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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3

作者:黄楚骏
更新时间:2017-12-18 12:00:00
便对着洞门轻击三下,两人便隔门而谈,并不曾再做出一丝一毫有违清规之事。

    这日,许仙轻击洞门三下。那里法海问何事?

    许仙答,“印心问和尚,如何是‘云在青天水在瓶’?”

    法海说,“这只是个话头。并无定论,求法还需向内,你自己揣摩来。”

    许仙道,“我思想着,这云与水本是同性之物,云可成水,水又蒸为云,在青天时他逍遥自在,或大如车盖,或细如游丝;在瓶中他循规中矩,在圆瓶中便是圆,在方瓶中便是方[奇[+]书[+]网]。修行之人便要如云水一般,既有自在之性,又能安于本分。”

    法海道,“不错。只是又起了分别之心。他哪里又来了大和细,他哪里又有这方和圆――他还是他。又安知那天不是个大瓶么?在家出家本是一样,并不曾有着分别。”

    许仙称是。

    法海又说,“我这法门,不执着不行,太过执着也不行,两种皆是外道魔障。无非求个在执与不执之间――既能欣然拿起,又能安然放下。”

    许仙在洞外跪叩。

    不觉得已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许仙这才发现自己参修的大石边有一棵桃树,正吐着丝丝红意绿念。心下想道,这原本是南朝时有名的道场,却怎么有人种了桃树在这。不禁笑起来。

    却听那洞中问道,“笑什么?”

    许仙忙下石来在洞门前,说,“那洞前大石边有个桃树,想也有几百年了,必是那南朝时的和尚种下的。”

    “这有何可笑?”法海道。

    “想我们出家人,第一当断的便是这色,他们却还在这寺中种桃花,岂不是犯戒?”许仙道。

    \奇\“你见他们犯戒来?明明是你犯戒。”

    \书\“我――”许仙忙说,“那都是我未出家时之事,我自跟从大和尚,并无一丝半点情色之念了,这是天地可鉴的。”

    \网\“既不曾有一丝半点情色之念,方才见着桃树生的是什么念?”

    许仙一听这才知道自己起心动念了。

    “笑他们痴时其实是自己心中生出了痴心,并非是他们痴。明白了吗?”

    “是了。”许仙摸着头笑了。“我又起分别心了,树还是树,花还是花,不过是有情人将情移在了树上以寄托相思情爱――青草本无心,想那白乐天看见青草淹没了古道,便想着那是他们要阻住离人的脚步,其实是他想留住朋友,却又不便说出来呀!多谢和尚教诲。”

    “这是佛陀有意开示于你,所以才叫桃花盛开。你若谢时,折下几枝,拿上佛堂去敬佛吧!”

    许仙道诺。方要去,又听洞中问道,“折下没有?”

    许仙回说,“刚要去折。”

    “难道不知树会痛么?若有人用你的手足去礼佛,是正理么?且不说你会痛,那佛愿意收吗?”

    许仙忙敛了方才的高兴劲。细想了好一会说,“说折是大和尚,说痛也是大和尚,和尚岂不是有意刁难吗?”

    法海道,“那我不说,你自己拿个主意吧。”

    许仙犹豫着,法海喝道,“拿了个什么主意?”接着又说,“你说我不该替你出主意,你自己却也拿不出主意。这是为何?”

    许仙不知所措,便如实说,“和尚说着礼佛,自然应该,且已起了心念,是必然要去做的。想那桃树一介生物,寿活百年也是不易,如果被我一时起心动念折损了,也是罪过――你今天说的这个法,却让我不知如何,请和尚开示。”

    “我只替你说了两个主意,你便不知所为。若在寺中,便有十个百个主意,若到那镇江府街上,便有千个万个主意,你如何取舍?”

    许仙会心一笑,道,“若要和尚取舍呢?”

    却听洞中道,“和尚原没想过桃树,与它并无瓜葛,你呢?是折还是不折?”

    许仙没回答。

    法海又问,“是折还是不折?”

    许仙道,“已经折了――便插在那大石旁,专等佛陀来赏。”

    法海笑着说,“你平日常问,什么是‘求法向内’,这便是了。就如方才折与不折的主意,若向外求法,能求着吗?”

    许仙颔首应诺,“其实不管我折与不折都是对的,折是敬畏之心,不折是慈悲之意。只要当时当地守着这一心一意便是了。原就不该听和尚瞎唠叨的。”

    转念又道,“虽如此说,和尚毕竟是我的师父,真正行起事来,哪有不听的?”

