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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5

作者:暂无联系方式
更新时间:2018-01-03 12:00:00
如此了,老天爷也在帮助朱鉴堂,朱鉴堂决定今天休整,山里山外便起了一场大雾,日本人的飞机要想发现隐在雾中的33军是万难了。决定未来的会议将在一片迷蒙之中举行,他自己也化作了这雾中的一团。他不开口讲话,11师的部属们就不会行动,而他若是奋起抗争,这迷蒙中就会响起厮杀的枪声。朱鉴堂是做了准备的,他只能沉默,只能用沉默的白雾遮挡住一个个狰狞的面孔。然而,只要活下去,机会总还有。这一次,是朱鉴堂,下一次必定会是闫铁柱。一场格杀的胜负,决定不了一切天地的归属,既然天意决定朱鉴堂,那么,他就选择明天吧!

    为了明天,他不能不提防石烈可能采取的行动。吃过早饭,他和朱鉴堂商量了一下,派石烈带特务营二连的弟兄沿通往赵圩子的山路去寻找收容队。

    朱鉴堂对此安排很满意。

    9点多钟,营以上的军官大都到齐了,大庙里滚动着一片人头,《南京晚报》的女记者李玉梅也被搀来了,手里还拿着小本本和笔,似乎要记点什么。他起先很惊诧,继尔便明了,这是朱鉴堂的又一精心安排,朱鉴堂显然不仅仅想在军界搞臭叔叔,也要在父老乡亲面前搞臭他。在扬州,朱鉴堂一口答应带上这个女记者,只怕就包藏着祸心。

    大多数与会的军官并不知道马上要开的是什么会。他们一个个轻松自在,大大咧咧,彼此开着玩笑,骂着粗话。不少人抽着烟,庙堂里像着了火。

    大门外是十几个手枪营的卫兵,防备并不严密,与会者的佩枪也没缴,这是和扬州小白楼军事会议不同的,由此也可以看出,朱鉴堂对会议的成功胸有成竹。

    快9点半的时候,朱鉴堂宣布开会,他把两只手举起来,笑呵呵向下压了压,叫与会者们都找个地方坐下来。庙堂里没有几把椅子,大伙儿便三个一伙,五个一堆,席地而坐。那女记者,朱鉴堂倒是特别的照顾,他自己不坐倒把一把椅子给了她。

    他坐在朱鉴堂旁边,身体正对着大门,朱鉴堂的面孔看不到,朱鉴堂的字字句句听得真切。

    “弟兄们,凭着你们的勇气,凭着你们的不怕死的精神头,咱33军从扬州坟坑里突出来了,为此,我和闫师长向你们致敬!”

    朱鉴堂两脚一并,把手举到了额前。

    他也只好站起来,向弟兄们行礼。

    “有你们,就有了咱们33军,不要看咱今个儿只有两千多号人,咱们的军旗还在嘛,咱们的番号还在嘛,咱们还可以招兵买马,完全建制,还会有一万五千的兵员!”

    响起了一片掌声。

    “胜败乃兵家常事,胜,不能骄,败,不能馁,更不能降!今日,本师长要向诸位揭示一个事实,在扬州,在我33军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在民族需要我们握枪战斗的时候,有一个身居高位的将军,竟让我们投降!”

    朱鉴堂果真不凡,竟如此诚恳自然地把紧闭的天窗一下子捅亮了。

    庙堂里静了一阵子,继尔,嗡嗡吟吟的言论声响了起来。朱鉴堂叉腰立着,并不去制止。

    244旅的一个副旅长跳起来喊:“这个将军是谁,是不是长官部的混蛋?咱们过了长江,就宰了这个龟孙!”

    “对,宰了这个王八蛋!”

    “宰了他!”

    “宰了他!”

    可怕的仇恨情绪被煽惑起来了,他仰起头,冷眼瞥了瞥朱鉴堂,一下子捕捉了朱鉴堂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得意,尽管这得意一现即逝。

    朱鉴堂又举起了手;向下压了压:“诸位,这个将军不在长官部,就在咱33军!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我是一个,闫师长是一个。我们昨晚商量一下,觉着真相必须公布。我说出来,诸位不要吃惊,这个下令投降的将军就是我们的军长闫福禄。”

    简直像一锅沸油里浇了瓢水,会场乱了套,交头接耳的言论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喧叫,11师的杨参谋长与几个军官从东墙角的一团中站了起来,怒目责问:“朱师长,你说清楚,军长会下这个混帐命令么?”

    “你不说命令是王乾,张立信伪造的么?”

    “你***安的什么心?”

    “说,不说清楚,老子和你没完!”

