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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

作者:温瑞安
更新时间:2017-12-26 16:00:00
看着你们吃酒笑乐,我便是最开心的女子了。”

    大家听了,都很感动,都引这女子为知音。

    谁都是这样想:假使谁能娶着林晚笑为妻,那实在是莫大的幸运、莫大的幸福――甚至要比当“下三滥”的头领更有意思多了!

    当人人都是这样想的时候,于是有不少私下的格斗,都是为了争取林晚笑的芳心,而私下进行的。

    不少人受伤。

    也有人死。

    亦有人从此反目成仇。

    然而林晚笑仍然巧笑倩兮也寂兮寥兮的当她的美人,美得极有说服力,美得有点失常的美着。

    她在的地方,仿佛不是荷花特别香的地方,就是桃花非常多的地方。

    而她不管寂寂的冬雪、还是漠漠的夏夜里,她仍是依然无恙的唇红眉黛的寂寞着。

    她的笑意仍十分星星,这女子就算不躺下来也一样身材修长着。

    ――娶到她真是几生修来的福气……

    当人人都是这样想的时候,她的力量已经形成。

    “德诗厅”何富猛原来只想把她留下,并不是真的打算助她复兴“不愁门”。可是,要帮她的人愈来愈多,要助她重振“不愁门”的声浪愈来愈高,而她依然美得不惊匕鬯,美得不动声色,仿佛悠闲得很快乐,又好象悠闲就是快乐;有时她又忙碌得很快活,就似忙碌就是快活。

    就连“煮鹤亭”亭主何胜神、“焚琴楼”楼主何太太也对林晚笑不恶意,而且还常存好感。“德诗厅”厅主何富猛是最了解他这两位师弟、师妹,他们俩连“战僧”何签都容不下,但对何平和林晚笑,却绝对是例外。

    ――真是天之骄子,天之骄女:好一对璧人!

    然后何富猛也发现了:林晚笑虽然温顺,但并不易欺;她很乖,但并不笨。

    当“下三滥”子弟联名合署第十三次“请准光复不愁门”动议上呈之时,何富猛已知林晚笑这小小女子的实力,已不可轻忽,更不能低估了。

    他现在已不能把这女子逐走。

    (他当然也想把这女子收为“己用”,但这样一来,几乎是等于跟所有“下三滥”同门为敌。)

    (这种事他想做,但不能做,也不敢做。)

    (――当然,明着不能做,可暗着做。)

    而今唯一善策,就是化解。

    把林晚笑变成是“下三滥”的人,忘了“不愁门”,那么,“下三滥”便可增一高手、少一劲敌了。

    要把林晚笑完全变成是“下三滥”的人,首先,要林晚笑先为“下三滥”的人。

    林晚笑毕竟是个女子。

    再美、再好、再不得了的女子,还是得要嫁人的。

    ――只要她嫁一“下三滥”的弟子,她便是“下三滥”的人了。

    可是,要把这样一个漂亮得不是漂亮可以形容的女子,嫁给谁呢?用什么方式、选什么人,才可以免去这一场随时会因争风呷醋而演变成同门大相斗的危机呢?

    为此,何富猛有点费煞思量。

    终于他想到了,其实他也怎么想结果都是一样,因为在“下三滥”中,再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何平。

    “爱好和平”,但一向喜欢“打抱不平”的,何平。

    三、四十一抑五十七伏

    这句话的力量就像野火一般燃烧起来。

    “你要不要娶她?”何富猛把何平传召到“德诗厅”来,问了他这样一句话,“如果你想,我们可以替你拿主意,把她许配给你,不过,你在娶她之前,先得要完成一件事。”

    “杀了战僧。”

    杀了战僧。

    杀了战僧!

    ――杀了战僧?!

    这句话轰的一声,打进何平的脑海里,在一刹那间,他心里像害了几场病,几场变幻,几场虚惊,还有几场破碎空虚,万劫轮回。

    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战僧。杀了……

    ――为了林晚笑,杀了战僧。

    ――为了她,杀了他。

    ――为了爱人,所以杀了……

    他能够这样做吗?

    ――这究竟是门主的命令?还是厅主的意思?

    眼前,这主掌“下三滥”何氏一族、一人这下万人之上的瘦矮老人何富猛,正以一种奇特的神情,望定他,等着他的答案。

    他应该怎么回答?

