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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

作者:珸竹雁
更新时间:2018-01-25 04:00:01


    “杨或!你什么意思!喂!你竟然不理我?你知道有多少人千方百计地想去我爸爸公司上班吗?林叔说你竟然拒绝?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亏我还跟爸爸一直推荐你!你知道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吗?如果顺利,你毕业就可以进我爸公司上班耶!杨或!停下来!”谢飞飞小跑着跟在他后头,叫嚷得口沫横飞,那模样看起来有点好笑。

    杨或回头看她一眼,轻轻笑了下:“可是我不稀罕!”然后转身继续往前走。

    “你!”谢飞飞登时气得脸色潮红,见他又走远了,跺跺脚便又跟上去,声线一路不曾降调:“你竟敢这样对我!你有什么了不起啊!我是看你外省来的,想帮你找份工作省得将来还得回穷乡下种田!杨或,你还敢这么对我?”

    杨或的脸一沉,回过身来,冷冷道:“那真是多谢你大小姐费心了,我消受不起!”

    谢飞飞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杨或毫不理会,仍然转身走去。谢飞飞气怒交加,脱下高跟鞋就朝他扔去:“杨或!你不就占着我喜欢你!你欺负我!”说着便蹲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鞋子砸在杨或背上,艾梦想应该蛮疼的。杨或眉都不皱一下,仍然往前走着。

    谢飞飞哭得泪痕狼籍,却又收不了场,看来从未受过这样的冷遇,光着脚就跌跌撞撞的掩面跑走。

    艾梦正欲收回视线,却见杨或已经看见自己,本来沉郁的脸色慢慢和缓下来,向她绽放一丝笑容……

    “飞飞,你怎么来了?”杨或微侧身,谢飞飞只得放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

    “我想给你个惊喜嘛!没想到,还碰到老相识了!”谢飞飞怪笑一下,盯着艾梦:“真是好巧啊,艾梦!”

    巧?她已经说不出这是怎么回事了,难道这一切只是巧合?她来杨或的公司上班,他难道不知道?不管知道不知道,她想,这工作是做不下去的了。

    三个人忤在那边,各人有各人心里的计较。什么话都不方便说,也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艾梦!”身后忽然有一声厉喝,艾梦转身,卢故板着脸站在那里,冒火的盯着她:“我要的文件呢?你还聊天?”

    哦!她惊醒,卢故已经三步并两步走上来,瞄了杨或一眼,淡淡打声招呼,然后目中无人的,继续对艾梦吼道:“还不快回去工作?不想干了也别耽误我们的工作进程!”

    尽管他态度恶劣口气蛮横,艾梦还是感谢他及时出现,她像身后伫着怪物般,逃跑似的奔回办公室。

    第三章

    杨或,35岁,环宇网络科技公司总经理。

    他推开办公室门,大步迈进去,随手将公文包丢在会客沙发上,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水,松了松喉咙下的领带。

    谢飞飞不依不饶的跟进来,叉手盯着他。

    他说:“真不关我的事,这是人事部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谢飞飞脸上写满不信,仍然叉手盯着他。

    他迅速坐下,开电脑,输密码,查阅公文。

    十五分钟后,她坐下来,两眼还是死盯着他,眨也不眨一下。

    他无奈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放心?”

    不说则已,一说,谢飞飞便委屈起来:“你还敢说!谁让你不娶我?”

    他笑道:“也不害臊!不是说要跟朋友去SHOPPING吗?刷我的卡吧,尽量刷爆没关系!”

    “别想转移话题,马上把她给辞了!”谢飞飞立场坚定。

    他说:“人家也没犯什么错,怎么说辞就辞了?”

    谢飞飞立马变脸。

    他只好说:“等过了试用期,再找个理由好了。”

    才见她脸色缓和下来,他连忙再软语相慰,总算哄得她大小姐提包出门去。

    他呼了一口气,脊背仰靠在办公椅上,双臂撑着头,双眉蹙着,脸色渐渐凝重。

    他拿起内线话筒,几次拿起,几次放下。

    他转着手里的钢笔,几次掉下,几次捡起。

    最后,他拨了策划部内线。

    “转接艾梦。”他说。

    “杨总!”艾梦的声音传来,他蹙着的眉头稍微松了松,不久又深深拢起。

    “梦梦,晚上请你吃饭。”他仍然叫得极亲昵。

    “不……”她未说完。

    “你不想去?难道我们不是朋友了?”他没让她说完。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你还在介意十年前的事?你还放不下?她当然放下了!她只好说:“好,在哪里?”