    杨参谋长已拨出了枪。那些聚在杨参谋长身边的反叛们纷纷拨枪。

    情况不妙,闫铁柱的亲信,31师的刘参谋长率着十几效忠闫铁柱的军官们,冲到香案前,把他和朱鉴堂团团围住了。

    一下子很难判断,闹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相信朱鉴堂的话,有多少人怀疑朱鉴堂的话;更闹不清究竟是过世的军长叔叔的影响大,还是朱鉴堂的魔力大。但一点是清楚的!33军确有相当一批军官和石烈一样是容不得任何人污辱他们的军长的。

    他既惊喜,又害怕。

    朱鉴堂大约也怕了,他故作镇静地站在那里,搭在腰间枪套上的手微微抖颤,似乎还没拿定拨不拨枪的主意。他紧抿的嘴角抽颤得厉害,他从朱鉴堂腋下斜望过去,能看到泛白的嘴唇灰蛾似地动。

    心中骤然掠过一线希望:或许今天并不属于朱鉴堂,而属于他?或许他过高地估计了朱鉴堂的力量和影响?

    会议已经开炸了,那就只好让它炸掉了!反正应该承担罪责的不是他闫铁柱。直到现刻儿,他还没说一句话呢!朱鉴堂无可选择了,他还有从容的选择余地。如若朱鉴堂控制局势,他可以选择朱鉴堂;倘或另外的力量压垮了朱鉴堂,他自然是那股力量的领袖。

    真后悔,会场上少了石烈……

    没料到,偏在这剑拨弩张的时候,那个女记者的清亮的嗓声响了起来。他看到那贱女人站在椅子上,挥起了白晰而纤弱的手臂:“弟兄们,住手!放下枪!都放下枪!你们都是抗日军人,你们的枪口怎么能对着自家弟兄呢?你们有什么话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我……我代表南京的父老姐妹们求你们了,你们都放下枪吧!放下枪吧!我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没想到,一个女人的话语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一只只握枪的手在粗鲁的咒骂声中缩回去了,他真失望,真想把那个臭女人从椅子上揪下来揍一顿,妈的,这婊子,一口一个南京,一口一个父老乡亲,硬把弟兄们的心叫软了。

    朱鉴堂抓住了这个有利的时机,率先取出枪摔到香案上:“李小姐说得对,民族危亡,团结一心,和自家弟兄讲话是不能用枪的!今日这个会,不是小白楼的会,用不着枪,弟兄们若是还愿意听我朱鉴堂把话讲完,就把枪都交了吧!不交,这会就甭开了!31师的弟兄们先来交!”

    31师的军官们把枪交了,杨参谋长和31师的人们也一个个把枪交了,卫兵们把枪全提到小庙堂对面。

    那个女记者站在椅子上哭了,连声地说:“谢谢!谢谢你们!”

    他恶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别过了脸。

    会议继续进行。

    朱鉴堂重新恢复了信心,手扶着香案,接着说:“我说中将闫福禄下令投降,不是没有根据的,我刚才说了,闫师长知道内情,你们当中参加过小白楼会议的旅团长们也清楚,没有闫师长和我,33军今日就是汪逆的和平建国军了!诸位不明内情,我不怪罪,可若是知道了闫福禄通敌,还要和他站在一道,那就该与通敌者同罪了!诸位请看,这就是闫福禄通敌的确证!这是他亲手拟就的投降命令!”

    朱鉴堂从口袋里掏出了命令,摊开抚平,冷酷无情地展示着。几十双眼睛盯到纸片上。

    “诸位可以传着看看,我们可以拥戴一个抗日的军长,却不能为一个叛变的将军火拼流血!”

    话音刚落,11师的一个麻脸团长冲了上来:“我看看!”

    朱鉴堂把命令给了他,不料,那麻脸团长根本没看,三下两下把命令撕了,边撕边骂:“姓朱的,你***真不是玩意!说军长殉国的是你,说他通敌的还是你,你***想蒙咱爷们,没门,没门!爷们……”

    朱鉴堂气疯了,本能地去摸枪,手插到腰间才发现,枪已交了出去。他把摸枪的手抬了起来,对门外的卫兵喝道:“来人,给我把这个混蛋抓起来!”

    冲进来几个卫兵,把麻脸团长扭住了!麻脸团长大骂:“婊子养的朱鉴堂!弟兄们不会信你的话的!你***去当汉奸!军长也不会去当汉奸!你……你……你今日不杀了老子,老子就得和你算清这个帐!”

    卫兵硬将麻脸团长拖出了庙堂。

    朱鉴堂又下了一道命:“特务营守住门口,不许任何人随便进出,谁敢扰乱会议,通通抓起来!”

    朱鉴堂奇迹般地控制了局面。

    31师的刘参谋长把撕坏的命令捡了起来,放在了香案上,拼成一块,朱鉴堂又指着它说:“谁不相信我的话,就到前面来看看证据!我再说一遍,闫福禄叛变是确凿的,我们不能为这事火拼流血!”随后,朱鉴堂转过身子,低声对他交待一句:“铁柱,你和刘参谋长先掌握一下会场,我去去就来。”

    他很惊诧,闹不清朱鉴堂又要玩什么花招。他站起来,想拉住朱鉴堂问个明白,不料,朱鉴堂却三脚两步走出了大门,这时候,一些军官们涌到香案前看命令,他撇开他们,警觉地盯着朱鉴堂向门口走了两步,眼见着朱鉴堂的背影消失在台阶下。

    怕要出事。

    244旅副旅长赵长向他发问:“闫师长,朱师长说,你是知晓内情的,我们想听你说说!”

