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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

作者:夕熙
更新时间:2018-01-29 00:00:00
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这小祖宗一个不注意又扑到浪里去。

    唤了天天一声,天天回头看她,立刻大声呼唤,跑过来便是将一只硕大的螃蟹扔到了她的身上。柳洁依本性里是个极活泼的性子,在马赛的时候,她也带天天海边玩水,只那时可笑的还是“姐弟”,当真是没大没小到了极致。此时也禁不住玩心顿起,挥舞着螃蟹作势要夹天天的小屁股,于是天天咯咯笑着逃跑,一直跑到浪里去。柳洁依在后面想追,可是旗袍迈不开腿,鞋跟也陷入了沙子,懊恼地扔了螃蟹,低头脱了鞋,赤脚就踩在沙滩上,只得慢慢在沙滩上走。天天折回来,又是一把海菜扔在她身上,只是还没来得及跑就被她抓住,挠得咯咯直笑,湿淋淋地只往她身上蹭。正闹的欢,便听见后面士兵报告的声音,再回头却是罗烈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到了这样久,他居然衣服也没有换,还是路上那身军装,只是扣子都没系,雪白的衬衫领子也敞着,一丝头发随着晚风微微晃动在额头上,柳洁依觉得分外的像他少年时分的样子。于是心里又是说不出的闷痛,抱着天天的手便松了。

    天天跑过去拉着罗烈玩,他的小鞋子小袜子早不知道哪里去了,罗烈却是还穿着皮鞋,可是仿佛没注意一样扔了外套就跟着他在海浪里跑,似乎是累赘了才脱了鞋袜,扔在一边,拎起儿子作势要扔到海里,然后又捞回来,天天淘气,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拎起那只小桶,哗啦一桶水就朝爸爸泼去,罗烈一闪,好歹躲过了一半,另一半就着着实实泼在了柳洁依的身上,柳洁依被儿子突袭傻了,当真是哭笑不得,在罗烈面前又有说不出的尴尬,她身上那件月白的旗袍原本就又是螃蟹又是海菜的已经乌糟不堪,如今这样一淋,却是成了落汤鸡一般。

    天天开心的尖叫,罗烈却是无声的笑,笑得她越发无措,恨不得找一个螃蟹洞钻进去才好,看他迈过浪花朝她走来,竟是半天没有反应。罗烈笑着捡起扔在一边的外套给她披上,动作那样自然地提她抿了散乱的发丝,笑道,“你便在旁边看吧。”转身,再去抓那个捣蛋的儿子,柳洁依站在岸上,水顺着旗袍的下摆往下流,虽然天气并不冷,她还披着罗烈的外套,可是身体却是不由自主地在发抖,想要扔开衣服转身就跑,看着欢笑的天天却又止住了,只静静地看着满天变换的云霞慢慢的黯淡成沉重的深红,渐渐的,渐渐的失去最后一丝的光华。

    天色彻底黯淡,罗烈终于拖了天天上岸,父子两个都湿透,黑暗里一模一样的两双眼睛却都是神采飞扬。卫士早不知道躲哪里去了,罗烈牵着儿子走过她的身边,笑道,“走吧,吃饭。”

    她默默跟着往回走,罗烈又极自然地回头,伸手摸她的脸,“冷不冷?”

    她立刻避开了,勉强的微笑,“不冷。”

    于是罗烈的眼睛在瞬间冰冷了下来,“唔”了一声,缩回了手。

    青岛新港落成,可以停靠十万吨以上的巨轮,扼住了胶州湾的咽喉,前出往南往北,面向茫茫的黄海乃至大洋。罗烈觉得心潮澎湃,从没有过的欢欣激动,远眺蓝天碧海,真是恨不得跳起来吼他个惊天动地。如果是七年前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他也许会,可是如今,众人环绕,一举一动都要端谨庄重,即便是欢喜,也就是在心里。

    莫名就回头,身后不远处,柳洁依扶着站在栏杆上的天天在看海,看彩旗飘扬的军舰,细白的颈间系着的一条淡紫色的纱巾随风飘扬,正午的日光照得她眯起了眼睛,微微有些皱眉,笑脸却是舒展的,莫名之间他就在问自己,是不是已然很久不知道欢喜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在她带着天天出现之前?

    她一贯的疏离自己,在那次九寨差点吓掉他性命的惊魂之后,她便再没阻拦他和天天亲近,只是……疏离。似乎是除了昨天,她几乎再没有在他和天天身边出现,他和天天在一起的时候,她就避开,远远的避开,独自一个人远远的看着。这回他要上恩威舰视察,正好带上天天,她便无声地隐没在欢呼的人流里,他恍惚之间有些不安,她为什么能消失的这样无声无息?

