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喜欢的姚可可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女孩，更不是一个坚强到没有人可以打败的女孩，这一点他一直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所以，无论她要说的是什么，他都愿意去接受，并且去呵护和面对。
他的耐心很好。
尽管眼前的秀水伊人不知为什么突然又不说话了。但他还是可以等，等着对方愿意向他敞明一切的时候。
可是，他最终等来的，还是一句让他方才跃动的心缓缓停滞下来的声音。
“对不起……”姚可可别过了头，清凉的双眸中满是复杂，却终究只能说出这一句话。
杨子云拂在半空的手僵硬在原处，不知道保持了这个姿势多久，久到他甚至感觉自己从上个世界货到了下个世纪，才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
姚可可别着头没有看他，疲惫淡漠的表情让他喉咙突然泛起了不知名的酸涩，向下蔓延，从胸口，直到双腿。
僵硬，刺痛，解脱……
他突然发现，五味杂陈的心里，竟然没有丝毫意外的感情留在其中。
这个发现让他不禁苦笑起来，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会失败的吧……
将他从这股沉郁之中拉出来的，是带着冰冷触感的指尖，杨子云微微一怔，姚可可洁白的素手竟不知何时拂上了他的眉头，轻轻的抚平着。
“抱歉，师兄……我也不知道该……”
“不用给我道歉，哈哈，其实这也是正常的啦，你就当我脑袋一时发抽就好了！”杨子云看着姚可可内疚的表情，先前的阴郁好像一扫而空般的发出爽朗的笑声。
“好了，都这么晚了，看的差不多我们就去接睿睿吧。虽然是夏天，也小心感冒哦。”
杨子云抓住姚可可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额头处拿下，眨了眨眼笑道。
姚可可方才还缓了口气的表情蓦地一僵，复杂的看了杨子云一眼。
她分明感受的到，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带着难以隐藏的颤抖。
第197章 0197 尽人事，听天命
“……可可，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杨子云没有拉动姚可可，后者依旧站在观月台那十分古旧的台子上。
姚可可感受着手腕处的颤抖，望着杨子云后背的双眸满是说不出的复杂和愧疚。
“你这样站着做什么？难道不觉得有点冷吗？我都快被冻死了。”
杨子云依旧没有回头，似乎是察觉到自己颤抖的手，连忙松开了姚可可的手腕，将自己的手揣回都里，像是真的非常冷一样，身体做了个蜷缩的动作。
“抱歉，师兄。”姚可可浅色的唇角动了动，眸子中闪过一道挣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声叹道。
“哈哈，你没事给我道什么歉啊。”杨子云转过身来，英俊的脸上满是愉快的笑容，待看清姚可可脸上的僵硬后，连忙摆起手来，“你别想太多啊，我刚才只是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又没有别的意思。”
见姚可可还是不说话，杨子云的脸罕见的红了起来，用手指扣了扣，目光瞟向别处，飞快的掠过一道复杂，才用不好意思的语气说道：
“其实我今天带你过来，是为了一件不好启齿的事情……所以才不想让睿睿听到。”
说完，他还哈哈笑了两声，只是声音无论怎么听，都带着几分勉强。
“另一件事情？”姚可可没想到杨子云会这么说，顿时怔了怔。
“对啊。”杨子云尴尬的抿嘴一笑，视线愈发飘忽起来，扭扭捏捏的模样让几秒钟前心情还很沉重的姚可可禁不住的勾起嘴角。
“其实吧，其实我马上要出国了，明天中午的飞机。”杨子云嘿嘿一笑，对姚可可眨了眨眼。
“出国？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姚可可惊了下。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说的，我本来毕业就没在中南呆。”杨子云见到姚可可嘴角边的笑容，眸子隐隐闪过一道酸楚，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但是我最近玩的太嗨了，手头有点紧，所以就想跟你……嘿嘿……”
杨子云的脸皮愈发红润，说到后面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了，毕竟一个大男人问女人借钱。
姚可可本来想笑，但是看到杨子云稍微有些抖动的肩膀，却猛地沉默下来。
她哪里不明白杨子云的这些话只是给彼此一个下台的机会。
每次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他了，但却还是次次被他的一些细小的行为和语言所感动。
不过，道理又有谁不明白呢？自己的情况，并不是仅仅只是包容和接受就足够的。
姚可可抬起头，重新看向远方的萤火虫，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杨子云的手下意识的收缩着，也跟着姚可可的目光一起望过去。
他同样没指望这个拙劣的借口可以瞒过姚可可的心思，只是，好不甘心啊……
杨子云微微垂下眼皮，尽人事，听天命，人事已尽，天命难违……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郁，姚可可下意识的拿起手机……
……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明明是中秋佳节，背景却苍白的可怕，就连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群也显得那么冷漠。
