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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94

作者:邛海
更新时间:2017-12-18 00:00:00
炸。日机分三架一组,二组一队,共三队。一队走直线,由东而西,沿线轰炸市中心繁华地段中山东路,大十字,中山西路;另一队由东偏北,狐线形包抄轰炸城中、城北两段;再一队由东也走狐线形,包抄轰炸城南的打鱼街、观音寺、马棚街等处。日机投弹近200枚,其中不少是燃烧弹。轰炸给贵阳人民造成了重大的人员伤亡:民教馆广场当时正在召集数千人讲授防空知识,炸弹落于慌乱的人群中,炸死炸伤200余人;一枚炸弹落于南门大公馆张致安家房背后,泥土炸翻堵塞了张家的防空洞,使藏身在洞内的9人全部身亡;大十字警察岗亭被炸成一个深16米,宽12米的大坑,3名伪警察丧生;太平桥王家院内中一弹,40余人被炸死;观音寺背后的坡上,炸死炸伤几十人;岳英路一段城墙被炸塌,城墙边一户人家全部遭殃:整个贵阳尸横遍野,血肉横飞!‘2•4轰炸惨案’也给贵阳造成了经济上的严重损失:由于市中心的繁华地段是日机轰炸的主要目标,许多店铺、银行、饭店、剧院毁于一旦,加之这一带的店铺多为木架结构,中弹后便迅速起火,一些年久失修的店铺和房屋,虽然没有中弹,但也被震动倒塌了不少。大火持续了几天,火焰才熄灭。在东起小十字、中山东路,西抵花牌坊,南起大兴寺,北至铁局巷口,残垣断壁,满目疮痍,市中心变成了瓦砾场。‘2•4’轰炸,被炸死488人,重伤735人,轻伤不计其数,被毁房屋1326幢,财产损失在3380万元以上”

    …………

    听讲结束,参会的战犯怀着不同的心态走出了露天广场。

    在监舍的转角处,藤野久芝郎突然发现一位将校级的军官与他的部下发生了争执。

    将官说:“在中国杀人放火,全是尉级以下的士兵干的!帝国主义者是士兵,而不是将校,所以现在士兵们悔罪,将校们休息。”

    士兵们个个气得咬牙切齿,直问道:“你这是什么‘帝国主义论’?”

    将官十分傲慢地说:“我曾经经常教育你们这些士兵,要遵守军纪,从来没有犯过‘非人道’的罪行。还有,你们干了那么多坏事,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那将官假猩猩地叹了一口气:“唉――怪只怪我当年犯了官僚主义错误呀!没有处分你们!如今,你们把责任全都推到我的身上,简直是岂有此理!”

    部下感到气愤:“士兵们是受到你的命令侵略了中国,而同样是在你的命令下犯了罪行,难道不是事实吗?”

    那将官在部下的斥责下只好低下了头。

    4

    夜幕慢慢地降临了。

    监舍熄了灯,许多战犯都在床上辗转反侧。

    藤野久芝郎仍处于兴奋状态,头昏得很,可就是睡不着。

    一幕幕往事浮现在他的眼前――

    1931年9月18日傍晚,关东军铁路守备队第二营第三连百余条枪,以演习为名,乘黑夜离开虎石台兵营,沿南满铁路向南急进,至沈阳城西北郊柳条湖,散开警戒,禁止通行。河本中尉乘机统六名爆破手,各携黄色炸药,按预定方案,埋伏在一处路轨接头处,点燃了引线,一段路基被爆炸的气浪平推到路基以外。那夜秋风习习,夜暗星稀。随着轰然一声巨响,早已枕戈待旦的沈阳城周各处日军,皆按照预定方案,在熊熊的火光和腾空而起的烈焰中,分南北两支计5个营约2000人枪分攻沈阳城、合击中国军队的核心阵地北大营。

    1932年5月15日,一群日本少壮派军人,闯进首相办公室,乱枪齐发,将首相犬养毅肉身打成蜂窝,当场倒地丧失。海军大将斋藤实组阁,新内阁令全力支持关东军巩固“满州国”,并增兵两个骑兵旅派往满蒙围剿义勇军。

    1937年7月7日夜,驻丰台的日军诡称一演习的士兵失踪,又闻宛平城内有枪声数响,惊扰了日军的演习部队,要求派军到城内搜查,遭拒绝后,用迫击炮将东门城楼炸毁大半。大队日军步兵,大呼小叫,借青纱帐掩护,向城门冲击。城西北回龙庙方向也是枪声大作,另一支日军,正偷袭回龙庙,进攻卢沟铁路桥。

    1937年“8•13事变”后,蒋介石原准备与英国大使同乘一辆车上覆盖有床单大小的英国国旗的车亲自去上海前沿阵地视察,后蒋介石感到不妥,认为一国之元首,为避日机轰炸去搭乘外国使馆的车赴战地视察,太有损国体和领袖的尊严。幸亏蒋介石未去,日本特务早得到消息,准备在无锡路段用飞机轰炸,结果英国大使硬是在无锡段被炸成重伤。

