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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9

作者:一池碎
更新时间:2017-12-25 04:00:00
之人都能有这样的风度,主人又究竟是什么人?他既然行半礼,就说明他的主人身份地位比自己要高。

    比皇家亲封的郡主身份要高的。自然是正牌的皇家子弟。

    只是不知道是哪位了。

    清欢淡然而笑,矜持的点了下头。并没有询问。

    中年男子的笑容里就添了些不明意味。小小年纪就这样沉得住气。委实难得。怪不得年仅八岁就能进退得宜,取得太后的宠爱。于是也不纠缠,点点头。退入人群之中。

    清欢步调优雅,像一只正在巡视领地的猫。与人简短交谈。并不骄傲,也并不谦卑。只是笑容里带着点点疏离。让人愈发的看不懂。

    同一时刻,远在幽谷的溯雪夫人正坐在窗下看天高云淡,花影扶疏。

    天好似格外蓝。明透的像家中的那面名曰“映空”的湖水。

    来到幽谷,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六年。这六年大概是这辈子最平静的日子。年少时惊心动魄,深陷泥潭,呼吸间都是窒息的绝望。后来遇见那个叫自己倾心的男子,愿意追随他天涯海角。情伤过去,如同海啸过境。无论身心都是一片狼藉。后来,遇见张墨迪,那是个清风朗月不及一分的温润男子。待自己温柔宽厚,连对着秋儿都是十足的慈父模样。虽然……但是她已经知足。得到的够多,使她愿意在他死后依旧守着一份令人眼红觊觎的财产,不得不强势,不得不刚强。

    外人看来的精明强干金屋华服是她牺牲了多少一一挣来的!

    溯雪夫人闭了眼睛。

    那是墨迪走后不久的一年冬天,好像格外冷。受了天大的冤屈样的寒彻肺腑。披了狐裘出门谈生意,对方的夫人却是看上了自己身上的雪白狐裘。初掌大权,根基不稳。只将那狐裘拱手相让,算作谢礼。裹了单薄的秋披回家。

    这下,便着了凉。

    持续的发热头昏。秋儿刚刚七岁多一点。正是喜欢玩耍的年纪,也正是发现自己不被众人喜欢,连私塾都上不了的时候。每天都坐在台阶上等自己处理完事务,可怜巴巴的看天看云看小草。

    自己病了。手下的人乱成了一团。

    她只记得那个混乱寒冷的冬夜,头昏沉沉的疼,耳边嗡嗡的响。浑身无力。连手指头都动弹不了。身上烫的像是刚出锅的煮鸡蛋。

    她挣扎的睁开眼睛,当时的大丫鬟正并了两个小丫头在门下嗑瓜子。笑语盈盈。只有一个二等丫鬟在自己身边诺诺的哭着。哭得自己心烦。

    她的秋儿正趴在她的床边哭。她只觉得一颗心又疼又急躁。想掉在了油锅里翻腾着。没半刻的安生。她想伸手去擦儿子的眼泪,却抬不起手来。

    于是,终于还是恨了。

    恨了那个让自己走到这个地步的人。

    恨了那个给了自己希望又自以为是毫不留情走掉的人。

    恨了那个……自己恨着却依旧说不出诅咒的男子。

    季。怀。江。

    一字一顿,力透纸背。

    “娘亲!”张念秋从门外走进来,举止较来时又有不同,虽然依旧率直天真,心性却成熟不少。白笙首徒京墨曾说,除了用药针灸,还要以对待成人的方式对待念秋。越以孩子式的态度对他,他就越不容易成长。

    溯雪夫人迅速的团了手下写了三个大字的纸,笑意融融:“念秋。何事?”

    张念秋举止间已经少了一些稚气,上前来脚步稳妥。一张笑脸却是难得的精致好看。像极了当年的韩溯雪,只是五官更有棱角些。眉梢眼角带着些阳刚之气。额头上有些汗水。虽然笑容还是傻傻的不够内敛,众人却都以为这率直的笑容极为珍贵,不应改变。

    张念秋声音本就清朗,现在微微带了些低沉。天真之意倒是还在:“娘亲,季伯伯说请我们去他那边用饭。”

    “你是如何回的?”溯雪夫人声音中带着鼓励。

    张念秋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我说太麻烦季伯伯了,不用的。”

    溯雪夫人脸上便浮现出一个赞许的笑容。但是这笑僵在嘴角,消失在儿子后半句话中。他说:“所以我请季伯伯过来跟我们一起用餐了。”

    看着儿子脸上小心翼翼的讨好,溯雪夫人轻叹口气,勉强的笑了下,回了个好字。清欢那丫头说要鼓励教育,总这样鼓励真的可以么?!

