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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4

作者:[美]格雷戈里·凯斯
更新时间:2018-01-09 20:00:00
能令它移动的,只有天国无情的机械法则。

    伊基斯

    哈雷走后,马克劳林放下话,让所有人都到希腊人咖啡馆集合,然后就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寻找学会其他成员的任务扔给了本。

    本坐在屋外的大理石门廊上试图读点书,但却发现满脑子都是瓦西丽娅,各种情绪纷至沓来让他头晕目眩。等瓦西丽娅来了,他该说些什么?

    本发现有人转过弯走进短街,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来人是詹姆斯?斯特灵。

    “早上好,本杰明,”斯特灵跟他打着招呼,摘下帽子,把有点潮湿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怎么愁眉苦脸的?”

    “马克劳林先生要我们所有人下午四点到希腊人集合。”

    斯特灵一皱眉。“从你的表情来看,我估计事态很严重。什么事这么严重?”

    “哈雷博士来过,”本轻声解释道,“他要把星相仪搬到新天文台去。”

    “星相仪……”斯特灵皱着眉说,“我还真没想到。”

    “马克劳林先生和西斯先生都很难过,不愿多谈,”本继续说,“哈雷真的可以把星相仪抢走吗?”

    “嗯,这可能是别人的主意,”斯特灵思忖着说,“皇宫里的某个人,没准是国王。”他眯着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他们确实有这个权利。星相仪是用国王的经费制造的。从严格的法律角度来看,我想它是属于国王的。”

    “但是你制造出来的,不是吗?”

    斯特灵心不在焉地摇摇头。“这么说就夸张了,”他说,“很多人都为建造星相仪做出过贡献。我想马克劳林先生、克里芙娜小姐和我贡献最多――当然,除了牛顿爵士以外;这是他的主意,也是他计划出来的。”

    “瓦……我是说克里芙娜小姐没跟我说过她也参予了星相仪的制作。”

    “我们都参予了。我敢肯定,这才是哲学学会要抢走它的原因――为了打击我们继续把学会开下去的无礼之举。他们除了向来访的达官贵人们炫耀以外,根本就不会用它。该死,我打赌马克劳林肯定难过死了。”他顿了顿,接着说,“有人把话带给牛顿了吗?他是唯一有能力做点什么的人。”

    “哦,天哪,”本叫道,“我今天应该去见他。”

    斯特灵一扬眉说:“真的。谁邀请你去的?”

    本简略讲了一遍他上次拜访牛顿的事,斯特灵不时摇摇头。

    “这可能也没什么用,”等本讲完后,斯特灵说,“不过你还是应该试着把星相仪的事告诉他。”

    “我会的。斯特灵先生,为什么艾萨克爵士和哈雷博士不睦?我还以为他们是朋友。”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曾是朋友。他们这辈子都在互相利用,但这跟朋友可不是一回事。艾萨克爵士在这桩买卖里通常扮演受益者的角色。比方说,哈雷资助他出了第一版的《数学原理》。很多人都说,要是没有他,牛顿的名字估计现在还不为人所知。因为早年间艾萨克爵士有点像个隐士,不习惯公开发表著作。尽管如此,牛顿似乎已经忘了这份人情。几年前,只要他说一句话,哈雷就可以成为圣三一学院教授,但牛顿并没有推荐他。当然了,学会分裂之前,哈雷始终坚定地站在牛顿阵营。”

    “然后发生了什么?”

    “一些观念分歧――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艾萨克爵士是个很难相处的人。我从威尼斯来向他求学,但除了推荐我加入学会以外,他似乎根本就把我这个人给忘了……”

    “您是威尼斯人?”本插话道。

    “哦,不,不。我是出于政治原因,被迫去了威尼斯。我被打上二世党人的标签,机会一下子都飞走了。”

    “您是二世党人吗?”

    斯特灵笑着说:“你这小子说话真冒失。我不是天主教徒,估计也不算新教徒。但我宁可看到斯图亚特家的人坐上王位。你知道乔治王不会说英语吗?这算哪门子国王啊?”

    “我想是新教徒国家的新教徒国王吧,”本答道。

    “真荒唐。这又有什么区别?”

    本很熟悉这些争论,但他发现自己赞同斯特灵的意见。“哦,我也不知道,”他坦白说,“我估计刚才那么说只是想辩论一下罢了。”

    斯特灵笑道:“辩论就留给伏尔泰吧。我有比政治辩论更好的事情要做,也有更糟的事情要操心。”

    “比如说追杀你的刺客?”本问道。

    斯特灵吃了一惊,显出不太高兴的表情。“你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他一反常态厉声问道。

    “我……我想是另外几个人。我以为他们在开玩笑。”

    “哦,不。他们没开玩笑,而且他们也不该把这种隐私随便讲给别人。确实有人雇佣刺客来杀我,但我觉得他们不会追到这儿来。不过要是我回到威尼斯去,多半活不过几天。”

    “真的?威尼斯刺客干吗要找你的麻烦?”