    罗烈带天天去看新军舰,柳洁依自然是不可能出现的,就如在北京一样,他带天天去玩,她一个人在旅店等候。她慢慢沿着岸堤走着,海水不断冲刷着青灰色的基石,泛出白色的浪花,她耳朵里听着人群的笑语欢呼,脸上晒着穿过团团云朵依旧暖洋洋的阳光,便觉得孤单一个人的等待越发的不能忍受。

    于是她跑去码头上闲逛,不是军港,就是什么船都能靠岸的民用码头,大船有大船的停靠区,各国的船员水手喧闹出一片吵杂却生机勃勃的声浪,小船也有小船的码头,打渔的,捞海货的都停在这里,沿着小码头还有一溜卖小吃的摊贩。她仿佛又回到了马赛,恨不得赶紧找个卖牡蛎馅饼的小摊子。可这些皮肤一样黝黑的朴实的笑脸更让她觉得亲切,于是她便也忍不住笑,她毕竟只有二十三岁,无忧无虑,爱哭爱笑地过了十七年,然后所遇非人遭受了挫折,她为什么非要每日郁郁?

    她原本都想开了的,和天天一起快乐的生活,当每次去罗家是期末终考,咬咬牙总是可以通过的,只是罗烈太可恶,非要带她和天天一起来青岛。她和他在一起便会抑郁,再美丽的风景也会逊色,再灿烂的阳光也会黯淡,再舒适的旅程也会充满了哀伤。

    于是她有些冲动地想要开心一下,在少年时候,她从来不曾寂寞,家里有为老不尊总是欢天喜地的父亲,学校里有苏雪纯等一大帮朋友,然后是罗烈,她如同众星捧月的公主,轻易就能找到欢乐的缘由。可是如今,她一个人坐在码头的小摊前面,吃着贝壳汤面,热腾腾的面汤蒸得她只想留眼泪。

    努力的寻求快乐,一个下午的时间,她转了码头,又回到市里,去了教堂,又绕到了海边,坐在沙滩边上吃了一串烤海蛎子,再喝冰凉的酸梅汤,吃刚下树的蟠桃,几个大胡子的洋人推着木桶在海边卖啤酒,她也去喝了一杯,于是觉得世界变得美好起来。等到天上开始出现星星才开始往回走,却是发现她游玩尚且有方向感,回家却全无头绪。暗黑的沙滩比白天吓人多了,她依稀记得罗烈住的地方是沿着这条海边的公路往下的,可是越走却是越陌生。黄包车夫嘟囔起来,问她到底要去哪里,她也说不清楚,突然之间又是觉得哀伤,原本她就是迷了路,再也找不到该走的方向了。

    车夫是好心的人,再次详细地问了一遍她住的地方,调转了方向绕城而出,等再次听到海浪的声音的时候,突然前方亮起极亮的灯光,灿得半天才睁开眼睛,几个军官跑过来,封肃一马当先,“柳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要出人命了。”

    是天天怎样了?天天一向有些任性,是找不到她发脾气了吗?包里掏了一把钱递给车夫就上了封肃的车,风驰电掣一般地回去看天天,远远便见灯火通明,花园里欧式的喷泉旁却跪着两个年轻人,光着头,只穿着衬衫五花大绑在那里,听见汽车的声音都是抬头看,瞄见她便又低头,一动不动了。

    柳洁依惊疑不定,却又看见罗烈站在台阶上,整张脸都在阴影里,灯光越亮,他的脸越发显得阴沉,原本背着的手突然甩开,“柳洁依,你还知道回来?”

    柳洁依愕然,不安的问,“天天?是天天怎么了?”

    罗烈怔了一怔,更是恼怒,“是,他妈妈丢了。”

    第 9 章

    柳洁依跑上楼看天天,却是洗得白白香香的,抱着海魂衫的帽子睡得正香,松了一口气,这粘人的小东西今天倒是乖得很啊。

    想要给天天把缠在肚子上的薄被拉平,却是觉得背后一紧,还没转身便是被人按住,罗烈低沉的声音连带着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柳洁依,你……你今天跑到哪里去了。”

    罗烈自从上了恩威号便不见了她的踪迹,其实也与以往没什么不同,他带着天天出去玩的时候,她一般都避开,她还交代过,自己去码头转转。可是他从舰上下来,又赴了舰队司令的晚宴回来,却只是看到和封肃玩疯了的天天,并没有她的身影。

    昨天她还快乐的跟天天玩水,早上她还微笑地在码头上看军舰,他一整天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她这是怎么了?回来见不到她,脸色已然不好,再等,那两个卫士就已经知道错了,自己脱了衣服跪在那里等罚,总算是封肃将她找了回来。她这一整天,究竟是去了哪里?自九寨回来看她病重,于是就没提他在张家口找她的事情,她是不知道她丢了,他会有多着急是不是?他自那次之后,便不时做梦,梦见天天哭喊,妈妈不见了,她回来好久,才渐渐淡了,今天却是被她无端端地撩起,罗烈觉得他若是不问,这晚上都要纠结。

    也许是他情急逼得近了,还未靠近她就要逃走,本能地他就伸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跟前,自己也是一惊,他怎么就用了这样大的力气?柳洁依抬头看他,眼睛里有一丝的惊慌,眸光闪动,幽幽地又带着欲语还休地怔然,只是转瞬之间,她就要低头走开。咬了咬牙,又拦住了她,“跟我说,你今天怎么就一个人突然跑了?”

