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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7

作者:周郎
更新时间:2018-01-04 08:00:00
于看着掉在地上的单刀,一时呆住了。

    他实在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并不起眼的年轻人一招之间,就击败了他。

    李凤起冷冷道:“阁下号称‘神刀铁拳’,神刀在下已领教过了,该见识见识铁拳了。”

    老于深深吸了口气,狂吼一声,猛扑上来。

    李凤起还是一动不动,他的目光中,忽然多了一丝怜悯,一丝不忍。

    老于的右拳结结实实地打在李凤起的肚子上。

    李凤起还是没有动。

    麻子小二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一声脆响。

    这响声他很熟悉。连升客栈的厨房里,每天都能听见这样的脆响--

    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老于抱着左手退开五六步,一下子蹲到地上,不停地抽着冷气。

    剧烈的疼痛中,他的五官都已扭曲,紧缩在一起。

    李凤起冷冷道:“给你两个时辰收拾东西,两个时辰后我再来。我不希望再在这儿看见你。”他转过身,慢慢向门外走。

    麻子小二整个人都傻了,他看着面色惨白的老于,低声道:“于师傅,你……”

    老于腾地站起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跺了跺脚,扭头就向后院冲去。

    奔到穿堂前,他忽然停住,回过头,对准仍然呆呆地站在场子中的麻子小二,恨恨地唾了一口。

    从那天起,麻子小二就不愿意再见李凤起的面,而李凤起接管了老于的武馆后,也一直都没有到客栈里找过他。

    麻子小二在连升客栈的地位忽然就起了很大的变化。

    虽然他仍然是一个跑堂的小二哥,但所有的伙计在他面前都表现的十分恭敬。

    比他们对店老板的态度还要恭敬。

    老板由原来的让着他三分,变成让着他七分了。

    没有变的,是老板的宝贝女儿。

    她依然每晚都把麻子小二召到自己的闺房去,依然是不钻进麻子小二的怀里就“睡不踏实”,而且她依然不愿意嫁给他。

    两个月后,李凤起第一次走进连升客栈。

    他受到了所有店伙计的热烈欢迎。

    连店老板都打破了惯例,亲自迎接,并且摆了一桌酒,请他赏脸。

    只有麻子小二例外。

    一看见李凤起,他就撂下了手里的活,扭头冲进后院去了。

    在后院躲了好半天,最后老板亲自出马,找到了他。

    他只好去见李凤起。

    李凤起就在他住了半个多月的那间房里等他。

    看着他走进门,李凤起就笑了起来,指指桌边的一张椅子,道:“坐。”

    麻子小二依然木讷讷地坐下了。

    这次他的头皮没有发麻,桌上也没有刀。

    满桌都是连升客栈的厨子们最拿手的好莱。

    李凤起端起酒壶,将麻子小二面前的杯子斟满,微笑道:“麻老弟,请。”

    麻子小二二话不说,端起酒杯,一仰脖子,灌进嘴里。

    李凤起笑道:“好!”又将他的酒杯斟满。

    三杯下肚,麻子小二的舌头就大了,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晃悠着晕晕乎乎的脑袋,道:“李……李大爷……

    话……话说,说出来,您老别、别生气,我、我跟你……

    不是、不是一路……人……”

    李凤起眼中满含笑意,悠悠地道:“麻老弟,我知道你是在怪我手太狠,心太黑,对不对?”

    麻子小二的头摇晃的就像个拔浪鼓,嘴里含含糊糊地道:“就、就是。”

    李凤起叹了口气,道:“你听没听过江湖上一位姓古的前辈说的一句话?”

    麻子小二道:“什……什么、话?”

    李凤起慢慢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麻子小二愣了愣神,道:“江……江湖上的事……我不、不懂,就、就算……是‘身不由己’,就算是、可你……你店钱、店钱都还请了,还要找、找我干什……什么?”

    李凤起慢慢地喝干一杯酒,放下酒杯,握住麻子小二的手,道:“那天早晨,你曾说过我是你的朋友,你记不记得?”

    麻子小二瞪着眼,瞪了好半天,方道:“那,那又怎、怎么样?”