    午时,溯雪夫人、张念秋和季怀江便真的如同寻常的三口之家坐在一张桌子旁用餐。

    溯雪夫人不停的深呼吸。

    自打清欢离开幽谷,念秋便时常去那个人那边。慢慢的,一个早已经模糊在久远的记忆中的身影,缓缓的浮现出来。

    原来不是忘了。而是不记得了。

    现在,又终于记了起来。

    他还是不爱食鱼。他还是习惯穿一身黑衣。他还是喜欢在黄昏的时候擦拭他的钨刃,温柔爱抚像是对待情人。

    种种种种。

    重新面对这个人,才终于慢慢发现。

    所谓怨恨。不过是自己的执念罢了。看着他本来极为熟悉的面孔上染了陌生的风霜和憔悴。心底涌现的情绪不是快意。竟是惆怅。

    她回房拿着镜子,细细的端详自己。她怕自己也老了。

    大概是少笑的缘故。眼角处都没有皱纹。一张脸还是如二八少女般柔嫩白皙。她没有刻意的保养过,事实上,她已经二十年未曾在意过自己的容貌了。

    尽管如此。

    一双眼睛却是老了。

    她忽然觉得脆弱起来。察觉到红颜老去的那一刻,有几个女人不会觉得难过。

    但她却隐隐的察觉出几分快意的狠来。

    仿佛只要一切都面目全非了才好。

    全部都变了。她的心才不会觉得仓皇。

    溯雪夫人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都是耗尽了她半生的爱的男子。

    原来竟然是这么的相似么。

    看到黄瓜都嫌弃的撇嘴,看到鱼都不自觉的转了视线,看到一点葱花都不肯再加一筷子。本来伤感叹息着的心,渐渐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罢了。

    自己的一生依然如此。秋儿的人生却还长久。让他拥有一个父亲,大概是最好的事情了。

    溯雪夫人想通了心事,不自觉的柔和了表情。加了一筷子黄瓜放在儿子的碗里,叮嘱了一句:“不许挑食。”

    张念秋孩子气十足的皱了眉头,苦大仇深的样子。可怜兮兮的看了一眼娘亲,见娘亲不为所动的坚定模样,又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了季怀江。

    季怀江来这里之前,是提着心吊着胆的。他的身体渐渐好了,武功也已经恢复了三四成的样子。但是,他依旧不敢面对眼前如冰雪般傲不可亲的女子。尽管,他心念此刻已经快三十年了。

    可是收到张念秋委屈的眼神时,他忽然觉得圆满。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这是他最爱的女子,这是他亲生的儿子。一个刻骨铭心。一个血脉相连。

    再不觉得惶惑不安。

    无论怎样,他都要看着他们走完以后的日子。竭尽所有。

    人一旦下了决定,不管是决定放弃还是面对。心,都是安定的。

    他笑着夹过了儿子碗里的黄瓜,换给他一片他们父子都最喜欢的茄子。然后……怀着有些大义凛然的意味吃下了那片黄瓜,好像是什么剧毒一般。脸都白了起来。

    张念秋的笑容还未及翘起,溯雪夫人就又夹了一片黄瓜放在了他的碗里。

    季怀江心里默默的涌起一阵感动之意。

    这样平和的相处,是他梦想过多久的事情啊。

    然而用过午饭,他还是跟念秋笑了笑。然后默默的转回自己所拥有的那片黑暗的寂寥之中。

    黑风涧黑风涧。本就是在崖壁的阴影之下,终年不见阳光。溯雪选的那一边向阳,每日阳光饱满的洒遍,耀眼的像一滴露水。

    倒是真的不负泊雪之名。

    泊雪。

    短暂停泊,也总是会走的吧。

    季怀江靠在长椅之上,目光穿过层层树影抵达刚刚去过的地方,那房子搭盖的精巧玲珑,处处透着雅致之意。她本就是这样有一副玲珑心肝的女子。到了哪里都带着独特的美丽。他不怪她嫁了人。他甚至感谢那个在她最难的时候给她庇佑的男人。

    她依旧不肯原谅自己。

    她告诉清欢,说已经不恨了。其实是想说,已经不在乎了的意思吧。前尘付水东流去。也是想通过清欢告诉自己,不要企图接近了吧。这样的决断利落。

    从许久之前一样。

    他始终都记得,那个倔强的女孩子,苍白着脸,温暖的气息拂过耳边。声音小却坚定非常。她说:“带我跳崖。”

    ……

    「073.微尘记忆」

    溯雪陪着儿子坐在屋檐下的回廊间说话,阳光暖融。让人心生暖意。慵懒的怠惰感缓缓爬遍四肢。溯雪如冰似玉的脸上就溢出一个舒服的笑容。月眸半眯,多了许多柔和之意。

    张念秋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泊雪涧中那条细细的却绵延不断的流水,温和的笑着。带着些许天真的神情。

    他问:“娘亲,欢儿妹妹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呢?”

