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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7

作者:刘三本
更新时间:2017-12-30 16:00:00
只是在这刹那间,他早已热泪盈眶。

    丑正,勉强擦去眼泪的刘武终于见到了表弟马韫,让他颇有些伤感的是马韫竟然断了一只左手腕。身上也多了十几条大大小小的伤口。

    “没什么,”马韫故作轻松姿态,“汉威,幸好老子没破相,至于这个嘛,不是拿剑的手,虽然以后不能用弓,不过应该不要紧吧。反正以后我打算吃定你喽?呵呵!”

    “你,”看到那些为了他吸引火力,或者受伤或者连命都丢了,只剩下冰冷身躯的将士们。这也注定的,两千多禁卫呢,走大道这不找死么,马韫本来便是必死之兆,若非当时百姓已然觉醒,造反闹事,否则马韫早已身亡了。

    他有太多的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却又只剩下凝噎。

    马韫不悦,冷声道:“汉威,少婆婆妈妈了!现在大事要紧,你帮老子我去宫中质问质问那个混账皇帝,我们为帝国重振流血流汗拼死累活,就算不赏也不是这种待遇,现在为什么要杀我们?”

    刘武狠狠心,点了点头,在数以万计百姓们夹道欢呼之下,跳上一匹从某禁卫那边抢过来的马匹,一路疾驰而去,那些身体力强的百姓们一路狂奔跟随。

    当刘武抵达皇宫门首的时候,他看到的是驻扎在成都各大豪族的子弟兵们。这些子弟兵们,接管了那些原先隶属于禁卫统辖的势力范围,显而易见,这场动乱已然惊动了那些在蜀中雄霸叱咤的煊赫大家们。当刘武抵达时,那些家族子弟兵们起先是困惑和疑虑,但看到那些跟在刘武身后黑压压的百姓们,他们方恍然大悟,一一跪下给刘武行礼。

    刘武没空理会他们,跳下马,大踏步冲了进去。

    当刘武冲到宫城呢不久,便看到形容焦虑的李球和糜威,殿前都督张通更是满脸羞惭,泪流满面。刘武进入后的刹那,这些人便在他面前跪倒。

    “王爷千岁,陛下,陛下,陛下他……”

    刘武若有所悟,惊道:“陛下怎么啦?”

    “据中散大夫(谯周)说,陛下已经,追随先皇于泉下了。”张通用极其悲痛的语调说着。

    “皇帝,他?”刘武本来怒气冲冲的想要皇帝给自己一个说法,可是事到如今,竟是这般解释,一时间,他彷徨不知所措,“这,这怎么可能?”

    “王爷千岁,是真的,真的,”张通流着眼泪,“刚刚那场变乱一定不是陛下的主意。陛下已然决意将帝位传继给王爷千岁您,是断然不会也不该做这种昏聩愚蠢之行的。”

    张通是殿中都督,皇帝有什么事情自然也瞒不过他,一旁的李球虽然有些差异,但是事情现在这般混乱,他也没再深究。

    “难道是黄皓冒用印绶?”刘武怒喝道。

    “是他,就是他。”张通点头如捣蒜。

    “该死的阉货!”刘武咆哮着怒吼,“我大汉山河有多少次都是毁在这些腌之物手上的?他在哪里?”

    “永泰殿。”

    刘武心头一紧:“那中散大夫和前侍中张老大人他们……”

    “就在黄皓手中。”张通道,“现在北地王和太子殿下正统军团团将那宫殿包围起来,试图劝说黄皓将陛下的遗体还有中散大夫、张老大人送出,可免他们家人一死。殿下,您还现在便去吧!”

    刘武点点头,迈着巨大的步子,向那座宫殿冲去。

    ……

    永泰殿,高大深远的宫室,如天梯一般漫长的石阶,拾级而上,刘武一路猛冲,走到北地王刘谌和太子刘璇身旁。太子刘璇只是在哭,而刘谌双眸赤红,口中破口大骂着难听至极的话语,叱令阉货黄皓从里面滚出来受死。直到刘武到来时,才止住那些疯狂的举动。

    看着穿着血呼呼盔甲的刘武,北地王的眼中流露出许多复杂的神态。

    “我来吧。”刘武用轻柔的声音安慰这位与自己从小要好的小堂弟。北地王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着。

    他们的关系,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这便是人生的无常啊!