    柳洁依白日里好容易得了一日的高兴,此刻却是散得一点也没有了,只觉得疲乏,扭开了头,“我去散心。”两人挨的近,罗烈便闻到淡淡的啤酒气味,柳洁依是最不喜欢啤酒的,怎么今日却又去喝啤酒,不知道怎么的,倒是被这酒气熏得有些迷糊,似乎是非要追究个清清楚楚,拉住她的胳膊,“为什么喝酒?”

    他晚上赴了舰队司令的宴席,其实才真的喝了酒,这样低头相询,原本清淡的酒气立刻盖过了她身上淡淡啤酒的香气。柳洁依心里原本就是虚的,被他这样一撩拨,立时就乱了起来,似激愤似烦恼,又仿佛慌不择路一般想要绕开他,“我不要你管。”闷头一闯,竟是一头撞到了他的怀里,再想要挣,却是被一把抓住了手腕,温热的气息覆盖下来,顿时将她的呼吸都抑住。

    罗烈晕了头,一瞬之间就混了头,如今他已经是千杯不醉的酒量,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的城府,可是柳洁依慌不择路一般地扑过来,就仿佛是五年前那个雨夜,他喝得酩酊大醉,开不得车,将喝得更醉的她裹在大衣里带回宿舍,她半夜里醒来,像个迷路的孩子,说要回家,却是一头扎进他的怀里。那样娇软的触觉,那样轻柔的气息,于是他便晕了头,所有的道义坚持,尊重怜惜都抛到了脑后,低低地叫了声,“依依……”,便要吻下去。下颌上却是着了重重一下,柳洁依躲得手足无措,推开他便退到阴暗的角落里,清冷却颤抖的声线,隐隐带着不属于柳洁依的嘲讽,“你喝醉了?”

    罗烈猛然清醒过来,他当真是喝多了?父亲的拐杖如今打不到他头上,便只有打那乌漆螺蛳长几,“你说怎么办?你说怎么办?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孩子都四岁了,你才知道,当初娶不得,如今更是娶不得了,看你造的孽,丢尽了罗家的脸。”他心里陡然就是一痛,随即便冷硬起来,他喜欢为什么不能要?他抛却她和天天这么些年,为什么不能寻回来?

    角落里,柳洁依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是什么神情看不到,只是垂在身前的手指尖在发颤。他去握她的手,她只是缩开,他再握住,“回去我去和父亲说……”

    柳洁依扒开他的手,“不,你请便吧。”

    罗烈竟然退了一步,看着自己的手,终于是放下了。

    第二天给父亲打了电话,十来年了第一次,罗广斌郑重地在电话那头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什么事情见面不能说要打电话,你是按捺不住了所以才非打这个电话是不是?那你就好好想想清楚,等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说。”

    他原本一丝的急切也被打击的失去了踪迹,在电话这边冷笑,“父亲,这原本不算什么事情,不过是从隔壁搬到一张床上,只是再有孩子,却不好再办一次离婚。”挎地挂了电话。

    从办公室出来,柳洁依在监督天天吃早饭,两个人互相瞪着,终于天天泄了气,抓起鸡蛋闭着眼睛吞了半个蛋黄,柳洁依浅浅地笑了一下,拿牛奶给他送下去。

    他走过去坐下,拿餐巾给天天擦嘴巴,天天兴奋滴看着他,“爸爸,今天还去看军舰吗?”

    他微笑,却是看了一眼柳洁依,“封肃带你去,我跟你妈妈有话说。”

    天天又吃了半颗蛋,被封肃拎走了,他伸手抓她的手,她立刻推开。起身离开了餐桌。他收回了手,“依依,这样对我们都好不是吗?我要你和天天都在我身边。”

    柳洁依靠在窗边的长几上,身后阳光射过来,她便仿佛漂浮了起来,晃晃悠悠地不真实,他起身刚想要靠近些,她便开了口,“不,要是可以,我想带天天走。”

    “走哪里去?”罗烈想不到她竟然说这样的话,不由得又想起在九寨她打他,为了天天疯了一般地跟他搏斗,然后歇斯底里一般地喊,“我希望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他那时倒是镇静的,倒是按捺住了脾性,然后赶她走,认定了她不敢走。没想到她真的就走了,如果可能,是带着天天走,恨不得再也不要看见他。他咬了咬牙,是,她是想走,可是她走不成,有他在她就走不成,还带着天天走,她就是一个异想天开的小姑娘,多少年也长不大,不过是再结一次婚的事情,什么面子里子,他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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