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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84

作者:迦楼罗火翼
更新时间:2018-01-04 04:00:00
。蜿蜒着没入荒草的小径边,远远地静立着几株向日葵的剪影,那些木讷而沉默的花朵就像在守候着什么似的,渴慕地仰起沉甸甸的花盘,眺望夕阳消失处的天空……

    冰鳍凝望着醍醐渐行渐远的高大背影,眼角缓缓溶开一抹残照般的微笑:“比起逍遥法外却永远无法逃脱心灵的折磨,让他承担有形的惩罚,应该是算是一种仁慈吧。我想,这就是柚柚斋所谓的报答……”

    此刻的我却并没有留心他的话,因为一缕冶艳而忧伤的暗香正袅绕在我周遭,如同弦管上奏着的幽怨曲调从薄暮中袅袅飘来,我忍不住到处张望:“好香啊……是什么这么香?”

    冰鳍转过头,昏暗的光芒流淌过他脸庞细致的轮廓,含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他轻轻抬手掠过我发梢。我不自觉地追着那纤长的指尖看去,却发现眼前停着一朵绯红羽毛般的花蕊。也许刚到合欢树下时,这朵花就已缠在发间了吧,它却一直这么默默的陪着我出入积水之下的异境,经历千钧一发的危机,直到尘埃落定,才让人留意到久被忽略的芬芳……

    原来合欢竟是如此馥郁芳醇,可在树下却闻不到些许香气,如果是玉兰栀子的话,只怕已经是满街熏风了。真是不聪明的花,为什么要把香气藏在心里,就像保护着不为人知的思念一样,藏得那么仔细,那么妥帖……

    我轻轻接过冰鳍手中的花朵,看暮色一点一点漫过我们的手指。聪明也好,不聪明也好,合欢花就这样年复一年的独自芬芳着,就像那沉睡着数不清的珍宝的秘境,明明与包围着我们的世界重合为表里,却永远无法窥视,无法抵达……

    可是总有人会懂的。也许某一天,某个人会走进那只存在于绮想中的瑰奇异境,攀上隐藏在密叶繁枝里的虚幻楼梯,最终抵达优柔寡断的花朵内心深处,去读懂那份笨拙而腼腆的坚持……

    逢魔之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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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埋香幻

    埋香幻(怪奇谈番外)

    “客人,您是要在这里借宿吗?那可有点麻烦了……”

    对于旅行者的请求,黑衣的守园人故意摆出为难的样子,但却控制不住的饶舌起来。他一边扯断缠绕在户枢上的藤蔓,费力拽开吱嘎作响的木门,一边喋喋不休:“此处原是国主的宅院,轮不到我这寒微的人说话,不过我和国主多少还有点亲缘,三年前他把这宅子赏给了我;虽然国主慷慨,我却不敢僭越,权且代为看守吧……啊,客人,请当心脚下……如果您一定要在这里留宿的话,切不可到处乱走乱看;即使碰到什么也请视而不见,万万不能向任何人提起――这可是这里的规矩……”

    一踏进院门,仲春清新湿润的甜味就被发霉的丸香味道取代了。黄昏时分降下的微雨忽停忽落,缠缠绵绵延续到月上东山也没有了结,水滴渐渐弥漫成雾的意思,将暗香酝酿的更加陈旧。含着雨意的薄云后面,月亮像一抹白影似的隐现着。废园中的一切都在这晦光里泛出湿漉漉的青黑轮廓,春草虽然还没有夏日的嚣张蔓延之势,但却已将小径大半淹没,鲜嫩的草尖无声地拂着旅行者白麻深衣的下摆。

    “国主……就是褒国的君吧?”旅行者小心翼翼的推开斜掠至眼前的绣球花团,跟着守园人穿行在荒草间,被脚步声惊起的仓庚发出有些苍老的娇声。

    “可不是嘛!难得的贤明主君呢!”守园人怕是很久没与人交谈过了,只要给个话头就唠叨不住:“以前这宅院要多热闹有多热闹,可自打三年前洪德少主出事那天起就变了,国主说什么也不肯继续留在这伤心地,偌大的宅院就这样荒着……”守园人说着,冷不丁在树影下站定,借着昏暗的月光凝视起旅行者的脸庞,“恕我冒昧――请问客人您是谁家子弟?”

    旅行者被他瞧得有些别扭,但还是不失礼数的笑答:“不要那么客气嘛!我叫琢磨,只不过是侥幸躲过犬戎的兵燹,从镐京逃出来的难民罢了!”

