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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2

作者:黄楚骏
更新时间:2017-12-18 12:00:00


    老僧叹道,“听说过的都找不到,何况没听说过的。”

    奶娘咋舌,“莫非是天上的仙草?”

    “天上的仙草还有个寻处,这一味确是绝迹了的――叫做零陵香。”

    奶娘一听笑了,“我倒是什么――原来是它。”

    话未说完,便听院门哗啦打开,唬了两人一跳。

    出来的是印青,望奶娘当地跪下了,说,“贫僧在院内听得真切,想必这位婆婆知道哪里有零陵香,若访得来时,贫僧愿肝脑涂地报答婆婆。”

    奶娘转念说,“我不过是那么一说,我哪里知道什么香不香的。”

    老僧便说,这便是照顾那位瘫痪僧人的和尚,又说着他许多好处。印青又说,“若是旁人听得这个名字也难,婆婆既然知道这个药名,便是见过或听闻过的。多少给贫僧指点一番。”

    奶娘叫他快起来,印青只是长跪不起。奶娘见他二人千叮万肯的,便说,“我也没有这味药――不过我帮你去寻,若有时,便是你的造化。若没有时,你就是死在当下,也无可奈何的。”

    印青见此一说,又有了希望,又带奶娘进院里去看了床上的印仁,又在那院里焚了香烛,这才回去。

    回到保安堂来,与青儿说着烧香的事,青儿爱理不理听着。奶娘便说,“我这里却为姑娘物色了一件功德,只看姑娘愿不愿意做?”

    青儿说,“但凡不是上天入地下海的事,出几个糟钱,买几卷烂纸,舍几斤药材,有什么愿不愿意的?”

    奶娘听着欢喜,“你猜怎么着,也是上天合着让我们姑娘做菩萨,这件功德还只有我们家姑娘做得,旁的人想也想不来。”

    青儿笑了笑,“少绕弯,有什么快说。”

    奶娘忙说,“他那里那个瘫和尚,如今缺着一味药,叫做零陵香。”奶娘边说边看青儿脸色,见青儿不说话,又说,“我想着咱家哥儿也这般大了,老早就不曾洗那药材,先前收拾屋子,我还看见有些――旁人也用不着,不如就――”。

    青儿板着脸,“你是知道我与那金山寺关系的,我是那死后注定下地狱的,也不指望做出什么功德来抵罪。”

    奶娘陪笑道,“怎么这样说话,姑娘虽然牙尖嘴利了些,却从没做过败德的事。这些个年来,施舍穷人的药材呀,算来都能堵河填江了,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比那菩萨的功德都大。”

    “少来拍马屁――”青儿笑骂道,转而正色说,“依着我的脾气,我就是拿着喂了猪狗也不与他们的――但你既然知道在哪里,你拿了去,与了谁,我也不管――只当是失了盗。只一件,你自己圆个谎儿,不可说着这物件打我这来。要不然,我与你不得罢休。”

    奶娘一听这话,高兴要跳起来,“说哪里去了,我就是再不会做人,也不至于那么下作,搞得姑娘失了面子,下不了台――我只说这是我――从那个什么山上弄来的――”

    青儿笑道,“你这就是越圆越谎――你说个什么――与了他们,自然是你的功德,菩萨在暗地里记着呢。你东说西说,倒要把功德说到别人身上去不成?”

    奶娘忙说,是了,是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奶娘便往里间去,寻着那包零陵香的丝包,打开来,检视了一番,便拿了家去。第二日,风急火燎赶到金山寺。在印青和老僧面前逞了一会能,也不敢说着真实来历。两人着许仙认过药草。印青便千恩万谢,叩头不喋,又拿出些银钱来谢她,奶娘却不要,只说待好了时,再谢不迟。

    [第十二章]第一节

     [回目名:]妄为女为恨设陷阱,诚实人因情打妄语

    这日一早,镇江县令王得舫正在衙内小坐,却听门子来报,保安堂掌柜、五品诰命刘青儿到了。王县令忙迎接不迭,见礼毕,便要她上坐。青儿道不必,有急事要办。王县令忙问何事,青儿望门外一扬手,闪出一个人来。

    青儿道,“有人出首,说金山寺内有人私藏御用贡品。”

    进来那人,王县令认得,乃是混名叫油流鬼的一个市井泼皮。王县令不敢怠慢,忙要升堂问案。青儿说,不必,且在这问了,便好叫衙役们去拿人拿赃,若是迟延,走漏风声反不妥了。

    县令见青儿站着,也不敢坐审,便在当地问话。那油流鬼说,金山寺藏经阁印青房中藏着御用贡品零陵香。县令问如何得知?油流鬼答,前些日本想进寺院偷些食物钱钞,不想在印青房中翻到零陵香一包,自觉非同小可,也不怕问着偷盗官司,前来出首,只求将功折罪。

