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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

作者:子川
更新时间:2017-12-16 20:00:00
,现出门外一派亮光,几乎剌得他睁不开眼。八个锦衣卫提着大灯笼昂首入内,接着,后面跟进刘公公。院中,刘公公与王承恩对视片刻。刘公公忽然高声道:信王朱由检接旨……

    王承恩一惊,预感不祥地低下了头,折腰退至一边。朱由检慌忙从内室奔出,跪倒在院中。刘公公沙哑地道:“皇贵妃娘娘口谕,今日午时,皇上旧病突发,饮食俱废。着信王朱由检暂勿离京,立刻进宫请安,待皇上龙体康复后再赏宴西行。”朱由检大惊,酒全部醒了,瞠目结舌半天才叩首道:“臣领旨……烦请刘公公秉报贵妃娘娘,臣更衣后,即刻入宫侍驾。”

    周妃惊慌不安地侍候朱由检更衣,朱由检站在那儿像呆子一样,面容僵硬。

    王承恩入内,踌蹰片刻,突然折腰道:“老奴劝王爷不要进宫。”朱由检摇头,说:“不去不行啊,这是规矩。皇上病了,臣弟怎么能不去请安呢。”王承恩说:“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王爷快要离京前病了。深宫深夜,只怕不妥,老奴求王爷天明之后,查明情况再说。”朱由检逼视王承恩,问:“哦……你是不是又从内宫打探到什么消息了?”王承恩谨慎地说:“回王爷话,老奴听说,皇上没病,今儿一整天,乾清宫里声乐不绝。看来,皇上在听戏取乐哪。”

    “怪了,这是为什么?”朱由检愣在那里。

    “老奴猜想,并非皇上在听戏,而是魏忠贤在演戏。皇上啊,恐怕已经被阉党们软禁起来了!”朱由检大怒,道:“这还得了,魏阉要造反吗?传命,召集所有家丁,我要闯宫,救皇上!”周妃与王承恩双双跪地。王承恩嘶声求告:“王爷,求您冷静些,万万不要冒险。”

    周妃也泣道:“王爷,贫妾求您不要进宫……”朱由检气得直跺足,大叫:“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哇,那魏阉是想篡位呀,是想夺了祖宗江山哪,我岂能容他?这些年来,我饱受欺压,早就忍无可忍了!今儿,非拼个鱼死网破不可。来人,备马,我要闯宫!”朱由检从墙上摘下宝剑,冲出门外。王承恩上前拦阻,被朱由检推开。王承恩急忙追出去拦住,跪地乞求:“王爷,您不能去呀!”

    朱由检拔剑在手,直指着他。王承恩沙哑叫着:“听老奴一句话吧,王爷您万万不能去。”朱由检剑锋渐渐逼近王承恩,怒喝:“让开!”王承恩挺直身子,说:“王爷啊,魏阉矫旨,骗主子入宫。主子您这一去,只怕再也回不来了,鹰犬们正在宫里等着您哪!”朱由检惊疑地问:“你怎么知道的?”王承恩痛心地说:“老奴说过,凡有人堆的地方,必定有奸贼……”朱由检打断他,说:“这话你说过两遍了。刘长贵不是已经处置了吗?”

    “主子,虽然没有刘长贵了,可王府仍然是个人堆啊。”朱由检惊叫:“难道还有奸贼?”“有……有啊!”王承恩流下两行老泪,指着自己心口,说:“是老奴。刘长贵不过是个小奸小贼,老奴才是个大奸大贼。东厂十三太保,老奴位居第二……”朱由检失神地晃了晃,突然挥剑砍去,怒喝:“你这狗奴才……”周妃惊叫着拼命扑上前,勉强架住了朱由检胳膊,但是剑锋仍然砍倒了王承恩。

    第一章 忠奸难辨(八)

    朱由检瘫在太师椅上发呆,周妃恐惧地偎在他身边。王承恩肩与胸都裹上绷带,鲜血仍然从中渗出,他摇摇晃晃地扶着案几跪下,声音沙哑:“主子,从万历二十六年起也就是主子您出生前十一年,老奴就是这座王府中的卧底了。那时候,老奴奉命监视主子的父王朱常洛。主子的父王仙逝之后,老奴又奉命监视主子的生母刘贤妃。万历三十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刘贤妃生下了主子。从当天起,老奴又奉命担任主子‘护养太监’,日夜不离身,老奴监视主子您整整十八年哪,加上前头的十一年,那就是足足二十九年!这期间,咱大明

    换过皇上,换过年号,也换过阉党头目,但是老奴使命始终没换监视,监视,再监视……”

    朱由检不禁颤声,说:“王承恩哪,你、你、你太可怕了,你……简直不是人哪!”王承恩流着泪说:“老奴是可怕,但老奴是人!老奴这辈子有过许多主子,却只一个亲人,那就是主子您啊。老奴对王府里的一草一木都充满亲情哪!主子您出生时,就是老奴和稳婆接的生,十八年来,老奴日夜侍候您,老奴给您把过屎、把过尿,逗着您玩儿,搀着您走路,看着您一天天长大……主子啊,说句不恭的话吧,您既是老奴的监视目标,又是老奴骨肉亲人哪,老奴早就把主子当成是自个的性命了!……主子啊,您想想,在这漫长岁月里,您说过多少悖逆的话?您骂过多少回魏忠贤?你诅咒过多少次阉党和奸臣?老奴要是都往上秉报喽,主子您能够活到今天吗?主子您再想想,前些日子,皇上为什么把登州封赏给您?魏忠贤为什么会放您离开京城?”