    1941年12月7日东京时间凌晨1时30分,第一攻击波的183架飞机竟相从各艘航空母舰上起飞了。1小时后,第二攻击波的167架飞机也顺利地咆哮入空,扑向珍珠港。

    1945年3月18日凌晨3点30分,在西太平洋海面。当东边的海天交界处刚刚露出一抹晨曦,太平洋上空,黑沉沉的夜幕还没有散尽,惨烈的空战开始了。在美军强大的海空力量面前,10万日本武士以肉体和美军的炸弹相搏;2千余架自杀飞机撞击美舰;敢死队身背炸弹,直扑机场停放的美机;上万官兵向美军发起自杀冲锋;牛岛中将切腹自杀,死亡已形同儿戏。

    1945年12月8日,东条英机、板垣征四郎、广田弘毅、松井石根、土肥原贤二、木村兵太郎、武藤章等战犯被押到日本东京巢鸭监狱接受审判,1948年11月23日零点以上七名战犯被执行绞刑,死刑执行完毕后,尸体被运往横滨久保山火藏场火化。

    …………

    “难道我们真的是双手沾满了人类鲜血的战争罪犯吗?”藤野久芝郎在脑海里反复地自问,“是什么使300万日军成为日本帝国发动侵略战争的殉葬品?又是什么使500万日军接受天皇的昭谕放下武器走进了战俘营?”

    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的像中国监狱说的那样,是以死殉道的武士精神和灭绝人性的军国主义让我们自食其果吗?”藤野久芝郎翻了一个身,他又想起所长助理牛剑的一席话,暗忖着,“侵华战争中,日本国也死伤几百万人,绝大多数是工人、农民,这些人也是战争的受害者,而战争中天皇却收刮了人民的财富60多亿美元,日本的那些财阀和军阀们也大发横财,而我们又得到了什么呢?我们曾幻想和崇拜美国的罗斯福、杜鲁门,结果它他们却用原子弹炸毁了我们的广岛和长崎,死伤几百万人,同时还占领我们的国家,日本成了美国杜鲁门总统的附庸。这美国的罗斯福和杜鲁门人到底是我们日本人的朋友还是敌人呢?”

    想着想着,藤野久芝郎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5

    天亮了,起床的铃声已响起。战犯们忙着漱口,洗脸、上厕所。

    广播里正播送一个战犯的认罪书,藤野久芝郎边洗脸边仔细地听着:“我当时是负责满洲731部队的军官。731部队是专门研究细菌战的部队,主要从事霍乱、伤寒和鼠疫等病菌的研制和战争医学的研究。当时被用来做实验的有被抓来的中国军民,也有朝鲜、苏联、美国等国的战俘。为了实验,我们有时把人推进水中煮;或将其活活烧死、冻死;或送其进压力实验室,直到看见人的眼球从眼眶中爆裂出来;有时我们还将活人不加麻醉地直接解剖。一些身体差的战俘被解剖之后便没有声息了;身体健壮的,被解剖后还能发出‘咻!咻!咻!’的声响,这时我就下令731部队的日本军医要趁机把空气打入那人的心脏,观察他的反应。东北的731部队曾将研制的细菌装入炸弹之内,多次在中国境内撒播,造成有关地区大面积的瘟疫流行。日本投降前,准备于1945年9月22日执行‘夜樱花’计划,向美国投放黑死病病毒跳蚤,后由于美国提前在日本投放了原子弹,迫死日本投降,美国才免于此难……”

    藤野久芝郎匆忙吃过早饭,来到了管理所图书室,他想阅读一下近期管理所主办的版报。因为版报上常刊登有战犯撰写的诗歌、散文、日记、书简。

    图书室早已来了许多人,监管科副科长邢壕也在那里。

    “邢副科长,你好!”藤野久芝郎主动打着招呼。

    邢壕一看是藤野久芝郎,先是一喜,因为藤野久芝郎是很少进图书室的,便真诚地笑道:“藤野久芝郎,你也来了!”

    “我想来看看版报!”

    “好!这上面有你需要的东西!”

    藤野久芝郎就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他正要翻阅刚出的版报,突听临桌的两个战犯正在议论,一个是校级军官、一个是尉级军官。

    校官说:“你看近期报纸了吗,中国军事委员会已发布命令,将宽释坦白认罪的日本战犯417名。”

    尉官半信半疑地说:“真的吗?”

    “是真的!报上还说,中国政府将对那些职务低、罪行轻、表现好的次要战犯,可能会作出依法免于起诉,释放回国的处理决定。”

    “这太好了!中国真的是仁义之国,不记前仇!”

    尉官见校官有些闷闷不乐,关心地问:“你现在是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前途?”

