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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2

作者:高阳
更新时间:2018-01-17 12:00:00
。”

    “是!”石显下定决心:“臣必当尽力,三日之内逮捕毛延寿归案。”

    石显辞殿而去,皇帝的难题,依然存在,闷闷不乐地什么事都打不起兴致来了。

    周祥却想到一计。这一计正也就是石显想到而未敢献议的,因为呼韩邪曾经提出警告过:假中不可再假。而周祥却无此顾虑。细细想周全了,方始开口。

    “皇上别恼,臣有一个法子定可为皇上解忧!”

    “什么法子?何不快说!”

    “臣在想,宁胡长公主的面貌,那呼韩邪又不曾见过,何不另找一位美人,冒充长公主?”

    皇帝心想:言之有理啊!为何不能冒充呢?不过,事情太容易了,反而不能信以为真。

    “行吗?”

    “为何不行?”

    “譬如说,拆穿了怎么办?”

    “怎得拆穿?拆不穿的!”周祥说道:“请皇上尽管出理由反驳,臣来解答。”

    皇帝想了一下说:“第一是容貌,要挑跟昭君相像的呢,还是只要美就好?”

    “能美就好!”周祥毫不考虑地答说:“横竖呼韩邪不知道长公主是什么样子。”

    “其次,”皇帝问道:“呼韩邪手下总有了解中国的人,所以口音也要紧。”

    “是!应该挑荆襄一带的人,秭归更好。”

    皇帝点点头,接下去问:“第三,等嫁了过去,夫妻之间少不得说说闲话,问起昭君的家世,乡土人情,不要露了破绽,才好。”

    “那也容易。若是挑中荆襄女子,对那里的风土人情,自然知道。至于家世,请长公主跟她细谈一谈就是了。”

    这话倒也不错!皇帝很细心地搜索可能会发生的疑问,最后想到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周祥,我问你一件事,如果我这时派你到塞外,你心里会怎么想?”

    周祥愣住了,在回答以前,先要明了皇帝的意思,但怎么想也不明白,唯有这样回答:“皇上派臣到哪里去,臣都要去的。”

    “不是问你肯不肯去,不肯去就是抗旨,那还行吗?我是问你,去是去了,心里怎么想?”

    皇帝又很郑重地加了一句:“你要跟我说真话。你不必怕!我不是真的要派你去。”

    这一说,周祥恍然大悟。他很聪明,不作正面答复,直接就皇帝所问这一句话的本意上去回奏:“皇上的意思是怕冒充的那个人,心里不愿意,说不定就会在呼韩邪面前,将真相和盘托出?”

    “是啊,你说能不防吗?”

    “是,是,非防不可。”周祥喜滋滋地说:“臣早就想好了人了!皇上所示的几层顾虑,恰好都不足为忧。真正洪福齐天,恭喜恭贺!”

    “噢!”皇上只看他的神态,听他的语言,便觉愁颜一宽,急急问道:“你想到的是谁?”

    “宁胡长公主的三位结义姊妹,挑一位去,有何不可?”

    是啊!皇帝在心里说。那三个人相貌虽远逊昭君,但也算美人,可以过得去。至于荆襄的风土人情,自然熟悉。昭君的家世,本就约略知晓,一定可以设法冒充得过去。所成疑问的是,这三个人之中,可有心甘情愿代昭君远嫁的?

    提到这一点,周祥认为以异姓姊妹的情义,必有心甘情愿的人。就算没有,迫以皇帝,亦不能不从。同时厚赐家属,切实告诫,这样恩威并用,那“假昭君”顾念父母兄弟的安全,敢不谨慎小心?决不会有自暴真正身份,惹得呼韩邪对中朝有不满的事情出现。

    “说得有理!”皇帝大为高兴,立即降旨,“召史衡之!等我当面交代。”

    “这――”周祥迟疑了。

    他的迟疑是做作,为的早想取史衡之而代之,所以这件功劳决不能让与史衡之。这迟疑是腾出功夫,思量如何中伤史衡之。

    “怎么”皇帝问道:“叫史衡之有何不妥?”

    “是!”周祥已想好了话,从容答道:“臣之愚见,以为不妥。像宁胡长公主这样的国色天香,竟差点埋没,足见掖庭令未能尽职!”

    是啊!皇帝的耳朵最软,心想如果史衡之早日荐贤,王昭君必已封为妃嫔,又何致于有今天这种僵局?推原论始,失职之罪,实无可辞!