    守园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在浓荫里深深垂下头叹息着:“客人您可别见怪――您的模样,猛一看还真有点我们洪德少主的品格……”

    旅行者琢磨连忙摇手:“快别这么说!都讲褒国少主洪德美如天人,我哪能和他相比!不过这样的人物竟在一夜之间故去,也只能说这浊世毕竟留不住昆仑仙家……”

    “其实洪德少主他是……”守园人突然颤抖着声音脱口而出,可还没说完便截然打住,他欲言又止地摇摇头,转身重新走在前面,默默将琢磨引入了蛛网灰尘密布的客舍,只在临走前有些恼恨地强调着:“客人,请务必牢记这里的规矩!”

    待守园人的脚步声渐渐去远后,琢磨一下子倒在尘封的地板上,长长地松了口气:“终于住进来了……”

    这样的春宵是不适合早眠的――轻寒还未退尽,客舍内外处处浸透着带霉味的芬芳,如同某种即将忘怀的记忆;若有若无的沙沙雨脚里,鸠“布谷、布谷”的啼鸣听起来近在枕边。池鱼跃出水面地噗啦声时时切断长夜的闲寂,使得其间的静谧越发幽深无尽。待屋外廊上再没有守园人的动静后,琢磨敏捷地坐起身,一下子推开朝向庭院的窗格――

    微弱的粼粼柔光在不远处明灭着,细看便会发现那是一脉浅流,溪边丛生的灌木都很矮小,唯独一株极高大的乔木夹杂其间,显得分外醒目;雨月似乎就挂那横斜的枝叶间,像一枚巨大的白璧,孤寂的发着光……

    不!那绝不可能是月亮!这扇窗牖分明是朝向北方,并且那光珠根本不像月轮一般凝然静止在空中,而是悬挂在枝梢掩映于叶片间,同柔条一起,随着夜风频频顾盼,摇曳生姿。

    “难道……真的是那个吗?”凭栏凝望着夜幕里的巨树,这位旅行者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他单手一按,轻轻跃过低矮的窗台。

    荒废的小道铺满被雨打落的花朵,踩上去软腻而湿滑,像踏着某种细小的尸体,那团光就悬浮在小道尽头的水滨,固执的黑暗中载沉载浮,若即若离的召唤着琢磨的探访……

    随着距离的缩短,寒气一点点的沁透进衣衫,沁透进肌肤,沁透进骨髓。光晕四周重重叠叠的嫩叶被照得通透,像碧绿暗火默默燃烧,又渐渐熄灭在侵蚀过来夜色中……

    琢磨在树下的水边站定,眺望溪流对岸的树梢,微光摇曳在他深黯的瞳孔里。“好像……还是花苞的样子……”他自语着抬手作出采撷的姿势,那发光的花蕾便被遥遥握在手中。

    如果说是花,它未免大得有些异样。半透明的银色萼片丝丝缕缕的垂落,像流泻下来长发围拢皎洁的光源,还未开启的花瓣紧裹丰润的蕊芯,勾勒出子房的轮廓――那是再熟悉不过的轮廓,无论是谁一天至少也可以见到成百上千,但也正因为如此司空见惯,此刻的诡异感才会更加尖锐――因为这样的东西绝对不该在此时,以这种姿态出现在树梢上!

    琢磨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攥紧拳头――那花冠发光的薄薄瓣膜包裹着的,是一颗人头!不见脖颈,也没有身体,那只是一颗孤零零的硕大头颅!

    “还是被您看见了啊……客人!”毫无情绪的声音蓦地响在耳边,琢磨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守园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后,这人走路完全无声无息!

    一瞬间的惊愕过后,冰冷的笑意逐渐漫过琢磨唇边,他回头逼视着阴影里的守园人:“唉……难怪不准别人乱走乱看呢!原来你在花园里藏着了不得的东西!”

    “这……”守园人顿时泄了气,他无可奈何的咋舌道,“既然被客人您发现了,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请您千万别向别人提起……”

    “那可不成,你难道想包庇妖怪吗!”

    “请相信这绝对不是什么妖孽!”守园人镇定的辩解道,“不嫌弃的话,可否过来共饮一杯村酿,让我慢慢告诉您事情的真相……”

    在水边设下矮几,就这样倚石而坐随意小酌倒也别有意趣。守园人的酒并不浊劣,只是口味非常淡薄,即使没有肴核两人也喝了不少。微微有了些醉意的琢磨凝视着手中的素盏,彼岸树梢上那朵人头花就映在杯底,随着浅浅的酒液荡漾着。此刻守园人突然发出悠长的叹息:“其实……洪德少主是受了天谴……”

    听见这曾一度被搁置的话题,琢磨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对方,守园人总是置身于暗处,因此神情看起来始终有些模糊,他似乎轻笑了一声:“三年前少主在从镐京归来的途中突然气息全无,药石罔效。随从们乱作一团,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准备发丧时却发现遗体竟不翼而飞,最后只得瞒着外人修了个衣冠冢!你说除了天谴,还会有这般怪事吗?”