    校官抬头望了望那灰色的监狱围墙,轻叹了一口气:“在此情此景下,谁不担心呢?我的父母、姐妹还有一个小儿子都在原子弹的爆炸中丧了生。现在只有妻子带着大女儿艰难地生活在大板,她们还眼巴巴地等着我回去。”

    “你是怎么知道的?”

    “几天前日本一个司法代表团来管理所访问,代表团长当着所长助理牛剑的面将一封我妻子的信转交给了我。”

    “中国监狱提出‘惩办少数,宽释多数’的总方针,你是不是担心自己会受到惩办?”

    “我担心自己罪孽深重,得不到中国政府和人民的宽恕!”

    两人无语,只有翻报纸的声音。

    若在往日,藤野久芝郎也许会讥笑这两个战犯是日本天皇可耻的叛徒,可今天当他听到那两人的对话时,心里却是一阵酸楚。

    人性已开始在藤野久芝郎的心中复苏了!

    藤野久芝郎忙翻开版报,仔细看了起来。他见上面刊登着一个尉级军官战犯的一篇笔供,详细地记录了1942年那尉级军官所在部队在山西扫荡时杀害一位中国农民的过程:

    “一对30来岁的中国农民夫妇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地里耕作,一群日本兵上来抢走了牛,打伤了妻子和孩子,并把丈夫抓走拷打和审讯。之后,我们又想用中国农民做活靶子。被押走的农民从衣服里掏出‘良民证’,在众人面前撕碎,扔在地上,纸片随风飞舞,散乱一地。在大枣树前,农民站住,回头说:‘我不怕被杀死,总可以让我抽袋烟吧。’

    “闷热的盛暑,二十几把刺刀从四面八方紧逼着,那农民把拷打时被撕破的衬衫前襟掩好,抚摸着被打伤的胳膊和腰,坐在枣树根上,慢慢地从腰里取出烟管。烟管立即被打断了,他一声不响地凝视着烟管,瞪着周围的士兵。农民解开烟袋带子,把烟管插进烟袋,停下手来,用握着袋子的拳头,擦拭了一下黏糊糊带血的嘴唇,突然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士兵们都吓了一跳,视线一齐投向粘在石头上的血块。农民取出打火石,咔嚓咔嚓慢慢敲着,似乎包围着他的日本士兵们完全不存在。他使劲地吸着烟,把烟安静地吐出来,又香香得吸着。脸在太阳下晒着,渗出的汗慢慢浸入伤口,他也不檫,只是眺望着天空,盯着喷出的烟雾,在他脸上,竟然浮现出微微的笑容。

    “‘混蛋,快吸呀!’我喊着扑向农民,用军靴踢他的肩头,但是受到反弹,我自己却摔倒了。士兵们围着我,哄然大笑。

    “农民仍旧吧嗒吧嗒抽着烟,吞吐着烟雾。他把烟袋锅儿,用满是茧子的手掌磕去烟灰,粗壮的大拇战灵巧地一转,压上下一袋烟,大口吸吐着。他盯着自己的手掌,张开握上,又张开握上,突然,他的手不动了。这时,从他的眼里掉下泪来。接着,陆续不断地掉着,渗入干透的黑土里。

    “分队长猛扑过去,抢下农民的烟管,摔到地上。我大喊:‘笨蛋,快把他的眼睛蒙上!’四个人把他的两手捆住,绑在枣树上,又撕破沾血的汗衫,想蒙上他的眼。他晃动着头,把布条甩到一旁,眼睛注视着士兵,用轻蔑的声调说:‘不怕,鬼子,一定报仇!’

    “‘杀!’我拔出军刀,在空中挥舞,命令道。

    “‘啊!’我拼命刺去,但是,刺刀只扎进肩头大约半寸。鲜血流了出来,农民的肩头开始痉挛。我想挽回失败,可是飞出的刺刀又扎在左臂上。

    “‘笨蛋,刺胸口!’分队长喊着。农民仍然紧闭着唇,眼睛瞪着士兵,又转身看着伤口。我哭丧着脸,第三次刺杀,刺在左侧肚子上,刺刀和军服都溅上了血沫。

    “‘注意,刺!’我高喊着。

    “又一个日本兵跑过来刺杀,刺刀扎进喉咙,扎进枣树,断离了枪身。在这瞬间,满身是血的农民,把全身的力气集中在嘴上,像从丹田发出的一声怒叫:‘鬼子!’突然断气……”

    藤野久芝郎看完全文,悲从心来,一想起妻子告诉他的日本家中的惨境,他的眼眶慢慢地潮湿,自语道:“玩火者必将自焚啊!”

    6

    邢壕和郝红轻声说着话,沿着灰色的监墙走着,他们没有发现“老王大哥”正朝他们走来。

    “嘿!”王强见邢壕和郝红马上就要碰着他了,他们俩仍没发现,就故意大喊了一声。

    邢壕和郝红都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老王大哥”王强,都笑了起来。

    “你们俩神神秘秘地在谈什么,人走在你们面前也不知道!”

    郝红看了一眼邢壕,再看前后左右没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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