    县令又问,如何知那便是零陵香?油流鬼说,当日杭州太守陈公靖私藏此香,抄没之时,也在场见过,所以认得。

    青儿道,管他是真是假,此事非同小可,速速派人抄着赃物要紧。

    因事非寻常,县令便叫齐衙役三班带着油流鬼前去搜抄,自己与青儿一人一顶小轿随后而来。

    那里衙役十余人在李麟带领下一阵疾行撞入寺去,值报僧回报不及。法明还未明白何事,衙役们已在藏经阁里搜出了黄绫帕包的一包零陵香。印青哪里见着这阵式,早瘫软在地上了。洒扫僧也只立在一旁目瞪口呆。

    等到县令并青儿到了,法明已明白了大概,忙上来陪笑。青儿正色说,“衙役们两人一班把住寺里各门各道,叫出寺里僧人都到各处侯着,不得走脱了一个。”那里法明便吩咐僧人击鼓鸣钟,将僧人们集合在课堂。

    法明请着两位在方丈里坐,烹上茶来献了。李麟过来报告搜抄过程并呈上抄来的零陵香。印青由几个公人押在门外。王县令打开赃物来细看,惊道,果然是零陵香,真是三生有幸。见青儿一脸正色,忙说,亏他们弄得到。

    法明一旁说,“寺内之事,老纳实是不知,大人只管将印青带走,严加拷问来由,也好还我寺一个清白。”

    青儿喝道,“你还有什么清白――出了这事,你这一寺大小和尚哪个逃得了干系?”

    法明惊得一头汗,“自然是老纳管教不严,一切全凭大人和夫人裁处。”

    青儿骂道,“你也知道管教不严――从那老秃了的,到那刚刮了毛的,哪一个不是无法无天――今天佛祖驾临,明天菩萨护寺,如今御用的东西都用上了,皇上倒真个没有菩萨大哦――”

    法明念了个佛号,“诰命夫人言重了,出家人循规蹈矩,哪里敢有违上之心。都是印青救人心切,寻来这不该有之物,还请大人念他本无恶意,网开一面。”

    王县令点点头。青儿瞪了他一眼,“印青自然有他的罪定。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保不齐你这方丈内就有什么黄袍子、玉印章。”

    法明吓得跪倒在地,连说不敢。

    县令见青儿把事情说得太大了,忙作手势,又去扶起法明来。青儿说,“我又没说他,他不过是个代方丈――他哪里就有那个胆子。”

    青儿呷了口茶,“大和尚请出方丈来,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治的这个寺院?”

    法明说,“法海师兄已经闭关一十五年了,从不出来见人,都是老纳治理寺院,与他无干。”

    青儿笑道,“你倒是想顶下这罪过――你却没有那么大脑袋――哪里就轮得到你?”

    又对下边衙役道,与我去押出法海来问话。

    法明忙摆手,“夫人息怒,不可――我去劝他出来便是。”说着出门去了。青儿看着他背影,撇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法明在洞外向法海一一说明原委。许仙也在洞外听着。法海长叹一声“冤孽”,打开门来。但见他发长数寸,不隐戒疤痕;须不盈尺,难有仙风骨。一领消瘦孱弱体,|Qī+shū+ωǎng|满面憔悴愁苦纹,谁道是长安裴翰林,只好比沙陀苦行僧。

    许仙一见心酸不已,忙过来扶着。法海细看他几眼,往方丈行去。

    青儿见了法海,也不由得心中一酸,待见许仙搀扶着他,又生出无边恨意来。

    法海进来合什歉身说,“老纳治寺无方,致使官司降临,罪莫大焉!”

    青儿说,“你无德无能,致使寺内倡盗丛生,忤逆横行――”

    法海打断,“夫人不可信口开河――老纳才行虽弱,全寺上下皆是遵纪守规之人,也不致如此。”

    青儿自觉失礼,便对县令说,“王大人,你带衙役们各处再去搜搜,看有无其他违制之物,我这里有话单问着法海。”

    县令带众人出去,只留下法海与许仙。

    见人走后,许仙怒道,“青儿,你竟要怎么样?”

    青儿默了一会,冷冷说,“我要怎么样――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害我们夫妻不能团圆,母子不能完聚,姐妹形同陌路。我待要问你和他要怎么样?”

