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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26

作者:梨橙
更新时间:2017-12-25 08:00:00
有了在江南乃至朝廷呼风唤雨的能力,更掌握天下舆论,难保不功高盖主。君父君父,先君后夫。天家骨肉情薄,你怕落下猜忌。十二阿哥母子自来已低调自保,眼下忽然被推到如此重要的地位,自认无能是不行的,差事必须得办好。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宝座上的君王放心呢?”

    皇帝稍微停顿,缓步走下来,又是一声长叹,极缓极缓的说道:“唯有自污。有缺点的人总是让人放心的。随着君父出巡,重任在身,偏偏耽于美色。百忙之中,放下公事去和美人纵情山水,不避物议人言。固然是风流才子风范,但终究是美玉有瑕,留下了把柄。这把柄不大不小,刚好。”

    胤额头出血,鲜血沿着眼睛流到颊下,模糊了视线,也不擦拭,继续叩首不止。

    一只手托住他下巴,“罢了,不用再磕了。”

    皇帝拿了帕子给儿子擦脸,笑道:“那陈珊瑚出现的正好,况且・・・・・・”

    随手扔了帕子,皇帝声音之中充满调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十二阿哥自认也不例外。才子佳人,也算是风流佳话。”

    眼前的金星散去,见老爹眼中并无怒意,胤心中稍定,艰涩的开口:“阿玛,儿子不孝。”

    皇帝摇摇头:“不孝的罪名太大了,你担不起。平心而论,你也没做错。皇家花团锦簇的表象之下,确是波涛诡异。你此举不仅是给朕看,也是做给你的兄长们看的。未雨绸缪,走一步看白步,朕的十二子,朕没看错。派你来江南,再合适不过。”

    拍拍胤肩膀,皇帝郑重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既然选定了你来江南,便是信得过你。以后在这一方面,你大可省些脑筋。朕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的。胤从小,就是个淡泊之人。你苏麻妈妈把你教得很好。”

    胤一颗心落回原处。

    今晚之事大出所料,惊惧忧喜过后,心情激荡,一把抱住皇帝大腿,“皇阿玛!”

    胤哭上了。

    他自接了皇帝让他南下的旨意,战战兢兢,精竭虑,费劲了心机,今儿冷不丁被皇帝揭破心底最隐秘之事,心房大开。心头最大的一块儿巨石移开,轻松之余,有感于皇父良苦用心,眼泪不知怎地,止也止不住。

    皇帝轻拍他肩背,沉默不语。

    胤哪受过这待遇?哭得更厉害了。

    好不容易哭够了,见把老爹的袍服哭湿了一大片,鼻涕眼泪血迹俱全。胤甚为不好意思,方要说点儿啥,他爹轻飘飘丢下个炸弹,炸得他差点儿魂飞魄散:“那陈珊瑚的底细你不用查了,你也查不到。她外祖父是先帝,生母是朕的妹妹,多年前遭劫与父母失散。既然你们‘情投意合’,便让她给你做个侧福晋吧。”

    见儿子被这天雷炸得外焦里嫩、一副白痴相,皇帝弯弯眼睛:“封号福晋。”

    挥挥衣袖,“你跪安吧。”

    皇帝施施然离去。

    胤跪在当地好半天没回过神儿来。等他回过神来,知道惹了大麻烦,老爹已经踪迹不见。

    深秋的小晚风吹着,十二贝勒背影萧条,微微有点儿瘸的回自己住处去了。

    “玄烨,皇家好复杂・・・・・・你・・・・・・别往心里去。”

    “有利益之争的地方哪儿不复杂?便是平民百姓,兄弟分家还打得头破血流呢。在其位,谋其政,何为可得,何为不可得,我心里明白得很。果儿不必忧心。”

    “喔・・・・・・那你说十二皇子会怎么做?”

    “呵呵・・・・・・果儿慢慢看着呗。”

    皇帝夫妇拉着手回屋,一夜无话。

    皇帝在江宁已停留数日,九月二十便要起身奔苏州,这几日甚是忙碌。

    因唐果对“红楼中人”有兴趣,晚上闲聊时,皇帝特意告诉她,王子腾即将升任文华殿大学士。

    “此人才具是有的,只可惜,心不正、此处是江南四大家族发家之地,经营多年,不能让他再待下去了。”皇帝喟叹。

    “你把他调离江苏,想让谁来接任啊?”

    “钟泽臻。户部汉侍郎,也是革新主力。王子腾推荐贾雨村来着。”

    “他还真会荐人。”

    “哈哈・・・・・・果儿那是什么表情?我若没事先听了那红楼故事,有派人查过贾雨村履历,说不定真会欣赏此人。”皇帝百无聊赖,逗着老婆玩儿。

    “他很出色吗?”唐果皱着眉嘟嘴。

    皇帝捧着老婆脸蛋蹂躏,“本身有才华,又善于揣摩上意算不算出色?”