    斯特灵笑了笑。本一直觉得他是学会中最从容最人畜无害的哲人。但他突然从这笑容中看到了某种静默而危险的东西,一种不需夸耀和咆哮出来的决心。正是这种人才有能力设计出星相仪这么神奇的东西,却又能把自己扮作微不足道的角色。

    “我回头再告诉你,”他许诺道,“但我想你肯定会失望的。你应该什么时候去见艾萨克爵士?”

    “一小时后。”

    “那你现在就该出发了。马克劳林让你去找其他人?”

    “是的。”

    “还剩谁?”

    “伏尔泰和瓦西丽娅小姐。”

    斯特灵撇了撇嘴。“巧舌如簧的法国恶魔,啊,好吧。”他拍拍本的肩膀。“你去解决你和艾萨克爵士的问题。我去找这两个人。”

    本点点头,快步离开。他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同时也想知道自己提起伏尔泰和瓦西丽娅时感到的痛苦,是不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一如印在心中。

    本来到牛顿府时,巴顿小姐正要出门。一辆出租马车等在街上,马匹不安分地跺着蹄子。

    “哦,很好,你来了,”巴顿小姐说,“我舅舅正在等你。我有点事要出去。”她说完就坐上马车,把本留在牛顿府敞开的大门前。

    本犹犹豫豫地敲敲门,但没人应声,他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通向书房――或是实验室――的门大敞着。

    “艾萨克爵士?”他叫了一声,“爵士,我是本杰明?富兰克林。”

    没人回答,但他闻到一股气味从屋里飘来,有点像碘酒,又有点像布雷斯韦尔用电浆枪开了一枪后残留的味道。他只觉寒毛倒竖,一点点挪到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

    书房灯火通明。地板和两张木桌上堆满了书本。金属板和导线构成的奇怪金字塔正在发光,这光红得发黑。金字塔顶端有个空心火花球在闪烁跃动,发射着光谱中的所有颜色,距离金字塔最远的极点是紫色,然后逐渐变化到最近极点的红色。本认出了飘浮在球体中的东西,吓得打了个激灵。这颗红色的眼睛就和布雷斯韦尔身边的那个一模一样。

    金字塔旁边站着个人形的东西,但本无法直视。他用余光瞟过去,隐约看到一身红外衣,凌乱的深色头发或是假发,而一双明察秋毫的淡褐色眼睛正转向他。但本直视过去,便觉得头晕眼花,看到的只有一片虚无。

    “进来,”虚无中响起牛顿的声音。

    本把门摔上,踉踉跄跄退了四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老天啊,他到底遇上了什么?

    恐慌感跟着他逃出房间,来到青天白日之下,本觉得一阵阵发晕。他看见了什么――或者说没看见什么?现在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退出三十步后,他停下来,注视着房门,试图思考。真相近在咫尺,他怎么能逃跑?

    本深深吸了三口气。这些人不比他强,只是更老,更有学问。如果没有勇气,一个人能有什么成就?

    本盯着大门,一步步走向房子。

    “艾萨克爵士,”他尽量保持语气平和。

    “你要干吗?”一个声音叫道。本回头一看。牛顿就在眼前,但他的视线无法聚焦,无法让他看清。本咽了口唾沫说:“我是本杰明?富兰克林。您让我今天过来。”

    “富兰克林,哦?那个做出调频以太收报机的人?”

    “是的,先生。”既然无法注视牛顿,本便再次望向那个眼睛。他还记得从以太收报机传来的那条消息――我看见你了,不觉打了个哆嗦。

    “很有用的方程式,”牛顿继续说道。仿佛只是两个绅士在讨论一些事情,仿佛他没变成某种幻象,某种空气的扭曲。“有点粗糙,但我很愿意在新版《数学原理》中加入一条关于它的注释。”

    “这真是我莫大的荣幸,”本有气无力地答道。这东西可能根本不是牛顿。在本看来,它更像布雷斯韦尔或者地狱魔王别西卜。

    牛顿肯定是发现了他正在注视那只眼睛,因为本僵僵可以看出这位奥术师冲金字塔和上面的东西挥了挥手。

    “不用怕玛拉金 ,”牛顿说,“现在它完全无害,没法和它的同类联系。”

    “它的同类?”

    “其他玛拉金啊。你不知道它们吗?”

    “我曾见过这种东西,”本说,“但我不知道它叫什么。”

    “古人给它们起了很多名字。但对摩西和所罗门来说,它们是玛拉金,所以我就这么叫它们。”那个模糊的身影坐在一张长椅上。“你对历史了解的多吗,富兰克林先生?”