    法海念了个佛号,许仙不作声。

    青儿说,“如今姐姐已回家,你若回家,一家子人夫妻、母子共享天伦便罢了,若还守着这贼和尚,休怪我不客气。”

    说着甩手出去,四下叫衙役,着人押回印青。

    奶娘早听得街上人传说金山寺私藏零陵香,锁了印青回衙之事。便寻到衙里,青儿正在审问印青,奶娘便于门外招手。青儿出来,不等奶娘说话,便说,“若是供出你来,你有几个脑袋担待?你只好有多远躲多远去。”奶娘还想说什么,只见青儿两眼露出凶光,甚是怕人,便怯怯走开了。

    青儿回到衙里,问着李麟,印青可曾应下?李麟摇头。

    青儿过来对印青说,“我也不打你,你只好快些应下来。只说那本是藏经阁原有之物,一切推在法海身上。我还依旧将那香草与你,只留些许做赃物。你依旧回去疗治你师兄。你若一日不应下,我便锁你一日;半月不应下,便关你半月。那时节,谁来看管你师兄?不下两三日,他就去见佛祖了。”接着又说,“我这里好吃好住地待着你,你那师兄在寺里饿着,渴着,臭着。天天托梦与你,‘印青,我饿了,我渴了,我身子脏了。’”

    印青哇地一声哭出声来。青儿把供状并印泥扔在他身下。

    [第十二章]第二节

     [回目名:]尴尬人偏做尴尬事,仇恨风更助仇恨火

    印青回来向法海、法明回禀此事。法明怒道,“没肝肠的逆贼,滚出寺去。”说着要来赶打法青。法海拦住,“算了,论前因,本因我而起;说后果,当由我来担,干他何事――再说,要是真逐走了他,印仁怎么办?他也实是为我所累,卷入其中。该来的总要来,躲也躲不去,躲了一十五年,最终还是要来的。”

    法明说,“我看那青儿的意思不过是要印心回家,印心若回得家去,她也许也就罢手了。”

    许仙听得这里,对两位合什说,“既如此,我便回家。”说着便往家去。

    法海摇摇头,“始终是孽缘,不知要如何收场。看那女子任性好强,她哪肯善罢干休?我乃佛门中人,必不能入监而使三宝受辱。若事有急,我必涅磐免遭世人污毁。那时节师弟不要劝留,早早与我准备下香木宝炭,送我西去。”

    听得此语,法明不由得声泪俱下。

    法海大喝一声,惊得法明泪都滚到肚子里去了。

    “亏你修行这么久,还没有开悟。来便来,去便去,我与你有何相干。”

    法明说,“我们一门师兄弟,想起当年,你与我的许多好处,又不计前嫌,还叫我来掌管金山寺――”

    法海又是一声断喝,“你是谁?我是谁?”

    法明愣了半晌,半天方自语道,“你是佛,我也是佛,本不相干,何来的恩与情,何来的仇与怨?”再看法海已入定了。

    许仙凭着记忆寻着保安堂所在。看着一度熟悉而又陌生的门面,不知该不该进去。他刚要跨上门槛,小五子一个箭步冲过来挡下说,快别处去,叫我们东家见了,好一顿骂。

    许仙忙说,“我是许仙――”

    小五子见他不走,急了,“管你许仙――许佛,别说你姓许,就是姓皇上,刮着光头也不能进我们保安堂。”

    那边钟老爹听得说话,过来端详一会许仙,叫道,“东家――你可回来了。”忙挡开小五子,让许仙进来,又对小五子嗔道,“这是许大官人,咱们的大东家。”一面又语无论次地向许仙陪礼,“怨不得他――你走时,他还小――二姑娘又是那样的脾性。”

    许仙问,三娘何在?钟老爹忙引他到斋堂去。

    钟老爹欢喜非常奔进斋堂来报,“贺喜大姑娘,大姑爷回来了。”

    听得这喊叫,三娘顿时从蒲团上跳起来,对着佛像好一阵祝祷,这才出来接着。三娘刚要拉许仙的手,许仙双掌合什,念了声佛号。三娘忙缩回手去,合什问好。钟老爹下去备茶烧饭。

    两人也再无多话,各自坐下,竟谈起修行心得来。

    青儿早听人来报说许仙回来了,便过斋堂来。见两人坐着谈禅,作色道,“这倒好了,请了两位高僧来讲经说法,普渡我们这些不信佛的恶鬼了。”

    两人忙起身让坐,三娘拉着青儿说,“哪里的话?要说妹妹可是天下第一的善人――多亏了她担承这个家。”

    许仙也说,“可苦了青儿妹妹了。”

    青儿却不受用这话,“你们倒好,一拍屁股,扔下个小人走了。留下我来给你们揩屎揩尿――我原是你们家的奴才,有什么苦不苦的。”

    三娘忙说不可乱语,如今可是诰命了。

    青儿原来想三人见面能谦谦和和,但真的见了,十五年的旧气新恨全都翻出来了。又见着他两人见面不说家事,不谈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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