    “你召见他了?”

    “嗯。一番凑对,甚合我意。”

    唐果终于从夫君大人手下逃出来:“那你怎么安置他呀?”

    “一并调进京去,做个二品内阁学士吧。”

    “嘻嘻・・・・・・王子腾的党羽都调走啊?”

    “佛曰:不可说。”

    晚上跟夫君大人说说笑笑,白天逛街逗小包子听八卦,唐果的小日子过得滋润。

    计算这萨克达氏怎么也应该去找皇帝求赐婚了,唐果天天等着听信儿,结果音信全无。胤那儿也风平浪静。

    九月二十,御驾起行。

    直到开船,唐果还处在迷惑状态。

    萨克达氏闹出挺大一动静儿,这就完了?

    疑疑惑惑到了苏州,驻扎之处又是一座名园。

    原主人是个满人,亦是去年落马的官员。现在这院子抄没入官,因园中广植枫树,改名枫园。

    眼下正是枫叶红时,园中诗情画意,美景怡人。

    唐果听了园名,却煞风景的想起“冯渊”。由冯渊思及香菱,薛蝌铺子里的人送她回的苏州,怎么一直没听见回报呢?

    问薛宝琴,薛宝琴也愣了一下。这些日子她挂心遇袭之事,又惦记哥哥的腿伤,把这事儿忘了。忙告罪,又让人往自家铺子在苏州的分号送信,问情况。

    回来的人说,香菱父母皆已失踪,说是出去找女儿了。香菱举目无亲,大病一场。薛家铺子的人不好扔下她不管,一直照顾她,往江宁送了信,想是江宁那边儿出了事故,忙乱之中,两岔了。

    嗟叹一番,薛宝琴说她让兄长安顿香菱,唐果也就放下心。

    秋游苏州是肯定要滴!

    尽管挂念那“封号福晋”的事儿,可真逛起来,唐果也就把烦恼忘了。

    又忍了两日,实在忍无可忍,唐果问皇帝:“陛下,怎么还没消息啊?”

    皇帝轻笑:“终于忍不住啦?我还以为果儿离开江宁时就得问呢。看来果儿耐性见长,好事!”

    “・・・・・・”

    老家伙!原来是故意的!

    抓住夫君大人胳膊狞笑:“该不会是结果都出了吧?”

    皇帝点头:“差不多吧。”

    “啥叫差不多?”

    “差不多的意思是,我离开江宁之前,萨克达氏没向我请旨。”

    唐果两眼问号。

    皇帝趁机捏了老婆的脸两把,好心的解释:“陈珊瑚反悔了。萨克达氏也反悔了。”

    唐果问号满天飞。

    第三百五十五章:难偿风月

    唐果很不明白,萨克达氏母女怎么反悔了?

    问皇帝,皇帝微叹:“果儿看那陈珊瑚,是个怎样的女子?”

    “只见过两次,看表面,似乎有些冷漠孤傲的意思。也难怪啦,人家长成那样。”

    “是啊,冷漠孤傲・・・・・・”

    皇帝拉着老婆在枫林中散步。微风吹过,红叶飘落。

    随手将落在老婆肩头的红叶拈在手里,皇帝道:“这样的人往往自视甚高,怎肯屈居人下?”

    唐果皱眉,“我也这么觉得。她们母女所求,可不仅仅是封号福晋那么简单。一旦进了门,还不得使尽手段除掉黛玉,然后自己上位啊?我倒是没听说有侧福晋能扶正的,可人家实际上是皇帝外甥女,而且起点就很高,谁知会不会例外?”

    皇帝拈着叶柄转动那红叶,淡淡道:“胤自然也知晓。你不是想知道他如何选择么?他的选择,便是将自己最初的打算告诉那陈珊瑚。”

    “什么打算啊?”

    “萍水相逢、逢场作戏、卿虽佳人、奈何微贱!”

    “不是很懂。”

    皇帝淡淡冷笑:“陈珊瑚有意试探,想知道自己在胤心中的分量。十二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说若是她愿意,可以纳为侍婢。”

    唐果:“・・・・・・”

    半天,说一句:“好毒。男子果然多薄幸!”

    皇帝哭笑不得,“果儿啊,这个时代来说,皇子们出这样的事实在稀松平常。况且当初,是那陈氏主动招惹,十二只是顺水推舟。据我看来,利用之余,先是欣赏,而后起了绮念。即便是有几分情意,一旦知道这女子会危及妻儿,也断不能容她入门。”

    唐果大眼微眯:“说来说去,还是男人不好!既然无真情,就不要跟人家腻歪嘛!”

    皇帝被她噎了一下,也不生气。悠游的转着那红叶,笑问:“那你还要不要知道后面的事?”