    “不算特别了解,”本说。

    “科学正在忽视历史,”牛顿对他说,“这真是个耻辱,因为我们今天发现的一切――波义耳对炼金学的完善,哈维 和他的解剖学,甚至我自己的研究――都只是对古人智慧的重新发现而已。”

    “您是说希腊人?”牛顿讲完后,本试探着问道。那只眼睛有个名字,这就预示着一个合理的解释,预示着科学,预示着它最终是可以被探究清楚的。

    “某种程度上的早期希腊人。你知道赫耳墨斯?特利斯墨吉斯忒是谁吧?”

    “传说中他是炼金术的鼻祖。”

    “不完全是真的,但他确实是个伟人,伟大到希腊人把他看成了神。埃及人也是,他们称他为透特 ,而罗马人称他为墨丘利。但和吃了智慧果的亚当,和站在山颠的摩西比起来,赫耳墨斯的学识不过是些皮毛。就算尼尼微和乌尔 的大学中教授的占星术也比他强得多。而我们现在才刚开始重新找回那些完备的知识。真讽刺。”

    “讽刺,先生?”

    “是啊。我总在想所多玛和俄摩拉城在末日临头之前,到底有多么辉煌的科学成就。”

    “无论如何,”牛顿愈加心不在焉地说,“你既然说起希腊人。我认为,毕达哥拉斯和伯拉图对我重新发现的科学知识都有足够的认识,但他们的失误在于,用神秘符号来记述这些知识。亚里斯多德和他的逍遥派追随者们无法将其解读,结果他们的愚蠢为这些知识蒙上了长达两千年的阴影。”

    本有点跟不上了。他没有足够的学识理解牛顿这番话,而且同这幽灵般的影像,这光学的奇景对话……

    光学。牛顿最早的一批论文就是关于光学的。

    本意识到牛顿止住话头,他几乎想都没想就开口说:“先生,这个玛拉金……”

    “你过去见过一个,是吗?”牛顿问。

    “有个人想要杀我。他已经杀了我哥哥。他身边就有这样一个玛拉金。”

    “他身边?和这个一样被束缚着吗?”

    “不,先生。飘在他身后,就像一团云。”

    “飘……这家伙是个哲人吗?”

    “我过去以为他是个巫师,”本说,“但我现在只知道他是个杀人犯。”

    牛顿发出一阵干涩刺耳的笑声。“这个玛拉金是被人派来杀我的。直到最近,我都不知道主使者是谁。我怀疑过很多人。”他的语气降低了一点,“我担心自己病了。当一个人变老……”

    本想起斯特灵的话。这可能是他提起星相仪的唯一机会。“先生,詹姆斯?斯特灵要我代表学会和您谈谈。星……”

    “所以我才会戴上伊基斯,”牛顿打断他说,“它可以保护我,免受很多伤害。”

    本沮丧地把嘴闭上。他根本没听进去。这倒不是说他对这个伊基斯不感兴趣,本估计它就是牛顿超常外观的成因。

    “先生,我必须告诉您一些事。”

    “啊?那就告诉我吧,孩子。你要我怎么做,为你说的每个词鼓掌喝采,鼓励你讲下去?”

    只要别打断我就感激不禁了,本想道。但他还是重新开口,把哈雷的造访和星相仪的事都告诉了牛顿。

    “好吧,”哲人说,“我就把关于古人的话题留到下次再说好了。但我锁在家里时,还是学到了一些东西的。你见过了被我抓住的玛拉金,还有我穿着的伊基斯。我可没游手好闲,也不是完全发疯。把这些都告诉他们,富兰克林先生。我选你做我的信使,因为你是个新人;你是唯一我不怀疑的人。”他站起来走向本,男孩不得不闭起眼睛防止眩晕。

    一只温暖光滑的手拉住了本的手。

    “张开手掌,拿着这个。”法师说。

    某种冰冷的圆形物体被塞进他手中。

    “把这个拿上。你们之中又会人知道该怎么用。现在转身出去吧。转过身再睁眼,不然你也许会失去平衡。”

    “是,先生。”

    “谢谢你,富兰克林先生。我会再见到你的。下次是在我去克兰街学会的时候。”

    “我们该在何时期待您的造访,先生?”

    “这你就不要管了,”牛顿答道。

    “星相仪怎么办?”

    “宫廷的齿轮转得很慢。我今天会写一封抗议信。这可以把事情推迟一周左右。”

    “我们不能阻止他们抢走星相仪吗?”

    “不。但这无关紧要。”

    “先生?”

    “这无关紧要,”牛顿吼道,“快走!”

    本杰明来到希腊人咖啡馆,已经是四点二十分,稍微有点晚了。几名学会成员还坐在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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