    “故梦咖啡!”他说,放下听筒,唇上扬起一丝笑,眼里光芒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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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梦咖啡”,她记得这家店。这么多年了,还是同一座城,她却再没踏入这里。

    仍然是那中式的菱花窗格,铺着绣花白绢的雕花木桌上插一支玫瑰,头顶上的四页风扇慢悠悠转着,背景音乐正放着蔡琴的《庭院深深》。

    她以手支颐,听那歌唱着“多少的往事已难追忆,多少的恩怨已随风而逝”。泪水渐渐涌上眼眶,年轻时只是喜爱这里的沉静,如今想来,尽成了沧海桑田。

    杨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悄无声息的坐在她对面,默默望着她,眼里有些许星芒。

    她回神时,眼角有一颗泪滑落。杨或的眸光一闪,双眉紧蹙。她急急掩饰悲伤的情绪,表情看来有点慌乱无助。

    杨或别开视线,老板捧着两杯咖啡含笑走来。

    还是那位眼角下长了颗滴泪痣、短发在耳后卷烫得如花绽放、穿着一身熨烫得平整的老式旗袍的女老板,十来年不见,风韵仍存,不过添了几道眼角的皱纹。

    她将咖啡轻轻摆在两人面前,并不寒暄,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洞明,温和的笑着。

    他们向她点头致意,她亦点点头,转身欲走,忽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朝吧台右边的过道墙上一指,然后笑着走开。

    他们好奇的站起来,朝走道上走去。

    墙上满是客人留下的各种涂鸦。她边走边看,脚步平缓。那些凌乱的留言、粗糙的图画拼成了独特的氛围。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正要阻止她再看下去,她脚步一顿,目光锁定其中一张画中。

    那草草的几笔素描累月经年,纸边已经毛了起来,铅色有淡化的迹象,题边上的词似两行清泪,缓缓流下: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那个扰人清净的早晨,他看见了她,本来沉郁的脸色慢慢和缓下来,向她绽放一丝笑容。

    她忽然羞愧起来,仿佛窥探了别人的秘密。她掉转身,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却不料一阵风吹过,她手中词卷纸页翻飞,一张印着桃花的纸片便随风飞走。那上面记着她的笔记,她连忙出亭去追。

    刚才没有留意,外面正飘着牛毛细雨。

    “别动!”杨或忽然叫道,手里拿着她的笔记,从裤袋里掏出铅笔来。

    她不解,就要上前讨还。

    “叫你别动!”他嚷道,命令的口气叫人不得不遵从。

    她就真的不动了,他就着亭子里的石桌坐下来,看她一眼,落下几笔。

    她觉得细雨飘在脸上凉凉的,微风吹过身上柔柔的,落花打在肩头轻轻的。

    “还你!”没几分钟,他将那纸片递了过来。

    她看见他画笔下的自己,侧着脸,微凝着眉,眼睛望着远方,似专注,又似飘乎。长发垂直,略有几缕随风飘飞,略有几缕横过面颊。细雨落花轻轻浅浅,几笔勾勒,却似眼前园景凄凄,闻得淡香隐隐。她看见自己边上的笔记,恰好只有那句词: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她再看他时,眼里闪着迷离的光。却只问:“燕子呢?”

    他轻笑,说:“独人对双燕,这个结果太不祥,不适合我们。”

    他说“我们”!她耳根红了,只把纸片小心的夹在书卷中……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啊~~,不如归去。”

    老歌依旧在耳边回荡,她觉得那歌声遥远又清晰,梦幻又现实。她的手指拂过那老旧的图画,曾经的裂缝被细细拼合,不仔细辨认已看不真切,纸张隐有揉皱的痕迹,不过也被小心的展平,随着时光隐淡。

    她的眸光随手移动,又见那图画旁另有一幅画,同样有着揉皱的痕迹,那画画着临窗的咖啡桌,透过窗格正看到一轮明月,晕黄壁灯如月光打在桌前空着的位子上,桌上放一杯咖啡,勺子和糖包落寞的倚在碟子上。她看到画边也写着两句词,却是: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她回眸看着他,眼里朦胧的泪光尽现。他却在闪避她的目光。她心如擂鼓,忽然又极度的不安。她仿佛看到他将她撕碎丢弃的图画细心拼接,又看到他痛下决心,在画完另一幅之后一起揉皱,然后迅速离去。却不料,洞明的老板娘将它们保留下来,成了他们青春的印记。

    回首已十年,她现在仍然想问那一句:“为什么?”