    唐果觉得夫君大人笑得欠扁,又想不出人家哪里欠扁,郁闷!

    从皇帝手里把红叶抢过来,“要!”

    皇帝安抚的拍拍老婆的脑袋,“后面的事便是俩人一拍而散,决裂了。”

    当日,胤说出纳婢的话来,陈珊瑚一腔热情立刻便凉了一大半。

    她自持美貌才情,向来视天下美女如无物,又将世间男子看做粪土。

    以前以为自己是陈秀才之女,未免偶尔顾影自怜出身。早早的媒人便踏破陈家门槛,其中不乏富贵人家想要她做妾,她养父甚有读书人的骨气,皆回绝了,为此还惹来一场祸事。

    若非她年初去庙里给养父祈福,偶遇生母,母女相认,只怕陈秀才早被人害死了。

    她那时才知,原来自己生母是顺治皇帝之女。若不是命运参差,自己本应是朝廷的郡主。

    萨克达氏贵为皇女,之所以落到生长包衣之家、嫁为包衣之妻的地步,皆是顺治帝与孝庄太皇太后相斗之故――当年萨克达氏之母,本是孝庄太后安排到董鄂妃身边的棋子。后来得幸有孕,偏偏这时被顺治皇帝得知了身份和所做之事。顺治帝大怒之下不顾她腹中胎儿,要将她杖毙,还是顺治帝的乳母布里布里氏从中援手,才保得性命出宫。那人难产而死,留下一女。顺治不认,孝庄不理,布里布里氏只好当自家孩子养活。

    个中内情,年深日久,能说得清的人也不多。

    孝庄太后薨逝之前,想起这件陈年旧事,人之将死,心中愧疚。将萨克达氏身世告知皇帝,嘱咐皇帝善待于她。因此,萨克达氏这些年在她的生活圈子里,说一不二。陈珊瑚本是她亲生女,当年因曹家妻妾相争的缘故离散。

    那萨克达氏自己身世飘零,女儿又是如此,多年来养成了怪癖的性子,能对唐果略微服软,已是极少见之事了。

    话说回来,陈珊瑚偶然见到胤写的扇面,十分倾慕他的文采。通过她娘的安排,窥见了真人,一点情丝便这么系上了。

    她主动搭讪,与胤越谈越觉投机,少女心里自是喜不自胜。

    虽说对方已有正妻在室,但陈珊瑚心里自信满满,凭自己的容貌才华,哪有女子能比得过?

    有母亲的面子,做个封号福晋,到时与情郎夫妇相得,双宿双栖,那正室也不过就是个摆设。

    至于她娘说的,待过得几年,将那正室除去,她并不想那么做。

    主要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心理:我既然得了胤的心,对她已是不公,只能说是造物弄人,姻缘错配。便让那女子守着正妻名分,自生自灭也就是了。

    哪只到头来一盆凉水浇下,情郎只把自己看做奴婢一流!

    陈珊瑚长到十五岁,因貌美才高一直被捧着、哄着,何时受过这等轻贱?

    一时间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好容易撑住了,问胤:“你说什么?在你心里眼里,我只配做低贱下流之人么?我问你,我与你相交,诗酒应答,游山玩水,可曾有过越礼可耻之事?聘则为妻奔是妾,你却让我为婢,那是连奔妾也不如了?”

    胤叹息一声:“姑娘才气无人可及。然使君自有妇,胤只能这样了。”

    “使君自有妇・・・・・・你是什么意思?”看看胤额头的大包,陈珊瑚又升起一丝希望:“是・・・・・・皇上责怪你了?还是・・・・・・嗯,你福晋的姑姑・・・・・・你放心,我・・・・・・”

    “姑娘!”胤不待她说出真实身份,打断她道:“胤早已立誓,此生只有一个福晋。”

    陈珊瑚眼前发黑,颤声道:“只有一个福晋,那是什么意思?”

    “胤府中,只得一个女主人,我绝不会让别的女人危及她的地位。”

    “所以,别的女人只能为婢?你・・・・・・你便・・・・・・对你福晋如此深情?”

    “姑娘,此事与我福晋无关,与你也无关。胤对后宅相争之事看得多了,断不能自取其祸,祸及妻儿!”

    陈珊瑚欲要解说自己没有取而代之的意思,然而念及母亲的谋划和自己“让正妻自生自灭”的想法,颇觉违心。有种被对方看透的羞耻感。

    羞恼变成怒,又觉自己这般低声下气,实是屈辱。

    最难受的是,向来自傲的美貌和才华,根本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所向披靡。男人的心里,比这两样重要的东西,原来有这么多!最起码,他的妻子就比这个重!

    陈珊瑚大受打击。

    千般心思,最后化为一句话:“爱新觉罗・胤,你会后悔的!”

    陈珊瑚回去向她娘大哭一场,她娘恨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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