    “噢,可以!可以!”

    肯定要出事。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焦灼的目光再次捕捉到了朱鉴堂浮动在薄雾中的背影,那背影摇摇晃晃沿着向山下滚。

    “军长的命令会不会是王乾伪造的?”

    “这个……唔……这个么,我想,你们心里应该清楚!”

    那个背影消失了……

    他走到门口,扶着门框看见朱鉴堂在隔帐去倒水,这才放了心。

    恰在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提驳壳枪的人,从台阶上侧靠近了朱鉴堂。

    他突然觉着那身影很熟悉。

    是石烈!

    他差点儿叫出来。

    几乎没容他做出任何反应,石烈手中的枪便响了,那只悬在半空中的背影跌倒了。石烈的声音飘了过来:“姓朱的,这是你教我的,一切为了军长!”

    声音隐隐约约,十分恍惚。

    他不知喊了句什么,率先冲出庙门,庙堂里的军官们也随即冲了出来。

    杨参谋长下了一道什么命令,卫兵们冲石烈开了枪,子弹在石头上打出了一缕缕白烟。

    却没击中石烈。石烈跳到一颗大树后面。驳壳枪对着他和他身后的军官们:“别过来!”

    他挥挥手,让身后的军官们停下,独自一人向台阶下走。他看见朱鉴堂在帐篷前胸口已中了一枪。

    “石烈,你……怎么能……”

    “站住,你要过来,老子也敲了你!”

    “你……你敢……你敢开……开枪!”

    他边走边讷讷地说,内心却希望石烈把枪口掉过去。

    石烈真善解人意,真是好样的!他把枪口对准了朱鉴堂。

    死亡的制造者疯狂大笑着,仰天长啸:“军长!姓朱的王八蛋死了!死了!我替你把这事说清了,军长……军长……我的军长……”

    石烈将枪一扔,跪下了……

    谁也没料到,会议竟以这样的结局而告终。谁也没想石烈会在执行任务的途中溜回山神庙闹出这一幕。连闫铁柱也没想到。

    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石烈被关押在簸箕峪南山腰上的一个小石屋里,这是特务营二连郑连长告诉他的,郑连长跪在他面前哭,求他看在石烈对军长一片忠心的情份上,救石烈一命。他想了半天,一句话没说,挥挥手,叫郑连长退下。

    中午,他叫伙计杀了鸡,炒了几个菜,送给石烈,自己也提着一瓶酒过去了。

    他在石屋里一坐下,石烈就哭了,泪水直往酒碗里滴:“闫大哥,让你作难了,可……可我***没办法!军长对我石烈恩重如山,我不能对不起军长哇!”

    “知道,我都知道!来,喝一碗,我替叔叔谢你了。”

    石烈顺从地喝了一大口。

    “闫大哥,你们要杀我是不是?”

    他摇了摇头:“没,没那事!”

    石烈脸上挂着泪珠笑了笑:“我知道你要保我的!我知道!朱鉴堂活不了,33军你当家,你要保我还保不下么?”

    “保得下!自然保得下的!”

    他似乎挺有信心。

    “啥时放我?”

    “得等等,得和丁参谋长和31师的几个人商量定,要不反坏事!”

    石烈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咱们不能把他们全收拾了么?这邦人都***只认朱鉴堂,不认军长,咱们迟早总得下手的!”他叹了口气:“老弟,不能这么说呀,咱33军是抗日的武装,要打鬼子,不能这么内讧哇!来,喝酒,说点别的!”

    自然而然谈起了军长。

    “闫大哥,我与军长的缘分,军长和你说过么?”

    “啥缘分?”

    “民国八年春里,咱军长在扬州独立团当团长的时候,每天早晨练过功,就在我家开的饭铺喝辣汤。那当儿,我才10岁,我给军长端汤,盛汤……”

    “噢,这我知道的,你家那饭铺在皮市街西头,正对着盛记祥,对么?”

    “对,我也见过你,有时军长喝汤也带你来,那年你也不过十五、六岁吧?正上学堂,也喜好练武,穿着灯笼裤,扎着绸板带,胸脯儿一挺一挺的,眼珠子尽往天上翻。”

    他酸楚地笑了:“是么?我记不起了!”

    石烈蹲到了凳子上:“我可都记着哩!军长喝完了汤,就用胶粘的手拍我的脑瓜,夸我,说要带我去当兵!我娘说:“好儿不当兵,军长也不恼,军长说:“好儿得当兵,无兵不能护国。”

    “我倒忘了,你是那年跟上我叔叔的?”

    “嘿,军长当真没和你说过我的事么?你想想,独立团是民国九年秋里开拔到安徽去的,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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