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严肃。”她提醒他不合宜的表现。
“不要管我的严肃,你为什麽甘愿答应这个婚姻?回答!”
[你以一个上司的身分命令我?”
“我以一个朋友的立场关心你。”
关心?俐瑶的心暖起,是关心呵……为这份关心,她愿意和盘托出。
“你知道,我六岁的时候被领养。”
“对,所以你和你哥哥失去联系。”他握住她的手,下意识支持她。
“领养我的是一对六十岁的老夫妇,他们中年得子,宠爱得不得了,却没想到宝贝孩子是中度智障,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照顾得小心翼翼,呵护备至,二十岁那年,他们用许多办法替儿子招亲,钱被骗不少,婚姻始终没有著落。”
“到最後,他们领养一个童养媳为他们家传宗接代?”
“对!从小我就被教育,要负起养家责任,要培养足够能力好在社会上生存,也因此,在我的学业上,养父养母尽不少心,对於他们,我很感谢。”
“光为感谢,你心甘情愿嫁给一个不正常的男人?”
“他没有不正常,他只是天真一些、没有心机一些,他比大多数正常男人对我更好!对我而言,他是我的守护天使。”俐瑶替丈夫说话,从小到大,他们有近二十年的感情。
“你养父母呢?”
“过世了。”
因为他们管不著她,俐瑶才能顺利回台湾寻找亲生哥哥?
“难道你没想过,找个男人全心全意爱你、照顾你?宁愿独自背负起不属於你的责任,过一辈子?”
“纬中是我义无反顾的责任,要是没有我养父母,说不定我没办法长到这麽大,更别说受良好的教育,在社会上和别人争一席之地,感恩报恩是为人最基本的态度。”
“冬烘,头脑壤去!”他的批评真难听。“报恩方法有很多,不见得要把自己和对方绑在一起。”
“我想和纬中走过一生,扶持他、照顾他到老。”俐瑶坚定自己的想法,这层想法虽是从小被强力灌输,但她没打算更改,无论她受再多的教育,她都不改变。
“你有问题。”
“也许吧!不过问题不大,我可以应付得来。”
“要是所有女人都坚持独立自主,我们这些男人都没搞头了。”
“我早说过,世间女人千百种,并非人人都要依附男人,有的女人像蒋秘书,是朵解语花;有的女人是柔弱无助的菟丝;也有我这种不畏风雨,可以把自己和别人照料的很棒的乔木。”
她从不为自己的身世悲泣,她坚信每个人面前都有上帝为他铺好的一条道路,也许她的路不比别人的顺坦,但她坚持往下走,就会走的无风无雨。
“说不过你,不过,我要你记得一件事。”她固执得无法沟通,馀邦放弃和她争论。
“什麽事?”
“就算你不需要我的照顾或帮助,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挺你。”
“这就是朋友最好的用处,对不对?”
“对!!这是朋友最好的用处。”抱住她,馀邦把她收进怀里,紧紧抱住。
是朋友,他们之间除了关怀支持,还可以有安慰和热情,是的!他们要当朋友,”对谁都拆散不来的好朋友。
他不晓得,在了解她的丈夫称不上丈夫的时候,他的友谊就悄悄变质;她不晓得,在她的手被他的大掌牢牢握住时,她就渴求起被照顾。
偷偷地,他们的友谊加入了化学物质;偷偷地,背後的丘比特送了他们一箭,奉上爱的祝福。
第5章
一抹淡蓝色的影子,在办公室里愉快地忙碌著,俐瑶有了明显不同。
长年盘梳在头上的发髻放松,每天停驻在发上的是各式各样的发箍,那些是来自“朋友”的友情赞助;她身上不再是清一色的黑白套装,为了“朋友”的视觉效应,她允许春天偷渡到自已身上。
换掉花瓶里的向日葵花,插上新买的粉色玫瑰,这是她对“朋友”的回赠;养生汤让她偷偷换掉,因为“朋友”痛恨这种味道,她在保温瓶里换上新煮的洛神花茶。
这段日子,他了解她所有生活,她懂得他全部心情。
她晓得他有个叫孟纯的童养媳,晓得他爱她、疼她、哄她,她却在结婚前夕留书出走。
他说,自己不一定要娶孟纯,但一定要确定那个让孟纯离开的男人,有足够能力带给她幸福,否则绝不放手。这种爱,伟不伟大?
