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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0

作者:未夕
更新时间:2017-12-21 08:00:00
爱军的头也正好转过来,解放的嘴唇在爱军的脸颊上擦过,蜻蜓点水,涟漪无限。

    也不过是一秒钟的功夫,轻快得不成为一个吻,解放甚至没有察觉。

    而爱军的脸烧了起来。

    解放打一个哈欠,凑到爱军耳边说:“不能再看了,再看,我一个人能演全出了。咱钓鱼去。喂,你了,小爱军?”

    他那亲热的懒洋洋的声音在一片黑暗里特别清晰。

    爱军结巴起来:“你......你才傻了呢!“

    解放拉着他的胳膊,两个人穿过黑暗,走出影院。

    中午的阳光哗地倾斜下来,兜头铺了他们一身。解放和爱军都不禁眯起眼来。

    解放说:“去河边儿。”

    他们买了干粮,到了镇子外沿的一条河边。

    那只是条又窄又浅的小河,但是难得岸边绿树成荫,惊快极了,风里头混着水气,混着树木的清香。

    解放问老乡借来了钓竿,跟爱军一人一竿钓起鱼来。

    爱军问:“老想问你,你每个休息日都出来,不要紧吗?”

    解放说:“要什么紧?这里的第一把交椅是我爸的老战友,当年一块儿南下的,再说,我也不想在部队上久待了,其实,并不象我们当初想象的那样好。”

    四年的光阴,让爱军很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心中曾经充满着革命的浪漫主义情怀,慢慢地变得只想着一份安定的生活,最好是能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轨道上去。

    爱军黑黑的眼睛看着解放,有许多的话藏在里头,深得象一口井,清凉幽静,让燥热的人恨不得一个猛子扎下去。

    不一会儿,解放钓上了一条鱼,难得的大而肥。

    解放说:“你带回去吧。”

    爱军说:“这么远的路,鱼到半道儿就得死,怪可怜的,放了吧。”

    “也好。”解放捧着鱼头,爱军捧着鱼尾,一同放回水里。

    鱼儿见了水,扑腾两下,仿佛是对自己的好运不能相信,然后,快速地游开了去。

    爱军与解放安静地坐在河边。

    不是没有话讲,倒是话太多,反而无需讲了。

    过了许久,爱军说:“该走了,得赶路呢。”

    解放说:“急什么?我每次都是天黑了才往回赶。”

    爱军脸有点儿红:“其实今天轮到我做饭,我其实一直都做得不大好,援朝做得好,帮我好几次了,这次出来,我谁也没告诉。”

    解放站起来,去还了钓具:“这回,我也多送你几里路。”

    直送出去有二十里,正巧碰到了顺路的大车,大车上还有两三个知青,解放目送爱军坐着大车缓缓而去。

    这一天,解放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每次看到爱军,自己都特别地开心,而爱军也是很快乐的样子。

    解放当然是喜欢这种感觉的,只是,这当下,他忽然觉得,有点怪。

    因为,爱军今儿来找他,他带着他到处去,吃饭看电影到河边,这一种感觉,好象不再象好兄弟那么单纯,倒象是,倒象是......

    解放心里很迷茫,象什么呢?他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事就干脆不想,这是他从小到大的信条。

    看着远去的爱军,解放突然想起一句重要的话还没说,拔腿追了上去。

    气喘吁吁地赶上了,他仰头对爱军说:“下个礼拜,还是我去找你!你别乱跑!等着我。”

    爱军的脸背着光,解放看见他脑袋四周在阳光下飞出一片毛茸茸的金边,听见他喜洋洋的声音:“嗯,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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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渐渐地往凉里去了。

    有一个休息日,解放到快十点钟还没有出现在知青点,爱军急得开始转圈,窑洞里屋外已打了几个来回,连水跃进都问了两声,许解放怎么还没来?

    徐援朝笑着说:“小水不是想看见许解放,是想看见他带来的好吃的。”

    爱军想,连水跃进都习惯了解放的存在,自己更是习惯了,可是这习惯,到底能维持多久?这种平静如水的好日子,到底还可以多长呢?

