!”

    马夫道:“请上车!”

    赵细烛问:“这是谁的车?”

    马夫道:“在下没问雇车的主子是谁。”

    赵细烛道:“这么说,是有人雇了车,让你来接我?”

    马夫道:“正是!”

    赵细烛迟疑着往车上爬去。

    “我呢?”灯草喊起来。

    赵细烛道:“快上车!”

    “不!”马夫用鞭一拦,“雇车的主子说了,如果有个叫灯草的人也想上车,就用鞭子把他撵下去。”“叭!”灯草背上挨了一马鞭,跌下了车。

    马车飞快地驶走。

    灯草从地上爬起,突然笑了。马夫的长竿烟袋已在他手里。

    马车在马神庙门外停住,车夫对车里道:“到了,下车吧!”赵细烛跳下车,打量了一会四周,道:“这不又是回到马神庙了么?怎么回事?”

    马夫道:“雇车的主子说,把你送到这儿,就没我的事了。”

    “雇你车的人,到底是谁?”

    “是个穿白袍子的人。”

    没等赵细烛再问,马夫打出一鞭,马车驶走了。

    “又是个穿白袍子的人!”赵细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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