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节真是发展得太快了,他们至少想了对方几个月才采取行动,他们不过见一次面,就直接结婚,古人的效率真不得了,值得学习。
“他们真的结婚了吗?”很难想像两个仇人要怎么结婚,家人不会反对吗?
“结婚了。”真爱胜过一切。“但是後来茱丽叶的堂兄,杀死了罗密欧的好友。罗密欧为他的好友报仇,也杀死了茱丽叶的堂兄,两家於是又结下梁子。”
原本他们就已经不受祝福了,现在又增添一椿血案,前途更显艰辛。
“那他们怎么办?”魏丹心越来越陷入剧情之中。
“不怎么办,罗密欧被放逐,茱丽叶被迫再嫁,结果还是悲剧。”洒狗血的小说永远有它的市场,罗密欧与茱丽叶就是一例。
“真惨。”他们不过偷偷来往,就觉得前途茫茫了,更何况他们还被迫分开。
“更惨的是,他们不甘就此分开,於是想好一个计谋,准备双宿双飞。但是中途凸槌,罗密欧不知道茱丽叶诈死,以为茱丽叶喝下毒药死了,於是也跟著喝下毒药殉情。茱丽叶醒来後看见罗密欧躺在她身边,伤心之余拔出短剑朝自己的心脏刺下,跟著结束生命。”
举凡惊天动地的爱情,一定要出人命,罗密欧与茱丽叶又是一例。
“他们的家人一定很後悔吧!”说到家人,魏丹心不免想起他二哥,和他那张气愤的嘴脸。
“一定的。”楚慎行也想起她二姊。“到最後他们两家终於和好,却是付出两个年轻人的生命做为代价。”
同样都被家中的恶魔挡著,楚慎行和魏丹心他们两人,对剧中人物的同情自是特别多,都不想像他们这么惨。
“你知道吗?我一直好羡慕茱丽叶哦!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个罗密欧爬上我的阳台,对我倾诉爱意。”说她是个过於会幻想的瓜也好,但她真的好希望能拥有这么浪漫的爱情。
“这有什么困难,我也做得到。”他记得她家没有阳台,不过窗户倒是挺大的,弄座梯子爬上去应该没有太大的困难。
“真的吗?”楚慎行闻言喜出望外。“你真的愿意为我这么做?”
“当然是真的。”光看她现在的笑容就值回票价。“我虽然不是罗密欧,但是很乐意当你的王子,这点小事我还办得到,难不倒我。”
魏丹心说得信心满满,楚慎行却是听得泪眼婆娑。他居然自愿当她的王子,光听他这么说,就不枉此生了。
他们约好魏丹心要救她脱离有楚谨言在的恶人城堡,当天晚上,魏丹心就采取行动,真的去搬来一座长长的木梯,架到楚慎行的窗户上,开始他的救人计划。
不过由於呢,两家正在交战之中,因此做什么都要很小心。他虽然有心将场面弄得轰轰烈烈,实际进行起来却跟做小偷似地,小心翼翼地爬了老半天,才爬上楚慎行的窗户。
“丹心!”
虽然他们两个老早讲好了,要来个窗户边的约会,但当他真的出现在窗户边,楚慎行仍是感动不已,眼眶都红起来。
“慎行!”扛木梯虽辛苦,但只要一看见她兴奋的样子,所有辛苦都有了代价,她真的好可爱。
他们就站在窗户的两侧对看。登时雪花飘,玫瑰花办飞舞,他们好想碰触彼此
“呼、嘿!”
这时,木梯下方突然传来一个响亮的吆声,魏丹心冷不防被吓到,一个不小心没站好,人连同木梯,往窗户的另一个方向掉落。
“丹――”她才喊第一个字,立即用手把嘴巴遮起来。差点忘了他们正在月下偷情,不能惊动家中的老大,只好跟对方说抱歉了。
可怜的魏丹心,就只能像表演特技一样地,从她家二楼摔下去。不过幸亏他身强体健,从二楼摔下去还没关系,还能爬得起来。
“再见,要想我哦!”他老兄爬起来後,朝二楼的楚慎行挥挥手,她也高兴地朝他挥挥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恨今日靠邪当道,百姓的痛苦受不了――锵锵锵锵……”
原来,那阵响亮的声音来自他大哥,他又半夜睡不著,出来耍大刀了。
幸好他没喊痛。
魏丹心一面揉著摔疼的手臂,一面扛起木梯走人。
要当个称职的王子果然不简单,但是为了他心爱的公主,他会加倍努力。
当天晚上,他们都梦到对方。两人穿著中古世纪的衣服,在楚慎行的房间下方相互凝视。
“啊!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要叫罗密欧呢……”
多么凄美!
