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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4

作者:柳残阳
更新时间:2017-12-26 08:00:00
拍拍李发肩头,关孤柔声道:“不准这样说,李发,你已尽了你的力量,我当时没有能护住你,心里更感到极大的愧疚……李发,你是我的好兄弟,我肯为你付出我生命的所能,这点小小的失策,其咎更不在你,责任应由我全部来负,抱歉的不应是你,该是我才对。”

    追随了关孤这么多年,李发深深明白关孤是个至情至性却也最善于隐藏不露的人,关孤绝少表达自己的情感,更难得有一句温和的慰语,至于真情的流露就越发少之又少了,他总是冷冰冰的,铁铮铮的内心的感受与情感的激发全部严密的固封在灵魄的深处,他独自享受,独自咀嚼,独自适应,无论是痛苦或是欢悦,落寞或是振奋,他都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他都将之包容于他的冷面中,但现在,关孤竟说出来了,这么真挚恳切的话语他已说出来了,那么些诚与爱也流露在言词间,李发激动又兴奋的颤抖着,他眼眶泛泪,呐呐的道:“大……哥……有你……这句话……我……我死也心……甘……”关孤摇摇头道:“好了,不要再讲这些――李发,我已替你报了仇,解了怨!”

    李发欣慰的道:“那……姓温的……大哥已经?”

    关孤微微点头,道:“我已经取了他的狗命!”

    李发长长吁了口气,道:“这……畜生……不是……人……”关孤苦笑道:“是的,他们心如豺狼!”

    又拍拍李发,关孤轻声道:“你歇会吧,等下我们还要赶路。”

    于是,李发轻轻闭上了眼,关孤向一侧侍候他的银心颔首示谢,回转身,南宫豪已开口问道:“怎么样,不关紧吧?”

    关孤道:“大约休养一段时日就会好的。”

    南宫豪念了一声佛,道:“谢天谢地,只要别出大毛病就是皇天保佑了……”舒老夫人慈祥的道:“关相公,这一路来,多亏了你,也连累了你……”关孤笑道:“老夫人这样说就见外了,一心维义,全诚护道,其他的就不是问题了,何况这点小小波折与伤害!”

    舒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唉,先是家门不幸,出了妖孽,再是贼匪相逼,穷凶极恶,他们势非置我母女于绝地不可,这些狠心的歹徒如此霸道,若非关相公、李壮士,和南宫子俊二位叔叔仗义维护,我母女两人只怕早已膏了虎狼之吻了……”关孤静静的道:“老夫人无须烦心,更不用客套,我们全是自愿,只求能送几位出关,这付担子便也了了,回过头来,便是我个人的事了。”

    舒老夫人真挚的道:“关壮士,你何不也在关外暂时住下来?”

    关孤摇头苦笑,道:“心愿所系,歉难从命,尚请老夫人恕有。”

    又叹了口气,舒老夫人知道劝也白劝,便不再开口了。

    南宫豪这时又接上来道:“那姓温的,关兄,本事如何?”

    一提到这个姓,舒婉仪的脸色便不由一变,她宛如心在绞痛,心在沥血,又羞又恨的垂下头去――关孤低沉的道:“还不错。”

    南宫豪哼了哼,道:“这小子号称‘百面狐’,可也叫对了,一张脸蛋说变就变,一会笑嘻嘻,一会就冷下来,一时那般恳切,一时又转为恶毒,上句话还和你亲热得像是你的小勇子,下句话就阴森森的宛若要剥你的皮,真不是个东西!”

    关孤淡淡的道:“他以后再也耍不出这一套了!”

    南宫豪笑道:“遇着你,哪还有他的‘皮调’?别说他‘百面狐’,就算‘千面狐’也一样逃不出你的手心!”

    关孤沉缓的道:“不过,这人委实阴狠歹毒,卑鄙无耻,杀之犹不消我恨!”

    “哦”了一声,南宫豪问:“关兄,你一定把这小子整治得够惨吧?”

    关孤抿抿唇,道:“我一向对此等禽兽不如的奸佞之徒,习惯施以重惩!否则,何以正道规德?”

    南宫豪用力点头,道:“对,我完全赞同!”

    接着,他又道:“这小子到后来求饶了不曾?”

    关孤冷森的道:“他没有这个机会,即使有,也毫无用途。”

    有些感触的点了点头,南宫豪没有再说什么,这时,门儿开处,丰子俊已微喘着掠闪而入。

    南宫豪问道:“找着金创药了?”

    丰子俊举起右手上的一方紫檀木盒,笑道:“暗,就在这里头,连摆金创药的盒子都是这般考究呢;我查看了一下,全是最名贵的那几种!”

