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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9

作者:暂无联系方式
更新时间:2018-01-14 08:00:00
了?”

    方子君也被逗乐了。

    林锐笑了一会,突然背诵起一首词: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大家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

    刘晓飞和张雷跟上了,三个年轻的军人一起吟道:

    “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

    两个女军人都傻傻地看着,似乎感觉到了冷兵器时代古战场的厮杀马鸣。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铿锵有力的朗诵结束,三人哈哈大笑。

    “痛快!干!”

    陈勇把吉普车停在停车场,看见林锐被几个人送出来。他高喊:“林锐!婆婆妈妈干什么?那点小伤了不起了?”

    “到――”

    林锐高喊着提着自己的东西跑过来。

    “排长,他们,他们硬要送我出来。”

    陈勇沉着脸:“上车。”

    “是。”林锐上车。

    陈勇正要上车,突然看见那几个人当中的方子君,呆住了。

    方子君发现了他的目光,觉得奇怪。

    陈勇大步跑过去,立正敬礼,激动不已:“方子君同志!”

    方子君诧异地:“你是?”

    “狼牙侦察大队,陈勇!”陈勇激动地说。

    “我认识你吗?”方子君问。

    “您救了我!”陈勇握住她的手,“我一直想找到您,感谢您!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方子君努力回忆着,笑了:“哦,哦,是你啊?现在还好吧?”

    “好好!”陈勇笑着说,“我已经提干了,当年如果不是你救我,我哪儿有今天。”

    “那你好好干!”方子君的手一直被陈勇握着,不自在地说,“等你立功的喜报!”

    张雷忍不住笑了。

    陈勇看他,是个学员:“你笑什么?”

    张雷看看他的手。

    陈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松开手。

    “陈排长,我们一起执行过任务,你忘记了?”刘晓飞说。

    “记得。”陈勇说,“你们认识?”

    张雷故意示威似的,揽住方子君的肩膀:“我是她男朋友。”

    方子君急忙推他。

    陈勇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看他的肩章,又看看方子君:“真的?”

    “还能是假的?”何小雨乐了。

    陈勇尴尬地笑:“方大夫,我一辈子都忘记不了你的救命之恩!欢迎去特种大队玩,我随时恭候!”

    方子君急忙说:“好的,好的,有时间我一定去。”

    “我先走了!”陈勇敬礼,转身跑回车上,开走了。

    “姐姐,你救过他啊?”何小雨问。

    “记不清了。”方子君努力回忆半天,“前线我救过上千人,哪儿记得住所有人啊?”

    “我看他好像对你有意思。”张雷笑道。

    “张雷!”方子君厉声道。

    张雷不笑了。

    “我提醒你,我虽然是你的女朋友,但是我不是你的战利品!”方子君说,“你不要随时都要跟别人炫耀!”

    “我……”张雷急忙解释。

    方子君转身一插白大褂的兜,走了。

    刘晓飞看看方子君的背影,看看尴尬的张雷:“傻了吧?早告诉过你,自己家菜园子有好菜别拿出来总显摆,自己偷着乐就行了!去追吧。”

    张雷急忙追上去。

    何小雨看着方子君的背影:“我总觉得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刘晓飞问。

    “不知道。”何小雨想着,“哪儿不太对劲,但是我想不出来。”

    车上,陈勇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他的脑子又响起连天的枪炮声。

    野战医院。一辆吉普车径直冲到帐篷前,两个佩戴狼牙臂章的侦察兵下车,抬下来奄奄一息的陈勇。大夫和护士们围上来,将他抬上手术台。

    “血压!”大夫高喊。

    方子君麻利回答血压指数。

    “腹部中弹,穿透胃部!”大夫喊,“立即手术!”

    手术后的陈勇躺在病床上,方子君给他喂饭。

    陈勇看着美丽纯洁如同天仙的方子君,眼中含泪:“谢谢你,救了我。”

    方子君笑:“老实吃饭,这里就是医院,不救你还能害你啊?”

    陈勇点头,吃饭。

    “医生!医生!救人啊!”伞兵部队的飞鹰侦察队员冲进帐篷:“救人啊!他肠子出来了!”

    方子君把碗放在陈勇身边:“我去工作,你自己先吃!”转身就冲向手术室。

    几辆吉普车接踵而至,更多的伤员送过来。

    陈勇眼巴巴看着方子君的背影消失在人群当中。

    ……

    陈勇长出一口气:“那饭,是我吃过最香的。”

    “排长,你说什么?”林锐不明白。

    “没事,说你就是个吃货。”陈勇没好气地说。

    林锐就不说话了。

    陈勇靠在座位上出神。

    林锐和乌云的军功章是在大队部授予的,没有举行什么公开的仪式。耿辉念了颁布军功章的命令,然后把二等功军功章别在两个上等兵的前胸。

    “希望你们再接再厉,禀承烈士遗志,牢记光荣传统,再造辉煌!”