    李凤起一字一字地道:“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说完这句话,他就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麻子小二的酒一下子都醒了。他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朋友”,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词,但对于麻子小二来说,却是太陌生了。

    他从来就没有一个朋友。

    “神刀铁拳”老于不是他的朋友,店老板更不是他的朋友。

    他们只不过是仗着手里有几个钱,就能支使他做这做那,替他们跑腿打杂。

    店伙计们当然也不是他的朋友,而店老板的女儿只不过是拿他解解闷,更不是他的朋友。现在,他却已有了一个朋友。

    “朋友”,他喃喃地,反复地念着这两个字,脸上慢慢绽开了笑容。

    他的眼中,已有泪光闪动。

    忽然间,他就感觉到,在这世上,没有比能交上一个真正的朋友更能让人开心的事了。

    他决定,天一亮,他就去找李凤起。

    他要告诉他,他也非常非常愿意交他这个朋友。

    三个月后,洛阳城中最大的镖局,铁马镖局,成了李凤起名下的产业。一年以后,李凤起已成了洛阳武林的领袖人物。

    白马寺旁的一所大宅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已变成了“金刀庄”。“李金刀”之名,响彻中州。

    “李金刀”就,是李凤起。他现在所用的兵器,是一柄金背大砍刀,锋锐华丽。

    麻子小二在这些年里,不知道见过多少次李凤起击败前来向他挑战的武林高手的场面了,但他却再也没见过李凤起击败“神刀铁拳”时所用的那柄刀。

    那柄刀现在在哪里呢?

    李凤起从来就不说,麻子小二也从来就不问。

    麻子小二早已蓄起了小胡子,穿上了缎袍,人称麻四爷。

    麻四爷现在很喜欢时不时地文气两句,只不过每次他“文气”起来时,总是会遭到他夫人的嘲笑。

    麻四爷的夫人,自然就是连升客栈老板的宝贝女儿。

    只不过”连升客栈”的招牌,早已换成了“四海客栈”。

    *** *** ***

    明正统十三年五月十二。洛阳。

    清晨。

    有雾。雾凉如水。

    夏日的清晨,凉爽如深秋。

    鸟雀在大树浓密的枝头闯间愉快闲适地跳来跃去,时不时发出一阵清脆的鸣叫。这里是金刀庄的后院。

    金刀李凤起此时的心情,却同“愉快闲适”四字远远搭不上边。

    他背着手,在院内焦躁地走来走去,薄底快靴蹬在铺了一层细细河沙的场地上,沙沙作响。

    他忽然停住脚步,停在院中的一方石桌前。

    石桌上有一张短笺。

    短笺在晨风中轻轻颤动着。

    李凤起扯开长袍的前襟,深深吸了口气,又用力地吐了出来。

    清凉的晨风吹拂着他结实健壮的胸膛,却压不下他心头的烦闷。

    他慢慢在桌边的石凳上坐下,又一次读那张短笺。

    自昨天夜里到现在,他已读过不下二十遍了。

    “闻君之技艺冠绝洛阳,不胜心向往之。明日巳时,将登门求教,君必不至良贾深藏,令吾徒劳往返也。

    白袍秋水”

    李凤起的脸又变得十分苍白。

    白袍会和秋水这两个名字是半年前才在江湖中出现的,而且白袍会现身江湖后的半年时间里,也只做了两件事。

    但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震动了整个中原武林。

    今年正月十五,白袍会帮主秋水座下一个叫肖无濑的年轻人,在长安灞桥头,公开向名动江湖的嵩阳七子寻仇。

    只凭一个人,一枝剑,肖无濑就破了嵩阳七子的“七星剑阵”,嵩阳七子无一幸存。

    虽然江湖上也有传言,说肖无濑自己实际上只杀了嵩阳七子中的两个人,而另外五个是被江南虎山派的弃徒赵轻候所杀,但无论如何,肖无濑敢于孤身一人向嵩阳七子挑战,这份胆识,整个武林中也找不出几个来。

    事情发生后,嵩山派尽出派中所有精锐,寻找肖无濑和白袍会,想替嵩阳七子报仇,但找了一个多月,却连个人影也没有找到。

    两个月后,白袍会突然现身江南,参与了让整个武林都为之震惊失色的江南武林号称“天南一柱”的虎山派与江湖上最神秘也最血腥的两个组织――紫心令和血鸳鸯令的一场大战。

    那场大战的结果是,南武林手屈一指的人物,虎山派掌门宋朝元力战身死,虎山派从此除名江湖。

    白袍会在这场大战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人们并不十分清楚,但紫心令执令使鲁同甫和令主华玄元座下的天字第六号杀手,却都死在肖无濑的剑下。