    接了过来,南宫豪启盒检查,边道:“可不是,瓶子里装的是‘王大力壮骨丹’,这一包牛皮纸包的是京城最有名的‘济德堂止血散’,哦,那是‘小华佗净毒粉’,‘回生液’,河南名医赛扁鹊的‘九日合肌散’,这小玉盒盛的是传自大内的‘补气益寿丸’……好,全是些好东西,不晓得姓胡的都是从哪搜罗来的……”丰子俊一笑道:“他有的是黑心财,再加上暴力与不择手段,什么东西搜罗不来?尤其是这些疗伤续命的药物,他们更得随时备着,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们要用的地方比别人更要来得多……”渡心指--第四十九章路、窄、遇冤家第四十九章路、窄、遇冤家将盒内各式药物一一取出排好,南宫豪侧首道:“银心,备一大盆清水。”

    银心笑道:“早已准备好了,大爷。”

    丰子俊问了一句:“哪来的清水?”

    南宫豪朝外面努努嘴:“楼侧即是一口水井,水味很好,清冽澄澈,大概还可以生饮哩。”

    一边将背着的用紫花罩单做成的包袱取下,关孤一边问:“恕我唐突,南宫兄你对医术在行么?”

    南宫豪哈哈一笑,道:“放心,错不了,对这一门虽不说精,一般的知识还是有的,关兄,似你们这种外伤,我自信还可以医治一下,其他疑难杂症,就不敢吹这个牛啦!”

    关孤低下头去,“嘶”的一声将大腿伤口处裤管撕裂了一些,使整个皮肉外翻,血糊淋漓的受创处呈现出来。

    一直悄悄窥视着他的舒婉仪,甫见那怕人的伤口,禁不住心腔子“通”“通”直跳,表情上是又惊又疼又难受,她牙齿咬着下唇,脸儿也更加苍白了……蹲下身来细细查看,南宫豪道:“乖乖,这一下子可割得真不浅,但愿没伤着腿骨……”关孤笑道:“没伤着骨头,否则,我早拖不动这条腿了。”

    南宫豪“啧”了两声,叫道:“银心,拿水和净布来――”关孤忙道:“先给子俊兄上药吧,我可以等一会……”丰子俊连连摇手:“别客气,关兄,这也不是敬酒布菜,我们还推来让去作甚?老实说,你的伤比我重,你的重要性更比我大得多,若是你本身有了什么不便,这不仅是你个人的不便,我们大家全跟着不便了――这一路去,缺了你还行得通么?你可是我们最大的助力,不啻护身之符呢……”这时,南宫豪早已蹲下身来为关孤洗擦伤口敷药了,他倒真像有这么回事一样,取这要那,把个银心支使得团团打转……伤口的偶而触痛,全像扯着心一样,但关孤脸色平静,表情冷然,一点苦楚的形状都看不出来,他任由南宫豪播弄着,动也不动。

    疲倦的打了个哈欠,丰子俊振起精神道:“对了,关兄,你那包紫花包袱里是什么东西呀?”

    关孤一笑道:“放在胡钦房间密格中的金银珠宝,因为他们已将舒老夫人所携带的随身细软洗劫一空,所以我也老实不客气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将胡钦密格所藏的这些财宝尽量拿了装成一包,不晓得样数对不对,是不是原来那些,因为当时时间迫急,也没有功夫回来细问才挑了……”丰子俊笑道:“那是当然,换了谁也会这样做的,这样一来,姓胡的可真霉头触到了家,连一点油星子也没捞着不说,反将自己一条老命也陪进去了……”关孤平静的道:“咎由自取,他早该知道这个结果的。”

    吁了口气,丰子俊笑道:“经过这一连串的惊险艰难,渡过这步步血腥危困,关兄,我更深切体会到你的力量是如何恢宏,我们是如何也缺少不了你,当初我们要求你偕行相护的做法是正确得到家了,若没有你这一路相助相扶,别说到不了关外,到不了这里,恐怕连第一道关卡也通不过呢……”笑笑,关孤道:“别太估低了你们‘绝斧绝刀’的本领,他们要想对付你们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二位亦非省油之灯。”

    丰子俊道:“但比起关兄你来,我哥俩个可委实差上一大把火了!”

    伤口处又蓦地抽痛了一下,关孤暗暗一咬牙,低头问南宫豪:“南宫兄,你们在那石室出口的房间里静待之时,‘三人妖’未曾另行派人去搜查么?”

    一边忙着抹药包扎,南宫豪边摇头道:“没有,连个鬼影子也没见着――你们那边打得唏哩哗啦,热闹非凡,我们却可隐隐听到呢……”丰子俊接口道:“‘三人妖’他们得悉巨变,一定早急疯了心,把全部力量都集中到我们所在的大厅去了,哪还有闲情逸致分派人手四处搜查?他们狂是狂,但对关兄你可半点也不敢疏忽大意――”舐舐唇,他又接着道:“虽然,就算他们如此谨慎,也一样栽了跟头,全军尽没……”有点沉重的低喟着,关孤道:“我已经给了他们退走的机会……我们总也算有过见面之情,但他们却并不接受,奈何!”