    耿辉说。

    林锐和乌云举手敬礼,表情神圣。

    “田大牛的立功报告也批下来了,根据烈士遗嘱,这枚军功章将放在大队的荣誉室。”耿辉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打开来,是一枚一等功军功章。“这是他的第四枚军功章,也是第一枚一等功军功章。大队党委经上报总参情报部和军区情报部、军区直工部批准后决定,授予特战一连一排一班‘特战尖刀班’荣誉称号。田大牛同志的追悼会不能公开举行,但是你们一班可以全员参加。回去准备一下吧,他的父母可能明后天就过来。”

    林锐的眼泪在打转。

    “这个是你的。”耿辉掏出一副下士肩章,递给林锐。

    林锐纳闷地看着下士肩章。

    “‘特战尖刀班’是我大队第一个被授予英雄称号的光荣集体,为了保持烈士生前班的光荣传统,按照田大牛同志遗嘱请求――林锐,你现在开始就是‘特战尖刀班’第二任班长!一连党委递交了报告,大队常委研究后决定提前晋升你的军衔。珍惜荣誉,不辱使命!”

    耿辉看着林锐的眼睛着重说。

    “班长……”

    林锐又想起了田大牛,哭出声来。

    乌云也在抹泪。

    “擦干眼泪。”

    耿辉亲手给林锐摘下上等兵军衔,戴上陆军下士军衔,扣好扣子。

    “你现在是班长了,不要忘记你的班长是怎么带兵的!”

    林锐忍着眼泪,敬礼。

    “特战尖刀班”的旗帜在风中猎猎飘舞。

    一班的全体战士站在观礼台前面,何志军亲手授予林锐这面鲜血染红的旗帜。林锐敬礼,转身面向全班战士:

    “敬礼――”

    刷――一班战士动作整齐划一。

    “礼毕――”

    刷――一班战士军姿如同雕像纹丝不动。

    后面数百弟兄也是纹丝不动。

    陆军下士林锐手持这面旗帜,看着全班弟兄嘴唇翕动着:

    “中国人民解放军狼牙特种大队二中队特勤队‘特战尖刀班’全员到齐!现在开始点名!乌云!”

    “到!”

    “杨彦军!”

    “到!”

    “成胜利!”

    “到!”

    ……

    都喊完了,林锐的嘴唇翕动着,泪花在闪动。

    大家都看着他,在等待着。

    “一班班长,田大牛――”

    林锐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高喊。

    “到――”

    全大队弟兄们立正高喊。

    声音在群山之间回响,林锐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肃然而下。

    “同志们!”林锐颤抖着声音,“……我们的班长,永远没有离开我们!永远没有!”

    战士们的眼泪都下来了,乌云咬着嘴唇但是哭声还是出来了。

    林锐举起“特战尖刀班”的旗帜高喊:

    “我们的班长,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旗帜飘舞在林锐十八岁的额头上方。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预备――唱!”林锐大声喊。

    于是歌声响起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

    你来自边疆我来自内地,我们都是人民的子弟。

    战友战友,这亲切的称呼,这崇高的友谊,

    把我们团结成钢铁集体,钢铁集体!

    ……”

    全大队弟兄们跟进来,歌声逐渐高昂起来,哭腔消失了,带来一股热血男儿的豪迈。

    “战友战友目标一致,革命把我们团结在一起,

    同训练同学习,同劳动同休息,同吃一锅饭同举一杆旗!

    战友战友,为祖国的荣誉为人民的利益,

    我们要共同战斗直到胜利!直到胜利!!!

    ……”

    嘶哑的歌声,也许对于艺术鉴赏家们来说就是狼嚎,没有任何美感。

    却气壮山河,杀气凛然。

    张雷快跑几步,一个利落的手撑侧跟斗,起来以后又接了一个前空翻。这一串动作看得军区总院来来往往的人目瞪口呆,方子君脸上则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张雷在草坪上跳起来,又是一个凌空边踢,动作干净利索。

    落地以后只是额头微微出汗,他孩子一样笑了:“怎么样,我可以出院了吧?”

    “像个皮猴子一样,批准你出院了。”主治医生微笑着说。

    “太好了,可把我憋坏了!”张雷跑过来,“天天这不许动那不许动,这样的日子我可过够了!”