    于是他想起了战僧:战僧那一张充满斗志的脸,那种可以衍生无穷力量的神情。

    他忽然想起战僧曾对他说过的话:

    “黑道走得多,黑口黑面,在所难免。”

    他无由的想起这句话,在这时际居然也有点好笑,他觉得:如果由战僧来回答这个问题,战僧一定会下决定得比他快、比他大胆、比他痛快。

    看到战僧的模样,他们怀疑就算在乌鲁木齐骂他一声,他都会听得到。

    那汉子竖起双眉冲着“太平门”八王中的“树王”梁削寒,道:“你要我杀了‘孩子王’何平!?”

    梁消寒虽跟他隔了老远,却仍给这人看得心中一寒,不过此际他身后是七七四十株不同的树,而他布在石阶两旁的还有十一名助手、七名帮手,还有十三名高手,而战僧却还在八十四级石阶之下,他可以不怕。

    一个人要是不怕,也得先要“不怕得起”。

    现在他就不怕“得起”――因为人多势众。

    “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是‘下三滥’中年轻一代最强的一人,杀了他,我们便可以大挫‘下三滥’何家威风。”

    “为什么要我杀他?!”

    “因为只有你才杀得了他。”

    “为什么我要杀他?!”

    “因为杀了他,有你的好处。”

    “什么好处?!”

    “何平自‘下三滥’崛起以来,抢了你的锋头,压了你不少威望,你杀了他,你便可以重振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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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忘了,我也是姓何的。”

    “就是因为你是姓何的,而且是给‘下三滥’何家元老扫地出门、天涯追杀的叛徒。”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因为你来了。”

    “我来了不一定就答应你。”

    “嘿。”梁削寒只冷笑,没说下去。他的冷笑比说话说了更多的话。他没说出来但笑出来的意思是:你已经来了,要是不答应,还能活着出去吗?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要留回一些情面罢了。

    “那你来是为了什么?”他反问。

    不是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下三滥”,你又何必要来!

    战僧与梁削寒相距八十四级石阶,梁削寒高高在上,战僧屈于下风,但仍然有一股气吞天下的声势。

    “我为什么要来?”战僧不知不没有笑,但他的眉一扬,他脸上的刀疤就“笑”了起来:“你们不是抓了一个女子吗?”

    梁削寒笑了起来:“消息果然灵通。那是那个‘孩子王’最心爱的女子,把她抓了来,稳保何平不敢造次。”

    然后他用一种“你我都是男人”了然会心的说:“你想要她吧?她是个很出色的女人。”

    战僧道:“我要她。”

    “好!”梁削寒道:“杀了‘孩子王’何平,林晚笑就是你的了。”

    战僧摇首:“不一定要杀何平,我也要定她了。”

    梁削寒脸色一寒:“什么意思!”

    战僧看了看八十四级石阶,然后开始起步,并继续说他的话:“只要杀了你,也一样可以要她――”他说了十二个字,已杀上第三十八级。十六名高手已在他蚯蚓一样的剑光下蜷倒于地。

    他一路杀了上来,哪怕还有一百八十级。

    谁拦阻他冲势的,都给他砍倒,如砍倒一棵棵小树一般。

    ――战僧居然不杀何平,反而冲着自己杀了上来,这可使梁削寒慌了手脚!

    (早知如此,就不惹这煞星了!)

    三十八级之后战僧的冲势慢了许多。

    因为阻止他冲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而敌人之中,武功也越来越高。

    但战僧还是冲了上来。

    敌人愈多,他打得愈是痛快。

    高手愈强,他杀得更是淋漓。

    他已冲上第五十二级。

    梁削寒抽弓。

    弓大如牛。

    拔树。

    ――以树为箭。

    弯弓搭树――

    运劲。

    瞄准。

    射!

    梁削寒瘦得像连皮都包不住磷磷瘦骨。

    但他全身的肉都像是钢做的骨。

    那一棵偌大的树,一射而下,直奔战僧,你绝对可以想像那有多巨多大多强多劲的力!

    着!

    战僧大喝一声。

    他一手抱住了树。

    树徒然而止,差半尺就要击陷他的胸膛。

    然后连人带树倒“射”了回来。

    那是因为战僧抱着树倒冲了上来。

    其势若箭!

    树就成了他的武器,横扫千军,拦阻的人如遭狂风落叶!