    丰子俊道:“这就合了你那句话了,关兄,‘三人妖’可不是‘咎由自券?”

    顿了顿,他又迷惘的道:“可是,令我不解的是,温幸成这小子既然已经逃脱,为什么又偕同‘三人妖’去而复返呢?他莫非活腻味了?”

    关孤冷冷的道:“姓温的这样做有几个必须的原因――或者是他过份高估了‘三人妖’的功力,以为可以借‘三人妖’力量来对付我,也或者他心存观望,相随同来看看风水――得利则进,失利则退,亦可能在他警告了‘三人妖’之后不好意思自行溜脱,也可能‘三人妖’拉着一起回来借以增加点力量,但是,其中最可能的原因,我认为胡钦说得对――他说温幸成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而且性急如火,不肯在吃亏的事上稍做容忍……姓温的在我手里栽了跟斗,他必然咽不下这口冤气而想尽快报复,快到就在眼前能找回颜面来是最为佳,所以,我判断他才在这种极没有把握的情形下去而复返;子俊兄,记得关于这一点我也向你分析过,我怀疑他去向‘三人妖’示警的目的并非为了道义,也不过只是希望借他们的力量前来替姓温的自己出气罢了……”丰子俊颔首道:“对,很有道理……”这时,南宫豪又忙着替关孤日前所遭的几处旧有火伤施药,那几处火伤早已皮肉焦萎了,只是难看点,其实并无大碍,但南宫豪索性一起医治了,连关孤的左肩押瘀肿他也大量的敷上了消炎活血的药膏,在满头大汗里,他拍了拍手,大笑道:“行了,关兄,觉得舒服点了么?”

    关孤笑道:“谢谢,我觉得好多了,果真华佗妙手,功德无量。”

    南宫豪一挺胸膛,庄严的道:“多承谬奖,我呢,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呃,关兄高抬啦。”

    嗤之以鼻,丰子俊道:“大哥,看你那副德性,你真个自以为成了‘华佗妙手’啦?这就叫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想开染房了,这么点外伤,谁又不会治?”

    南宫豪佯怒道:“你就晓得说风凉话,你会,你怎么先站那里动口不动手哇?”

    丰子俊笑道:“这原因很简单,因为如今只有你是个完整的人,弟弟我身上还带着伤,怎么个动手呢?”

    舒老夫人笑斥道:“看看你老哥俩,四五十岁的人了,还在那里像小孩子似的斗嘴,也不怕人家笑话?”

    一把将丰子俊扯过来,南宫豪道:“我给你医,老二,你受着吧!”

    于是,当南宫豪将龇牙裂嘴的丰子俊两处创伤上药包扎妥了以后,他又跟银心替李发敷抹了一阵,待一切峻事,已是快耗去个把时辰了。

    关孤站起来试行了几步,又推门望了望天色,道:“雨已住了,各位,我们立即便要启行,不能再耽搁下去,乘着夜色,还可以赶上一程!”

    南宫豪道:“好,我去牵马套鞍――”

    关孤道:“都在后面厩棚里。”

    在南宫豪匆匆离去后,丰子俊有些担心的问:“关兄,‘悟生院’的人会来得这么快?”

    关孤沉吟了一下,道:“我估量他们至迟在天亮以后便将赶到,所以我们必须在他们到达之前离开,如果被他们围住,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丰子俊忧虑的道:“该不会恰巧在半路碰上吧?”

    关孤苦笑一声,道:“从这里到‘古北口’有很多条路,我们选择其中一条上道,相信不会这么巧便遇上他们,但若万一碰上了,这也是命,我们固然倒运,他们也一样霉星高照,大家全不会好过!”

    关孤转对舒老夫人道:“沿途辛苦在所难免,还请老夫人等在篷车上将就闭闭眼歇会吧。”

    舒老夫人慈祥又了解的道:“不用顾着我们,关相公,更苦的还是各位,我几个妇道尚可在车里假寐一阵,只怕你们连打个瞌睡全不行哩……”关孤淡淡的道:“没关系,习惯也就好了,这种生活,我们已过得太长久……”怯怯的,有些瑟缩的,舒婉仪首次开了口:“关壮士……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觉得太累?”

    关孤似看又不像看着她,低沉又简单的道:“还好。”

    这两个字泛着点冷,也带着点涩,更有那么股子勉强的意味在内,舒婉仪一阵委屈垂下头去,差点哭了出来!

    丰子俊不察的接上口:“等一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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