    王承恩看着朱由检惊疑的神情说:“那是因为,老奴再三向魏忠贤保证,信王绝无篡逆之心,信王只想着离京避祸,过太平日子,做富贵公子啊……”朱由检痛苦万状,说:“王公公啊,这天底下,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忠诚的人。好些话儿,我连王妃都不敢说,却都跟你说了……”王承恩也痛苦万分,他泣不成声地说:“主子,老奴既是奸贼,又是忠仆啊!”朱由检两手抱着头,语词含糊地说:“什么是忠?什么是奸?我都要糊涂了……”

    是啊,什么是忠?什么是奸?忠与奸,自古两难分。兄与弟,天涯陌路人。

    王承恩头在地上叩得咚呼响,说:“主子听老奴一句话吧,不要进宫。非但不要进宫,而且得赶紧离京避祸!”“你起来吧。”朱由检呆呆地说。王承恩不动。朱由检上前扶王承恩:“起来吧……”王承恩伤口一阵巨痛,几乎晕眩,他颤巍巍站了起来。这时候,座钟当当响了,正是子夜时分。朱由检走到窗前,只见天上一轮明月。他凭窗远眺夜空,长叹一声,喃喃自语着:“半夜了,不知皇上怎么样了,他可是我亲哥啊……”

    在这样一个深宫深夜里,等待朱由检的是什么?朱由检等待的,又是什么?朱由检哪,你逃得出这无边无际的深宫深夜吗?

    第二章 须臾之间,祸福逆转(一)

    一轮明月高悬夜空,乾清宫外玉阶下,锦衣卫排立。细乐隐隐从宫中飘出,天启帝似乎沉溺于声乐之中。间或有太监步出宫门,朝守候在外的人传旨:“皇上有旨,着御膳房进夜膳。一碗圆宵,一碗细面,一碟时鲜果子……”宫外值夜的太监恭敬地答:“遵旨”。紧接着,便有数人捧着一只只食盒地流水般入宫。

    屏风后面,男女优伶们已是极度疲劳,一面打瞌睡,一面继继续续地弹唱缠绵乐曲。

    暖阁内跪满僧侣与法师,身着各色袈裟,虔敬地祈祷:阿弥佗佛,天意吉祥,圣驾万安……

    软榻上的天启帝早已不醒人事,只剩下奄奄一息。榻畔,魏忠贤独自俯首及地,长叩不起……慢慢地,他抬起头来――竟然是老泪纵横。魏忠贤悲伤地自语:“皇上啊,小奴原想,您正是春秋鼎盛,总该君临天下数十年吧,早晚会生养出一串皇子,立太子定国本,小奴晚年也跟着安享尊荣,万没料到,您、您竟然要走在小奴前头!呜呜……皇上啊,这天底下,只有您待小奴如同亲人。您如果龙驭归天了,抛下小奴怎么办哪?您知道他们多么恨小奴吗?他们暗中叫我‘魏阉’,视为奸臣,您一死,他们定然群起而攻之,将小奴锉骨扬灰,万劫不复!皇上啊,您在时,小奴赤胆忠心侍候您。您走了小奴仍然效忠皇上的在天之灵,绝不许那些乱臣贼子亵渎了皇位!您没来得及立太子定国本,小奴替皇上办。皇上啊,您歇着,小奴办差使去了。”

    魏忠贤再次重重叩首,起身沉重走出去。

    刘太监等内臣、以及部份亲信臣僚环坐在内阁签押房,一个个忧心忡忡,焦虑不安。忽听后面传出一声轻轻咳嗽之声,众人顿时正容,寂静。魏忠贤由后面沉重地步出。众人起身揖礼,参差不齐地叫“九千岁”或者“魏相”。魏忠贤冷着眼儿,无声地一个个望过去,直望得他们惊恐后缩……他这才断喝一声:“都振作起来,改元换代的时候到了!”众人这才稍稍振作。

    魏忠贤说:“不瞒列位,皇上大限将至。皇上的大限,也就是你我的大限。列位,你们是想任人宰割呢,还是想建功立业、永保尊荣福贵?”刘公公昂声道:“奴才忠于九千九百岁,生死相随!”众人也随之纷纷表态:“愿听从魏相旨意!……忠于九千九百岁……”魏忠贤满意地落坐,说:“好,好。列位兄弟,皇上一没有立太子,二没有留遗嘱。皇上归天后,皇位之归属,便成为天大的悬念。谁当了皇上,谁就决定了咱们的生死荣辱啊。”