    法海在洞内答道,“听是听,做是做。”

    [第八章]第二节

     [回目名:]大和尚退让三尺地,小沙弥难辩二法门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早,大正月里便见了桃花,向阳坡上的草也绿了。

    进入二月,雨开始绵绵地下了,江水涨了许多。人们刚刚走出去年夏秋冬连旱的阴影,预备着牛犁,想像着今年的丰收景象时,雨却没有停过。一连十几日的春雨就那么不大不小地下着,连那盛开的桃花也暗然失色,在风雨中孤独地飘零。

    许仙坐在石洞边的木棚里,看着桃花开过,又飘落。看着江水一点点涨起来。

    终于雷声在天边炸响,春雨撕开了帷幕,开始了惊涛狂澜般的剧情。雨随着雷声向地面倾泄。僧人们的唱经声终于被雨声淹没了。

    江水狂涨起来。雨水在岛上四处流动,填满了坑渠,漫过了塘池。山间响着震耳的冲沟水,山下路上一片狼籍。

    法明拄着伞与几个弟子踩着竹屐深一脚、浅一脚急匆匆地向石洞走来。走在前面的小和尚焦急地拍打着洞门上的铁环,许仙已走出了木棚。

    法明来在石洞前说,“江水陡涨,岛西崩塌三四丈,江水还在淘着岛下泥石,这样下去,不下几日就要塌到寺墙下了。师弟且拿个主意。”

    洞门开了,许仙终于见到了一门之隔的法海。仍然是那样精神奕奕。

    法海说,“若是本地大雨,必定不至于水涝,想是上游各县郡几日前大雨倾盆,才有如此大的来水。如今大水阻隔,又不能派人去上游查看,也不知上游还有几日的大雨,还有多大的洪水要来――不如做最坏打算,布置下去,严阵以待。”

    正说着,一个小和尚指着江中大叫,原来江中飘来些牲畜尸体。众人一看都齐念佛号。

    法海便与法明商量,安排寺中僧人。除年老幼小的,做饭的,其余分成三组,一组由法缘带领,去岛西打桩做堤,许仙也在这一组中;一组由印天带领上山采木伐竹,以供做堤之用;一组由印可带领,在岛四周看守,救助落水生灵。那些年老幼小的,便由法明管理,在寺中念佛唱经,不许四处走动。”

    一时安排下去,岛上蓑影攒动,人声鼎沸。

    却说法缘带人去到岛西,做下几十支大桩,因江水湍急,却打不下去。一个壮僧赤膊下去扶桩,还未走上一步,便被水冲去,幸而腰上系了绳,众人七手八脚忙拉了上来,那裤子早被水冲走了,赤条条被拉上来,身上被水中的利物划了好些口子,正流血,那壮僧也被水冲晕,一时不省人事。为中一个僧人扑上前去大哭起来。法缘忙叫人抬往寺中去。这里许仙叫人捆了自己要下水去,法缘忙叫住,再不肯让人下去,只叫人去报与法海知道。法海因嫌泥水裹脚,光着脚奔来。细看后说,“师弟怎么忒愚了,既已失去,何必流连,不如送与江水四丈土,且自管好未失地。”立在洲头对众人道,就在这里打桩,不需下水。待护好这厢再去收复那水中之地吧。众人称是,忙照做了,五六人一组,沿洲岸打下去,又将织就的竹笼装上石块,滚入江中,护实桩柱。再取土石来做堤不提。

    那些在寺中念经的小和尚本就经不得寺中这般动静的诱惑,心中早就想出去看看,寻些事来做。见外面抬了个受伤的师兄进来,便吵吵的也要出去打桩做堤。法明劝道,念经要紧,菩萨会保佑的,不需尔等操心。

    为中一个灵巧的问道,大和尚,那观世音闭目数珠,念的什么?

    法明厉声答道,与你念的一样。

    那个小和尚歪一歪头说,我念的是观世音菩萨,他也念这个么?

    法明喝道,当然。

    小和尚诡秘一笑,“观世音菩萨也要念他自己,如此说来求人不如求已。我们在这坐守着有什么用处?”

    那些小和尚被他这一说,皆称是,便挤着往殿外走,法明并几个老和尚拦不住,反被这些人挤翻在地。边起身边骂,又怕有闪失,跟着追出来。

    那里许仙等人正在打桩,法海也与一干人在织竹笼。却见五六十个小僧冒着雨奔过来,法明和几个老僧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那个灵巧的小和尚跑在最前面,奔过来便说,“请住持分派任务给我们。”

    法海这才明白究里,又好笑又好气,起身说,“你们的任务就是在寺中念经,保佑天下太平。”

    追上来的法明望那小和尚头上就是一戒棍,“叫你带头不听劝戒。”

    那小和尚跪倒在当地,几乎要哭了,“若是念经有用,为何雨还不止,水还不退?”

    法海反问,“雨止水退与你何干?”