    肖无濑武功之高,由此可见一斑,白袍会实力之强,也由此可见一斑。然后,白袍会又在江湖中神秘地消失了。

    不知有多少江湖人都对白袍会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组织感兴趣,武林中的好些门派也都派出人手四处打探侦察。

    但他们都一无所获。

    做为整个洛阳武林的领袖人物,李凤起对这个神秘的白袍会当然也十分注意,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白袍会会找到自己头上来。

    他的目光又一次扫过桌上的短笺,禁不住苦笑道: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与秋水素未谋面,连他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更谈不上有过节,好端端地,他怎么就要打上门来呢?”

    这句话,是对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麻四海说的。

    天还没亮,麻四海就从四海客栈赶到金刀庄来了。

    麻四海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除了嘴甜腿脚勤快外,别无所长的麻子小二了。三十年来,他和李凤起一起经历的无数次江湖风浪,早就把他磨成了一个老江湖。一个比兔子还精的老江湖。

    他身上惟一没有改变的地方,就是他的武功。

    他仍然像三十多年前那样,只会从老于的武馆里学的那三招两式。

    李凤起有好多次都想传给他一些真正实用的功夫,但麻四海却不愿意学。

    他有他自己的道理:“走江湖,闯地盘,的确要有武功,但不会武功的人未必就不能闯江湖。”

    他也有他的特长。他的特长就是做生意。

    李凤起名下所有的产业,其实际经营者,一直就是麻四海。

    可以说,这些年来,麻四海凭着他的经营之道开拓的地盘,并不一定就比李凤起凭他手中金刀打下的少。

    这些年来,凡遇大事,李凤起一定都会和麻四海商量,而麻四海的主意,往往要比李凤起来的高明。

    但表面上,麻四海仍然只是洛阳城东四海客栈的老板。

    洛阳城里,几乎每个人都知道麻四海是靠李凤起的帮助才当上这个老板的,但除了金刀庄的几个心腹之外,别人根本就不知道麻四海和李凤起一直都是情同手足的朋友,当然更不知道他一直就是金刀庄的“二当家”。

    这也是麻四海的主意。

    自李凤起打下老于的武馆起家,麻四海就替他想好退路。

    当然麻四海并不是对李凤起的武功没有信心,而是他从老于的下场之中,悟出了一个道理。

    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虽然麻四海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没想到这一天会真的到来。

    因为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李凤起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习惯了金刀庄的产业一天一天的扩大。

    麻四海看着李凤起苍白的面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三十二年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李凤起在接到挑战书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清了清嗓子,道:“大哥也不要太过担心,我已详细问过了守门的卫士。据他们说,送这封信来的人倒是客客气气,执礼十分谨严。也许秋水并没有什么恶意。”

    李凤起苦笑道:“这就叫‘先礼后兵’,江湖中的俗套罢了。”

    麻四海道:“大哥的意思是,秋水肯定盯上洛阳这块宝地了?”

    李凤起皱起眉,牙疼似地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牙似乎真的疼了起来,不仅仅牙疼,心口也像是被划了一刀似的,凉丝丝地极不舒服。

    他忽然想起三十二年前,他走进老于的武馆时,说的第一句话。

    他当然不愿意眼睁睁地将自己三十年的苦心经营拱手送给白袍会,但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呢?

    老于当年自然也极不情愿让出武馆,可结果呢?

    他清楚白袍会的实力。如果白袍会真的想吃掉金刀庄,结果如何,连想都不用去想。

    他慢慢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麻四海的双手,道:

    “老弟,一切就拜托你了。”

    麻四海道:“大哥放心。不过……大哥,依我看,还不如一走了之。天下之大,又不是洛阳才可以立足!”

    李凤起叹了口气,微笑道:“我已经老了……再说,如果白袍会真的是要对付我,逃也是没有用的。”

    他的笑容在淡淡的晨雾中,显得极为凄凉。

    他知道这句话麻四海一定听不懂,或者根本听不出他话里更深一层的含义,因为即使对麻四海,他也一直保守着一个秘密。

    三十二年了,这个秘密一直都被压在他的心里最最底层的那个角落。

    如果白袍会真的是冲着他李凤起,而不是冲着金刀庄这块地盘来的,这个秘密必将被公开。

    一旦秘密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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