    “怎么会这样!据我所知洪德少主并没有做什么天理不容的恶事啊……”

    虽然不可能有人窃听,守园人却还是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喉咙:“之所以受到天谴,是因为少主他将亡国的祸水,送给了周天子!”

    “亡国的祸水?”琢磨下意识的重复着。

    “没错!”守园人朝挂着花蕾的枝头扬扬下巴:“这棵树原本和周围的绿篱一样,只是普通的白槿,可是三年前某一天突然越长越大――那天,正是洪德少主发生意外的日子……”

    “这就是天谴的异兆吗?”

    守园人低头饮了一口薄酒,却并不直接回答:“这就要说到六年前了……那时国主因谏言冒犯而被天子宫涅囚禁,洪德少主为营救父君想尽了办法。他听闻天子素喜美人,便在整个褒国挑选姿色最上乘的少女送入宫中,希望能以此表示诚意,求得圣上的宽恕……”

    “这我也有所耳闻――最后选定的那位绝色美人,就是太子伯服之母,中宫褒姒。”

    “看来客人也知道不少啊。”守园人低笑起来,缓缓指向那开花的树梢,“那棵树在一年前突然打起了花骨朵,可直到今天也没开;不过……那样子看起来越来越像一个人的脸……客人您说那是谁的脸呢?”

    渗入耳中的语音让琢磨没来由的一阵发冷,他连忙摇头:“我倒没看清,但是……”

    “但是很美对不对?”守园人笑得更加意味深长,“因为这是‘那个女人’的脸,那个名叫褒姒的女人的脸……”

    微雨渐止,聚在叶尖的露水滴落的轻响里,混入了守园人衣裾摩擦的悉簌声,他倾身给琢磨斟满杯盏,语气里多少有些嘲讽的味道:“客人很冷吗?您在发抖啊……请再喝一杯暖暖身子,听我说说洪德少主和中宫褒姒的往事吧……”

    ――六年前三月的某个平常午后,君幽静的宅院里突然萦绕起软语和娇香,三四十位豆蔻年华的丽质聚集在那里,她们来自褒国的各个角落,每一位都是通过了层层挑选的佼佼者,拥有让人无法移开眼光的姣好,以及仲春正午大地般的生机。然而她们之中只有一个人,那最杰出的幸运者,才能成为褒国献给周天子宫涅的新妃。

    虽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命运,但只要少女们聚在一起,任何地方便会立即变成莺莺燕燕的战场。虚情假意的安慰,欲擒故纵的娇嗔,这些是女人才看得见的刀光剑影,这场搏斗有着不逊于任何会战的残酷与血腥,美丽只是肉身,财富则是武器,与男人间的拼杀一样,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赤手空拳战胜坚甲利兵的强敌。

    “真是恶心,身边站着怪龙的女儿,我都快被妖气熏晕了!”

    “我看她就是妖怪吧!出生那么下贱还好意思出现在这里!”

    溪水旁的树荫下,白槿的篱墙边,两位举止端静的贵族少女优雅地抬起衣袖遮住脸,一脸嫌恶地瞥着身边的竞争者,她们身上的精美帛衣在暮春熏风里无声轻。

    那位被排斥者显然没值得夸耀的血统与财富,一身粗麻衣裙虽然洁净,但到底穿熟了,软软的不成样子。她并不理会对方的讽刺,只是手持木梳随意整理着长发,那披散的发丝就像漆黑的软玉一样,映射出威胁般的凛凛光芒。这位贫寒少女再清楚不过了――娇媚的战士们或许会刻意向弱者施舍廉价的同情,但朝强者投去犀利的敌意却是她们与生俱来的本能。所有人中并非只有自己出身低微,却唯有自己屡屡受到攻击排挤,这只能证明自己拥有足已威胁到在场所有人的实力;如同最锋利的剑,即使静静的搁在一边,它散发出的杀气也足以令人望之胆寒。可是,恐惧也好嘉许也好,对剑本身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见讽刺毫无作用,两位贵族少女更加按捺不住了,直接冲着那庶民少女发号施令:“褒姒你走开!你也配站在我们身边?”“贱民就该滚到贱民堆里去!你以为在这里洪德少主就会看你一眼吗?”

    黑发下闪烁着一抹冷嘲,被唤作“褒姒”的民女早已看透――比起未来王妃的身份,褒国少主洪德的青眼恐怕才是少女们真正追求的目标。这对一唱一和的好搭档其实也在暗暗诅咒着对方吧,把她们联系在一起的嫉妒之线既牢固又脆弱,只须洪德少主的目光微微闪烁,她们顷刻间就会变成分外眼红的仇人!

    两位贵族少女终于被褒姒的悠闲激怒了,忘却了身份与教养的她们劈手夺过粗木梳,狠狠丢进溪水里。可褒姒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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