    “怎么?想她了?”溯雪伸手抚摸儿子的头顶。

    张念秋憨厚的点点头:“欢儿给我讲故事,还没有讲完。”

    “哦?”溯雪笑,“什么故事?你给娘亲也讲讲吧。”

    张念秋歪着头想了想,才开口:“故事里有两个人,一个叫雪娘,一个叫阿江……”

    溯雪夫人哭笑不得的听着雪娘和阿江的故事,这个清欢丫头,她是在告诉自己很多前尘往事已然变成床头的故事,不需郁结于心了吗?溯雪神情格外温柔,她轻拍念秋脸颊,带着如释重负的意味:“这个故事娘亲也听过。娘亲讲给你听好不好?”

    张念秋惊喜的点头。

    溯雪夫人看着眼前的儿子,忽然觉得。或许,过去的一切并没有那么糟糕令人绝望。至少,她拥有了念秋。

    屋檐下燕子衔泥修巢。似曾相识也未必就是去年的那只。

    溯雪夫人站起身来,身影单薄的有些寂寥。

    ……

    那个林子,他们用了半个月才真正走了出来。

    季怀江走进卧室,和衣躺了下去,那段他一生中最为温柔的时光,经年却愈发清晰,至今依然毫发毕现。

    半个月以后,她已经亲昵的叫自己怀江。

    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并未放弃对他们的搜索,况且除了季怀江,韩家的小姐也随之消失。韩家大公子韩沐凌当时便疯了一样的要随着跳下去,还是扑上去五个人才拉住了他。

    韩家悬赏黄金百万,寻找那个美丽的少女。

    众人像闻到了血腥味的豹子。满心激越的要逮到他。

    “怀江,你快看。那边有一户人家。”韩溯雪这半个月里开朗了不少,虽然条件艰难,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样的苦,但是深重的心思却是淡去了不少。终于有了些十几岁少女该有的欢快开朗。

    季怀江满眼温柔,宠溺的看着她纤瘦的身影,随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是一家猎户。

    季怀江自然的牵起韩溯雪的手。向那木头房子走去。

    韩溯雪微红着脸,诺诺的跟着。林子里的路并不好走,两个人时常手牵着手相互扶持着走。可是这几日他身体渐渐好了,都是各走各的。于是这个自然的牵手,便在韩溯雪的心里投下了温暖的涟漪。

    渐渐走进了,才看见那木房子房门紧闭,蛛网尘土遍是。

    季怀江牵着韩溯雪小心的走进去,避让着地上的杂物:“这大概是猎户的暂居之地。我们进去看看吧。”

    房子很小。只有一个房间,后面连着一个狭窄的小厨房。房间内只有一张木桌一张木床,连椅子都没有。桌子上落着厚厚的灰尘。

    韩溯雪歪头看向季怀江,眼睛里是问询之意。

    季怀江看了看窗外的毓秀林木。笑叹道:“现在这里修养几日吧。”

    韩溯雪笑着点头。

    那段日子之前,他们从不知道,还能遇见一个人,与他如此亲密。

    ……

    “欢儿。你大哥呢?”江晓墨挽着清欢的手,笑语嫣然,虽然面上是一派轻松的笑容,神经却是紧张的。她知道,这次清欢是打算同枫林山庄正面对抗了。武林大会开始之前,众人都是热情的彼此寒暄,但是……在这寒暄声中,依旧潜藏着危机,和叵测莫名的心思。

    清欢笑嘻嘻的摸了一把江晓墨白净漂亮的手,流里流气的调笑她:“美人儿,你有我还不够。”

    江晓墨哭笑不得的拍她一下:“你正经些。”

    “我哪有不正经。”清欢轻笑,然后淡然的说了句,“不必找他。”

    声音里的疏离之意不加掩饰。

    江晓墨转头去看清欢的侧脸,精美的不似凡人,连睫毛上都像沾了露水般缀着细碎的金芒。脸上是一个不可挑剔的完美笑容。欢声笑语,却透着迫人的寒气。

    江晓墨忽然就想起了三月初春的清晨,裹着锦被依然觉得有些凉。窗外已经开了好些灿烂的花朵,惑人心弦的热闹,仿佛已经非常暖和。可是,却是手指探出被角都会觉得冷。

    春花烂漫,春寒料峭。

    江晓墨紧紧攥着清欢的手指,笑却带着气:“你个丫头,你就气人吧。”

    哪里是不必找,根本就是不肯依仗自己以外的力量。想将一切都自己承担。

    清欢明白她的未尽之言,也只是笑,并不反驳也并不安慰。

    很多东西,是连最亲近的人都无法分享的。

    她时常在做的那个梦里,高不胜寒,广寒无边。空气里有月桂的清香,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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