    解放还是没出现,爱军坐不住了。

    这样好的天,解放没有道理不出现的,他拿了草帽就想出门。

    徐援朝正好也要出门,在门口,他低低地对爱军说:“别急,不会有事,兴许他有重要的事,今天来不了。”

    爱军说:“我也没专等他,就去村口溜溜。”

    爱军觉得不会有人明白自己的心事,不是担心出什么事儿,这附近四里八乡,连条凶点儿的狗都没有,路上也很少拖拉机,当地人买不起,所以也很安全,更何况,解放还穿着军装。当地人,对子弟兵是十分热爱的。

    只是,现在还不来的话,即便是一会儿来了,也呆不了多一会儿,又得走了。然后,又是长长的六天,半根头发也见不到。

    徐援朝听了爱军的话,笑了一下,爱军听见他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正说着,解放来了,不是走来的,居然骑了一辆破破的旧自行车,头上还有赶路赶出来的热汗,冲着爱军笑。

    “这是要去哪儿?”他问。

    “不去哪儿?你怎么......?”

    “怎么现在才来?嘿嘿嘿!进屋去,哥哥有好事儿告诉你!”

    “什么呀,还挺神秘。”

    爱军跟解放一同进了屋,水跃进从炕上一跳而下,“许解放!许解放!”

    解放哈哈大笑:“他这不是叫我呢,他是在叫‘饼干,饼干!”

    水跃进一边接过解放递给他的压缩饼干,起劲儿地啃着,一边说:“这硬的,估计能给人头上砸一个坑。许解放,你要再不出现,有人要变望夫石了。”

    他当然是无意说的,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吃食上了。

    爱军心里别地一跳,偷眼看看解放,解放全不在意,还笑着跟水跃进说:“是望哥石望哥石。”

    水跃进提好鞋子,一步三跳地跑出去,末了儿还对爱军说:“爱军爱军,今儿晚上我住村长家里,他们家小二子跟我说带我去偷鸡烤着吃。”

    爱军说:“偷东西你还敢这么大声!”

    水跃进转来脸来又说:“不偷哪能吃到肉?对了,爱军,今儿晚看来你要一个人住了,瑞林和援朝哥都不回来。”

    知青当中成双作对的已开始半公开地同居在一起,只要有机会,援朝与瑞林都是跟对象住一起的。

    解放上前一步趴在爱军肩膀上说:“谁说他一个人?今儿晚上我住这儿!”

    爱军吃惊地回头:“什么?”

    解放得意洋洋地说:“刚才不是跟你说有好事儿吗?哥我弄到了两天假,在这住一晚上。”

    水跃进笑:“好啦好啦,今儿晚上你们哥俩做伴吧。最好来一对女鬼姐妹花,你们就快活去吧。”边说边跑走了。

    爱军跟在他身后呸一声,一脚把地上的一块土坷垃踢出去老远,却止不住笑出来。

    解放四仰八叉地躺倒在炕上:“哎哟妈呀,今儿晚上总算不用赶回去了。先补个觉。”

    话没说完就打起了呼噜。

    真是累了啊。

    爱军想,转身到外间去烧火做饭。

    玉米糊,粗面饼,一小碗颜色糊涂的腌豆子。

    手里做着事,嘴角不自觉地就弯起来,就差没笑得流出口水来,象以前胡同里的小傻子。

    解放要在这里呆整整一天一夜啊,这日子,象偷来似的,藏着掩着不想给人看见,可是,心里的快乐欢喜太过浓厚,化也化不开呢。

    爱军看着解放长手长脚睡成一个大字,突然起了孩子心性,悄悄爬上炕,掏出当年解放买给他的钢笔,在解放的人中处画了两撇小胡子,又在他的眼睛下画了两滴眼泪。

    爱军闷笑着看着解放那张滑稽的脸,看着看着就入了神。

    过一会儿省悟过来,就算没有人看见那脸也热起来。

    爱军低头看着手中的钢笔,他的这一管笔是深蓝色的,解放的是黑的。四年了,爱军用得仔细,笔还象新的一样,解放的那个却在尾部有一道裂纹,有点儿漏水,把胸前的口袋染了一坨墨斑。

    正想着,解放醒了,扒扒头发问饭好了没有。

    爱军看着他,忍笑忍到肚子痛。

    解放问:“你笑啥?”

    “没笑啥。”

    “我知道,你看到我来就乐呵,对不?”

    “对!”这是真的,可是,解放的脸实在太可乐了。

    解放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两个人从那么小就在一块儿,谁的肚子里装了点儿什么可是太清楚了。

    解放拿起炕桌上的一杯水就要喝,突然在墙上挂着的半片破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那张小丑脸。

    解放不动声色地喝完水,趁爱军不在意,一个恶虎扑食把人扑倒,按住他的手,腿锁住他的腿,从脖子开始从从容容一点一点慢慢地挠到腰间,然后再一个来回,一边狞笑着看着爱军扭来扭去徒劳地躲闪。到最后,爱军连叫救命的劲儿也没有了。

    终于两个人都疯累了,爱军想起来问:“哪儿弄来的那辆破车?除了铃铛不响,上下哪儿都响。”

    解放得意极了:“在镇子上一个乡干部手里买来的,十块钱!”