    小和尚道,“它毁我寺院,坏我修行,如何与我无干?”

    “有众师兄在,寺院便无恙。若论你的修行,我不知道是谁坏了你的――你自修行你的,却怪别人来?若真修行,水里火中皆有菩提树,皆是明镜台,却怪雨水做甚么?”

    小和尚不服气,又说,“那师兄们为何不去殿中修行,却在这里担土做堤?”

    法明道,“已说得清楚,还要顶嘴。”又要将戒棍打开,却被法海拦住。

    法海和颜说,“方才已经说过,水里火中皆是菩提树与明镜台。师兄们这就是修行。”

    小和尚又要说话,却见印可跑过来,法海忙打断他道,“不要多说了――洪水中死伤生灵无数,冤魂弥天,还等尔等为他们超度呢!”

    印可跑来说,江上冲来些草团,上面满是蛇鼠,不知该救还是不救?

    法海说当然要救。

    印可说,万一救得上来,咬坏僧人,侵扰寺院怎么办?

    法海便放下手中活,与印可一起去看,并说,急难之人,无害人之心。又对法明说,快快安排他们念经去吧,安排几个在寺门外唱经,免叫蛇鼠入寺。

    来到印可所指的地界,只见江中几个大草团已被岸上的僧人用竹杆勾住,上面密密麻麻尽是蛇鼠,总可有数千。岸边也尽是僧人们从江中捞出的死尸,竟也有数十具男女,不觉心中凄凄。

    法海念了句佛号,忙叫众人把草团拖往岸边。印可提醒众人小心蛇咬。那些上岸的蛇鼠却不走,仍盘踞在草团上,似吓傻了一般。法海忙在草团边坐下,双手结施无畏法印,念动金刚经,|Qī+shū+ωǎng|与他们除恐怖惊惧。念数遍后,方见一些蛇鼠蠕动,爬下草团来。几个无事的僧人也坐下来,念金刚经。不多时,那些蛇鼠便开始爬动。法海立起身来,向山上行去,边走边念经文,一些僧人也如是跟着做。蛇鼠竟跟着他们往山上行去,一路骂骂咧咧,甚是壮观。那些蛇鼠原是天生的仇敌,在这天灾面前却并不相扰,仿佛原是一家。

    那个乖巧的小和尚原不安于在殿上念经,便在寺门前念佛。见得这样光景,目瞪口呆。法明见着他惊奇的样子,问,可知这经文的好处了?

    小和尚放下木鱼叩头道,知错了。

    天色将暮,洲头护堤做成。捞上的尸体也被陆续焚化。堤上留下几人看管,许仙与众人回至寺中来。行过厢房,却听有人说话,本不想听却已入耳。却听得有人说,“你若是有个闪失,我也是不活的了。”却原来是个僧人跪在床前哭,床上躺着那个受伤的僧人。许仙忙走开了,打听得那受伤的僧人唤作印仁,那哭的是印青。

    [第八章]第三节

     [回目名:]痴情人涉江寻夫君,负心汉卧堤明真情

    印仁虽无甚皮外伤,却似伤得不轻,昏睡了两日,醒来时,目光呆滞,也不会说话了。把印青急得不行。

    水稍退了些,法海便着人招了船来去请郎中。郎中来看过,道是伤着了脑子,不单说不得话,怕是连行动也不便的了――若要好时,只好是佛陀开恩了。印青听得,又哭了一场。哭罢,仍旧与他换洗床褥,依着方子胡乱煎了些药,又把那饭食一点点嚼烂了喂他,遇着喂不进时,便自已口中含了,送到他嘴里去。众人看了也只伤心,每日替印仁祈福。

    却说那郎中原是与白三娘一家认得的,进寺看病时便见了许仙。虽是剃了头,不甚地像,他却是认得的,又怕认错了,便没说破。等到见了白三娘,见她挺着大肚子,日日地愁眉不展,便说着这一层,道是金山寺有一和尚极像许仙的。白三娘听了哪有不高兴的,倒把一旁的青儿气坏了。青儿心想若是真的死了倒还不叫人生气,若真是做了和尚――这杀千刀的把我们姐妹母子三人撇下,自己乐得逍遥。

    那白三娘平日里只盼没个寻处,如今知道些消息,恨不能马上就去找寻,哪里还顾得那已快临盆的身子。青儿也无法,只好好生陪着护着。却是天公不作美,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行到金山寺渡口,水又涨起来了,待寻船家时,只道的是风急浪大,没有一个愿开船的。青儿拗不过三娘,便寻着个老船工,道多与他铜钱。老船工水面上惯了的,知道这水性,哪里肯为了几个钱去送命。

    无奈白三娘只得护着肚子扶着青儿来给老船工下跪,道着其中的原由。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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