    刘武暗暗神伤,但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去管别人的心思,现在的关键只有一条,让黄皓滚出来,将他手上那些人质,特别是伯父的遗体,安全的带出来。

    “孤乃安定王刘武,”刘武用很大的声音喊道,“黄皓,你听着,赶快将你手中的人质全数送到殿外。孤答应你,只杀你一人,饶你叔伯兄弟不死。”

    “哦,是安定王爷您啊?”殿中传出轻慢的尖利声音,“真不愧是名震天下的骁勇名将呢。竟然两千禁军都拿您无法呀。”声音绵柔到令人厌恶。

    “黄皓,你可听好了,”刘武道,“你涉嫌弑君、谋杀大臣、擅用皇帝印绶等数款大罪,只一条便可将你寸磔,更是要株连三族,鸡犬不留!现在孤对你已然是格外宽大,只要你现在将陛下的遗体和中散大夫、张老大人交出,我便免你家株连之刑。”

    “哈哈,株连?”透过幽深的门棱,黄皓笑嘻嘻的声音像破碎的瓷器般刺耳,“株连就株连吧,不用客气。”

    “你!”刘武大怒。

    “刘武,安定王,呵呵,堂堂的大汉王爷千岁。”黄皓又抢先笑着说道,“您真是宽宏大量呀!怪不得您能白手起家,最终坐拥整个西北十一个郡数千里之地呢。相较之下,奴臣可就没您光彩喽?嘻嘻,收贿受贿奴臣可是常常做呢,什么陈祗、蒋舒、这些昏官都是奴臣我一手扶上去的,奴臣那些家人亲戚们,身无半点才学,也是奴臣一个眼色,唆使陈祗让有关职司负责,量力举用的。嘻嘻。”

    阴阳怪气的声音,让人一阵阵的不舒服。

    “告诉王爷陛下您一个秘密吧?其实呢,奴臣对奴臣那些个烦人的亲戚也很是厌恶呢。那些蠢货只会仗着我的名头,每天坐在高堂之上,天天吆五喝六,然后便是酒肉温饱、美女一抱,天天知道做这些个混事儿。可我呢?”黄皓突然抬高声音,“想当初,他们嫌我吃饭,将我送入宫中,受那一刀之苦。只为一口残羹冷饭,我就必须当这等伺候人的活计,天天还得看那些大太监的白眼!当我在宫中受苦的时候,他们何曾想到我,到我风光的时候,就像苍蝇嗅到了血水,一个个七姑父八大爷便凑了过来,他们在玩女人的时候何曾想到我这一生因身体残缺注定孤苦?哼!”黄皓又冷声道,“便是你们现在敬畏之极的皇帝,若非当初我生的一副如花美貌、又心性温软聪明、善解人意,何来我一丝半点机会。”说着说着越发不堪起来,讲到当初皇帝是如何的山盟海誓,要跟他做一对长久的……北地王刘谌黑沉着脸怒吼打断道:“奸贼,休要胡言乱语!污损陛下的清誉。”

    “不说便不说呗。”黄皓轻笑道,顿了下又道,“刘武,伟大的安定王殿下,你可知道我现在这边除了皇帝陛下的龙体、中散大夫、张大人这等大人物,还有什么好东西么?”

    刘武沉着脸,默然不语。

    “你不说话?嘻嘻嘻,”里面又一次传出那黄皓标志性如女人般尖细但异常难听的娇笑,“是知道还是不敢说呢?”

    “黄皓,你这狗贼,休得放肆!”里面终于传出中散大夫谯周的咆哮声,“陛下的遗诏可是你这般逆贼碰得的?”

    当中散大夫的话语穿透窗棱的刹那间,所有在石阶上或高举弓弩或跪坐哭泣的人们无一不警惕得抬起头,惊惶四顾。

    “咯咯咯!”黄皓笑着,“遗诏,正是遗诏。刘武,遗诏上到底写的什么,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刘武面寒如铁。

    “你不答应,呵呵,也好。”

    “黄皓,你大胆!”谯周大喊着,“快将遗诏从火盆中拾起!你,你,你。陛下啊!都是微臣无用,才让这狗贼做如此大逆之举。”谯周声音悲痛至极。

    “哈哈哈,”黄皓放声大笑着,“刘武,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你不是要杀我,将我寸磔么?嘻嘻,奴臣已经在自己和陛下身上撒足了香油和火硝硫磺,只待这么轻轻一来……”

    宫室中,张绍与谯周的惊呼声凄厉而绝望。

    大火熊熊燃起。

    “冲进去,将陛下的龙体抢出来!”刘武大声喝令,他头一个冲了上去,刘谌紧跟其后。当他冲到殿门处时,便看到一个在烈火包围下疯狂起舞的身影放声狂笑着。

    “安定王爷,北地王爷,”被烈火包围的人向着两位在大汉权倾朝野的男子媚笑着,“没想到奴臣这等卑贱之人竟能得到两位王爷垂怜相送呢。真是此生无憾,此生无憾,咯咯咯!”说完,便投身躺到皇帝刘禅身上,压着皇帝。

    “陛下,当年你我花前盟誓,此生永不相负,”黄皓突然用温软的声音说着话语,“可您最终还是背弃了奴家。难道是因为奴家并非真正女子么。也罢,陛下您今生负了奴家,来世,陛下您还为男,奴家变作女,您耕地种菜,奴家织衣缝补、生儿育女,你我就做一对贫寒人家长久夫妻,可好么?”