    他说着调皮地看方子君。

    方子君没搭理他。

    主治医生眨巴眨巴眼睛:

    “你啊!没有我们小方悉心照顾,你能好的这么快?管你是看得起你!”

    张雷嘿嘿笑。

    “好了,我回去值班了。”主治医生摆摆手,回楼了。

    张雷对着方子君笑:“真的,感谢你。”

    “这是我应该的。”方子君笑笑。

    “今天,我请你吃饭。”张雷真诚地说。

    “哟,这么正式啊?不像你啊?”

    “该正式的时候就得正式。走!”

    “老兵的阵地”酒家是一个84年上过前线的老步兵战士开的,他本来就是中央戏剧学院的舞台美术系学生投笔从戎的,回来以后接着上学。毕业回省城做了省电视台美工,现在已经是一把刷子了,钱也有了几个,就开了这个酒家,刚刚开业没几天。

    方子君被张雷带到这里就蒙了,与其说这里是一个酒家,倒不如说这真的是一个阵地。舞美出身的老板果然审美造诣不一般,把这个酒家设在一个防空洞里面。门口是沙袋和铁丝网,穿着迷彩短裙的女服务员虽然笑容可掬,但是一转到被伪装网挂着的大门里面,方子君就不行了。

    一张当年特别流行的海报,一个戴着钢盔的小战士的脸,美术字是“妈妈,祖国需要我”。

    再进去,里面是一个照壁。照壁上都是当年的新闻照片、战地自拍和各种纪念品。幽暗的光线下逝去的岁月扑面而来,那“当代最可爱的人”的搪瓷白茶缸、子弹壳做成的和平鸽、残缺的炮弹片一个一个都在召唤着那段战斗的青春,火热的青春。空间里面回荡的音乐也是当年阵地的流行音乐,《血染的风采》如泣如诉。

    转过照壁,就进入阵地了。

    一个塑像立在布置成地下指挥部的餐厅中央。塑像粗糙但是却充满力量,是一个戴着钢盔光着脊梁穿短裤的战士,消瘦的身躯都是腱子肉,脖子的绳子系着光荣弹,虎视眈眈,左手撑地,右手提着一把56冲锋枪,是一个出击的姿势。

    塑像下面的金属牌子上写着――“兵魂”。

    方子君站在塑像面前呆了半天。

    “老板自己创作的,一个香港老板出20万人民币,他不卖。”张雷说。

    方子君点点头。

    “张雷!”一个穿没带红领章老军装的长发男人喊。

    “王哥!”张雷招手。

    长发男人走过来:“今天来了?”

    “这是老板,王大哥。”张雷笑着说,“这是我女朋友,方子君。你今天在啊?”

    王哥点点头:“我下班没事就过来了,一会来几个外地过来的战友。――坐哪儿,你自己选。”

    “你们认识啊?”方子君问。

    “张雷,好小兄弟!”王哥揽住张雷的肩膀,“也是前两个礼拜刚刚认识,没说的,你哥哥就是我兄弟!你就是我的小兄弟!我听他提起过你,86年上去的小妹妹,都别见外,这就是咱部队咱家。”

    “你跑出来喝酒了?”方子君皱眉。

    张雷笑笑:“医院附近开了这么个地方,我怎么可能没情报呢?”

    “挑地方吧。”

    “两地书吧。”

    “OK。”王哥点点头,招手过来一个服务员,“招待好了,两地书。”

    方子君跟在张雷身后穿过这个地下指挥部,犹如穿越一条时光隧道。伪装网、破旧满是硝烟的军装、打烂的猫耳洞纹丝钢、扭曲的工兵锹、老电台……还有空间回荡的音乐,一切都在把那场沉默的战争唤醒。

    把方子君记忆当中的战争唤醒。

    转到里面的防空洞过道,两边是雅间,也就是防空洞的房间。房间都有自己的名字,“老山兰”、“扣林山”、“法卡山”、“八姐妹救护队”、“无名高地”、“侦察兵之家”……突然方子君停住了,她看见靠里面有个熟悉的标志。

    是的,没错。

    飞鹰臂章。

    放大手绘在油画画板上的飞鹰臂章。

    张雷也停住了,低着头没说话。

    方子君大步走上去,看见这个房间叫“飞鹰侦察队”。

    她回头:“是你给他出的主意?”

    张雷点头,肃穆地:“我没想到他布置得这么快――虽然他们的任务现在还涉密,但是我想让人们记住他们。”

    “为什么不带我来这里?”

    “我怕你伤心。”张雷坦诚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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