第四章
话说自从楚慎行和魏丹心互吐心声之後,楚慎行就一直处在失神状态,脑子里塞满了他的影子。
她想念他的人,想念他爬上长长的梯子,站在她的窗户前看著她笑的样子。他就像是一道阳光,把她黑暗的人生都照亮了。从此以後,她再也不必惧怕她二姊,因为有王子会来保护她,她好幸福……
楚慎行别的不会,就是会幻想。不检讨自己哪里有错就算了,还把楚谨言想像成一头喷火的恶龙,成天欺侮她这个可怜的公主。
不过说到公主与王子……她的王子哪里去了,会不会正在院子里面运动?
每次都在院子里“巧遇”魏丹心,楚慎行灵机一动,跑到院子去找魏丹心,但是没看见他,只好失望的回来。
她抬头看看大厅上的钟,时针指著十一的方向,显示现在已经是早上十一点,她二姊还在睡,不过巷口的书店应该已经开门,去那边看书好了。
楚慎行匆匆回房间拿背包,又匆匆跑到鞋柜拿凉鞋。一打开鞋柜,她前些日子才买的书就跟著掉下来,砸伤她右脚的小拇趾。
“哎呀,好痛。”她揉揉被打疼的小拇趾,用另一只手把书塞回鞋柜。才想起她二姊骂她买书买得太夸张了,鞋柜都被她塞满了。
……既然如此,就别再去书店看书了吧!到时她一定又忍不住扛一堆书回来。
楚慎行原本想把凉鞋放回去,但心里老想著出门看书,怎么都下不了手。
“我听说泉州街附近有家书店准备结束营业,好多书都有打折,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耳边猛然响起阿雅前两天说过的话,楚慎行一颗沈寂的心又活跃起来,再一次拿起凉鞋。
对啊,她可以到那家书店看看,反正快要结束营业,书一定卖得很便宜。若是一本便宜个二十块钱的话,那十本书就便宜了两百块。况且阿雅说有些书不只便宜这个价钱,便宜个对半都有,那她就可以多买一些书回来,也不会挨骂。
对,就这么办!
高高兴兴穿好鞋子,楚慎行兴奋之情溢於言表。不过她才走出家门,立刻碰见一个大麻烦,泉州街离她家有点小远,而且要转两班公车,不太方便。
她掂掂自己的荷包,皮夹里还有两干多块钱,拿来坐计程车的话绰绰有余。但为了买书,花两百块钱搭计程车会不会太贵了?好像有点划不来……
楚慎行站在红砖道上,心里挣扎著该不该去买书,最後还是买书的欲望战胜,狠下心来挥手招来计程车,杀到书局。
阿雅说得没错,这家书局的书真的卖得好便宜,她赚到了!
特爱买书的楚慎行,一进入书局宛如进入天堂,看哪一本书都觉得喜欢,看哪一本书都觉得顺眼。如此东挑一本、西挑一本,一下子就把带来的书袋塞满。
啊?装不下了,那就回家吧!
满载而归的楚慎行,买的书可多了,从打三折到只打八折的书都有。尽管她不一定有讨到便宜,但就她不精於算计的个性,已经很满足了,不能再奢求。
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一点小事就可以兴奋得半死,因此当她回家的时候,还在兴奋。不过相对於受够了她那堆书的楚谨言来说,她的兴奋就有点碍眼,忍不住想找碴。
“午安,你又买些什么书回来?”
楚慎行才刚转动钥匙进门,她那法官似的二姊已经在门口等她,她差点没跳起来。
“啊?二姊,你吓了我一跳!”冶不防被吓著,楚慎行拍拍胸口。“我今天只买了几本书,而且都是拍卖品哦。”
难得她也有买便宜货的时候,楚惯行对自己的行为感到非常骄傲。
“真的?”她二姊可不这么认为,怀疑地看著她。
“真的!”楚慎行连忙疾声保证。“有家书店要结束营业,就把所有库藏书都拿出来拍卖。你看这本“疯狂的软化”就打五折,别的书店现在还在照原价卖呢!”
楚慎行将袋子里面的书统统翻出来给她二姊看,楚谨言看了一眼,冷冶地说
“我好像在车站前的“流当书”专卖店中看过这本书,只卖六十九块。”表面上一本原价两百七十块钱的新书,现在只卖一百三十五块,听起来是满划算的,但实际上有更便宜的价钱。
“真的吗,我又买贵了?!”楚慎行无法接受这个打击,亏她还特地花了两百多块的计程车费才找到那家店,结果竟然买贵?