    “你倒提醒了我!史衡之不能再当掖庭令了。”

    这一说,周祥却又慌了手脚。因为自己尚未展开活动,石显的态度亦不可知,如果此时逐史衡之出掖庭,接替的人,不见得会是自己。那一来不但便宜了他人,而且可能阻塞了自己调往掖庭之路。因此,眼前还得保全史衡之。

    “启奏皇上,掖庭令固有失职之罪,不过这时候似乎还不宜更动。为的是太后正在大生其气,别再加深了误会。”

    掖庭令的人选,照例要征询皇后,请示太后。此时更迭,对史衡之有着很明显的惩罚意味,太后问到,似难交代。

    “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办。”皇帝格外叮嘱:“可别再太张扬了!”

    “臣谨遵旨。”周祥响亮地答了这一声,复又请示:“臣可否传旨,召林采、韩文、赵美三位美人前来,由臣去磋商?”

    “可以。”

    于是周祥派人到掖庭宣旨。从史衡之以次。都以为这是昭君请求皇帝,召三姊妹进宫叙话,哪知所见到只是周祥,不由得都感到困惑了。

    更令人不解而且觉得窘迫的是,周祥并不开口,只目不转睛似地,直盯着三个看。她们当然不会猜得到,他是在作初步的甄选,先就三人的仪容作一个取舍。

    细细看下来,周祥认为该在林、赵二人中择其一。除却昭君,四姊妹中该推韩文为美,可惜她生得文雅纤瘦,与须眉如戟的呼韩邪不甚相配。

    相配的第一个是林采,身材高大,丰容盛,恰像塞外的阏氏。其次是赵美,得娇媚二字,看上去应为呼韩邪所喜。

    “内相,”林采动容了:“皇上宣召,有何见谕?”

    “皇上命我跟你们商量一件事。”周祥略停一下,突然问道:“你们三位跟宁胡长公主的情分如何?”

    “我们是异姓姊妹。”

    “亲姊妹亦有视如仇人的。”周祥说道:“名分是一件事,情分又是一件事。”

    “内相说得不错。”韩文接口答说:“不过,内相要知道,我们就是因为情分深了,才有异姓姊妹的名分。”

    “是的。”赵美作了更明白的表示:“我们跟长公主的情分,比亲姊妹还深。”

    “那好!”周祥乘机说道,“如今长公主因为有个特别的原因,不能远嫁塞外,得有一个人,袭用她的封号、姓名代她去作呼韩邪的阏氏。想来你们既与长公主比亲姊妹还亲,一定肯为她牺牲。”

    听得这一说。三姊妹无不惊异莫名,“是为了什么特别的原因?”赵美问说。

    “四妹!”林采与韩文不约而同地喊,也都不约而同地住了口。

    赵美看到林、韩二人相视微笑的神态,恍然大悟,高兴地说:“我懂了,我懂了!”

    “懂了就好,放在心里!”林采以大姊的身份,作此叮嘱。

    “一点不错,一点不错!”周祥急急补充:“这件事机密非凡,连掖庭令都要瞒住。到现在为止,连长公主自己都还不知道。”

    “这不是很奇怪吗?”好东问西问的赵美失声问说。

    “是还来不及跟长公主说,在你们三位推定了人。我再去禀告。”周祥接着又说:“韩姑娘比较瘦弱,塞外的天气怕不相宜。”

    “不见得!”韩文摇摇头。

    “内相。”林采问道,“这是件大事,我们先要把情形弄清楚。我们姊妹三个,哪个都可以代长公主到塞外去,不过那个顶合适,要我们自己去商量。”

    “好!请你们自己去商量。”周祥想了一下又说:“情形是这样:第一,冒充长公主的封号跟名字,一直到百年之后,都不能让呼韩邪知道真相;第二,要心甘情愿,不然难免出麻烦。这是为国尽忠,皇上自然会有恩赐,父兄要做官的做官,要金银的有金银。”

    “是了!”林采看了一下说:“请内相给我们一个清静的地方。”

    “你们就在这里好了!”周祥指一指庭院中的石凳,“我在那里坐,你们商量好了,招呼我一声!”

    于是三姊妹围坐在一起研究这件大事。首先说话的,又是赵美。

    “我倒很想替二姊去。不过,我实在有点怕!”

    “怕!”韩文问道:“怕什么?”

    “我不会说话,我常常管不住我自己的嘴。万一露了马脚,那不是闹着玩的事!”

    “对!”林采接口,“这决不是闹着玩的事!倘或没有把握,会害了国家,害了自己跟家里的人,还有,也要害昭君。看起来只有我――”

    “大姊!”韩文打断她的话说,“你不吃牛羊肉,一闻见奶酪的气味就会吐。这一去了,怎么住得惯?”