    爱军说:“这么破要十块?安不安全?”

    解放说:“看上去破,好骑得很!还有后座儿呢,我用铁丝绑了绑,挺结实。以后我过来,就快多了。等会儿你试试!”

    爱军说:“先吃饭。呀!都凉了!”

    两个人消消停停地吃了饭,解放果然把自行车推到门前的场院上去,让爱军骑了绕圈,一群村子里的小豆子跟在后面疯跑,都是瘦精精的身子,黝黑的皮肤,衣服也不周全,拖了鼻涕,可是稀脏的小脸上全是不堪世事的笑容,明朗而无畏。

    解放骑上车,叫爱军坐在后座上,从一道缓坡上飞快地滑下来。

    爱军闭起眼,张开双臂,感觉自己飞了起来。飞在快乐里,飞在希望里。

    飞在,爱情里。

    两个人象孩子似地玩了大半天,转眼天就暗下来。入秋了,天短。

    爱军说:“回去做饭吧。可惜没有好东西给你吃。”

    解放说:“没有好东西不要紧,有好酒就成!”

    “哪里有酒?”

    解放狡猾地笑起来。

    拉爱军回知青点,窑洞门前有一堆杂物,解放在里面掏摸了一会儿,摸出一个酒瓶来。

    爱军惊讶地睁大眼:“你什么时候藏下的?我怎么不知道?”

    解放嘿嘿笑:“上次带来的,我看那么多人,没舍得亮出来。不是一般的酒,真正的高梁大曲,战士送我的。”

    屋子里很快飘出了炊烟。

    就象解放说的,没有好饭,可是有好酒。

    两个人在昏黄的灯光里,小声地说着话,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喝得慢,酒劲儿快要上来时,又是一杯下去,内心里更加热得似烧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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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原来,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就是这样的。

    他跟爱军干了只有男女间才干的事儿。

    可是爱军,爱军是他的兄弟,叫了他多年哥哥的人。

    他是......是个男的!

    这种认知超出解放的理解范畴。

    如果不是文革,如果他们可以多读一点书,他会明白,这并不是一件那么可怕的,骇人听闻的事,从古至今,许解放与蒋爱军不是第一个这样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不是唯一的。

    然尔,郁解放什么也不懂。他只觉得怕。

    爱军也一样。

    他知道自己喜欢解放,用不同寻常的方式喜欢,他是他想要一辈子粘在一块儿一生一世过到老不能分开的人。

    可是,他的执念,他的深情,在这样一个时刻措不及妨地与欲联系起来,这种认知也把他吓坏了。

    在十八岁插队以前,他连男女之间的事儿也不明白,他以为结婚就是两个人睡在一起,有分子之类的东西于无形中跳来跳去,奇Qīsuū.сom书然后女的就有了娃娃。

    而今天,他才明白情欲是怎么回事,叫他明白的人,是他一直以来叫哥哥的人。

    两个慌张害怕无助的孩子呆呆地对望了许久许久。

    解放突地跳起来,手脚打着颤往身上套衣服,蹬上鞋子,冲出去,踢开自行车的车闸,跨上车飞也似地骑走了。

    好半天,爱军也省过来:解放,走了。

    骑自行车走的。

    原来以为可以带着他们习在幸福里的自行车,带着解放一个人飞走了。

    逃走了。

    在黑暗里坐了一夜,爱军在渐亮起来的窑洞里绝望的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本来他们说好了要在一起呆一天一夜呢。

    这一天的傍晚,知青们都回来了,大家认为许解放已经回部队去了,也没有人在意。只有徐援朝发现,爱军有点儿不太对劲儿,哪儿不对劲儿,他也说不上来,只觉着他的眼神都是散的,木木的。

    一连几天,爱军都在想啊,想啊。终于认清了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自己对郁解放的爱。

    蒋爱军爱着郁解放。

    他特别特别想把这件事告诉解放,也许不该爱,可是爱这件事,是多么多么地无可奈何啊。

    他得告诉他,不管解放会怎么样的反应,他想见他!

    只是,解放还会不会来?

    会不会?

    不会。

    解放此后一直没有再来,一周,两周,三周。

    水跃进问起来,爱军淡淡地说:”他们是又要调防了吧。“

    到了第四周,爱军忍不下去了。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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