“你就是可可姐吧？晓默怎么样了？”一个非常年轻的少女沿着走廊慌张地跑了过来，尽管隐没在人群中的她是那么瘦小不起眼，但还是奋力地在人群中间挤来挤去。
“你是？”姚可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气喘吁吁的少女，双眸间闪过一道疑惑。
少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晓默的同学，听说她出事来医院了，就赶紧过来看看。”
说完，她紧张的看着姚可可，“晓默现在好些了吗？”
姚可可莞尔一笑，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我刚才还进去看了她一眼。”
她蓦地伸手扶住少女，顺势让她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先休息一会吧，晓默没有事。”
“晓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是听到她被急救车带走的消息就赶紧过来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好好的，怎么就进急救车了呢？”少女显然很关心赵晓默，立刻抓住姚可可的手，惊慌的问道。
姚可可微微皱眉，清凉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好笑，但很快又被叹息占据，只是淡淡说道：“酒喝多了，把胃喝坏了，打些点滴就可以了，不算大病。”
少女这才长出一口气，露出安心的神色，随后低声抱怨了几句，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一旁倚墙而立的姚可可身上。
那张清冷秀丽的面颊，不知道在想什么，显得有些彷徨。
相比于姚可可的淡定，少女就显得拘谨多了，一会儿盯着病房的大门，一会儿回过头来又看看姚可可，眼中充满了好奇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崇拜。
看出了少女眼里的好奇，姚可可低声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漫无边际中拉了回来：“你认识我？”
声音很低，隐隐带着一丝疲惫。
“呃……认识，不是，不是认识。”少女下意识的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待看清姚可可清秀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后，脸上才忍不住飞起一道红霞。
“经常听晓默说起你，还有一些学姐也经常提你的事，所以……”少女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
姚可可莞尔一笑，低头看了一眼少女。
少女虽然是一副拘谨的模样，不过波光流转的眼眸却证明她心里的好奇。
“都是一些往事而已，现在我已经离开科技大很多年了。”姚可可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接着，不等少女回话，又说道：“你也不用在这里继续等了，晓默打完点滴估计很晚了，你家人也在等你吧？”
姚可可的声音虽然平淡，却没有一丝拒绝的余地，少女的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姚可可平淡的表情，终究还是压了回去，只好听从姚可可的意思，离去的眼神，却更加好奇了。
直到凌晨一点，护士才打开门让姚可可进去。
“可可姐，不好意思……”赵晓默显然也被吓到了，虽然浑身都是酒气，神智却很清醒，看到姚可可，立刻露出内疚的表情。
“你身体没事就好，我去给你办下手续，今晚就在医院休息吧。”
姚可可浅色的唇线勾了勾，转身准备离开，手却被赵晓默抓住了。
她微微一怔，赵晓默的眼眶竟然红红的。
“可可姐……”赵晓默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几丝沙哑，“我想妈妈了……”
第198章 0198 心思的转变
医院出来以后，姚可可一个人回到了别墅，因为担心吵醒睿睿，她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在沙发上坐下。
没有开灯，整个房间一片黑暗。
手，下意识的往桌底摸去，冰冷而又坚硬的纸壳触感从指尖传来，让她微微的打了个寒颤。
那是王巍然留在这里的烟。
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迷蒙的烟雾在寂静的黑暗中飘散开来。
姚可可不会抽烟，也不想抽烟，所以烟被点燃之后，她没有吸一口，只是平淡的夹在指间。
其实刚踏上法国土地的那一段日子，她的确有过堕落的想法，但是肚子的宝宝，却让她打消了那个念头。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的未来的孩子因为她这个做母亲的，而抬不起头。
这就是那段日子里支撑她的全部力量，同样因为这个理由，任何有害身体的行为，都被她有意识的压制着。
但是今天，她却觉得，她需要一些外力来帮助她平静。
半截烟头被掐灭，因为刺激的味道而有些发酸的鼻腔，让她隐约可以感受到，她握着手机的手掌，正隐隐颤抖着。
抱歉，可可，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还浪费了你一整天的时间……
明天我就要上飞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