    “将这狗贼从我父皇身上拉走!”北地王发狂也似的咆哮着。可是火势太大,黄皓早已准备了无数的油脂、又有火硝硫磺助长威势。士兵们冲不过去,北地王刘谌、安定王刘武也被几个知道事理的大臣们抱着双腿拦住。

    只剩下黄皓最后的狂笑,在空中回荡……

    节十二:御极

    炎兴四年,冬,十二月二十日卯初两刻,恰为天色放亮。燃烧了足足两天有余的大火,终于在数以千计的军民百姓扑救下熄灭了。太子刘璇几度哭得昏厥倒地,北地王刘谌与安定王刘武也在火灾现场一直滞留。除了残垣断壁,便只有一些未烧焦的太监或者宫女残尸散发着沁人心扉的烤肉和让人厌恶的焦臭味。但皇帝的遗骨跟那弑君焚尸理当寸磔的奸贼黄皓一起,都化作一团灰烬,再也无法分开。禁卫们只好草草将这些骨灰一同放到一个大瓮中。

    不过,现在对于大汉朝廷,最最关键的已然不是如何处置黄皓谋逆事件给帝国造成的创伤。更大的问题摆在所有人面前――那就是那被黄皓烧掉的皇帝遗诏,到底写了些什么。

    十二月二十五日,已时。

    朝堂之上,各方势力唇枪舌剑。

    龙座上空空荡荡,群臣位次依旧如上次会见吴国使者一般,刘武与太子刘璇各据一端,刘璇的下端是北地王刘谌、刘武的下端是甘陵王刘永。其余大臣亦是紧急自蜀中临近各处赶来的国之重臣。

    现在,朝堂之上,那些大臣们为了皇帝的旨意吵得沸沸扬扬。

    所有参与过十二月十五日皇帝紧急修订遗诏的十多个官员除张绍外均异口同声,皆称皇帝旨意是废太子刘璇、改立刘武为太子。可是,当问到张绍时,张绍却只是支吾不答。这严重激怒了很多人。甚至包括一向以老成和悦著称的大尚书卫继。

    尚书令张遵见状不妙,连忙起身给众人作揖圆场:“诸位大人,家叔年老昏聩,所记之事经常有所缺损,恐怕家叔的确是忘记了,还请各位多多谅解。”

    “昏聩?尚书令大人,”大尚书卫继冷冷道,“国家大事,怎么可以用一句昏聩便草草搪塞?”

    “正是!”甘陵王刘永也插话道,“卫子业说的极是,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今日我大汉地方万里、国力日渐鼎盛,我兄皇帝陛下之所以将汉威立为太子,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

    众人七嘴八舌,张遵苦笑着陪着笑脸。太子刘璇只是泪流满脸,无言哭泣着。一旁的北地王双目圆睁,怒发冲冠。

    看到这一幕,刘武心中一阵酸楚。他知道刘谌的脾气。没了刘禅的诏书,除非让刘璇继位,否则无论如何刘谌都不会心服的。可刘武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能只是为了所谓的兄弟情谊。西北与蜀中的力量必须统合,而统合的关键和方法只有一种。他必须称帝,无论是私欲还是公望。他们堂兄弟之间,已经永远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够了,”果然,北地王刘谌大叫道,“皇帝陛下刚刚故去不过几日,你们这些见风使舵的逆臣便合议起来一起欺负我太子哥么!告诉尔等,若是你们一意孤行,篡改遗诏。我刘谌第一不答应!”说罢,对身旁的刘璇道,“太子哥,您尽管放心好了,便是这些逆臣全部离你而去,做弟弟我的也会一直效忠于你。”

    “北地王爷!您,您这说的什么话?”中散大夫谯周急得满脸血红,“老臣,老臣一生清誉,岂可容人诬陷?当初那份遗诏便是老臣亲自手书,上面的文字老臣还记得一清二楚,若是您不信,老臣大可将它尽数重新默书下来。”

    册书全文如下:“惟炎兴四年十二月辛丑,皇帝若曰:安定王武,朕遭汉运艰难,国势颓废,孤悬一隅,殚精竭虑。武,敏敬广学,聪颖博智,功业卓然。今以武代璇为皇太子,以承宗庙,祗肃社稷。行一物而三善皆得焉,可不勉与!”

    中散大夫默诵一遍,朝中连那些原本保持中立的群臣都隐显一丝喜色,只有刘璇依旧哭泣,而那些与刘璇和刘谌友善的宗支近派则一个个面如寒铁。

    “罢了!”北地王愤然起身,拉着刘璇的手,高声道,“太子哥,人家势大国强,像你我这样刚刚失去父亲的可怜虫,哪里斗得过他们?既然人家已然做好完全准备,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了,太子哥,我们走吧,别挡了人家登基的道!”

    “阿谌!”刘武站起身,高声道,“你!”

    “哼,告辞!”刘谌恶狠狠瞪了刘武一眼,拖拽着刘璇的手,大踏步离开。殿上群臣个个叹息。望着刘谌和刘璇兄弟相携远去渐行渐远的背影,刘武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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