    梁削寒的脸色像患了伤寒。

    他是“树王”。

    从来就只有他以树为武器――但而今这“武器”竟落入别人手里,运用起来似还比他更具声威。

    他也长啸一声。

    那是特别的啸声。

    特别也是一种怪。

    怪啸甫起,树动根摇。

    战僧已冲上了第六十三级石阶!

    陡然,石阶裂开数个大洞,树根突露,像是会动的八爪鱼须一般,卷缠战僧脚踝。

    战僧居然理也不理。

    他身法虽然快,而且怪,但仍遭好几条比大腿还粗的树根缠住脚踝、小腿。

    可是他顿也不顿。

    身势仍然往上冲,完全没有顾碍。

    树根崩紧,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

    战僧身形依然上冲。

    冲势莫可挽回。

    然后梁削寒发现了一件事:

    那几棵树,并没有用它们的根扯住战僧的双腿,反而给战僧把它们扯下了陷洞里去,然后,战僧双足像拖了几个孩子一般的――这些树,砰蓬砰蓬的在石阶上给战僧扯了上来!

    战僧手里还抱了一棵树,但身法全不因此而略有减缓。

    他甚至已回复前三十八级进的劲急。

    梁削寒又斯吼了一声。

    五棵树,都“动”了起来,而且,还“走”向战僧。

    战僧这时已冲上第八十一级。

    他看也不看,手上的树,直飞了出去,同时间,一运劲,已崩断了缠在双脚上的所有树根,连脚下石阶,一起震裂,从后掩杀上来的敌人,会立足不住。

    他手上的树,撞上那些“会动的树”,全纠缠在一起,桠呻枝吟之际,战僧已上了八十四阶,然后他忽以四十一仰五十七伏间,便已穿过了林子,并且斫倒了九棵树,迅速而诡异的接近梁削寒。

    梁削寒一掌拍在一棵树干上。

    那一棵树至少有两三万张叶子,全像利刃一般,在旋风中飞罩向战僧。

    这种密集的暗器,谁也招架不了、挡不住。

    不过梁削寒发现这全没用。

    因为战僧已在仰卧之间一步便到了他眼前。

    他按着蚯蚓一般的剑柄,离他仅一步遥。

    飞叶已完全击空。

    然后他听见战僧缓缓的、缓缓缓缓的、缓缓的问:

    “树王,你还有几棵树没用?”

    梁削寒也长吸了一口气,道:“二十七棵。”

    战僧道:“要不要一块都用上?”

    梁削寒道:“不必了。何必自取其辱,况且你不一定非杀我不可吧?”

    战僧道:“我只要你交出林晚笑。”

    梁削寒道:“好,她一根寒毛也少不了。”

    (此处原文可能缺漏)

    梁消寒道:“我们还是朋友吧?”

    “你还没动剩下的廿七棵树,我对你手下的人也只伤不杀,”战僧说,“至少,我们不是敌人。”

    “既然不是敌人,我有一事请教、一事相劝。”

    “请说。”

    “你那四十一仰五十七伏的身法,是不是‘下三滥’中绝门轻功:‘蚯蚓大法’。”

    “小道小技,只算‘小法’。”

    “我收拾不了你,可是,你不杀何平,便等于仍是‘下三滥’何家的人,‘太平门’是不会放过你的。为何家而担上这黑锅,值得吗?”

    “那是我的事。”

    “我们的值年掌门人梁八公,你听说过吧?”

    “‘奇王’?”

    “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平生只放过人,不大喜欢给人放过。”

    让他救出的林晚笑,仍然美得令人有点发寒,火光映在她面上,带着一些微而的雪意,就像一种过份温柔的掠夺,一阵十分轻柔的心疼。

    她在的地方,有点香。

    ――却似像她人已不在,留下余香。

    她双睫长长,像在垂帘里对剪绵绵幽梦。

    “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幽幽的问。

    “我没有救你,”战僧凝视着她,用虎一般有力的温柔,说:“你其实根本是故意给他们抓着的,是不是?”

    “……”

    长睫轻颤了一下。

    “你是为了要助令兄光复‘不愁门’,所以才故意让他们逮着的,是不是?”

    “……是。”

    “你以为不入虎穴就不得虎子,所以身入虎口,试图说服‘太平门’的人,为你恢复‘不愁门’的大业?”战僧气得铁衣如水波般荡漾着,“你错了,你是个良家女子,为了男人的事业,不惜把自己的清白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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