俐瑶还知道,孟纯离开後,馀邦自海边救回一个叫唐依依的女孩,她失忆了,於是他们拿她当成盂纯对待,他们疼她,她则安慰了全家对孟纯的思念,几个月後,依依生下一个小女儿,取名作孟词,她成为孟家人宠爱的新焦点。
他说,孟纯、依依和她,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三个女人,她们居然都是养女。
她笑著回他:“我要组一个养女帮。”
他想起什麽似地说:“等等,我再帮你凑一个人,让你们成双成对。”
於是,他从记忆中翻出一个人,那个女人叫作盈心,是孟纯的高中同学,馀邦曾资助她的生活费、学费,她们四个人凑一凑,说不定可以发展出新势力,收集所有失估小女生。
她说:“好怪哦!你怎麽和养女那麽有缘?”
他说:“算命的批断,将来我要娶个童养媳,才能一生平顺健康。”
俐瑶笑了,笑得很夸张。她问:“要是带走孟纯的男人,果真给得起她足够幸福,你岂不是又要从育幼院里再领养一个童养媳,带回家重新做二十年计画,并确保在二十年後,新任童养媳不会赚你太老,天天夜里练爬墙、学磨刀,哪一日磨刀霍霍向猪羊,亲切的孟董事长,马上有了新遗孀。”
馀邦大手一压,压住她的头;她没了发髻,他没本事再玩那招掳“髻”勒赎,轻轻松松地,她脱离他的掌握。
他又在下一秒,把她整个人收进怀里,一用力,她动弹不得。
他露出淫笑,贴在她耳边说:“到时,我不重新领养,我要拿你来充数,别忘记,你也是童养媳家族中的一员。”
她让他扣住肩膀,男人的气息冲进知觉里,有些些意乱情迷,脑海中,他的话不断在她脑中重播――――
孟纯、依依和你,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三个女人。
他说她是他的“重要”;也许不是唯一,却是其中一份重要,她的地位,比他那些女朋友、小情妇、内定媳妇还高上一级,当朋友当到这等地位,也算有价值。
人家说,办公室恋情不好,容易影响工作情绪,其实,办公室友谊也不见得好到哪里,他们的办公情绪也常常受友谊波及,只不过,幸运的是,到目前为止,这些波及并没有带给他们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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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俐瑶早。”
馀邦一放下公事包,就走过来拉扯她的头发,他打招呼的方式很特别,特别到……她哭笑不得。整整自己的头发,投过一抹不友善的眼光,把洛神花茶递给他:变态老板兼朋友。
“你整整迟到十三分钟,哪里早?”
员工管老板,爽不爽?当然!俐瑶喝一口鲜红汁液,想像唇角的鲜红,是在他脖子上弄个洞,吸出来的。
“火气很大,谁招惹你?”
“你啊!下回再和色狼应酬,请你不要找我陪同。”
“不会吧,他对你做了不规矩举动?你一直在我身边.!”
“他用充满邪淫的眼光看我,让我相当不舒服!”她咬牙切齿。
“不会吧!那种眼光叫作欣赏,他欣赏你的美貌,想找你当女朋友。”
“才怪,那叫意淫,我的美貌长在身上吗?他欣赏眼光放的范围也未免太广泛。”
馀邦知道她的不爽,所以昨晚已经小小“教训”过对方一顿,这会儿,他大概要抱著电脑,哀悼痛失的“部分”财产。不过,这种商业杀戮太血腥,他不打算让俐瑶知道。
“是你太保守,大多数女人都会放松自己,去享受旁人的欣赏眼光。”说著,他学色狼,眼神在她身体上上下下“欣赏”。
俐瑶冲上前,两手捂住他的眼睛,阻止他的“忌淫”,虽然,他的眼光并不会让她产生不舒服。
“办不到。”瘪瘪嘴,她才不想和“大多数女人”同流。
[好吧!保证下回不会再让你和他碰一起。”
馀邦拉下她两只手,他又开始玩弄她的长发,抓起一束头发,送到她颊边刮刮搔搔。
“那还差不多,开始工作吧。”挣扎一会儿,她救回自己的头发。
“工作之前,先送你礼物。俐瑶,生日快乐。”
他从包包里面找出珠宝盒,打开,里面是一条蛇链星钻,馀邦替她戴上,退後一步,左看右看,白皙皮肤戴上钻链,强烈勾引他的感觉。
“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有你的履历表。”
“那个生日不是真的,那天是我被收养的日子,因为我出生时没有报户口,所以真正的生日不晓得是什麽时候。”
“没关系,这次是庆祝你被收养的生日,下一次我们要庆祝我们认识的生日,再下一次,庆祝你进入公司的生日,接下来,我们成为朋友的生日、我第一回去你家的生日、我们第一次出门去玩的生日、我们……”
“一路计算下来,”年三百六十五天岂不都成了我的生日?”