    他依然不想解释,回避她询问的目光,邀她回到座位。

    “你不想做了,是吗?”他喝一口咖啡,开口就道。

    她注意到他忘了放糖。他是受不了咖啡的苦的,果然,他浓眉微皱。

    她握着勺子的手也在略微颤抖,轻轻点点头。

    “是因为我吗?”他故作从容的撕糖包,用勺子搅拌着咖啡。

    “当然不是!”她脱口而出,心里奇怪自己这么果决的说谎。

    他轻轻笑了一下,未明所以的笑。然后他说:“那为什么不做?除了我还有什么原因让你不想做?难道因为你们总监太严厉?”

    “不是。”她说。

    “那就是你只想做个家庭妇女?”他注意到她右手无名指上的钻戒。

    这是她心里的刺,她皱皱眉,说:“都不是。”

    “那就继续做吧,做得好,转正了,还是有发展空间的。”他说着,又喝了一口咖啡,加重一句:“我知道你公私分明的。”

    她只好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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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公寓租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五楼,没有电梯,八九十年代的建筑。

    她掏出钥匙开门进去,还没开灯,先闻到一股浓厚的烟味。

    她吓了一跳,“啪”的一声按下电灯按钮。

    舒诚默不作声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食指和中指夹根烟,冷冷看着她,满是血丝的眼里有恨有怒,却也有挫败的无可奈何。茶几上没有烟缸,但已躺了好多烟蒂,地毯上满是烟灰。

    她用手在鼻前挥了挥,快走几步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搞什么,他从不这么邋遢。

    “你怎么进来的,抽这么多的烟!”她知道他有办法掌握并操控她的一切,前面那句话算是白问的,后面还有句话却是硬忍了下来,她知道他的胃不好。

    “为什么不接电话?上哪去了现在才回来!”舒诚开口了,声音却是沙哑的。

    “你管不着!”她狠狠说。

    舒诚狠狠将烟头摁在茶几上,茶几上立马出现一圈黑色。他抬头看她,眼神锐利如箭,像只受伤的困兽怒视进攻的人类。

    艾梦竟有点害怕。明明是他有错在先,他的目光却好像她伤他至深!他从没用这样的目光盯过她,他对她的千依百顺令她有恃无恐,令她忘了他在外人眼中是个让人敬畏的角色。

    她将两手环抱在胸前,像在掩饰自己的慌张,两眼却故意挑衅般与他对视,钻戒在无声中闪了一下,他眼中的怒火却慢慢熄灭。

    他竟挑起嘴角笑了一下,看着她的钻戒,再看着她的脸。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寄离婚协议的时候曾试着摘下过戒指,但摘不下来。她想他当年一定是故意的,故意买比她指头小一点的戒指,让她套着塑料袋才戴得进去,抹着肥皂泡都难脱出来。Qī.shū.ωǎng.她要他拿去换,他却说这样蛮好的,她说这样戴着上街,会被人抢的,他便说那我安排人保护你,或者,你只要呆在家里哪都别去。她拿他没办法,这戒指就在她手指上安家了。

    现在,她像示威般扯着她的右手无名指,想把戒指扯下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拖,她坐在他的怀里。她挣扎着想站起身来,他稍微用力,她便无处脱逃。

    他掠起她垂下来的刘海,温柔注视着她,声音轻缓:“闹够了吗?把工作辞了,房子退了,回家来!”

    她离他很近,闻到他身上浓烈的烟草味,他的眼角又添了几条纹路,却只是这半个月的事。他的眼里有她所看惯的宠溺和心酸,他的脸上写满诚恳,这诚恳如此真切,竟似带着隐约的企求。不,舒诚这样的人不会企求,她想。她的心如乱麻,脑袋搅成一团浆糊,灵魂的某个深处又似乎有一道光正渐渐明亮,一条曾经阻断的路曲曲折折又向她伸展开来。

    她慢慢摇头,说:“不,我要跟你离婚!”

    他的鼻翼开始张和,拢着她手臂的手指收紧,她感觉到了疼,扭动一下身子,他慢慢松开了手。

    她坐离他远一点,像要以与他拉开距离来表示她的坚决。

    他又点上一根烟,皱眉眯眼的抽了起来,不说话。

    她没有嗅出他的怒意,说:“舒诚,我们一直都不幸福,还是离了吧!我不会辞掉工作,退掉房子,我要开始自食其力的生活!――甚至不再依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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