    一内臣道:“微臣建议,魏相秘密代拟一道诏书,就说是皇上遗旨,从皇室后裔中挑选一个咱们信得过的人,推上去做皇上。”魏忠贤不置可否。刘公公翻身跪倒,叩首及地,说:“奴才斗胆向九千九百岁劝进,请主子为天下生灵计,改朝换代,自立为君……”魏忠贤摇摇头,说:“这着棋我想过,但是不成啊,绝对不成!你们要知道,我虽然权重朝野,但也是个太监,一个被割掉卵子的人做什么都成,就是做不了皇帝。在世人眼里啊,咱太监不是男人,甚至不是人,凭什么君临天下呢?没有卵子的人可以左右皇上,却不能自己做皇上。”

    魏忠贤看着满座傻了眼的亲信,又说:“咱们哪,最好是立一个刚出生的小皇子做皇上,咱们可以像吕不韦那样做‘阿父’。这样,咱们就会比在天启朝更加尊荣福贵。”一内臣困惑地问:“魏相高见……只是微臣不解。皇上已经性命垂危了,可是后宫里头,没见有哪位嫔妃怀孕待产呀?”魏忠贤笑道:“有,承乾宫就有!贵妃娘娘早就怀上龙脉了,至今已满九个多月,临近产期了。”心腹们惊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魏忠贤沉声补充说:“你们想一想,即使没有,只要咱们太监们说有,那不就是有么?文武大臣还能比咱们更清楚后宫秘事么?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皇上,可皇上已经不会说话了……你们说是不是?”见众心腹连声称是。魏忠贤又说:“归根到底,皇上的真假并不重要。关键是得赶紧制造出一个皇上来!一个对咱们深深依赖、每时每刻都离不开咱们的皇上!”

    月下。宫墙小径,一乘小轿被几个太监秘密抬进后宫,魏忠贤与刘公公立在路口,注视那乘宫轿。

    宫轿抬至魏忠贤前,驻轿。刘公公上前掀开轿帘,里面是一个青年女子,她眼部蒙着黑布罩,身怀六甲,满头是汗,痛不可当的“哎哟哟”呻吟着。显然,她已经分娩在即。

    魏忠贤细细看了一会,点头。刘公公放下轿帘。魏忠贤低声问:“多大了?”刘公公回答:“此女子现年23岁,原是宫中戏班的女伶,姓陈,头回怀孕。丈夫是个下人――”魏忠贤打断他,问:“这女子靠得住吗?”刘公公看了看魏忠贤,连声说:“靠得住。她怀孕已满十个月,产期就在今夜。稳婆儿说,两个时辰内,必定产下婴儿――”魏忠贤愤怒地再次打断他:“废话少说,老夫关心的是,她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刘太监断然道,“这三天以来,奴才已经秘密请过十几位神医,给这女子把脉像、看舌苔,诊查过她全身的骨髂、经脉,有两位神医甚至亲口尝过她的尿液。所有人一致断定,百分之百是男孩!如有误,奴才愿用自己的性命相抵。”魏忠贤这才放心,口气和缓地说:“好好。小心侍候着她,一定要召最可靠的太医和稳婆,让她们亲自接生。”刘公公朝太监们挥挥手,宫轿被抬往深宫。

    魏忠贤看着宫轿的背影掩入夜色,又问:“朱由检何时进宫?”刘公公回答:“秉九千岁,朱由检已经接旨,说即刻更衣进宫侍驾。”“为什么现在还不来……他会不会生疑?”刘公公奸笑着说:“放心,有王承恩侍候着他,朱由检就是个囊中之物,翻不了天。”魏忠贤命令道:“立即多派些人去信王府促驾。如果他拒不入宫的话……就杀了他!”

    第二章 须臾之间,祸福逆转(二)

    承乾宫的软榻上,皇贵妃捧着圆鼓鼓的肚子,翻来滚去的,“哎哟哟”呻呤,仿佛就要分娩。一宫女入报:“秉娘娘,魏公公求见。”贵妃有气无力哼道:“……让他进来……你们下去吧。”

    宫女们退下。魏忠贤轻步入内。贵妃顿时恢复了生机,翻身坐起来,把腹下暗藏的棉花包儿朝外一扔,气哼哼地斥魏忠贤:“你看你看,累死我了!非让我捧着个假肚子,装神

    弄鬼的,成何体统?你说,我还得哼哼多久?”魏忠贤说:“快了快了!秉娘娘,承嗣大计已经安排妥当,娘娘请再辛苦些,小奴担保,最多两三个时辰,娘娘就要晋升太后了。”贵妃怀疑地看着他。魏忠贤又说:“小奴这辈子办了成千上万的差使,就数这件最有把握。”贵妃叹了口气,问:“皇上现在怎么样了?”魏忠贤长叹一声说:“还是昏迷不醒啊。小奴想尽了一切办法,太医也正在全力救护皇上。”魏忠贤一脸悲痛,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样?我瞧瞧去。”贵妃说着就要从榻上挣起。魏忠贤急忙拦阻:“娘娘千万别去,您正怀着皇子呢,产期就在今夜,一步都不能动啊。”贵妃明白过来,悲伤地说:“魏公公,皇上才二十出头,登基不到七年,人世间的幸福生活,皇上才尝着个边儿,怎么就没了呢,冤不冤哪?你可一定要想法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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