“不愧是凯子行,买什么都比别人付出更多的钱。”楚谨言毫不留情的攻击她的小妹,楚慎行早已呆掉,无声坠入凯子的深渊之中。
她又买贵了?怎么会……
“还有呢,凯子行?”楚谨言语带嘲讽的问她小妹。“你还买了哪些书?”
“凯子行”是他们全家御赐给楚慎行的外号,因为她买什么都比别人贵,压根儿就是杀价白痴。
“我……我还买了“易经”。”她慌慌张张的回神。“这本易经是用白话写成,浅显易懂,而且打三折……啊¨”
好端端的,她突然大叫起来。
“这本书的书皮破了!”她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似地在原地蹦个不停。
“打三折的书,你还指望它是完整的?”楚谨言冷眼睨看她小妹幼稚的行为,怀疑她幼稚园没毕业。
“但是它至少不必破成这样啊!”整个书背都掀起来。“我刚刚在书店的时候,明明就有检查过才买的,难道……是另外一本?!”
楚慎行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拿对书,卯起来哎哎叫。她是叫得很愉快没错,但她二姊却受不了而发飙。
“你够了没有?!”楚谨言生气的大吼。“为什么你做事永远都这么不用大脑,老是凸槌?”
“二、二姊!”她惊讶地看著楚谨言。今天二姊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对她大吼起来……
“而且我真是受够你那些书!”楚谨言早想讲了。“家里能塞的地方都让你塞满了,衣柜、橱柜、甚至是鞋柜,没有一个地方没有放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托尔斯泰投胎到我们家来,再不就是拜伦重返人间,才会买了这一屋子书!”
楚谨言气呼呼,可惜楚慎行老是会错意,看不懂她的表情就算了,还天真的反问。
“我是很希望成为拜伦,二姊你怎么知道?”原来她二姊这么有sense,她还以为她只会骂人呢!
楚谨言立即卯起来大骂。
“我不知道!”楚谨言狂吼。“我只知道你的书买得太过分,又没赚什么钱,行为举止简直就像一个疯子!”
这太过分了,就算她再怎么不喜欢她那些书,也不该如此骂她。
“二姊,藏书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怎么能这样说我?”她想也不想的抗议。
“羽化成仙也很神圣,你怎么不乾脆跟天使借对翅膀飞上天去,再托梦告诉我饿死的滋味如何?”楚谨言可不这么想,只觉得她作梦作得太过分。
“二姊!”说话怎么这般恶毒?
楚慎行委屈不已。
“我拜托你,回到现实好吗?不要再作些毫无意义的梦。”她不是恶毒,只是向现实看齐。“从你决定当言情小说作家开始,写过几本书,被退过多少稿子回来?你自己会不清楚吗?”还一直在作梦。
楚谨言疲倦的规劝她小妹,但楚慎行充耳不闻,一个劲儿地强行争辩。
“我已经出了八本小说了。”情况没像她说得那么糟,也是有成绩的。
“对,花了三年的时间。”楚谨言无情地顶回去。“三年写八本小说,就算是读者有再好的记忆力,也会忘记你。更何况你的东西一点都不市场,怎么再冲刺?”
国内的言情市场是很现实的,十本以内没闯出名堂,之後也不必想了。除非是突然打通任督二脉,骤然开窍;或是勉强自己去迎合大众的口味,否则要做一个坚持理想的作者,是难上加难。
楚慎行当然也心知肚明这一点,她之前的稿子都是因为这个理由被退回来的。这是她心中的痛,她二姊为何一定要提它?
“这跟我买书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张冠李戴,蛮不讲理。”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她二姊口中那个没用的人,楚慎行索性转回话题。
这可惹火了楚谨言。
“我蛮不讲理?”她气得频点头。“好,既然你认为我蛮不讲理,那请你自己想办法收拾你那些“藏书”,不要占用家里的柜子。”统统搬回她的房间去。
“家里的柜子是公用的,我也有份!”别说得她好像是外人似的。
“但却是我付钱的。”楚谨言一句话就堵死楚慎行的出路。“无论是餐柜、橱柜、或是鞋柜,都刷我的卡,你一个子儿都没出到。以前我是同情你才不跟你计较,现在我懒得理你,你自己看著办。”
这是她心中长久以来的痛,她也想为家里尽点心啊!但老天总不帮她,她有什么办法?
“看著办就看著办,谁要你同情。”她二姊这番话深深地刺痛她,也使得她的泪不自觉地掉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