“所以!我们要天天庆祝,想到时就开香槟、切蛋糕。”
“天天都是享乐日?”她偏头问他。
“不好吗?我们先计画,今天晚上的生日要怎麽庆祝。”
“你送我礼物,我自然要请你吃饭,说!想到哪里吃?”
“浪漫的烛光晚餐吗?”
“你不能狮子大开口,现在月底了,存粮有限。”
“好吧!到你家顶楼,你准备烛光晚餐,我准备浪漫。请记得,盛装出席!”
“没问题,八点请准时到场,逾时不候。”自从他这位“朋友”经常性的热情捐助,她的“盛装”多到可以开家高级服饰店。
门敲两声,他们迅速分开,馀邦正襟坐在董事长位置,俐瑶拿起行程表,态度中规中矩,像个满分秘书。
“早上,你有一个会议,资料已经放在桌上,请你过目;这是企画部送来的四份文件,请董事长裁夺,下午联成张经理约了两点半,要来拜访你,请你控制时间,因为三点,你还要和宣传部门开会。”行程表念完,俐瑶转头,对著等在一旁的蒋津桦微笑。
“我知道了。”打开企画部送上来的文件,他开始办公。
“董事长,你喝了我熬的养生茶吗?”
高跟鞋蹬到他身边,浓冽的香水味扑鼻,令他想吐。馀邦举杯,偷看俐瑶的表情:很好,她替自己换掉了。
“蒋秘书,谢谢你,你的手艺越来越好,将来当你的先生很幸运。”起身,强忍住反胃感觉,不著痕迹地走到窗口,打开窗户,他需要新鲜空气。
“谢谢董事长的夸奖,不晓得董事长中午想吃什麽?”
“我……都好,随便就好了,常让你跑远路准备午餐,实在过意不去。”
“不要这麽说,这是我该做的。”她又要靠过来,馀邦忙走进厕所,这里,她总不能跟过来吧!
“对了,上次那套大红洋装,好久没见你穿,你穿起来很漂亮;还有那个发型,我说不上来,就是下面卷卷,还有几束挑染的那个样式,真的很好看,许多客户都为你惊艳。”他急著将她支开。
“董事长说的是真的吗?”她讶异他居然对自己那麽注意,飞啊飞!她的心情飞到云端。
“当然是真的。”他装出童叟无欺的表情。
“我晚上就去弄发型,明天……”
“不!为了我们眼睛的福利,我建议你现在就去弄发型,对於你的造型,我们都迫不及待。”
“我现在就去?好啊!这是我最喜欢的工作呢!”
轻快小鸟飞出办公室,她一走,两个男女相视一眼,一个掩嘴笑开,一个迅速打开窗户,抢救自己的肺叶。
“你好差劲。”俐瑶看不惯他欺骗女人感情,无奈拈花惹草是他的本质。
“运气好的话,我们会一整天都看不见她。”
打开电脑,他不想在蒋津桦面前曝光他和俐瑶的友谊,因为她一晓得,爸妈会跟著在第一时间知道,联想力过度膨胀的爸妈,若不是哭闹著要他别玩弄良家妇女,就是拿刀子架他上礼堂,一把火将他的桃木林烧光光。
站在俐瑶立场,她比他更不想公开这段友谊,毕竟成为蒋秘书的眼线比当她的敌人要好过得多。於是,他们的友情在隐密中发展、成长、迅速茁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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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方桌,一条新缝制的蕾丝桌巾,三朵粉红玫瑰,两份餐点,和一瓶红酒。
俐瑶穿上一袭粉红夏衫,大大的圆裙,风吹起,柔软的裙摆飘扬,水袖在肘间制造浪漫,一举手一投足,一不小心,会让她误以为自己是天使。
八点整,她在楼下迎进馀邦,他带来一把小提琴、一束仙女棒,和美丽的蓝玫瑰。
“真漂亮。”收下花束,花瓣洒了金粉,美得不像真的。
“我以为你会穿蓝色的洋装。”看看她身上的衣服,他佯装不满意。
“你对女人的衣服都很注意哦!”
不是嫉妒,单单是拿早上他对蒋秘书的说辞来耶!但他的确具有花花公子特质,细心而体贴。
“好说,纯属浪漫。”
“你提供的浪漫我收到,烛光晚餐在楼上备妥了。”
拉过他的手,两个人蹦蹦跳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