    “那可是没法子的事,只好去了再说,慢慢也许就惯了。”

    “大姊,”韩文郑重其事地说:“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自己姊妹,何话不可说?”

    “那!我就冒昧了!大姊,你是真的想做汉家长公主、匈奴的阏氏?”

    “没有这话!”林采平静而坚定地答说:“我只是为了昭君。”

    “既然如此!大姊,你不必勉强。”

    “我不能去,四妹不能去,莫非――”

    “自然是我去!”

    韩文那种当仁不让,义无反顾的神态,跟她纤弱的体质似乎不配。林、赵二人不由得都愣住了,真不能相信她有这样的勇气。

    “怎么”韩文知道她们心中的感觉,故意问说:“大姊、四妹觉得我不相宜?”

    “不,不!绝无此说。”林采急忙答说:“三妹肯去,最好不过。就怕塞外苦寒,你的身子经不住。”

    “不要紧!大姊,你请放心好了。”韩文又说:“你想,你们三人都伤风过,我呢?”

    听她这话、赵美首先就忍不住开口了,“真的,”她说:“三姊连清水鼻涕都没有流过!”

    “这一说,我倒真的可以放心了,不过,”林采做事很扎实,又追问一句:“三妹,事情就算定局了?”

    “在我这面算是定局了!只不知道人家要我不要我?”

    “且等我去说了看。我想,应该一点都不会有挑剔的。”

    于是,招招手将周祥邀了进来,说知其事,周祥的讶异又过于林、赵,好久都不作声。

    “内相,”赵美胸无城府,有什么说什么:“我三姊人瘦身子好,寒暑都不侵的。她人又能干,懂得怎么应付,不像我,连说句敷衍的话都不会。”

    “原来如此!”周祥很机警地:“我也就是顾虑到韩姑娘清瘦,在冰天雪地中吃不消。既这么说。你们三位先请回,等我回奏了皇上,另有旨意。”

    将林采等人遣走了,周祥立刻去见皇帝,细细奏陈。皇帝对她们三姊妹的印象不深,记不起韩文有多瘦,只觉得她们姊妹的义气,着实令人感动,同时也为消解了一个难题而大感轻松。

    可是有一点很重要,“呼韩邪会不会看不中韩文?”他问。

    “这就很难说了。”周祥率进答道,“呼韩邪单于像一头野牛,也许觉得韩文太瘦了。”

    “肥瘦不管。相貌过得去不?”

    “那是过得去的。”

    “过得去就好。”皇帝吩咐:“召中书!”王昭君 >> 王昭君  10

    王昭君  10

    听完皇帝的话,石显大为意外,也大为担心。可是,他不敢露在表面上。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皇帝问道:“你有什么意见?”

    “臣不知宁胡长公主作何处置?”

    “不是下嫁呼韩邪吗?”皇帝答说。

    石显一愣。又想一想才知道皇帝误会了,便率直而于礼节不符地又问一句:“臣是说,王昭君作何处置?”

    “王昭君就是宁胡长公主。”

    这一来,越发让石显困扰了!心想皇帝真糊涂,缠夹不清,何以分辨?既然王昭君仍是宁胡长公主,仍然下嫁呼韩邪,那么让韩文李代桃僵之计,不就根本用不着了吗?

    其实,这倒不是皇帝糊涂,是他没有了解皇帝的意思。

    “石显,”皇帝从他脸上的神态,看出他心里的感想,为他解释:“宁胡长公主昭君下嫁呼韩邪,虽非通国皆知,至少京城

    里都已传遍了,这是决不能更改的。如今嫁过去的,不管姓韩姓林,说起来总是王昭君,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是,是!”石显微带惶恐而惭愧地说:“臣愚昧。”

    “我懂你刚才所问的话,你是问,真的王昭君,假的韩文是不是?”

    “是!是假的韩文。”

    “我想封她为妃。这件事还得奏明太后才能办理,眼前不忙。”

    “以臣愚见,如果皇上已经决定,待嫁的公主似宜移入离宫。”

    “这话也不错。”皇帝答说:“传旨史衡之照办就是。”

    “是!不过这里有点窒碍,如果假韩文没有名号,则深宫一位,离宫又有一位,变成两位宁胡长公主,甚为不妥。”

    “嗯,嗯!这话更不错!”皇帝沉吟了好一会说:“既然如此,移居之事,暂时搁一搁。等封妃之事得太后准许,再一并办理。”

    “是!”

    “毛延寿呢?”

    皇帝又问到这件令人头痛的事了。石显心想,虽有眼线报告,说曾见宾馆附近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在窥探,可能毛延寿又托庇在呼韩邪那里。可是这话不便直奏,否则皇帝对呼韩邪大为不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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